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系和三系包括諸多自立機忙碌到淩晨一點鐘的成果是三具頭部被破壞的犬屍、幾處千野隆一逃跑時滴落的的血跡、以及兩枚被人遺留在原地的彈殼,或許對被破壞的犬屍調查還能測得一定的硝煙反應。

仿佛被抽走了半條命的執行官們回到安全局直奔自己的宿舍而去,同為刑警的禦坂美琴倒是第一次有點羨慕這些除了抓捕犯人什麽都不用多想的同事們,羨慕歸羨慕,她還是要和白井黑子一起回辦公室繼續寫報告。

上條當麻抓着一方通行去醫務室打了狂犬疫苗後看了看已經指向了數字二的時針,也放棄了回家的念頭進了一系的辦公室——不管怎麽說他還面臨着明天會被科長或者局長責問的現狀,案情報告也要盡快整理好。

坐了大約五分鐘辦公室的自動門發出了輕微的開合聲,一方通行換了身衣服撐着根嶄新的拐杖走了進來,另外一只手裏拿着兩罐咖啡。

“換了?放棄你下水道裏用的難兄難弟了?”上條當麻打趣道。

“備用品。”一方通行找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了下來,把手裏的咖啡扔給了上條當麻一罐。

“怎麽不去睡覺?”

“明天起不來。”

略帶着困擾語氣的話讓上條當麻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前的陰郁仿佛也煙消雲散了。

在手指敲擊輸入設備的細碎聲響中,一方通行拿着薄薄的電子書籍閱覽器不知在看些什麽。

分針走過一圈後上條當麻的報告也寫出去兩三頁,他靠在椅背上活動了一下肩頸,視線又落到了從剛才開始就默不作聲看書的人身上:

“在看什麽?”

“《紅與黑》。”

上條當麻仰起頭,突然想起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應該是很久以前學校推薦的必讀書目,不過他對這種沒什麽精彩情節的書一向提不起興趣,當時也只是為了完成讀書筆記粗略的看了一遍,現在連主角叫什麽都記不起來:“唔……司湯達的?”

“嗯。本來想找紙質版,看起來安全局不會有這東西。只能拿電子的湊合了。”一方通行晃了晃手裏的電子閱覽器。

雖然不是很喜歡看書,但上條當麻卻意外的喜歡紙頁翻動發出的聲音,二十二世紀後電子書籍代替了實體書籍而失去的這種樂趣,也成為了完美中的缺憾。

把手裏的電子書翻過一頁,一方通行說:“明天如果有人問起你為什麽擅自行動你就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就好了。這樣下來最多說你監管失職。”

“我看起來像是一出問題就害怕到讓別人替我擔責任的家夥嗎?”上條當麻看着他,神情有些愠怒。

“并沒有。我只是想要是因為你導致整個一系都被踢出并案調查就不好了。”

“那你呢?如果禾生局長突然要把你調出一系我才難辦呢。”

一方通行勾起嘴角:“那個老女人才不敢動我。”

“你這對自己還不是一般的自信啊。”上條當麻苦笑着搖了搖頭。

“自信?是扔進隔離施舍關一輩子還是用支配者殺掉都全憑她的意願,這種狀況與其說是我有自信不如說是她覺得我的存在比較棘手所以沒想到好辦法處置而已。”

“棘手?”

一方通行托着下巴,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沒錯。作為獵犬是好用的,不過容易誤傷主人。放出去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關起來又太浪費,所以只能給這獵犬加上點什麽束縛。”

“項、圈?”上條當麻摸了摸不知為何異常幹渴的喉嚨。

“啊啊,所以多虧了你我才能重見天日。履行好項圈的職責啊,監視官。”

——

在地面上掉落的沾滿血跡的手術刀,被刺傷的腹部洇開大片血跡,在刺目的白色光芒中伫立的黑色身影冷漠的望着他,腳踏着宛如地獄之花的赤紅,枯枝般的手指扼着他的喉嚨。

“為什麽——?!”

那張和失去軀體的少女一模一樣的臉流着淚,向殘酷的死神質問着:

“我的妹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一定是她不可?!”

手握着美工刀的少年将手中的人偶劃得面目全非,少年的臉孔那麽普通,黑色的短發和雙眼、平凡的鼻子和嘴巴、并不出挑的身材,像每一個街道上會擦肩而過的人,但卻幹着如此令人恐懼的事情。

“怪物。”

少年如同已經壞掉的播放器一般用毫無感情的語氣重複着同樣的詞語,手中的美工刀挑開了人偶的胸腹、切斷了它的手腳。

如果那人偶能夠發出聲音,早就已經疼的哭泣尖叫了吧。

手中浸透了血液的金屬項圈上搖搖晃晃挂着被鏽蝕的銘牌,看不清曾經刻下過什麽樣的字眼。

臉上沾滿血液的白發男人和某個身影重疊了,在他腳邊被打碎了頭顱的狗的屍體轉而變成了近似人類的什麽東西。

“犯罪系數·??。非執行對象。扳機鎖死。”

指向黑暗的支配者散發着不詳的紅光,無法啓動。

“監視官?”

“年輕人還是離危險的東西遠點比較好。”

“你們就像這個畸形的社會一樣讓我惡心。”

“我會把你給我的東西悉數還給你的!”

“你手裏別人賦予的正義是沒辦法制裁我的。”

“不管那個人是誰!我絕對會殺了他!”

“履行好項圈的職責啊。”

那個被一層層鎖鏈束縛着、囚禁着的究竟是可怕的人類之外的東西,還是——

“監視官——!”

