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1)
夜色淡淡的月光碎了一地的晶瑩,在迷霧中的月泛出淡淡的殷紅血色,空寂中懸浮着一個黑暗的影子,在雲際中若隐若現。
玉自寒心裏一驚,耳邊傳來一聲悶雷,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蹑手蹑腳的跟着前面的黑影,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烏雲随着疾風在天際間迅速的流動,破空一道閃電猶如銀龍一般在雲際中翻滾,銀亮的光芒刺入她的眼睛有些紮眼,她感覺到一種詭秘的暗流
她雙腳淩空點了一下柔軟的草地,草地上晶瑩的露珠,擦過鞋面的時候,玉自寒感覺到腳心有些微涼,四周的殺氣越來越濃郁了。
順着濃霧玉自寒便見,一輪血月泛出淡淡華色,那幽冷的月光,盈盈的照射在那神秘的木屋中,她感覺到身子有些冷,遠遠地就看見黑影晃動,依稀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似是往蘭妃的房間掠去。
黑色的濃霧中,有一幽暗的影子,但見那懸空中,有一群飛鷹掠過,她本以為是那六爺來了,心中百味陳雜,似喜似憂。
但細看身形,比他高大了一些。她凝目一看襲進她的男人帶着一張鬼面,她定睛再一看,那飛鷹上的鬼面人已經消失不見。
玉自寒心中一驚,手指感覺到一種微弱的無力,卻不知來者何人,若是來刺殺蘭妃母子的便不妙了。
“砰”的一聲巨響,玉自寒耳朵似乎被紮了一下,心裏驟然一驚,夜色下幽暗中越發的詭異。挂在牆壁上炸藥包被引爆了。這種炸藥玉自寒很熟悉,正是大周皇家軍隊的獨有的炸藥‘火鳳凰’,它是開元初年研制成功,爆破力極強。難道是皇上突然覺得她該死了,下令格殺她和夜驚華以及蘭妃?
“轟”一聲巨響,黑霧随着巨響在空寂中散開,玉自寒飛身掠過彌漫着黑霧的屋脊,就見火光沖天,夜驚華從烈火中沖了出來,他目中充滿了血絲,狂奔到外面時,整個身子随着引爆的碎石,摔出一丈以外,玉自寒飛身雙手接過。
玉自寒捂住夜驚華的嘴,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扔在草地的隐秘處,再一看他已經昏迷了,那些黑影卻沒有散去,玉自寒把夜驚華的身體扛在肩上,跟上那群黑影。
“你擡着的是什麽?”那黑影轉頭冷冷的問,玉自寒壓低聲音說:“一個死了的奴婢。”
“你是誰?”那黑衣人橫劍刺過來,這一刻玉自寒感覺到四周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突地一雙手,把她橫空抱起,就聽見那人冷冷的說:“我派來的人,你也敢動手。”
“主上息怒,屬下不知,令主要我們殺人滅口,不知屬下是否從命?”那黑衣人低聲問,玉自寒擡頭看見這個鬼面人,神秘莫測的勾了一下嘴角卻并未回答,而是進那點着油燈的地方,卻見裏面已經空無一人。玉自寒心中一驚,頭一昏再也沒有知覺
——
第二日,玉自寒清醒卻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幽暗的屋子裏,卻不知這是什麽地方。
“令主,依然沒有查到夜驚華和玉自寒的屍體,按理說那麽強的炸藥早該把他們灰飛煙滅了,可是沒有枯骨,反而是冰魄被人殺了。”玉自寒就聽那屋子裏傳出細微的聲音,破空此進來一道冷芒,讓玉自寒有些害怕,因為這個聲音她聽見過。
“不可能,這江湖之內,根本沒人可以一刀殺死冰魄,估計他是被人暗算以後,切下頭顱的,不過玉自寒單槍匹馬跟着儀仗走,我們安排下數百暗哨盯着她,确定她沒有援手,才動手的,但為何會失手?”此刻就聽見一個女子淡淡的說,玉自寒覺的很是耳熟,但是猜不出此人是誰。
仔細看,随着月光的斜影,玉自寒看見自己身處于一個長方形的物體中,她心中一驚,差點驚叫出來,手中摸到一物,居然是一個頭骨,難道這地方是一個棺椁之內?
