第22章
姜喻強忍着不笑。
阮沉垂眸望她,彎起了唇角。
回去的路上,姜喻還想着阮沉剛剛的蠢事,一會兒笑一下,一會兒笑一下的,弄得阮沉有些挫敗,曲指彈了她額頭,佯怒道,“你再笑我就不客氣了。”
他動作輕,姜喻一點都不疼。
她也不想笑,可只要一想到數理化門門第一的阮沉,會犯這麽大的傻。
一下就有了煙火氣呢。
見他露了不高興的表情,姜喻扶着自己胸口順了好幾下,冒出的笑意才壓了一點,阮沉還在看她,曲起的手指還沒收回,姜喻連連擺手,“不笑了,不笑了。”
阮沉這才收手。
到小區,上樓,開門,進門。
阮沉剛關上門,就聽到對面放肆的笑聲,嘴角抽抽一下,強忍着才沒去破門。
接下裏的幾天,姜喻都在卷海裏度過。
天氣慢慢轉涼,校服也穿上了外套,也終于迎來了她轉來理科班第一個大型的考試,期中考試。臨近考試,班上的同學們都神經緊繃,連下課時的教師都安靜如雞。姜喻也不敢松懈,她的其他門課雖然好,但是數學一塌糊塗。
看着攤在桌上的數學卷,姜喻嘆了大大一口氣。
克星啊。
任朝夕講完課,讓曲明和跟她一道去辦公室,估計又要去拿一沓試卷過來。
姜喻趴到桌上,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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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沉坐得筆直,正翻看着試卷,側臉映在日光下,白的透明又好看。
側臉正對着姜喻。
他轉動筆,一圈,兩圈……姜喻呆呆望着,白皙的指尖上架着黑色的筆。
對比分明,意外和諧。
沒在指尖多停留,她的目光慢慢向上,外套半開,露出裏面襯衫的領口,松了一顆扣子,勉強能看到凹陷的鎖骨,再往上,是上下滾動的喉結,尖削的下巴,輕抿的唇角。姜喻盯着那嘴看了一會,目光游移向上。
眨眨眼,她愣住。
被她肆意盯着的人,也正看着她。
姜喻被抓了個現形,尴尬的把臉轉了方向,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沉迷在阮沉的美貌裏,罪過罪過。心裏默念的她,壓根沒看到她轉臉後,阮沉唇角帶出的微笑,連帶着他那熠熠生輝的眸子裏,也是歡喜滿滿。
曲明和回來時,不負衆望。
厚厚的一沓卷子。
姜喻面如土色,看着那白花花的試卷,像卸了氣的皮球,“天要亡我啊!”
顧小落朝笑她,“你說錯了,是數學要亡你。”
姜喻:“你說得對。”
陳寧笑嘻嘻接嘴,“假如數學傷害了你,不要害怕,不要放棄,撸起袖子繼續幹。”
曲明和發完試卷,聽到他們的話,嘴角笑意不止。
姜喻唉聲嘆氣的在卷子上寫下名字後,就往數學書裏一夾,眼不見為淨。
阮沉也收了試卷,偏頭跟她說話,“上次在博物館,你說想學考古。”
“啊!嗯,怎麽了?”
阮沉扯出笑,靠到後桌,“據我所知,國內有名的考古專業學校分數線都很高,以你的成績不見得能考上。”其實他說得含蓄了,姜喻連邊都摸不到。
“怎樣?”姜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沒生氣。阮沉抽出一只手點點她的數學書,“你的問題就是數學,只要數學成績上來了,能過140,還是有把握的。”
這是實話。
姜喻是明白的,可想着她現在數學能考的分數,勉強六十幾分,要跨過140大關,難!
