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咒怨[修]

蘇槿醒來的時候周圍仍是一片漆黑,卻是異常的溫暖而狹窄,奇怪的是蘇槿竟然感到了包裹着自己的粘滑的液體正在急速流動,随之而來的窒息的感覺讓蘇槿很難受。

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讓蘇槿看清了自己此時幼小且半透明的肉色身軀,但更令蘇槿驚奇的是“自己”正本能的朝着那絲光亮移動,并且一些細小的模糊的聲音也鑽入了蘇槿的耳朵裏。

吵死了,蘇槿稍有不滿地皺眉。即使聽不懂這些只字片語,但是混雜在一起的聲音還是讓蘇槿覺得很頭疼,同時心中也出現了此時情景的不好的猜測。

而漸漸地光明取代了眼前的黑暗,卻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細碎嘈雜的聲音逐漸擴大,随之又被一聲女人的痛苦尖叫掩過:“啊——”

好吧蘇槿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她就真的該去死了,不過她現在真的很想去死。

親自體驗了從母體中生出來的過程,蘇槿想要掩面痛哭流涕,但是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

被護士抱在手中,耳邊聽着一堆人叽裏呱啦地說着島國話,蘇槿哭的越大聲似乎那些人越高興,蘇槿這回是真心給穿越司跪了。

“喲卡他~”好泥煤!

“¥%…*&#”……糟糕聽不懂!

不知道這群影像模糊的人說了些什麽,反正被圍觀的蘇槿表示聽不懂且壓力很大,于是她羞射(…)地睡了。

蘇槿從此獲得了一個新名字——長谷川繪葉,學會了日語後對于這個名字蘇槿表示吐槽無能。

于是蘇槿也磕磕絆絆地長到了四歲,除了對自己母上大人長谷川真理奈喜歡給自己換上男童裝束打扮成小正太的愛好感到無力之外倒也相安無事。

父親長谷川孝堂是個小有名氣的律師,母親是個家庭主婦,外公外婆早就在自己出生前兩年就出車禍領便當了,爺爺也在自己三歲時因為胃癌壽終正寝,而身體健康性格開朗的奶奶長谷川杏子仍然很健康很開朗,照理說應該生活得很幸福平靜吧。

可是蘇槿卻仍覺得很不安。

已經五年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來到的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雖說穿越司已經說明“任務無”,但蘇槿卻不認為這是無緣無故拿來給她度假的機會。

蘇槿前世是一個大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經理,一個手部殘疾①的人能坐上這個位置不僅要靠能力,還憑着她的運氣和敏銳的直覺,而這次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世界遠不如所看到的平靜安和,只是降臨在她身上的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這種仿佛被毒蛇窺伺的危機感讓蘇槿很不舒服,同時另一件事情也讓她感到心驚——

她關于前世的記憶正在消退。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按照她的記憶力怎麽可能忘得這麽快?畢竟穿越前她連三歲時一小屁孩推了她的事情都還記得(…)。

古時曾有莊周“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的感嘆,而今蘇槿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是那種意亂神迷的茫然,而是一種切骨的恐慌。

錢塘江上潮信來,來日可知我是我?

這大概就是穿越所付的代價吧,蘇槿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7月14日,今天是她跟随父母回到鄉下的老家慶祝盂蘭盆節②的日子,月臺上擠滿了歸家的人,彌漫着人們工作結束的汗臭味,黃昏日暖,夕陽最後一絲光線照得天地間一片炫亮,也照亮了紛纭雜沓的返家人們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臉龐。

這本來應該是無比溫馨的一天。

等待電車的過程很枯燥卻又很激動,當然對于蘇槿來說只有枯燥,擁擠的人流讓她想起了Z國每到春節前恐怖的春運。

很快蘇槿的目光被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吸引了過去。

蘇槿自認為她的性向很正常,當然也不是什麽怪阿姨,但是那個女孩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這讓蘇槿長久以來萦繞在心頭的不安感愈加濃重。

……到底有什麽不對勁呢?蘇槿開始思考。

冷靜?蘇槿突然意識到了。是的,這個小女孩身上有種不尋常的冷靜氣質,甚至有種不和諧的詭異感。

而那個女孩前面站着一個女人,大概是她的媽媽。女人的身材苗條。她穿着相像的白色的連身洋裝,腳踩着白色高跟鞋。雖然看不見她的臉龐,卻可以看見她披散于無袖連身洋裝背後的長發随風飄揚。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暗暗皺了皺眉頭,蘇槿打算靠近一些觀察。