在大周有個習俗,就是女子未嫁置身于棺材中,就要做寡婦,這是一個極為不吉利的兆頭,可是玉自寒知道能留下這條命就不錯了。
至于那個鬼面人的身份玉自寒猜不出,只覺得那個背影很是熟悉,她透過棺材看見了蘭妃的臉,只是蘭妃為什麽會在這裏?
“殺了他也就算了,不過玉自寒絕不能留,一旦她到了膠州,我打個就要交出兵權,此事就麻煩了。”蘭妃苦笑道,在夜色下但見那容色清麗絕美的蘭妃,明眸半眯,似在沉思一些詭秘的是,玉自寒看見她的時候,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那女子淡淡一笑,面紗迎風吹起,在夜光下依稀看見那面上吓得櫻桃小嘴微微的泛出一絲幽冷,她淡漠中略帶嘲諷的言道:“你就真怕她,我卻不怕她到膠州再奪兵權,因為那對我們反而有利了,我只害怕她另有打算。”
“最好設個迷局,讓人誤以為聖上要殺人滅口,這才是最好的,這玉自寒有些本事,結交了不少匪類,要想奪取大周兵權,還是要下一味重藥,王妃可否明白?”蘭妃低聲道,身子向後微微傾斜,映住了玉自寒眼前的微芒,她定睛細看,腦海中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心裏咯噔一下,更加的不安了。
玉自寒突然想起這女人是誰,她便是燕王妃素問,玉自寒想到素問出現後發生的事情,那一幕幕的謀殺陷阱,詭秘迷局,讓她身陷其內,險些性命不保,雖然她沒有死在那場連環局之中,但也不過慘勝一籌,這燕王妃之所以輸了,那是因為她運氣不好,她遇上了風滿樓。
玉自寒在想那個鬼面人的身份,那人分明已經控制了全局,把她放在這裏看戲,問題是這人是誰?
“先來一招借刀殺人廢了太子,玉自寒的生死現在沒人知道,我們只要把她的死訊傳到京城。必然可以引起天子和太子的紛争,這盛京之內必然有一場絕妙的好戲。”燕王妃微微一笑,神色帶出一絲詭異,言語間很顯然有些興奮。
棺材中的玉自寒知道,現在膠州市不能去了,必須重返盛京,皇上再不好,也是皇上,不可以不顧及天子性命。
“那也未必,那個當朝太子城府頗深,回到京中已然假裝失憶,雖然本宮覺的是假的,但那太子卻裝的跟真的一樣,怕是他依然會按兵不動,那你我豈非是白費心機?”蘭妃一笑道,那清冷的聲音,似乎還帶着一種愉悅感。
“你說的也是,但不管如何,此時傳出必然能讓夜無痕和夜無傷,怨恨他們那個權傾天下的父皇,對我們日後有利無害。”燕王妃淡淡一笑,那猶如點漆一樣的明眸泛出一種詭秘的異彩。
“不,這其實也沒什麽有,三爺六爺均都進退有度,不會輕易被離間,我倒是有個妙策,可以一箭三雕。”蘭妃明眸中泛出一種如同刀鋒一樣的冷芒,燕王妃目色一寒道:“你有什麽打算?”