她不行的。
“現在才高二,還有一年半,你努努力,或許可以。”阮沉給她鼓勵。
姜喻也想啊,可數學就像天書,連容雪裏的筆記都救不了她。輕嘆一聲,姜喻重新趴回桌子上,內心第一次産生了憂慮。她是有考慮的,從她喜歡上文物開始,她的理想就是首都大學考古系,可分數線高的吓人。
“那你以後想做什麽?”不想繼續這個傷感的問題,姜喻反問過去。
“我?”阮沉一愣。姜喻點點頭,阮沉轉了轉眼,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說,“我可沒你這麽大的理想,我以後啊,去工地上搬磚就可以了。”
姜喻“啊”一聲。
陳寧正好聽到阮沉這句話,揶揄道,“那阮少一定是工地上最靓的仔。”
曲明和:“工地搬磚,輕松過萬。”
陳寧:“求帶。”
姜喻笑出聲,眉眼彎彎。顧小落也湊過來,“那現在就可以棄文從“工”了。”
幾人哈哈笑幾聲,引來班上人的圍觀。
姜喻咳咳幾聲,拉正話題,“說真的,別開玩笑。”阮沉斂了笑,“真的啊。”
“胸無大志。”
阮沉逗弄心更盛,突兀靠近她,輕扯半開的外套,挑眉道,“有沒有痣,你要不要看看。”
姜喻吓一跳,脖子往後一仰,手推着他離開,“你幹嘛,吓人啊你。”
阮沉眉目輕挑,圓潤的指尖拈着外套邊,抵着姜喻的手緩慢靠近。他胸膛滾燙,隔着兩層衣服,姜喻的指尖都能感到那下面蓬勃的跳動力。
指尖的溫度一路延伸,慢慢染上臉頰。
姜喻霍然站起身,拍拍越來越熱的臉,拉着一臉懵的顧小落就往外走。
“哎哎,幹嘛去啊。”
“WC。”
姜喻簡直是落荒而逃,阮沉愉悅不止,松開手,攏了攏外套,拿起一旁的筆,轉了起來。小姑娘容易害羞,經不起逗弄,怎麽辦,他更想逗她了。阮沉內裏隐藏了壞壞的心思,身子也多了股子燥熱感,從下往上。
放學回了家後,姜逸友也在家,正在跟人打電話。姜喻放下書包,屁股還沒落下,就被胡佩蘭喊着去扔垃圾。極度不情願的擰着垃圾,推開門出了去,對面門正好打開,是葉一心,她抱着阮星要帶他下去玩。
“姜姐姐。”阮星見到她,嘴巴咧得大大的,在葉一心懷裏扭着要下來。
姜喻應一聲,跟葉一心打了招呼。
“聽你媽媽說,你跟我們家沉沉是同桌。”說着慚愧,葉一心對阮沉的關懷聊勝于無,之前連他在幾班都分不清。姜喻點頭,“這學期開始的。”
“哦。”葉一心笑笑。
姜喻不多說話,她隐約感覺到阮沉跟家裏人不對付,不然這麽可愛的弟弟喜歡都來不及。阮星小,只知道玩,他看姜喻扔完了垃圾,撒着嬌讓姜喻抱,奶香的身子不停的在姜喻腿上拱着。姜喻心都軟了,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他。
“好可愛啊……”姜喻愛死阮星了。葉一心看兩人親昵的模樣,心裏也舒暢,“你也可愛。我們家小星星天天吵着“我要和姜姐姐玩”,看,一見你就粘上了。”
“他有上幼兒園嗎?”
“有啊。”
姜喻抱着阮星膩了一會,就揮手上樓了。樓道裏,阮沉正要往下,她往右,他往左,她往左,他往右,誰都想讓,誰也沒讓開。姜喻停下,側了身子,讓阮沉先過。阮沉也不客氣,擡腳就往下,兩人相交的那一刻,阮沉輕嗅了嗅,聞到一股熟悉的奶香味,一下皺了眉,“你抱了阮星。”
姜喻點頭。
阮沉抿唇,“哦。”
接着就下了樓,姜喻從上往下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忍不住腓腹:什麽怪毛病。
她繼續往上走。
下了樓的阮沉一眼就看見在玩秋千的阮星,他比較在意剛剛姜喻的回答,這小屁孩,年紀小,本事不小。轉了眼,阮沉不去理睬,阮星也看見了他,瞪着小腿,撲哧撲哧的跑來,仰着小脖子,樂呵呵的,“哥哥。”
童音裏全是歡愉。
阮沉停下腳步,垂了眸子看下去,丁點大的人兒,努力的仰着脖子,露着天真無邪的笑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在此刻,阮沉竟破天荒的感到了一絲可愛。
魔怔。
葉一心過了來,想拉過阮星。
阮星不依,他要哥哥陪他玩。葉一心無奈的看着她兩個兒子,在他認知裏,大兒子是絕對不會跟小兒子玩的。她正想着,下一秒,她整個人完全愣住,呆呆看着阮沉的舉動,說不出一句話來。阮沉抱了阮星。
這還是阮沉第一次抱阮星的小身子,真的軟軟的,透着一股子甜甜的奶香。
不過,這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姜喻抱過他。
這麽一想,阮沉也沒那麽膈應了。
阮星高興壞了,摟着阮沉的外套不撒手,嘴裏不停喊着哥哥哥哥的。
一會後,阮沉松開。
阮星暗了眸子。
阮沉掩唇,面帶不自然,輕咳幾聲繞過阮星離了開。葉一心心裏狂喜,抱過阮星時,手都在顫抖。這麽多年了,終于看到了兄友弟恭的一面,這是不是證明事情正往好的地方發展,會有那麽一天,阮沉跟他們和好。
想到這,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阮星揉揉她的眼,小奶音哄着說,“媽媽不哭,小星星陪媽媽去搖秋千。”
葉一心露出微笑。
背着他們走的阮沉,一直沒有回頭,他身上全是阮星的氣息,好像也沒那麽讨厭。
深秋之際的樹葉飄飄落落,停在了阮沉的肩頭,阮沉低頭拂去,輕笑。
還有她的氣息呢。
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