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桑葚貓貓

小花貓遭受到從出生以來、二十多天生命中最大的屈辱。

奇恥大辱。

她雖然還小,但貓咪都是聰明的——和那些出生二十多天只會哭和嗷嗷嗷以及睡覺覺喝奶奶的人類幼崽不同——聰慧的貓貓,在二十多天的時候就學會了和大貓溝通,也明白要保護好自己的柔軟肚皮,以及肚皮上不知道是啥但總之不能被掐掉的東西。

這個家夥……居然想要破壞、羞辱她柔軟又美麗的肚皮!不能被饒恕!

即使還沒有對方的手大,自覺貓貓的尊嚴遭受到羞辱的小花貓仍舊用力揮舞四爪,發出威脅的嗷嗚聲。

“嗷嗚,嗷嗚。”

從未有過養寵經驗的謝薄聲歉疚地放下小花貓,放過貓咪肚肚上正常生長的小東西。

片刻後,他轉身,詢問志願者:“一般情況下,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為花花尋找領養者?”

志願者一愣,迅速回答:“我們預期中,等明天開始為花花登記檔案,同時發布領養信息。等到它兩個月的時候再送走。”

謝薄聲問:“對領養人有什麽要求嗎?”

志願者說:“需要确定領養人有穩定的住宅,正常的工作,陽臺封窗,願意為花花注射疫苗、做絕育手術,願意科學喂養……”

謝薄聲耐心聽他說完,問:“你覺着我怎麽樣?”

志願者:“啊?”

謝薄聲又看向開心到嗷嗚嗷嗚的小三花:“如果我想領養它,并承諾願意為它絕育,能否領養它?”

志願者:“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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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薄聲:“倘若以上兩個問題都可以,那我能否現在把它接走?”

志願者:“啊啊啊?”

史無前例。

盡管有些違背章程,但這只小貓的确在見到謝薄聲後重新恢複活力,況且也是他帶來的小貓。在經過組織內的商議後,重度潔癖謝薄聲,一手拎着裝有小貓咪的航空箱,另一只手拎着亂七八糟的奶瓶奶粉等等幼貓用品,鎮定地重新上車,帶貓回家。

停車時,謝薄聲看到焦急地跑來跑去的大白貓。這一次,白貓沒有躲避他,似乎有心靈感應,它蹲在車門前,像個招財貓,發出哇嗚哇嗚的嘶啞聲音。

謝薄聲先下車,他頗為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把你孩子帶走了。”

白貓:“哇唔!!!”

謝薄聲想了想,從包中取出一個幼貓罐頭,親自開了罐,緊緊依靠車庫的牆放置。白貓不肯吃,仍舊嗷嗚嗷嗚地跟着謝薄聲,仰起臉,像是要朝他要孩子。

謝薄聲說:“我會照顧好你孩子,你放心。”

他不确定這只白貓能否聽懂他的話,只看着白貓垂下尾巴,一聲嘶啞“嗷嗚”。

謝薄聲說:“吃吧,下次再給你帶些,我今天只有這些了。”

白貓仍舊望着謝薄聲,看上去似乎并不接受用貓貓換罐罐這種行為。

老師都是講道理的。

尤其是謝薄聲,他看着與自己僵持的白貓,思考良久,給流浪貓收容組織打電話。

十分鐘後,白貓連貓帶罐一塊兒被志願者成功誘捕——它被裝入鐵絲籠中,朝謝薄聲發出威脅的低吼。

「可惡的人類,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快把我的貓貓還給我,她需要一個溫柔的雌性領養者,而不是你這樣的雄性人類!」

……

擁有着藍眼睛的純白優雅貓貓同樣受人歡迎,尤其是這只白貓還有這矯健的身體和強壯的肌肉,他的眼睛和耳朵幹幹淨淨,看得出來它很喜歡潔淨,就連肉墊也只是不可避免地沾了泥土,沒有其他髒東西。志願者确定這只貓咪十分健康,同謝薄聲聊了聊後,帶着貓貓回學校。

其中一個負責照顧貓貓的志願者驚訝地問:“謝老師不是說,這是那只三花的媽媽嗎?可是……可是這個貓好像是個公的,他有鈴铛哎。”

“嗯?是嗎?”另外一個學生仔細看,果然發現白貓的大鈴铛,他滿不在乎,“謝老師沒看清吧……哎,這個貓鈴铛發育得真不錯,下周我們就把它切掉吧。”

“好!”

“嗷——嗚!!!”

「愚蠢!」

小花貓确定自己聽到白貓先生的聲音。

聽到對方在咒罵謝薄聲是個變态,是個可惡的、偷走小貓咪的竊賊,是無恥的雄性人類。

她回以弱小的呼聲,遺憾的是對方可能聽不到。

就這樣,小花貓又被謝薄聲帶回家。

她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唯一能确定,對方應該不會殺掉她。這個認知讓小花貓短暫地放松,她重新回到柔軟的沙發墊上趴下,尾巴顫巍巍地掃了掃,咪嗚兩聲,謝薄聲拿了她專屬奶瓶過來,開始喂奶。

小花貓并不想喝。

她還在生對方的氣。

忽然把她丢掉,又忽然來擠貓咪高貴的肚皮……對方認為自己是狗嗎?只有狗才會因為被摸肚肚才開心,只有狗狗才不介意被人類随便地摸肚皮……那可是小貓的肚子哎!是小貓最重要的地方!