“西楚掌管兵馬的南院大王端木瑞,和無憂公主與那玉自寒交情極好,便是他們極力反對西楚攻伐周國之事,導致我們的計劃失敗,如今我們把大周天子,派人謀殺玉自寒之事,傳到西楚,膠州之地必然烽煙四起,之後我們在把玉自寒勾結西楚攻伐大周之事,告知盛京之人,這玉生輝就在劫難逃。”蘭妃定定地說,夜色下就如同一個妖嬈的鬼魅。
“夫君說蘭妃娘娘智計不凡,我先還不相信,目下是服了,這種事情誰都壓不住,據我所知三爺,六爺都不在京中,此計一出管叫玉家死無葬身之地。”燕王妃展顏一笑,蘭妃點頭說:“問題是誰去點這把火,這人必須是這皇上信任之人。”
“不用選了,自然是老爺子,老爺子最有辦法,我們且送封書信告知老爺子,那之後的事情我們就都不用擔心。”燕王妃展顏一笑道。
“有理,老爺子坐于華庭之上,四十年風雨不驚,除了他還有誰可以一擊而中,除掉這玉家,好在咱們把握了這個機會。”蘭妃沉吟了一下說,明眸中泛出幾許詭。
這讓棺材內的玉自寒心中很是矛盾,是回京救父還是北上力挽狂瀾,二者她只能選擇其一,一步錯,步步皆錯,所以半步不得躊躇,很顯然北上才是對的,可是骨肉親情何以取舍,為何又被陷入絕地?
開元六年難道是父親的死期?上一次父親是在牢獄中做到六月初六無故身亡的,這一次是被蘭妃謀害,上一次她是被聖上親封伐楚大元帥,與膠州決戰端木瑞,這一次她是跟着驚華趕往膠州定國,過程雖然不同,結果卻一般無二。
她看着蘭妃和燕王妃離去,感覺到這屋子外聚集了很多人,燕王妃這麽高的武功,耳力想來也不凡,她怎麽會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難道他被魔門的大周天歸元功封住了氣脈,就和死人一般,沒有氣息?只是被打開了血脈之竅用皮膚呼吸換氣而已,怪不得她覺得胸中氣悶得很,這人居然懂這種特殊的功法,這大周天歸元功已經失傳多年,為何這鬼面人會這隐秘之術?
玉自寒躺在棺材裏,等待着鬼面人的下一步動作,她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卻明白那人并無惡意,只是她不明白,這鬼面人既然和燕王妃是同一個組織的人,為何燕王妃要做的事,他卻要破,這端是猜不透。
玉自寒突然發現自己沉浮三十年,再回首卻還是個無知少女。一股幽淡的香氣沁入玉自寒的鼻孔,是一種源自于天竺的屍油,散發出的味道,天竺在恒河和潘龍海交界之處,地屬南吳。其為南吳外邦,不受帝君統治,但二者同氣連枝,蓋因自古便邦交密切。
天竺乃濕熱之地,多山脈,礦産豐富,毒物頗多,以兵器毒藥甲天下。七國兵甲以南吳為尊,南吳兵甲出自天竺。
玉自寒暗道:難道這鬼面人出自南吳?是南吳奸細不成?但他為何要救她呢?不如靜觀其變,以待時機,他既然布了落網,便不會不來收魚的。
驚華被她置于驿站之內,醒來必然會去找蘭妃,以蘭妃的聰明,應該不會殺人滅口,而是會以驚華做餌引蛇出洞,所以她還是暫時不要去找驚華,免得打草驚蛇。
玉自寒感到身體很僵硬,她的身子顯然以被大周天歸元氣所控制,封住了五音,眼耳口鼻均不能用,獨心竅未封,目下自己的表象與死人無異,如若她硬是聚齊,只會血脈膨脹而亡。
玉自寒不知道鬼面人何時會來,但有一點她确定就是那人一定會來。
——
“夜上闌珊,長夢未央,清歌漫漫,夜舞華裳,清水佳人,暗影流芳,戀卷紅塵,心若彷徨,長歌有盡,好夢無常,醍醐微醉,踏雪尋芳。”幽冷的聲音傳過來,随着悠揚的鼓樂聲,一道魅影在薔薇花叢中落下,手中有一把白玉琵琶,身影若淩波虛度。
那雙晶瑩如玉的手,十指修長,優雅瑩潤,那雙手寧靜柔美中帶着幾分剛毅,那雙手很熟悉,很像風滿樓的手,只是風滿樓此刻已經趕往南疆,那他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呢?
