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主認識到自己毛病

“我兒子明年就來這兒上小學，我們家因為生意問題要搬走，所以我提前給兒子找住的地方。”楊盧只能這樣解釋了。

方安的笑容很假，他已經怎麽看怎麽覺得楊盧不是好人。他覺得他已經跟這個社會脫節了，不大能跟得上社會發展的節奏，所以本來就抱有戒備心，有人稍微露出點壞意來，他就會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面對。

楊盧看方安的情況，沒再說什麽，互留了手機號，帶着兒子揚長而去。

等他走了，方安張嘴要說話，看了眼從屋裏出來的薛婷，又把話咽了下去。他穿上外套，走到小區的空曠地方撥通了冬簡的號碼。

弄不明白的事，問冬簡就肯定就能知道答案。

楊盧特別坑人地沒收了冬簡的手機，但是他更混蛋的把手機放在冬簡能看到卻摸不到的地方。當冬簡看到方安一臉迷茫的出門，随後他的手機響起來。他身體裏想要給方安灌輸教育的話本來就滿滿的，再被方安一求助，那些話迅速膨脹，憋得他下一秒不跟方安絮叨絮叨，身體肯定會爆炸似的。

這種感覺跟一個饑腸辘辘的人看見一桌子的食物，想吃卻夠不着時的痛苦一個樣。指揮方安怎麽怎麽做，已經不只是習慣的事了。冬簡對別人霸道，是他的性格問題，對方安的控制，卻是瘾君子般，不霸道就難受。

由于方安走到的地方沒裝攝像頭，冬簡看不到方安的模樣，但通過方安一遍遍打他的電話，就知道方安又多着急了。

方安打不通他的電話，轉而給郭大莊打。冬簡能偷聽到方安打電話的內容。方安問郭大莊：“冬簡還沒有上飛機吧……哦，上了……我知道了，沒事，沒事，你忙吧。”方安挂斷電話，失望地嘆了口氣。這口氣把冬簡急的直撓門，撕拉撕拉的聲音聽得外面的工作人員捂着耳朵跑開了。

冬簡聽他似乎拍了兩下身體，然後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話。

“能有什麽事，我幹嘛給他打電話。離婚了……”

方安沒說完，但是冬簡明白後面的意思。離婚了就不能依賴他了。方安這是在給自己壯膽呢。離婚後遇到的難事怪事，肯定不能在求助冬簡了。

那就別離啊，那麽膽小。冬簡看着方安出現在小區門口，眼裏是滿滿的擔憂。

***

除了方安讓人擔心外，兒子也不是個省事的主兒。冬簡特意要到了幼兒園的監控，他之前沒空管冬咚，現在方安坐車往幼兒園走，他的注意力也跟着到了孩子身上。

班裏正在做游戲，拿橡皮泥捏小動物。冬咚自己坐在窗邊，捏了個小帽子戴在頭上，然後拿出手機自拍起來。老師走過去，很有耐心地勸說冬咚：“上課不要玩手機，要捏的是小動物哦，”

冬咚不聽，老師再勸，冬咚就說：“我不，我爸爸說了，要會創新。你要我幹什麽，我偏不幹什麽，就能創新了。老師你看，我跟其他小朋友捏的都不一樣呢。”

冬簡很想鑽進屏幕裏揍他一頓。他是這樣解釋“創新”的？

“老師，你別理他，他家可窮啦。”旁邊有小朋友替老師出頭。小孩子們都特別愛維護老師，老師要讓他們跑個小腿什麽的，還美滋滋的。

“誰說的……”冬咚剛想頂回去，突然又改了話，神色很無奈，“咱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攀比，真無聊。我家再窮，也跟你沒關系。”

冬簡這次想鑽屏幕裏狠狠親他。終于長大了。

很快放學，車上的監控顯示冬咚上了車，方安先檢查他的小書包。檢查完，松口氣的樣子：“今天沒有老師留的小紙條，唔，還不錯。”老師很愛留小紙條告狀，家長寫了回複，讓孩子再帶回來。

“怕什麽，老爸去非洲了。”冬咚毫不在乎。

方安揍他一巴掌：“別不把我當回事。”

“沒有，我是跟你親，別忘了，你跟老爸離婚之後，我可是跟你的。”冬咚抱着方安的胳膊蹭啊蹭，一邊撒嬌一邊威脅，“你要是跟老爸一樣兇，我就自己過哦。”

