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紅塵的另一面
“姑娘,您走慢一點,等等我啊!”
侍婢緊趕慢趕也追不上初一。
初一直奔她的閣樓,心中無故生起一股無名火,就是找不到出氣筒。
“咣當”一聲,她一把把門推開,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侍婢心疼那扇百年特級浮雕楠木門,看了又看,确定沒有損壞才進了房裏,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門。
“你說,他怎麽能那樣對我?”
初一突然對那侍婢說道。
那侍婢微微笑了笑,“您是說當家的?”
“廢話!除了他還有誰!”初一身子一扭,生氣道。想起剛才紅塵對自己的那些所作所為,就忍不住想要發脾氣。
那侍婢将桌上一盤糕點拿到她旁邊,柔聲勸道:“姑娘,咱們當家的就是這個樣子,您也不要太介意,其實我感覺當家的他也挺孤獨的……”
“少來!他是你的當家,你當然要幫着他說話了。”初一話一出口便覺不妥,畢竟人家小姑娘是無辜的,自己再氣紅塵也不能遷怒到人家身上,那樣的話就太不公平了,于是她換了個說法,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惡,他竟然,竟然……”
他的惡行,讓她難以啓齒,索性讓那侍婢自己理解去吧!抓起一塊糕點便吃。
那侍婢倒是蕙質蘭心的,笑着道:“我懂!我是咱們店專門伺候當家的貼身侍婢,當家的一些喜好或是習慣,我自然要知道一些。”
初一剛要出言打斷她,可瞬間意識到這樣不禮貌,于是又安靜下來,聽她把話說完。
就聽那侍婢繼續道:“咱們當家的沒有事情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待在房裏,偶爾還會發一會呆,這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他在外面應酬完了,回到這內院,也只是和我的話多一點而已,雖然當家的對那些姐妹們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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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婢說到這,略微停頓了一下,随即表情有些傷感道:“他不要我不要緊,但是,當家的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真的能感覺到,他內心的孤獨……”
初一看着她含淚欲滴的樣子,有些不忍,拉她坐到床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青蓮。”
初一“哦”了一聲,說道:“我叫初一,你應該知道的吧?哎,想你每天跟他在一塊,而他又不要你,真是……難受死了吧?”
一想到要不要這件事,初一腦中瞬間閃現剛剛在紅塵房裏發生的一切,小臉再一次紅得發燙,趕緊尴尬地咳嗽兩聲,掩飾過去。
青蓮在紅塵身邊不是一天兩天了,初一在房內經歷過什麽,她不會不知道。雖然心有些酸酸的感覺,但就像初一說的,她最起碼最近幾天能夠天天陪伴在紅塵身邊,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于是含羞向初一解釋道:“初一姑娘說的哪裏的話……其實當家的只是剛剛來到金國不久,大多時間還是要待在鳳凰國總店的,說起來,當家的也蠻累的,真想替他分憂,可惜青蓮蠢笨,不及笑問姑娘一丁半點,實在不配做他的左右手。”
“笑問姑娘?”初一一臉困惑地問道。
只見青蓮低下了頭,絞着自己的衣角,答道:“笑問姑娘是咱們當家的紅顏知己,風花雪月裏的大事小情現在都由她來掌管,人長的漂亮,當家的又喜歡,所以……”
“所以什麽?”初一這個急啊,怎麽就不一口氣把話說完呢。
“所以……大家都戲稱她為當家夫人。”青蓮紅着臉把話說完,仿佛話中的笑問姑娘就是她一般,又或者,她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笑問姑娘”。
如此一來二去的,初一也從這個叫青蓮的姑娘的口中多少了解了一些關于紅塵的事情,不知怎的,心中的怒氣倒是消去了不少。
“反正我覺得啊,他有你這麽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在身邊,是他紅塵的福氣,他不要你,是他沒眼光,咱不氣,哈!”初一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輕輕拍了拍,用一種很老道的口吻對她說道。其實年紀比青蓮還要小少幾歲。
青蓮覺得初一很直爽,快言快語的,有些話并不在意,繼續感懷自己的身世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家鄉遇山洪,全家只有我一個人幸免于難,可惜又被人販子賣到了風花雪月,多虧當家的救我,才沒有淪為……嗯。”
聽了青蓮悲慘的身世,初一哭得稀裏嘩啦,更加不生紅塵的氣了。不過轉念一想,風花雪月的老板不正是紅塵嗎?雖然有一個青蓮被留了下來,但不知道有多少個青蓮沉淪深陷在他的妓院裏,所以,剛剛建立起的好感頃刻又消失殆盡。
“姑娘,時候不早了,您也該餓了吧?我去給您準備一些吃的。”
青蓮不問還好,一問,初一還真餓得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嘿嘿傻笑道:“有勞有勞,兩只雞,兩只鴨,兩條魚,哦對了,再來一壺酒,我吃的不多,這些就夠了。”
青蓮聽後一陣小小愕然,随即笑了笑,便出去為她準備晚飯。
初一心裏冷哼,死紅塵!非吃窮你不可!