“你還好吧?本座欲收你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那人幽冷的聲音傳出,宛若清泉流動,瑩瑩悅耳,纏綿無盡,充滿了一種醉人的誘惑。
“尊駕意欲何為?你我萍水相逢,毫無關系,如此決定,是否太過唐突?”玉自寒苦笑道,她雖然已經可以說話,但是嘴唇依舊有些幹澀,臉部依舊有些僵直。
“花間派師徒為婚,我欲娶你為妻,便是你的師父,你難道不願意?”那人回頭,一張翡翠面具,晶瑩剔透,碧綠無雙,若翠色生煙在暗夜的浮光下流瀉出幾許明豔,那雙漆黑如墨,若暗夜流星,流光閃過,玉自寒頓覺滿目生華,若春光拂面,明玉生輝。
“尊駕擡舉了,自寒自認姿色淺薄,生性愚魯,實不敢高攀,只得拂了你的美意。”玉自寒沉吟着說,此刻自己的命運,就捏在這個人的手裏,不答應他,卻也不能得罪他。
“你敢不答應,就不用活了。”那人本來若一講春水一般溫柔的眼,驟然間折射一種地獄般的冷芒,那帶着血絲的瞳仁中閃出一種嗜血的邪惡,他的眼睛深不見底,就如同深夜中浩瀚無邊的海,帶着一種極致的冰凝。
“尊駕,若要殺我,就請自便吧,反正自寒命薄如紙,生死早就不是如何牽挂?”玉自寒沉聲道,用力撐起身子,便見這這張金絲楠木雕花象牙床,置身于青山綠水之間。她景觀其外,頓覺夜色如魅,蒼穹如墨,古松含翠,明月如鏡,四周之景,曼妙無雙,已是人間仙境。
“你不怕死,我偏不稱你的意,自此之後,百日之內,本座要你臣服于我。”那人回頭,如同刀削一般的下巴上有着豐腴柔軟的紅唇,一笑間勾勒出一種傾世的邪魅,這種笑意,讓玉自寒覺的似曾相識。
“尊駕若要小女嫁于你,卻也不是絕不可能。”玉自寒輕聲說,她宛若芙蕖映月般的面頰上,閃出一種詭秘的色澤,雙目澄清如水,明眸璀璨如星,隐隐透出一種柔媚無雙的華色。
浮光下那人青衣飛旋,身影似夢似幻,聲色溫柔的淡笑道:“你要本座替你做什麽?說出來聽聽,若是真有難處,莫說三件,三百件我也答應,可若是故意刁鑽,戲弄于我,我且與你慢慢算賬。”
“第一件就是上京救我父親玉生輝。其餘兩件事,我還沒想到,想到我在告訴你,尊駕放心,自寒不是那種無事生非,驕橫霸道之人。”玉自寒輕聲說:“尊駕可否放我北上?”
