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林予昕覺得他這下是真的失寵了,他的駕照一直沒拿回來,車子也沒得開。他呆在公司不受人待見,連明明姐都不想理他。川森澤最近都和張妍在一起,公司都開始傳他們在熱戀快要結婚。川森澤也不出來澄清,張妍首次參演的電影快要上映,自然樂得出緋聞。
那天林予昕聽到川森澤要訂婚的消息,急沖沖地跑回公司,進了辦公室看到川森澤他卻失去了質問的勇氣。川森澤問他有什麽事,他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他難得有這麽安靜的時候,一安靜下來他就忍不住亂想。
要是川森澤真的結婚,他該何去何從?他覺得未來一下子迷茫起來。
眼前的陽光被暗影擋住,林予昕擡起頭,看到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他面前的川森澤。
林予昕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他怕他一閉上眼再睜開,就再也看不到這個男人的模樣。
他看了對方好久,然後才伸出手拉對方的手,他說:“老板,別和女人結婚生孩子好不好,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你老了我也給你養老送終。”他說完這句話後便安靜下來,等待男人的審判。
川森澤輕笑一聲,問他:“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以後拿什麽來養我?”
林予昕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灰溜溜地跑出去。
他不明白,為什麽川森澤對他失去興趣,卻還要找他回來,找他回來又不再對他好。林予昕有點後悔跟他回來,如果他現在還在T市,說不定他會真的愛上姚薇,日子久了就變成相互扶持着生活下去的伴侶。然後他能漸漸忘記曾經的一切,忘記IF,忘記川森澤。
公司裏的人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的緋聞八卦突然像是人間蒸發,她們談論的話題變成其他藝人。
他坐在河邊,夜裏風很涼爽,他身邊放了便利店的購物袋,裏面都是啤酒。他一手拿着易拉罐,一手點着煙。路邊的燈光灑在河面,被風擾亂倒映,碎了一河的光影。
林予昕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生活不得志的落魄青年,他抽了一口煙,又喝一口酒,酒氣和煙味混合在一起嗆得他心裏難受,眼睛泛出淚水。他把空了的易拉罐扔進河裏,心裏罵着自己真不合适這麽矯情的樣子。他幹脆讓自己躺平在草地上,看着天上零零星星的星光,輕輕哼起歌來。
他的聲音被熏得有點沙啞,唱着英文歌卻性感,可惜是清唱,如果有木吉他和低鼓聲或許更有感覺。
他想起以前在IF的時候,Jue要他唱主打曲,他也是膽小怕事的樣子,說怕把專輯搞砸。Jue說人生總有很多嘗試,如果一直不敢邁出步子,就一輩子都在原地打轉。
林予昕突然站起來,朝着河對岸吼了一嗓子,然後拎起自己買的啤酒往公司走。
公司這時候已經沒什麽人,一樓到三樓都是黑燈瞎火,林予昕跟保安說了很久才被放進去。大半夜的他不敢坐電梯,他總是疑神疑鬼的,怕電梯突然停運,然後沒人知道他被關在裏面。他爬樓梯到十一層,從窗縫裏摸出自己休息室的鑰匙。打開門他被裏面沉悶的氣息嗆到,捂着鼻子開了門。
他在門邊摸索到點燈開關,裏面很久沒人來,桌子上都積了一層灰。他的休息室自然沒有川森澤辦公室那間大,也只是放了一張單人床,一張沙發,一個櫃子茶幾附帶一個小衛生間。他很久沒來這裏,翻櫃子的時候居然還能翻出他剛進公司時帶着的歌譜。他拿着看,卻怎麽也想不起是什麽時候寫的。上面的五線譜他能勉強唱出來一些,曲調陰沉,大概是那段陰暗日子裏厭世寫出來的東西,要是發表出去,肯定要被封鎖。他把歌譜放回櫃子裏,在裏面拿出毛巾,他渾身都是煙酒味,得洗個澡。
衛生間裏的熱水器年久失修,林予昕就着冷水洗了澡,頓時清醒很多。他擦幹身子光着膀子出來,用抹布把茶幾擦幹淨。他看到櫃子裏有空白的五線譜紙,上面幾張積了灰,下面的還能繼續用。
