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完澡,困頓的感覺似乎少了許多,汪林莞從浴室出來,頭發吹了半幹,發梢處依舊淌着水。

“滴答”一聲,透明的水珠兒墜落,冰涼的觸感讓她稍稍有了點精神。

汪林莞伸出指尖拭幹滴在手背上的水珠兒,偏頭看了眼床頭。

小夜燈光線溫暖,整夜長明,明明已是隆冬季節,大約是室內溫度高,竟還有小飛蟲繞着光線起舞。

她就站在那裏盯着環繞的小飛蟲,腦海裏翻騰着的,卻是今天他那句玩笑似的“大白鯊”。

那晚沒什麽意識地摸完人,被他今天用玩笑的方式輕描淡寫地繞過去,卻又在她想要靠近時,半真半假的警告。

——混黑.道的男朋友都很壞。

——小朋友小心點兒,別被壞男人吃了,懂?

看似玩笑,是不是又飽含了真心呢?

其實是想告訴她,他那樣的,不要碰,對嗎?

他看出來她的心思了嗎?

還是說,單純只是在玩笑?

她握着毛巾在床頭枯坐許久,理不清楚個中滋味兒。

直到眼皮開始發沉,小夜燈的光暈也變得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她的臉頰挨着抱枕。

睡着的前一秒,她默默祈禱着,希望今晚不要做奇奇怪怪的夢。

結果,這晚,那些擾人心神的夢再度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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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常做的紫色的夢,顏色似乎淺了些,一望無際的邊緣生出了一小簇白色小花,在風中微微搖曳。

她彎腰去采,手指碰上純白花朵,纖細的手腕忽然被輕扣,她愣了下,偏頭看他。

還是令人臉紅心跳的黑色絲質睡袍,衣襟半敞着,這次他不像上次那麽痞,看上去甚至有些許冷感。

盯着她瞧了幾秒,他忽然笑了下,強勢地将她扯過來,手裏的花朵被風吹散,他低頭貼近她微顫的唇,不太友善地問她: “怎麽回事兒?随意摘人的花?”

“……”

他笑,深棕色的眼睛情意淺淺,“不是讓你遠離壞男人麽?”

“……”

“啧。”

花朵在她手裏搖曳,他低頭咬住,她紅着臉望着他,見他将花朵一點一點吞下去,好看的薄唇被滋潤得水光潋滟。

被碾碎的花朵從他的唇渡過來,她從他唇裏嘗到了馨香的滋味兒,不知是花朵的,還是屬于他本人。

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親她,嗓音卻啞到幾近呢喃,“麻煩的小朋友。”

“……”

很近,又很遠。

她少女時代的,對他的渴望與所有期待。

不服輸的性子讓她産生近乎暴躁的感覺,無法滿足這樣的淺嘗辄止,她主動踮起腳尖,勾着他,扯下來。

氣哼哼地咬上他的喉結,“你是變色龍嗎?一天一個樣兒?!”

“裝什麽裝?裝什麽裝?”

“等我釣到你,就把你狠狠地甩了!”

似乎覺得這樣依舊不夠發洩,末了,幹脆伸手将他抵在透明的牆上,卻被他扣着手腕,摁回來。

要笑不笑地盯着她,一字一頓:“你、完、了。”

“?”

忽然,真變成了一頭很漂亮的大白鯊,張開嘴将她一口吞了下去。

“砰——”

腦袋撞在了硬邦邦的床頭,汪林莞疼得抱着腦袋哼哼唧唧出聲,所有的旖旎全都消散,只餘下未曾滿足的空虛。

救命——

她到底在做什麽奇奇怪怪的夢!!

夢裏,似乎掙脫了一切枷鎖,又變成了曾經的中二少女,并且做了自己清醒時完全沒想過的事兒。

将緋紅的臉頰埋在床頭,平複了許久的心情後,她起身去浴室重新沖了涼。

做了這種夢,沖完涼後,再也沒了睡意。

随手拿了磕不動的資料書,看看能不能催催眠,結果看了個把小時,反而越來越清醒。

汪林莞一頭黑線:“……”

夢這麽厲害的嗎?

比她吃藥還管用?

偏頭看了眼旁邊的瑜伽墊,她猶豫一秒,合上書,鋪了瑜伽墊,特地還換了瑜伽服。

聽說運動是最好的助眠劑,跳幾個回合應該就可以了吧,嗯,一定可以。

汪林莞深呼吸一口氣,将一頭長發绾了顆松松垮垮的丸子頭,開了手機,點了首清心咒。

詭異的音樂回蕩在卧室,在這樣的夜色下,格外滲人。

汪林莞:“……”

她為什麽大半夜聽這麽滲人的音樂!

煩躁地将音樂關掉,小姑娘雙手捧着臉頰,頭一歪,眼一閉,索性直接躺平在瑜伽墊。

一來二去磨蹭這麽久,沒睡着,倒是餓的不行。

打算到廚房找點吃的,然則想到上回在廚房跟蘇潮的尴尬事兒,又讓她望而卻步。

不過——

應該也不會那麽倒黴吧?

抱着狗頭抱枕在瑜伽墊翻來翻去好半晌,終究被肚子裏的饞蟲打敗,跑浴室又洗了把臉,她小心翼翼地出了卧室。

怕跟蘇潮撞見,她特地選了相反的方向,哪知道才走到靠近長廊角落的樓梯,轉了角,就跟人撞了個滿懷。

硬邦邦的身材,十分有料,也同時撞得她鼻尖泛酸,痛得她眼淚差點飙出來。

好困卻又睡不着,這會兒又被撞得這麽痛,小姑娘暴躁的脾氣上來,頭也沒擡,一巴掌就揮過去,“找死嗎?”