什麽兒子！冬簡無力。

順利到家，下午沒什麽事。除了冬咚在地上打滾哭着要逃課，結果得逞，玩了一下午游戲。方安打碎了個冬簡心愛的模型，黏了一下午，最後掃進垃圾桶裏，分外勤快地拎着垃圾袋扔外面去了。估計冬簡回去不找，方安肯定不提。因為怕冬簡讓他還錢。

楊盧到晚上才回到實驗室。他回去的時候，冬簡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見他進了，張嘴就說：“我已經想明白了，問題出在我身上，我回去好好接受改造，你不要再去試探方安了。”

“你這麽說，就證明你還是沒有正視我說的話。”楊盧皮笑肉不笑，“我今天見到方安了，我承認我對他了解的太片面，他沒有我說的那麽懦弱，相反，他只是戒備心強點，遇事很有勇氣，雖然怕事，但是不會躲避。而你，還不如他呢，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對方安不好，怕以後方安生氣，就不想繼續下去了？你這是在怕事，在逃避問題。”

“……我沒有。”冬簡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楊盧說的輕松，滿口的理論，但是不在他的位置，根本體會不到他對方安的感情。他要是怕事，事業做不到今天這麽大。他确實擔心方安生氣，但是更多的是自責，他憑什麽把自己的問題讓方安去承擔。

剛才楊盧不也承認，見到方安和聽說方安的事，得出來的結論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心理學博士又如何，人感情複雜的很，不是讀過多少書就能把別人的感情看個透徹。

冬簡後悔參加這個實驗，不只是後悔去試探方安，也後悔他沒有自信克制自己，想要借助外力。問題的根本就是他克制不住自己，那麽他要努力的就是學着去克制自己，而不是監視方安。

“放我離開吧。我想自己解決，這本來就是我跟方安的事。”

“為什麽？我哪兒做的不好，事情正在按計劃走，至少我讓你相信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楊盧慌了，冬簡不配合，他怎麽繼續這個實驗。這個實驗，對冬簡重要，對他也十分重要，這是他開拓家庭心理問題領域的第一步。

“方安對我的感情，一直都很深，我只是不去看。你給了我一個看到的機會，我很感謝你。現在該我去證明我的感情了，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他一個擁抱，跟他道歉。”

冬簡的愧疚和思念在楊盧的意料之中，只是比他預料的更強烈。

“再留一天，我保證我不去試探方安了，我只針對你的問題。你就當感謝我幫你，我不要錢，我就要你一天時間。求你了，冬哥，冬爺，冬大癡情漢……”

***

第二天，家裏已經是一團糟。冬咚晚上玩游戲到淩晨，又睡在了沙發上，周圍三米的地盤滿布垃圾。電視還開着，光晃得冬咚緊皺着眉頭。空調開着，冬咚的小肚皮上都沒有蓋被子，整個人因為冷，蜷縮成一團，拼命往沙發背上靠。

方安抱起孩子，放回卧室柔軟的大床，蓋好被子。樓下趙阿姨也起來準備洗手做早飯了，見到方安下樓特別意外。沒有冬簡喊起床，她以為方安肯定起不來。

“家裏太亂了。”方安說的聲音很小，不知道是說給趙阿姨聽，還是自言自語。趙阿姨年紀大了，聽不清楚，問方安早飯想吃什麽，冬咚起了沒？

“吃……”方安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好在趙阿姨給他解了圍，趙阿姨拿出一張紙，讓方安從上面挑選。這是冬簡走之前，列好的早餐表，各種營養已經搭配好了，五六種早餐，任由方安挑選。

“就吃……”方安剛要說吃第一種，話到嘴邊，又改了：“吃米飯，要燒雞肉、豬肉、牛肉、羊肉，各種葷腥都給我來一盤。”

趙阿姨吓到了：“怎、怎麽了，這是？”

方安笑：“我美麗的一天，從補充力量開始。趙阿姨你做不了，就去超市買各種做好的熟食。我去叫冬咚起床。”

“啊，那個方安啊，你沒事吧，別吓阿姨。”趙阿姨追上去，問方安，“是不是昨天被吓到了。我都聽薛婷說了。誰還沒遇到過糟心的鄰居，那個什麽家長啊，可能就是看咱家有錢，來騙錢的，你拆穿他了，他肯定不敢再來，你別往心裏去啊。”

“阿姨。”方安扶着欄杆，嘴角揚的老高，“我沒事。我今天想按我的想法過，首先，我要去做一個好爸爸，你別攔我，我要抓冬咚起來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