生氣後的小花貓對湊到面前的奶瓶表示拒絕,她轉過臉,不肯去含奶嘴,而是不開心地喵——

一聲喵沒有完,可惡的雄性人類捏住她的嘴巴,強行将奶嘴塞進去,溫熱的奶進入貓咪的口腔,源源不斷地湧入,小花貓拼命用舌頭抵抗着奶的誘惑。

混蛋,喵,不要以為喂我奶就可以原諒你想要掐掉貓貓咪咪的可怕念頭,小貓是不會喝的……咕咚,咕咚,咕咚。

……奶太香了。

小花貓的反抗失敗。

在溫度适應、美味的奶誘惑下,小花貓兩只耳朵前後扇動,兩只前爪忍不住搭到雄性人類的手掌上,一左一右,前後規律地運動着,一踩又一踩,肉墊墊用力地壓着人類的手掌,屬于貓咪武器的小尖爪還沒有完全長出,并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柔軟而炸毛的貓貓腦袋有着幹淨的、獨特的小貓崽子氣息,她用力地邊喝奶邊舒服地在謝薄聲手掌上踩奶奶,直到空空的肚子被填滿,才快樂地舔了舔奶嘴,繼續用力踩——踩不出奶,她已經喝空了。

喝飽後的小貓咪發出舒服的咪咪聲,謝薄聲盯着小奶貓看了許久,一聲嘆息,挽起衣袖——

開始幫助貓咪進行另一項生理活動。

在小貓咪學會自主排洩之前,他大約還需要教對方幾天。

以及……

還有一項艱巨的任務。

教會它使用貓砂盆。

不需要去寵物店。

謝薄聲虛心請教同學的妻子,在對方建議下,加入豆瓣的愛貓組,浏覽帖子。

帖子大多建議,買一個空間大的自動貓砂盆。

謝薄聲眼前一亮。

好主意,自動清潔,他只需要定期更換垃圾袋即可,不需要時時刻刻地打掃——也能避免前期貓貓不會埋粑粑而産生的異味及其他困擾。

潔癖人士謝薄聲迅速下訂單,并考慮給小貓貓取一個正式的名字。

等之後給貓貓登記疫苗本,難道疫苗本上的大名也叫“花花”?未免有些過于草率。

思及此處,謝薄聲拿起鋼筆,開始初步為貓貓取名。

學生志願者告訴他,花花是一個雌性小貓貓,那可以為她取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鼓鐘》一篇有雲,“以雅以南,以龠不僭”,雅樂和南樂都是高雅的音樂,而貓本身是一種高傲的生物,那就“雅南”?

謝薄聲提筆,鄭重在紙上寫下“謝雅南”三字。

還有,《朱熹集傳》中提到,“靜嘉,清潔而美也。”,這只小三花很愛幹淨,肉墊和臉都幹幹淨淨,那就取“靜嘉”二字?謝靜嘉?

……

當謝薄聲為小貓咪的名字頭痛時,睡飽後的小貓咪悄悄地從柔軟的羊絨毯中爬出,好奇地用鼻子來探索這個新奇的世界。不小心從沙發跌落到毛毯上,也不痛,她顫巍巍地重新站起,繼續探索。勇敢貓貓,不怕困難。

小貓咪艱難地順着邊櫃爬到小茶幾上,看到玻璃圓盤中盛着的紫色東西,她很好奇,用前爪蹭了蹭——咦,甜甜香香,還有點軟!

小貓咪開心地将兩只前爪全都放進去,吃驚地看到自己幹淨的白色爪爪染上淡淡紫色。玻璃盤中的柔軟、不知名的紫色東西一踩就biu地碎掉,流出更多紫紅色的東西,小花貓好奇地将整只貓貓臉貼下,試探着用小舌頭舔舔味道,可惜沒把握好,軟軟踩到邊緣,連貓和一盤被貓jiojio踩出汁的桑葚一同啪唧跌下,落在地毯上。

謝薄聲聽到聲音後,只看到他剛剛幹洗過的地毯之上,倒扣着一盤慘遭蹂,躏桑葚,和一只正在舔桑葚的小三花——

不,現在是四色了。

她的爪子、額頭,身上,染上不同的桑葚顏色。

謝薄聲感覺到額頭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剛幹洗過的地毯。

他剛洗幹淨、擦完臀部和肉墊的貓咪。

在這只貓的桑葚色爪爪在毛毯上印出更多爪痕之前,謝薄聲咬牙切齒地将小貓崽子捧在掌心,舉到眼前,盯着她:“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吃貓?”

嗚?

小花貓呆呆地看着謝薄聲。

這個雄性人類在說什麽奇怪的語言?她什麽都聽不懂。

他不知道貓咪聽不懂人話嗎?

“下次再這樣,我就打你屁股。”

好吧。

看來他的确不知道小貓聽不懂這些。

小花貓大度地原諒人類的無知,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波動,他似乎有些生氣……難道因為她偷偷吃桑葚嗎?

謝薄聲盯着這只全然不知自己犯錯的貓咪,第一次産生無從教育的心态。

他嘗試用憤怒的語氣來進行一場跨物種的教育。

“以後不能随便打翻東西,明白嗎?”謝薄聲将小花貓捧到面前,鼻尖幾乎要對準小花貓的臉,“聽懂沒有?”

在他打算将嚴厲語氣加重時,小花貓伸出粉紅色爪爪,壓在他鼻子上。

染了一點桑葚汁的濕潤粉粉小貓鼻靠近謝薄聲挺直的鼻梁,小心翼翼地和他貼貼,進行一下氣味的交換。

“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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