耳邊巨大的呼喊聲把上條當麻從怎麽也擺脫不了的夢魇中喚醒,他按着心髒狂跳不止的左側胸口,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方通行靠在他辦公桌旁,雙手抱在胸前:“搞沒搞錯?寫報告寫到一半自己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還做了個噩夢。”醒來後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夢境內容的上條當麻揉了揉額頭。

“誰管你做的是春夢還是噩夢。”一方通行把手裏的盒裝飲料扔進了他懷裏:“趕快清醒點吧你。”

用包裝自帶的吸管紮開了上面的鋁箔紙啜飲了一口,酸甜涼爽的味道讓上條當麻精神不少:“這是什麽?”

“薄荷檸檬茶。”

後知後覺的上條當麻環顧四周後突然覺察到一系的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明明是值班的時刻除了他和一方通行卻一個人都沒有:“其他人呢?”

“開會去了。”

讷讷的反應了半天這句話的含義,上條當麻慘叫着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開會?!和三系的會?!”

“嗯。”

這下上條當麻是徹底一點倦意都沒有了,抓起一方通行的手腕就朝會議室跑:“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不對、你為什麽不把我叫起來?!”

“因為突然不想去開會了。”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這麽任性啊混蛋?!”

上條當麻推開會議室的大門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朝他看了過來。

“對不——”

就在他的道歉即将出口時,禦坂美琴卻先問道:

“你沒事了吧?”

“啊?”

見周圍同事的目光又都移到了自己身上,禦坂美琴的臉有些發熱:“啊什麽啊,你不是昨晚身體不舒服嗎,現在沒事了吧?”

不明所以的上條當麻剛想否認,就被站在他身後的一方通行掐了一把:

“這家夥現在好的不得了,別廢話了趕快開會吧。”

然後還處于迷茫狀态的上條當麻就被一方通行半脅迫式的押到了一系其他幾個人所在的位置,土禦門元春湊上來和一方通行在桌下碰了碰拳頭,這兩個家夥就差在臉上寫上‘我們沒做好事’幾個大字。

上條當麻都可以腦補出這兩個演技超群的人說着“我們監視官因為連夜工作身體不舒服”把其他同事騙的團團轉的場景,不過這其中恐怕沒有多少關心他的成分在裏面,更多的是因為——好玩。

糟糕!這樣我不也成了共犯了嗎?!

上條當麻驚訝的想道。

就像提前讀取了他心中在想什麽一樣,一方通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別把我們供出去啊監視官。”

“既然全員到齊,那麽會議就開始吧。”禦坂美琴說着按亮了投影儀的開關,大屏幕上的圖片是刑事們費盡力氣才找到了兩枚彈殼。

“據綜合分析室的分析,開槍的人所使用的應該是一種獵人游獵時常用的滑膛獵槍,這種獵槍是獵場常會使用的狩獵工具,來源暫時不明且有可能是自制,口徑是20號,兩枚彈殼的規格是3號鹿彈。”

“20號霰彈槍?看來不是個很結實的人啊。”海原光貴說。

“有什麽意見嗎?”

海原光貴解釋道:“啊、其實狩獵場在日本也有,都是些富家子弟玩樂的地方,場地出租的獵槍基本上有12號、16號、20號三種,20號是其中後坐力最小的,一般都是身體偏瘦的人用,雖然還有24、28、32幾種口徑和重量更小的,不過更适合女性使用,殺傷力也不是很大。”

禦坂美琴點點頭,将大屏幕上的圖片切換到下一張:“這是從三具犬屍上摘下來的項圈,名字分別是阿勒克圖、墨紀拉、提希豐,項圈上除了一系執行官一方通行的指紋外沒有其他指紋線索。另外分析室也給出了警告,請各位同事不要擅自觸碰現場的證物,以免造成線索丢失。”

略帶刺的話讓一方通行翻了個白眼:“芳川會說這麽官方的話我才不信呢。”

“接下來是三頭犬屍的解剖結果。”

大屏幕上的圖片切換成了下水道裏發現獵犬屍體的現場,禦坂美琴拿着紙質的屍檢報告說:

“兩只比特犬為槍擊致開放性顱腦損傷死亡,硝煙反應與彈殼上的檢測結果一致,土佐犬是因鈍性物體打擊致重度開放性顱腦損傷死亡,死亡時間就不一一贅述了。”

說到這裏,禦坂美琴停頓了片刻,目光快速的在屍檢報告單上來回巡視了幾遍。

“怎麽了?”上條當麻問。

“沒什麽。”用力的搖了搖頭,禦坂美琴繼續說道:“解剖結果是,在三頭犬屍的胃中,發現了人類的毛發和未完全消化的骨碴,其DNA比對結果與失蹤案剩餘十六名人員中的五名吻合。”

會議室裏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從狗的胃裏發現了人類的毛發與骨頭所意味着的事實再清晰不過了——

“難怪都找不到屍體,原來被喂給狗了嗎?”一方通行笑着說出了所有人都不敢言明的答案,不過很快他又自己把這個答案否定了:“不對,太扯了。十六個人每個人都要這麽分屍兇手的心理素質也太強了,股骨和頭骨怎麽看都不是狗能吃得下去的東西。不知從哪個垃圾箱裏翻出來的屍塊吧。這群野狗的鼻子比人好使多了。”

“野狗?這不明明是上——”

上條當麻的話說到一半,會議桌下的腿就被狠狠踢了一腳,一方通行側過頭來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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