他想宣洩某種情緒,他心裏憋着太多東西,快要把他自己撐爆炸,沒有人願意陪他說話,他只能想出這種方法。他其實并沒有失去唱歌的能力,他只是想僞裝,僞裝他不會唱歌,僞裝他不記得曾經的事,僞裝出他已經忘記。
每一次唱歌,他都在壓抑着什麽,每一句歌詞音調他都是那麽熟悉,但他不敢面對,只能把它們重新排列成面目全非的樣子。每一次唱歌都是對他的考驗,折磨他的腦袋,痛苦他的心房。
他在房間角落裏找到一支簽字筆,讓他欣慰的是居然還能用。他盤腿坐在茶幾前,把腦子裏奇怪的想法都整理一遍,然後一邊瞎哼哼一邊用筆在五線譜上寫寫畫畫。
記憶力那扇門門閥一旦打開,昔日的畫面都跑出來,他看到自己站在舞臺,下面是鬧哄哄的人群,他敲着架子鼓,看向Jue的眼神都是敬慕。他仿佛還能聽到吉他的聲音,跟人群的吶喊聲融合在一起,那是他們最初的舞臺。他又覺得自己站在錄音室的話筒前,身後是樂隊其他人給他和伴奏。
然後就是那場慘烈的車禍,他覺得他像剛閉上眼,一睜開就什麽都沒有,仿佛一切都沒存在過。但是他能聽到他們曾經唱過的歌,歌聲彌漫在每一條大街小巷,時時刻刻提醒他發生過的事。然後一切安靜下來歸還于零,沒有人記得他,沒有人記得他們曾經的光輝。
但是黑暗總有光明的一天,夜晚再黑也會天亮,黎明到來時是誰在陪伴,而漫漫長夜之後他又會去哪裏。曾經的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争取,縮在自己的麻醉裏浪費那麽好的時光。
他想回來,做回原來的自己,他想重新唱歌,重新出現在大衆面前,重新站上舞臺。他想有能力理直氣壯地站在川森澤面前,大聲要求對方跟自己天長地久。
有了這個念想,他像是吃了藥,精神亢奮,連疲憊都感覺不到。他腦子裏的靈感源源不斷,都被他用筆寫在紙上,等他從自己的世界走出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很久。
林予昕看着一桌子的五線譜,覺得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真的能寫出歌。他蹲了一個晚上,站起來的時候腳都沒有知覺。他一拐一拐的走進衛生間洗漱,把自己拍出點氣色才拿着歌譜走出去。
電梯裏有職員,見到林予昕也沒多大意見,林予昕覺得自己現在真是夠沒存在感的。電梯一動裏面又恢複熱鬧的談話。無非是讨論張妍是不是真的要和董事長訂婚。川森澤長得周正高大,氣質才貌錢權都有,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更加有成年人的魅力,在公司是很多女職員幻想的對象。聽到川森澤要和張妍訂婚的事,她們心裏都有小怨言,說張妍不知道跟多少人發生過關系,怎麽配嫁給川森澤。林予昕覺得女人的嫉妒心理讓人覺得可怕,沒有在電梯多呆,他在十四層走了出來。
十四層是音樂人的辦公室,林予昕記得湯姆森平時好像在這層樓,但具體在哪個辦公室他就不清楚了。
他兜兜轉轉好幾圈,看哪個辦公室都長得一樣,半天都不見一個人影,他手裏拿着五線譜,肚子餓得直叫喚,最後只能給明明姐打電話。
明明姐忙着配合公司給阿哲的新專輯做宣傳,阿哲音樂底子好,錄歌都是一次過,連挑剔的湯姆森都找不出瑕疵。炎夏已經快要過去,阿哲的專輯也快要上榜打歌了。
林予昕問她湯姆森的辦公室,明明姐說他現在在給另一個歌手錄歌,大概是在錄音室那邊。沒等明明姐問他找湯姆森做什麽,他就挂了電話。
他又從十四層跑到十五樓,他估計湯姆森會在五號錄音室,就按着門號尋過去。他隔着隔音玻璃看到湯姆森在教訓一個新人,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打擾。
畢竟有上次的教訓,湯姆森火氣挺暴躁,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個不會唱歌的歌手,說不定連自己寫的東西都不屑于看。他這樣想着有點想退卻,腳步還沒移開,裏面的湯姆森就轉頭看到他站在外面,就讓助理開門,請他進去。
林予昕第一次被請,感覺還有點小激動。
作者有話要說: 予昕要奮發圖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