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吳秘書簡直沒眼看這一幕。
車子開過來，穩穩停在路邊。唐棠顯然很高興，央求：“季衍，你把我捎回去呗。”
季衍重新架上眼鏡，語氣淡漠：“不順路。”
吳秘書拉開車門，他坐進去以後，車窗就隔絕了那張冷然的側臉。車子緩緩駛離，被晾在路邊的唐棠沒反應過來，她這是……被丢下了？
！！！！
她居然被丢下了？！
我￥#%&*￥#@*%……
瞬間感覺這段時間的付出都喂了狗，她氣憤地踩着高跟鞋走了幾步，罵道：“季衍，你這個……”
“沒良心的”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她下臺階的時候沒踩穩，右腳狠狠一崴，錐心的刺痛傳至神經末梢，電腦包啪的掉在地上。
唐棠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痛……痛！痛死了！啊！
她鼻子一酸，整張臉都皺起來，眼角泛起一抹可憐的紅。以前在家的時候，誰都不敢讓她磕着碰着，因為她很怕痛，一哭起來就沒完了。
唐棠慢慢蹲下去，一邊吸着冷氣一邊把眼淚逼回去，跟自己說要冷靜。
“刺啦——”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剛剛開出去的車又倒回來，堪堪停在她面前。
有人開門下車，不一會兒唐棠頭頂多了片陰影，季衍的聲音傳來：“能站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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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擡頭，這時候，男人發現那雙透亮的眼睛裏蓄滿淚水，仿佛遭受了莫大傷害。她用那種又可憐又哀怨的眼神看着他，訴說不盡的委屈。
季衍低不可聞地嘆口氣，說：“起來。”
唐棠白了他一眼，自個兒撐着膝蓋慢慢站起來。吳秘書想幫把手，卻被她嫌棄地甩開。
“蘇糖小姐，我扶你上車吧。”吳秘書說。
唐棠壓根不搭理他，氣鼓鼓地瞪着季衍，這意思很明顯。
季衍吩咐吳秘書幫她把東西收好，然後走到唐棠身側，一手放在她腰畔，一手放于她膝蓋後，彎腰，一把将人打橫抱起。唐棠順勢攀住他脖子，自覺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季衍被她箍得很緊，眉頭一皺，正要開口，低頭卻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只好作罷。
他把唐棠抱到座位上，自己從另一邊坐上來，探過身替她系安全帶。他餘光發現唐棠揚起了嘴角，似乎對他的服侍挺滿意，然而那張臉上還挂着眼淚，實在讓人無語。
季衍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擦。”然後吩咐司機，“去最近的醫院。”
為了不讓眼線暈開，唐棠小心擦拭眼淚。季衍發現她那只受傷的腳踝腫起來了，不禁皺緊眉頭，忽聽唐棠說：“你幫我脫鞋。”
季衍沒動，她又催促：“快點，我腳腫了，被鞋子咯得很痛。”
男人看她一眼，還是彎下腰，把她受傷的腳托起來，擱在自己大腿上。唐棠肢體僵硬，表情也是皺巴巴的，看着不像是裝出來的，應該确實很痛。
季衍幫她把鞋子脫下來，捏在手裏一看，跟高得吓人。
“我的鞋好看嗎？”唐棠說，“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你。”
腳都腫成饅頭了，她還有心思貧嘴。
季衍把鞋放下，順手把她腳推開。唐棠立即哎喲哎喲的叫喚，然而男人無動于衷，她嘟着嘴埋怨：“兇巴巴的。”
說得很大聲，全車人都能聽到。
季衍沒好氣：“那你還招惹我。”
“我偏要。”唐棠小聲地說話，仿佛在自言自語，“誰讓我喜歡。”
但其實前排的司機和吳秘書都聽到了。
吳秘書默想，跟了季衍這麽久，也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他對蘇糖小姐的縱容程度，卻是破天荒頭一次。
到了醫院，唐棠要求季衍親自把她抱進去。趁他打電話的工夫，唐棠趕緊對醫生說：“醫生，我的腳很嚴重，不能沾水不能走路，至少要在家裏躺一個禮拜。”
醫生：“……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唐棠：“你就這樣說嘛。”
醫生對她翻了個白眼，無語：“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對啊對啊，未來的，我還沒追上。”唐棠可憐兮兮的，“他的心太冷了，我想讓他多關心關心我。”
醫患交流的內容被門口的男人聽見，季衍擰着眉走進去，醫生吩咐：“早晚換一次藥，休息個三……五天吧，這腳最近就別用力了，還有，以後不要穿這麽高的鞋！”
唐棠：“醫生你不懂，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
醫生的表情好像在對她說滾。
“走了。”季衍把她扶起來，唐棠自覺張開雙手，等着他來抱。
季衍：“自己走。”
唐棠不滿：“你沒聽見醫生說的嗎？我這腳不能用力。”
季衍招招手，吳秘書推着一輛輪椅進來，季衍斜睨她：“坐上去，不需要你用力。”
唐棠：“……”
這男人，絕了。
她心說誰怕誰，還真一屁股坐上去，三人在醫生一言難盡的目光中離開。
季衍扶着唐棠進公寓。