……
漢靈宮中。
“二殿下,還是找不到初一!”
金夢楚聽了,氣得咬牙。這麽多人馬,在金都搜查了一天一夜,竟然就這樣給追丢了?
“不過,二殿下……”
那侍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
金夢楚冷冷的說道。
自從紫金寶石丢失了之後,金夢楚性情大變,再沒了以往的深沉。所以任何人來彙報情況,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将自己的小命報廢在這裏。
“手底下人彙報,說昨天晚上在井欄胡同搜查的時候,眼看就要抓到初一了,不過紅塵突然出現……”
“紅塵?”金夢楚一臉的驚詫,心道:他怎麽還沒有離開金國?
“對,正是風花雪月的老板,紅塵,紅大當家。”
身為金夢楚身邊的人,這侍衛也是知道金夢楚和紅塵的一些關系,紅塵那種比女人還會使媚的人,和金夢楚之間,總感覺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再加上二殿下本身就是那種……那種人!所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說道。
“紅塵……”
金夢楚想不到紅塵和初一能有什麽瓜葛,而且他也不願意懷疑到紅塵身上。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初一在金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事關紫金寶石,金夢楚不敢不小心。
“我知道了!”
金夢楚說完,擺了擺手。
那侍衛頓時松了口氣,如蒙大赦,恭敬的退了出去。
金夢楚看着門外,眼神中有些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初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牙,将它旁邊的星星輸了個無數遍,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眼下她在紅塵這裏,也算是暫時沒了危險,但是她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待着吧?接下來又該去哪裏呢?現在金都裏面到處都是抓她的人,這個時候出去,無疑是自找死路。
可是……初一不禁把手伸向了大腿內側,心中納悶,明明什麽感覺都沒有,為何那紅塵一碰就……
這時候,忽聞窗外“咕咚”一聲,一個石子掉進了池塘裏,聲音雖然很小,但初一還是聽到了,心道:外面有人!
她一骨碌起身,胡亂披了件厚實點的外袍就出去了。
才一跨出門檻,秋夜的涼風便撲面而來,将她單薄的內衣打透,冷得她一個激靈。
都說夜涼如水,但今夜的風似乎冷得過了頭!初一攏了攏外袍,呼了口氣,走出閣樓。
池塘邊,紅塵正坐在一塊被打磨成椅子形狀的岩石上,掌心放了幾顆石子。他早聽到初一的閣樓內有響動,卻并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往池塘裏投擲石子,完全當初一不存在一樣。
他不理她,她更不理他。
初一撇着嘴來到池塘邊,倚着小亭的欄杆處,和紅塵隔了大概一丈遠。
涼風一過,初一又是一哆嗦。
“喂,今天怎麽沒姑娘陪你啊?”
初一最受不了這種尴尬的氣氛,想随便說兩句,将他打發回去睡覺算了。
“撲通……”
紅塵又是一顆石子扔出去,淡淡的說道:“怕冷就回去睡覺!”
初一白了紅塵的側影一眼,卻是站在那裏沒動。
紅塵依舊是一身紅底花袍,但是款式卻跟白天的不同,尤其是外袍邊特意加了圈貂絨,看着就很暖和。初一猜想是青蓮為他準備的,怕他受涼,又見他真如青蓮所說,一個人坐在荷池邊,時不時地扔出一顆石子,然後看着水面上的漣漪發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為人,眼下的紅塵,真有種讓初一想攬在懷裏的沖動,畢竟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池塘,再配上這樣一個妖魅的美男,就像是一副畫一樣,可是任何畫家,又畫不出他的妖魅來……
“你白天說我什麽?”突然,紅塵開口,不過目光仍然停留在水面上。
初一冷不丁的聽到紅塵說話,微微一愣,“啊?”
“你說白天啊?”
初一聳了聳肩,繼續說道:“我說的多了,不過,我估計你問的,應該是我說你沒有朋友什麽的吧?”
紅塵一頓,将手中的石子放在地上,優雅地走到亭子裏坐了下來。
“說吧。”
初一聽得他的語調盡是魅惑,心中奇怪,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竟能在魅惑與優雅間輕松的轉換!
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是好奇,你每天這樣,難道不感覺累嗎?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扔石頭玩?”
紅塵很難得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遠方,倒像一尊絕美的雕像。
初一暫且把這尊雕像定名為“神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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