“可以,替你做事也可以,但是你要下吃下這可藥,這藥有毒,解藥就是本座的身體,你若三年之內不從我,便必死無疑。”那人一笑道,他那雙眼驟然間折射出一種醉人的熾熱,溫柔的就好像千萬年的纏綿期待。
“于我而言,多活一日,都是多的。”玉自寒接過那顆宛如墨玉珠子一般的玄色藥丸,輕輕地吞下去,就覺的一股誘人的清香沁入脾胃。
“你可不要這樣說了,我會心疼的,你等我,我這就趕往盛京。”那人旋身而去,玉自寒突然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這香味她聞得出是玄色曼陀羅所提煉的藥物,這種藥物帶有媚藥的作用,但是不會立刻發作,只因為其內摻雜了一些天竺草。
“多謝尊駕了,不管成敗,自寒銘感五內。”玉自寒溫柔一笑,嘴角綻放出一種炫目的溫柔,盈盈若皓月之光,難掩千秋佳國色。
“你要北上,本座為你安排,三個月前,膠州燕家和南宮家有些矛盾,因為南宮家不滿燕家收容南吳逃将上官雲,以至于燕家交惡,上官雲已經在趕往膠州途中被我抓獲,且這上官雲是大周人,因為戰亂流落南吳,做了南吳的将軍,如今他帶着5000逃兵趕往膠州,這五千人以于南嶺被我全部抓獲,你便冒充他到膠州去和燕家接頭便可。”那人笑道,神色似水溫柔。
“上官雲是中周人,所以我容易假冒沒錯,但是有個問題,就是我對這個上官雲一無所知,我怎麽冒充于他,敢問尊駕可否提點于我。”玉自寒淺笑着說,那人将一卷書卷呈到她面前,幽幽笑道:“你看這是何物?”
“謝謝尊駕,這裏有些黑,我看不清楚,可否讓人掌燈?”玉自寒淺笑着問,一笑間透出幾分遲疑之色,明眸流轉出,芳華乍現。
“這裏沒有旁人,我這裏有明珠一顆,到可送與你,就當咱們的定情之物。”那人從青衣之內取出一物,卻是一個八角檀木盒子,他将此物順手遞出,玉自寒雙手接過,出手便有微微暖意,鼻孔中沖入淡淡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玉自寒輕輕打開那盒子,就見那盒子的縫隙被人用明黃帶子系着,配以翡翠如意鎖,這帶子上系有一個翡翠白玉鑰匙,用其插入鎖內,便見那如意鎖輕輕轉動,其內射出萬道華光。
“上官雲,祖籍雲城,字如風,號天然居士,成華七年生人,其父是雲城府尹上官龍,寶利六年,因為涉嫌幫助成王謀反,而被先帝下令格殺,上官龍與其母一同逃入南吳,南吳嘉譽初年,上官龍與大将軍易無血之妻妹紫瞳結為夫妻。”玉自寒靜靜的打開縱卷的第一頁。
她續而靜靜觀看,其中敘述了上官龍二十八年的全部經歷,玉自寒突然覺得這個人并不好冒充,其一他身高九尺,膚色頗黑,第二點此人好色如命,天性風流,她怎麽也冒充不了這麽一個人,這該當如何?
“你不用擔心,這上官雲從沒進過膠州,我已做好人皮面具三張,一張可以用三個月,你戴上之後,保證無人認得出你。”那人淺笑道把一個翡翠盒子遞給玉自寒,那翡翠盒子很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方硯臺,月光下翠色如華,她用手打開就看見有三張薄膜類的東西,卻不知是何物所作。
“尊駕說的是,可是我的身形差了太多,聲音也不對,萬一露出馬腳,就前功盡棄了。”玉自寒苦笑道,她心中一驚,有些懷疑這人給他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讓玉自寒很是奇怪,這人就和她過往的親密朋友一般,但不知為何她的內心醞釀出幾分危險。
那人勾了一下嘴角,下颚蕩漾出意思漣漪,雙目中泛出淡淡一笑道:“你且等着,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冒充此人去膠州,而是傳出玉自寒未死的消息,我且化裝成你身邊一人,之後在着人去京城救你父親。”
“我一切均聽你的。”玉自寒淡淡的問,但她知道此人冒充誰他就是誰,因為只有一個人冒充別人天衣無縫,就是自己冒充自己,可是往往這樣就能混淆視聽,這一招自己應當學一學,這位是個高人,他是蕭逸風還是風滿樓呢?按身形膚色,心計言談揣測,此人必是二人之一,那就切看真相吧?