男人穿衣顯瘦，其實肌肉結實得很，全身上下硬邦邦的，摸着很踏實。唐棠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仿佛某種人形挂件。她以為季衍沒注意，還偷偷隔着襯衫捏了兩把肌肉，擡頭就對上男人警告的眼神。
小氣鬼，她戀戀不舍把手縮回來。
季衍把她放在沙發上，一邊打電話一邊打量公寓環境。
星雲灣是知名的白領小區，唐棠住的還是兩百平的公寓，說明這女人是白富美無疑。
唐棠等他挂了電話，說：“醫生讓我在家裏休息一個禮拜，這段時間我就不能去你們公司了，但我一個人待在家裏，生活不能自理……”
季衍：“我給你請了阿姨，每天都會過來幫你洗衣做飯，照顧你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病患。”
唐棠一愣，立即嚷嚷：“你怎麽這樣？”
“哪樣？”季衍挑眉。
“你……不應該亂花錢！”唐棠義正辭嚴，“投資影視的錢打了水漂，你們公司又剛剛擴建，這麽嚴峻的形勢下，你的每一筆錢都應該用在刀尖上，不要用來請阿姨！再說了，我的腳是因為你受傷的，為了表示誠意，你應該親自照顧我。”
什麽道理一套一套的，季衍垂眼看她：“你就認定我被人騙了錢是吧？”
“什麽？”唐棠見他表情有異，忙說，“我不是故意戳你傷疤的，我以後不會再提這件事了，你別不高興。”
她說着，還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眼神巴巴的，像做了錯事的小孩。季衍明知她在演，卻還是不小心望進那雙眼睛裏，水潤潤的，清澈無暇，是兩顆小小宇宙。
“我沒時間過來照顧你。”他妥協了，沒跟她計較，“明天我要回京城，至少一星期都不在。”
唐棠的嘴巴一下子扁下去，這是失落的表情。她的喜怒哀樂都這樣明顯。
見她毫不掩飾因自己而波動的情緒，季衍莫名勾了下唇角，又說：“你有什麽需求都可以告訴我，我盡量滿足。”
“我的需求就是想天天見到你呀。”唐棠咕哝。
季衍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他注視着一臉沮喪的女人，眼眸微動。唐棠突然把手遞給他，理直氣壯地命令：“好了，你扶我進房間。”
公寓主卧很大，床上堆着幾個高奢包包，防塵袋、票據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唐棠扶着男人胳膊，一跳一跳地進來，一邊指揮季衍做事：“先把它們放地上。”
季衍回頭看她一眼，問：“你确定？”
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包，難道不是生命麽？
“沒關系，這些都是我哥送的，我以後再讓他買。”唐棠抓緊他胳膊，補充，“我跟那些愛包如命的女人不一樣，你不要有壓力。我的工作不是編劇嘛，經常足不出戶，沒有包也可以的，真的。”
季衍嗯了一聲，不知道聽進去沒。他把那些包包搬到梳妝臺上，随口問：“那你今天出門幹什麽？”
“談工作呀。”唐棠艱難地挪動上/床，不知一下子想到什麽，表情壞壞地喊他，“季衍。”
“嗯？”
“今天有個小鮮肉給我表白，但我說我有男朋友了。”唐棠眨眨眼睛，“你要快點喜歡上我哦，我可是很搶手的。”
男人頓了頓。
他靠近大床，看着她的眼睛，俯身：“蘇糖。”
“別這麽生疏嘛，你可以叫我糖糖。”她撒嬌。
季衍：“……”
他閉了下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兩道深邃的視線透過玻璃鏡片仿佛直抵人的心底。他嘴唇動動，還沒開口，突然感覺脖子一緊，唐棠一只手抓住他敞開些許的襯衫，拽着他往床上倒。
季衍猝不及防，下意識用手撐在她身體兩側，這才沒壓到人。他身下，女人臉上挂着俏皮的笑，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
他嘴唇緊抿，她淺淺地呼吸，兩個人近在咫尺，氣息在半空交纏。
唐棠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摘下他的眼鏡。兩人對視再無任何隔閡，她仿佛能聽到他胸膛裏的心跳。
男人漆黑的眸子沉下來。
“松手。”他板着臉警告她，“蘇糖，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她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麽，注意力都在他近乎完美的唇形上。她眼神有些迷離，低聲說：“我好想吻你呀。”
所有話語一瞬間被掐滅。他凝視着身下的女人，她的欲/望是那樣純粹，試圖與他共沉淪。
咚咚咚。心在跳，火在燒。
這世界安靜得仿佛只剩下他們。
唐棠有些口渴，情不自禁舔了下唇，粉嫩的舌尖倏然滑過唇線。男人眼眸晦暗，喉結上下滾動，他突然直起身，從她手裏将眼鏡取走。
直到他離開公寓，空氣依然滾燙。
唐棠慢慢用雙手捂住臉，遲來的羞澀感讓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結果不小心碰到傷腳，又疼得龇牙咧嘴。
從沒想過，她的愛情竟始于一見鐘情，并迅速占據了她全部的理智。
唐棠抱着受傷的腳踝抽冷氣，然後找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大着膽子給他發去一條信息。
【你剛剛是不是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之舟：？我的包不值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