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到了半夜,冬簡才醒過來。那時方安趴在病床邊上睡過去了,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哭,他迷迷糊糊揉了揉耳朵,想要接着睡,但哭聲更清晰地順着耳朵鑽進他的腦子裏,不勝其擾。
方安睜開一只眼,看見冬簡将頭埋進枕頭裏,身子抖的不成樣子,他瞬間就清醒了,睜大眼看着冬簡哭。
“喂。”又哭,還是個男人麽!
聽到聲音的冬簡像是受了極大的精神,猛地擡頭看他,一雙眼睛已經紅腫的厲害,大半夜突然瞧見這副模樣,能把人吓個半死。
還好方安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冷靜地去給冬簡倒熱水,等他轉身回來的時候,冬簡臉上已經沒有半點淚水了,眼睛雖然仍是通紅,但已恢複往日的精明神采。
“談談吧。”方安說。
冬簡點頭答應,一開口聲音沙啞,嗓子又幹又燒的難受,張嘴就是火辣辣的疼。他連喝了半杯水,這才好受些。
“我主動交代。”冬簡爽快道,“我今天出去了,除了給你媽送點東西外,我還去見了鄭徐。”先坦白贏得方安的好感。
方安屏息,他知道真相會是他不想聽的那個。
“你招美術老師的事,我插手了。我讓他多給你介紹幾個人,讓你整天忙,沒有時間去想我們之間的事。我怕……”
方安舉起手,打斷冬簡的話。不用多聽,他就知道冬簡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怕被抛棄”雲雲。“說重點。”
說什麽重點!冬簡偷瞄一眼,心念電轉,試探道:“就是又管你的事了,我知道錯了。”
“還有呢,全交代了吧。”方安把腰帶抽下來,空甩了一下,腰帶發出了很大的響聲,在安靜的醫院顯得尤其震耳。
還有?冬簡繼續琢磨。他趁方安睡着的時候,已經跟鄭徐通過話了。他就知道事情很有可能敗露在鄭徐身上。畢竟他還沒時間把鄭徐騙的團團轉。方安如果發現什麽,不是出在鄭徐身上,就是出在冬咚那裏。
鄭徐說打給過楊盧,所以楊盧有很大可能會推斷出他的那些小動作。而方安,應該是通過楊盧,才得知他跟鄭徐的事情,同時,楊盧也許會把他的那些小動作告訴方安。
他謹慎措辭,先露出個苦笑:“我全跟你說了吧。這些天瞞着你,我心裏也不好受。我跟你說自己把心理學的知識全忘了,其實沒有全都忘掉,有一些還記在腦子裏。我怕失去你,不得已用了些不該有的心思。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這樣!”
“你現在輕輕巧巧說句錯了,以為這件事就能過去。你當初辦這事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錯呢?”冬簡居然承認了!方安氣的臉都青了,他揚起腰帶,差點就朝冬簡抽過去。“還有呢?”
還有!冬簡的心思轉啊轉,這都招了,還有什麽?冬咚這小家夥是不是也背叛他了?有可能,他剛罰了冬咚,小家夥正賭氣呢。
“我還跟孩子合作,一起裝可憐騙你。”
“還有。”
“……真、真沒了。”
“咱倆合照的相冊,我高中的那個。”
“那個啊……”冬簡猶豫着思考該怎麽說。
方安給他提示:“你這腿怎麽傷的,你自己清楚。那天你跟我去了老房子對吧?我沒證據,但我能肯定,你絕對去了老房子,還幫我撿起了膠帶。你去老房子,不就為的是那本相冊麽?”
“啊,是。關于那本相冊的事……”冬簡說話沒有之前利索了。“我确實去了老房子,腿傷是我在第二天被砸的,不是故意,真的是意外。我去老房子,是為了那本相冊,那裏面的照片是我随手p的,我不在乎那些照片。那本相冊裏,還有別的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必須在老房子賣掉之前,把它收拾了。”
“那個‘別的東西’,也應該跟我有關系,為什麽不能讓我看見?”要不然也不會放到他的老房子裏。
“就是因為跟你有關,所以才不能讓你看見。”冬簡道,“它的存在,不會對你有任何威脅,我們完全可以當它不存在。它只是我自我保留的小秘密而已。”
“小秘密?如果我看見了,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麽?”如果是小秘密,為什麽不敢讓他看見!
“不會。”冬簡肯定道。
方安一鞭子抽他背上:“你別騙我。”
“不會。”冬簡忍着疼,态度堅定。
方安還是不信,冬簡會不會又在耍什麽花樣?他看不出冬簡神色有弄虛作假的跡象,但冬簡有前科,他不能不防。
“以前的事我們先不算賬,從此刻起,你若騙我一句,我們立馬離婚。”
冬簡的眼睛幾乎要放出光來,他拽住方安的手,激動萬分:“這麽說,你能原諒我,不跟我離婚?”