若然是風滿樓她就威逼色誘,若然是蕭逸風她就只能動之以情,因為她和蕭逸風不過泛泛之交,最多是曾經認識的朋友,蕭逸風娶她絕對是另有目的,若是風滿樓那就是情之所鐘,不可得到,便不擇手段了,這樣反而對她有利。
“你且等着,我去去就來。”那人苦笑,似乎也有很多難言之隐。玉自寒靜看這如同人間仙境的地方,心中浮現出點點憂傷,就覺的前路不可知。
“嗯。”玉自寒點點頭,見那傾長的魅影遠去。
玉自寒心裏驟然泛出一種很酸澀的味道,這長夜未央,塵世變換,沉浮無常,許是一簾幽夢,只可惜不是美夢。
若這人是風滿樓,那注定這一生她玉自寒是犯罪了,縱然她對得起天下,對得起良心,卻委實對不起他,真心被利用的感覺最痛。
她見那人已去,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衣服還是那件夜行衣,可見這人是個君子,所以這魔帝不外如是,并不像傳聞那樣居心叵測,惡貫滿盈。
她靜靜的漫步于這縱橫交錯的青石小路,路面突兀不平,一陣涼風輕輕吹來,驚異碧波蕩漾,白蓮輕舞。
“姑娘,我們走吧,這夜色雖好,只是終究該來的還是要來,該做的也必須做,這一路有我相伴,我相信前途可知,天下太平。”那張風滿樓的面孔映在玉自寒眼簾中的時候,一切不可解釋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了,他就是魔門花間派的傳人,他也是她的故友風滿樓,縱然世間人把他說的邪惡無比,但風滿樓依舊不會傷她半分,只要她不把他傷盡了。
“嗯,是啊,好夢無邊,但終究是要醒的,我只想逍遙一世,可眼前卻是血色江山,莫說我是玉氏,就算不是,大周也是我的故國,國之不存,何以為家?”玉自寒幽幽的說,
“那我們邊去吧,此去盛京到可分道而行,但是要先找一個理由讓燕王無法使用反間計和離間計。”風滿樓淡淡說,那宛若三月櫻桃的嘴唇,輕輕地一顫,她的手掌攥得很緊,風滿樓知道她和他當年一樣,很想保住風家,為國盡忠,只可惜孱弱無力,縱然竭盡所能的退讓,可是那些人不肯放過。
他幼年便住在國子監,跟父親讀書,他自幼喪母,與姐姐相依為命,母親是死在外公手裏的,只因為母親姓雪,是雪家的敗類。
雪家的女人都是宮裏的女人,可是那個宮,母親并不喜歡,因為她的姑母為了争寵,被人用白绫絞死,她的姐姐為了複仇不擇手段,自此母親說:這輩子,我不進宮,除非我是一具屍骸,因為紅粉骷髅還不如青絲白骨幹淨。
“可問題是我們如何比這蘭妃快上一步,這已經遲了半日?”玉自寒苦笑道,她抓住風滿樓的手,發現風滿樓面有異色,便知他在揣測自己為何如此如此信任他,如是說道:“尊駕現在是我最後的一線希望,我真的害怕,玉家是不能有事的。”
風滿樓放下心來,他這招故弄玄虛,終于騙過了玉自寒,他并非無法扮作其他人,而是他想到其他面孔接近玉自寒,她是他的。
“你放心,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你我可以用飛雲翼懸空由北路走,因為蒼鷹無法通過裏盛京最近的盤龍谷,因為盤龍谷有龍穴,旋風強烈,這龍穴之說,也許子虛烏有,但有一點肯定,飛雲翼不怕強風,從北道淩空咱們一起走,他們也不會快過我們,因為信鴿也通不過那裏,但是有點危險,所以就看你了。”風滿樓淡淡一笑道,心中百味陳雜。
他其實有必然的把握,因為他曾經在軍營之中盜用飛雲翼的制作圖,可是他沒有成功,之後有用重金收買制作飛雲翼的人,的确有人被收買,但是出現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讓風滿樓明白一件事,便是這飛雲翼不是一道工序制造成功的。