“繪葉,電車馬上就要到了,不要亂跑哦~”手被溫和微笑着的母親拽住,蘇槿只好回頭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是,媽媽。”

啧,就這麽算了嗎?暗自嘆息自己的年齡,蘇槿只好作罷,內心不免有些失望。

“電車即将進站,請退至白線內側候車。”擴音器中響起了廣播聲,等待了許久的電車終于緩緩駛來。

電車逐漸向他們靠近,這時候蘇槿鬼使神差地往小女孩那裏瞥了眼,卻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啊!”的一聲慘叫,那個女人跌了下去。

那個穿着白色連身洋裙的女人披頭散發地——仿佛是自願跳下去似地——從月臺上跌落,蹲伏于即将駛過的電車之前。

而目光所及之處,手往前伸着的女孩臉上依然平靜,卻帶着惡魔般陰刻的笑意。

是她推的!是她!蘇槿心裏有一個另一個她在吶喊着。

“救命啊!誰快救救我呀!”女人望着越來越近的電車,發出絕望而恐懼的慘叫,然而當她看見那個女孩時,她的臉上卻又出現了另一種神情——仿佛母親面對淘氣的孩子那般無可奈何,仿佛任何錯誤都可以得到原諒一般傾盡全身的愛露出的微笑,無比溫柔的微笑。

而這時,奇跡般的,蘇槿仿佛切身地聽到了她對那個女孩的心聲:只要是你,只要是你做的就可以被原諒……只要是你……任何事情都可以原諒啊……

接着,電車碾過了女人的身體,在這之前女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不!”的慘叫,亮綠色的車身染上了女人的鮮血,顯得異常陰森。

而這時女孩像是感受到了蘇槿的窺探一樣,轉過臉對蘇槿緩緩露出了一個略帶鬼魅的微笑,仿佛下一秒要碎掉了一般。

無意識地倒退一步撞到了母親,蘇槿身體深處湧出了一陣遲來的恐懼,因為她又發現了一件駭人的事實。

沒人看見!沒有一個人看見!

此時的人們臉上依舊帶着滿足而欣喜的笑容,而在蘇槿眼裏卻令人背脊發涼。

無視了身後母親擔心的問候,蘇槿急速的喘息着,汗滴順着臉頰淌下來,心髒似乎被人緊緊地攥着。蘇槿轉過頭對着母親勉強笑了一下說了聲:“沒事,媽媽我們快上車吧!”

上車的那一瞬蘇槿回頭看去女孩的方向,卻又發現那裏已經空無一人,電車前方也仍是嶄新幹淨的亮綠色。

幻覺麽?蘇槿皺眉。……還是那種“朋友”?

搖了搖頭,蘇槿失笑,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居然還會怕這種小鬼,不過剛才那一幕似乎有種異樣的眼熟。

嘛,誰知道呢?

其實有些事情往往沒有表象看得那麽簡單,只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心欺騙了自己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①左手缺失中指,右手缺失無名指和小指,咳原因很狗血以後會解釋=-=②盂蘭盆節是在日本僅次于元旦的盛大活動,原來是佛教的法式。盂蘭盆是“Ullabana”的音譯略詞,本意是“倒懸之苦”,為了拯救這個苦難而進行的法式。據“盂蘭盆經”的解釋,說是目連尊者為了拯救陷入餓鬼道的母親,按照佛教的教義,在7月15日(陰歷),供奉各種食品為供品,以這個法式救出了母親。 這個活動在很古以前在印度和中國盛行,在日本則從飛鳥時代開始進行。後來傳播得很廣泛。家家都設魂龛、點燃迎魂火和送魂火,成為祭奠祖先的日本特有的活動。現在是在陽歷的8月13日前後迎接祖先的靈魂,和活人一起生活4天,16日以送魂火的方式把祖先的靈魂送回陰間。京都的“大文字燒”就是這個活動的頂峰吧。 在日本,離開自己的故鄉到外地工作的人很多,所以利用這個時段回老家團聚。可以說這是祖先和活着的人一起聚會,也不算過分吧。從中國的風俗來看,好象是把清明和春節一起過一樣。因為城市裏的人都回到鄉下去,被稱作“民族大移動”,這時大城市東京等地有一段時間顯得很冷清呢。 盂蘭盆節少不了的是盂蘭盆舞。這本來是表達了離開地獄的人們的喜悅,現在已經變成了具有各地特征的民間舞蹈了。在夏天的夜晚,合着大鼓的鼓聲,全村的人圍成大圓圈跳舞,是這個時期在日本各地都能夠見得到的風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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