他不想離。即便知道了冬簡耍了些手段制造假象來迷惑他的感情,他憤怒地很,但他在冬簡昏迷的時候,想了很久。他一遍遍問自己,他能離開冬簡麽?
不能,他愛冬簡也好,氣冬簡也罷,總之離不開冬簡。
但他不會苛待自己。
兩人想在一起,都得犧牲點什麽。他能表現出高姿态,做出讓步,那麽冬簡就必須改邪歸正。他不介意在以後的日子裏,費時費力,好好調/教冬簡。
他的讓步,冬簡得以十倍百倍的改變回報他。如果他再看不到希望的話,他就會離開,徹底離開。
“我說了,敢再騙我,立刻離婚。”
“……好,我以後再不說哄騙你的話。”冬簡發誓。
方安問:“那現在說說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麽?”
“我不想騙你,這事我不說了。”
“你他媽逗我玩呢是不是?”方安着急又抽了冬簡一鞭子。抽完自己心疼了,手抖個不停,很想撲過去看看有沒有打壞了?
“你別糾結這事了,它對你沒有影響。”冬簡轉移話題,“方安,我做了這麽多事,雖然都背着你,可有哪一件真正傷害到你了。”
方安怒火更盛:“你怎麽沒傷到我!要不是你耍這些卑鄙手段,我早跟你離了,現在自由自在不知道活得多好,哪能像現在這樣跟你糾纏不清。”
“那怪我麽?明明是因為你太愛我,根本舍不得離開我。”
“你他媽……”方安還沒說完話,突然被冬簡往下一拉,摔在冬簡身上。冬簡的手摁的他生疼。
“別說的我罪大惡極,還不是你給了我可趁之機,你可是我的幫兇呢,要追究責任,你也得負責。”
說完,冬簡狠狠咬住方安的唇,血腥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靈活的舌頭很快在新地盤上占地為王。
兩人的鼻息越來越粗重,方安沒什麽力氣地推冬簡,後者可是今天剛哭暈過的人,晚上不宜劇烈運動啊。冬簡卻不依不饒,手伸進了方安的褲子裏。沒有腰帶,很是方便。
“好說歹說,你非得要知道那個秘密是不是?哼,我偏不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你能把我怎麽着!有本事你跟我離啊,我兒子房子都不給你!”
方安:“……”之前柔柔弱弱的小冬簡哪裏去了?他手裏可是有一張離婚協議的。不對,冬簡這家夥沒簽字!哭暈什麽的,肯定是故意的!冬簡根本就不想給他那張協議。
“說不通是吧,那就別說了,直接做吧。不把你做的哭爹喊娘地求饒,老子不停,老子一夜不停。”
一夜河蟹。
***
出院之後,冬簡恢複了他的醜惡嘴臉。
他決定換個戰術。把他最壞的那一面呈現在方安眼前,等徹底擊破方安的心理戰線後,再小恩小惠地讨好,讓方安重新愛上他,不,是更愛他。
這是類似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一種心理戰術。
“我說過多少遍了,寫作業就好好寫,任何字上面一條橫線,下面一條橫線,胳膊腿該在什麽地方在什麽地方,不能給我超了這兩條橫線。還有,所有字都給我四四方方寫正了,橫豎都要直,有一個歪的,就重寫。”冬簡把作業本扔桌子上,氣勢不輸當年。
冬咚撇着小嘴撿起本子走了。如今冬簡又重新成為了一家之主,他的地位就沒有了,整天挨罵,做什麽都要被管着,完全就是以前水深火熱的日子嘛,不,比以前還難受。
他去找方安,後者正在熟練地抄寫文明用語法則。
“爸爸,你管管老爸啊。他怎麽就又重新掌權了?”
“我昨天跟他吵了兩場,今天上午還吵來着,不管用,他現在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不吃油煙,可以吃醋嘛,吃醬油也行啊。”冬咚嘟嘴,“你就不能反抗他,他讓你抄你就抄啊。”冬咚自己不敢反抗,就只能撺掇方安反抗了。反正出了事,也是方安頂上。
擱下筆,方安認真看着冬咚:“冬簡說,我要是不抄,今天晚上就送你出國,我什麽時候抄完了,什麽時候接你回來。”
“你可以搶我啊。”
“搶不過。”冬咚實質上、名義上、戶口本上都是冬簡的親兒子!
冬咚:“……你慢慢抄,抄完再休息。”
這兒子!“回來,別走。”方安把想逃走的冬咚拎回來,低聲道:“我已經想好怎麽對付冬簡的霸道了。他不是不講理嘛,咱就讓他不講理。他大男子主義管的寬,怕什麽!我就變成個木頭人氣死他!”
“木頭人?”
“對,我看他會不會喜歡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會很歡樂!
金主得意不了多久了~(* ̄3)(e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