而是玉自寒找了各方面的工匠,分配他們帶領一批士兵分開制造的,為了保住飛雲翼的制造秘密,她讓一個營的軍隊專門制造一個部件,之後再找一些人去組裝,這些被叫去的人,都是臨時被叫去的,而且玉自寒讓夜無傷下令對這些人說:任何人不得洩露此事,否則殺無赦。
所以風滿樓就拿到這制造圖多日,苦心研究,卻也造不出飛雲翼,所以除非蘭妃到軍營之中偷竊飛雲翼,否則她怎麽也通不過盤龍谷,不管是輕功還是信鴿,都不可能超越飛雲翼的速度。
“果然是妙計,但是風滿樓代天命,于國子監授業天下,不得聖意,私自離京,只怕會有麻煩。你冒充他還是不好,不如你冒充驚華,這驚華和我本就通路,随便找個理由,君上必不會懷疑,即便懷疑他也無話可說。”玉自寒苦笑,目中透出幾分疑惑,若然因此連累風滿樓,她此生有愧,這利用他人倒是無所謂的,她只怕無人利用,因為沒人用的是蟻民。
之所以君王視天下為蝼蟻,只因為天下于他手中,無掌舵之人,蒼生對他無用,只是累贅,這種君強臣弱的局面,絕不可再繼續。但如若自己用人不當,讓人陷入絕境,便是她的錯。
風滿樓心中一暖,但也不由酸澀,她想要處處周全,這就難免自苦。
“這怕也不好,來不及準備人皮面具。”風滿樓苦笑道,他心中微怒,暗暗苦笑道:我風滿樓一世聰明,才華冠絕天下,無人可及,可在你玉自寒心中,我居然如此懦弱,需要你顧及周全,你可知你這樣我無以言對,恨你不是,不恨你也不是。
“那只有咱們分道,我們去找驚華于我做戲,風滿樓是我的朋友,我就算千刀萬剮,玉氏一門片甲不留,我也絕不連累朋友,您也許不能理解,但您若不答應,死活我不能同意,你随意吧。”玉自寒苦笑道,定定看着風滿樓,她心中暗道:我今生與你斷然無緣,所以不得欠你半分,否則我玉自寒何以面對天下,以及腹內良心?
“好吧,本座答應你,但你不能和夜驚華趕往膠州。”風滿樓冷聲說,他不能容忍她心裏有任何一個男人,哪怕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友情,也絕不能容。
“我和他會在永州分手,這是一早就說好的,只是這裏離盛京迫近,算時辰信鴿的話只怕已經到了,但是西楚未動就好,從北路趕到西楚的确是最近的,還可以超出三日,這樣皇上和南院大王就不會輕起戰事,不管皇上能不能猜出這蘭妃從中搞鬼,但他肯定會去徹查,所以玉家暫時無憂。”玉自寒低聲道,這到了西楚,再從西楚折回膠州,天下人均知道玉自寒到了西楚,那膠州就沒有玉自寒,風滿樓就是風滿樓。
“沒錯,但是有一點,咱們還得斟酌一下,便是你若去西楚,端木瑞扣住你不放,那又将如何?”風滿樓苦笑道,西楚最缺的就是空軍,所以西楚大王沒準真敢扣住玉自寒,沒準人家也不說扣留,也不下牢獄,人就說邀請她參加一個慶典,人就能拖上個把月,她怎麽拒絕,一番好意的包藏禍心才最可怕。
“那倒不用怕。我只說聖上下旨,讓我一月之內必須回西楚,我西楚一行,只是為了借糧,因為膠州失手,我奉皇上密旨到膠州買糧,既然是密旨就秘而不宣,我也就沒了假傳聖旨的罪名,西楚大王不能說什麽,聖上天縱奇才,我不過一介女子,他不會跟我計較,他說的保得住膠州,玉家無憂。”玉自寒淺笑道,這事只能這樣,密旨到西楚,他賣與不賣都可以告知他大周力弱,但實際上目下南疆穩定,他若要打此事攻伐最吃虧。
“你說的是,密旨秘而不宣,你怎麽去傳信西楚,你不怕西楚的歐陽宇凡一眼看出端倪,你引蛇出洞的計策付之流水?”風滿樓苦笑道,但此刻他心中稍稍安定,至少玉自寒如今鋒芒稍減,不會輕易出手。
“這卻也不用,我可以偷偷去西楚,讓他自己來尋我,我只當受了驚吓,但他若要殺人滅口,我便無奈了,尊駕給我想個法子,讓他不可殺我,我便此行無憂。”玉自寒苦笑道,她心中暗笑,這才是大麻煩,她自幼不讨喜,一派天真長到如今,便是親生姊妹也人情淡薄,何況外人?