“啪——”

清清脆脆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走廊盡頭,結結實實地定住了對方的腳步。

打完人,掌心發麻的感覺,讓她飄遠的意識稍稍回籠。

低頭看了眼自個兒泛紅的掌心,她迷糊一陣,陡然驚醒。

等等!!

她……

是不是打了什麽人?

汪林莞猛然擡頭,二樓聲控燈亮起時,她毫無懸念地撞上了蘇潮深沉的黑眸,他的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愕後,是荒唐到離譜的玩味。

大約剛從外頭回來,他身上還沾着濃重的露氣,敞懷穿了件風衣,裏頭是件不規則的白襯衫。

這人不笑時,浪蕩的表象隐匿無蹤,還真有點像她夢裏那個表裏不一的壞男人。

她一臉懵逼地瞪着他,見蘇潮擡手摸了摸被打得發麻的臉頰,沒動腳步,就站着這兒一言不發地盯着她。

她下手重,他唇角處似乎有血絲滲出來,這麽一看,特像被大反派折騰後的美強慘。

而那個大反派……是她自己!

“?”

“……”

短暫的沉默後,汪林莞郁悶到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為什麽她總在做讓他讨厭的事兒?

上次是摸人腹肌,饞人身子。

這次更離譜……

直接甩人一耳光???

以他的性子,怕是還從來沒挨過別人耳光吧?

心裏一瞬間起了無數個念頭,是假裝沒睡醒故作平靜回房間,還是幹脆裝作暈倒。

末了,她索性垂下腦袋,抿了抿紅唇,也不吱聲,等待審判。

等了半天,聽他哼笑了聲,曲起手指很輕地彈了彈她腦門,聲調有那麽點散漫,“你怎麽回事兒?又睡糊塗了?”

她茫然擡眸,知道他故意給自己臺階下,她越發愧疚。

他卻并不在意,掐着她臉頰,擡高,嗤笑,“莫名其妙甩老子一耳光,怎麽你反倒是委屈上了?”

“……”

“下手挺重啊。”

汪林莞默了默,伸手摸他被打的臉,“……很疼嗎?”

蘇潮沒想到這小朋友直接上手,柔軟的指腹很輕地蹭過他的唇角,他不太習慣,偏頭躲了。

想逗她,瞧她一副喪喪的模樣,他也懶得跟她計較,懶散回她:“你這小手勁能有多疼?”

“那我拿碘酒給你?”

“用不着。”

他既然這麽說了,她也不好争辯。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她從冰箱裏拿了三明治,開了微波爐加熱。

聽他在身後問她:“聽說你要去西分念書?”

汪林莞一愣,回眸看他,見他拿了罐冰啤酒,單手開了,慵懶地依偎在琉璃臺,漫不經心地飲着。

她嗯了聲,拿了熱好的三明治,低頭咬了一口。

“為什麽去西分?西分對學藝術的可不算友好。”

“嗯,我知道。”

不知是不是在他身邊總是格外舒心,這會兒倒是真有些困了,吞咽三明治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蘇潮眉頭一挑,“你知道還去?”

“我也不是非要學藝術。”

蘇潮眸色微沉,仰頭灌了口啤酒,聲線沉了下去,“不是想當設計師?”

“嗯,不想當了。”

“為什麽?”

吞咽的動作越來越慢,心底的煩躁反而逐漸攀升,她放下吃了半拉的三明治,沒再回他。

一罐啤酒喝完,發現這小姑娘又不吭聲了,蘇潮捏扁了易拉罐,垂眸看她。

少女這會兒低垂着一顆小腦袋,細白的手指捏緊,不知是因為心亂,還是壓根兒沒睡醒。

大半夜不睡覺反而穿了身瑜伽服,輕薄緊致的瑜伽服将小姑娘勾人的曲線襯得淋漓盡致。

蘇潮見多了身材妖嬈的超模,女生在他眼裏也差不多就是衣架子,平時玩笑歸玩笑,他對這方面并不很有興趣。

或者說,見多了,也就那麽回事兒,沒覺得那些超模有多漂亮。

眼下瞧着這小朋友低眉順眼時,露出一截纖細柔白的脖頸,白得晃眼的肌膚上,甚至能看到細微的血管。

蘇潮眼皮一跳,沒由來就想起那晚被這小朋友柔軟的手指碰到的感覺。

酥麻,帶點不合時宜的僵硬。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純粹的生理反應,男人無法逃離的劣根性。

只不過對着這小朋友,總覺得挺禽獸,逗歸逗,他也沒想真當個禽獸。

蘇潮盯着她瞧了許久,被氣笑了。

擡手才想給她一個爆栗讓她清醒一下。

一雙小手驀地揪住他的襯衫,小姑娘光潔白皙的額頭也在同時,抵在了他胸前,兔子似地在他懷裏蹭了蹭。

蘇潮:“……”

随後,纖細的手臂勾上來,她從他懷裏擡眸,明媚的眼睛裏沒什麽焦距,卻又好像只能看到他一樣。

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現這小朋友狀态有問題。

蘇潮黑眸微斂,不動聲色地注視着她,就見小姑娘踮起腳尖,手臂微微收緊,迫使他低頭。

溫軟紅潤的唇瓣堪堪要碰上他的喉結時,他突然輕笑了下,偏頭躲開,聲線喑啞,“這便宜可不興占啊。”

作者有話說:

水仙現在還沒動心。

別忘了,他可是個外熱內冷的大水瓶。

好想看他追妻火葬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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