“我給你召集五千精英,雖不如絕頂高手,但是卻也絕對不好對付,西楚我有內線,你到了西楚皇城,你就去天字一號買冬瓜,西楚不産冬瓜,但有進口的,不過你便說,我就要西楚冬瓜,這西楚冬瓜,叫做楚東來,是我的人,在西楚乃名門望族,你到了西楚先找他,再露相,這樣西楚大王也不敢動你,因為他只能暗殺,要暗殺楚東來保護的人,他得想想。風滿樓詭秘一笑,給了她一方白玉硯臺。
玉自寒接過,看了看,心中明白,便道:”尊駕果然不凡,自寒心悅誠服。“
風滿樓淺淺一笑說:”你猜得透為師的心思,為師也就放心了,但是此計策太陰損,凡是可以不用,那就放過西楚。“
”那是自然,不到逼于無奈,這計策我不會随便使用,免得造孽太深。“玉自寒笑道,此刻她心境通明,便知道風滿樓其人,并非奸惡之徒,只是世事無常,他自己也前路不可知,那就且看天下,你敢割鹿,便等着刀鋒。暮色如華,月光淡淡的隐入雲際,山巒疊嶂中暗影浮動,已經一天了,玉自寒在驿站中搜索,卻找不到夜驚華的下落,風滿樓暗笑,果然這一招有用,她還是猜不透一些事,還是和過去一般可愛。
玉自寒仔細躊躇,暗道:莫不是風滿樓從中做了手腳,那接她一招,風滿樓既然在短期之內做不好一張人皮面具,那就好說,只需開個玩笑,估摸着夜驚華還在驿站這種,這種袖裏乾坤的游戲,風滿樓自是玩兒慣了的。
”既然找不到夜驚華,便由我去冒充驚華到州府衙門,這知州是從京裏下放過來的,他認識我,他看見我,不然會來一句玉姑娘,好久不見了,我便把此事告知,知州,讓他慢慢查找。這樣也可抽絲剝繭,在城中搜一下這驚華的去處,讓他看看是何人動的手腳。“玉自寒淡笑道。
聰明人的東西藏着你找不到,袖內自由乾坤,但聰明人怕麻煩不喜歡覆雨翻雲,這風滿樓在此處布棋很久,自然做過很多事情,這城裏必然有很多不應該存在的人,只需點算戶籍,就夠他頭疼的,因為他肯定不會在這麽小的地方長居。所以他的人一定是外來的,藏在本地的一個大戶家中,只要搜出這個人,乾坤圈他就轉不得。
風滿樓不會笨到把人藏在驿站之中,這麽短的時間,城門未開,他送一個人出去,就很難,他如果是昨天動的手腳,這一招就算她玉自寒敗筆,因為昨日如果他用棺材把這驚華送出城,她玉自寒什麽也找不到。
若然他逃過高傲,這一次注定要給趁火打劫,風滿樓的弱點太自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