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喵喵喵喵喵喵
白色喵喵
這是個不适合狩獵和覓食的環境。
在小花貓能夠自由在這個房間中蹦蹦跳跳的時候,她發現這裏幾乎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喔,只有魚缸中那個奇怪的,頭會一縮一縮的醜陋生物。
小花貓嘗試兩次,想要将對方撈出。畢竟這個家中沒有其他的鮮活的生物——貓天生就是勇敢的獵手,聰慧的狩獵者,骨子中流淌着捕獵一切的天性血液,就算是剛學會走路的小花貓,也擁有一顆能夠獵殺獅子的膽量。
只是裏面這個黏膩的不知名生物一點兒也不好玩,一打他、他就默默将頭縮進龜殼。敏捷的小花貓精準無誤地咬住對方的頭一次,可惜貓小體輕力氣渺,小花貓兩只爪爪努力掌握玻璃魚缸壁,用力往外拖小烏龜,最終還是失敗,差點被烏龜帶入水缸中。
不想被糟糕的水弄髒自己的毛毛,小花貓終于松口,遺憾地放這個笨拙的小烏龜進水。
這是小花貓人生中第一次狩獵。
第二次,就是現在。
小花貓終于從陽臺的玻璃上捕捉到一只看起來就很美味的壁虎,它很柔軟鮮嫩,脂肪也多,是極佳的補身體的營養品。
小花貓快樂地玩了半個小時,本來想一口吃掉,但一想到信徒已經很久沒有捕到獵物,又不忍心對方挨餓——
所以她大方地叼給信徒。
白貓先生說了!貓咪接受信徒的供奉,也要對信徒好一些。讓他們摸摸腦袋,揉揉肚皮、捏捏肉墊——用來交換信徒的死心塌地。
所以小花貓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獵物叼給對方。
并驕傲地蹲在地上,揚起蓬蓬松松貓貓頭,尾巴掃着地面,期待着對方的感激涕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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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看到信徒震驚地叫出聲——小花貓第一次聽到對方發出這種聲音,大到就像有人強行搶走貓咪的小魚幹——
“什麽東西!!!”
小花貓:“喵嗚?”
謝薄聲一顆滿足的心髒,在看清楚小花貓“愛的饋贈”後險些停止跳動。
壁虎還活着,柔軟,有生命,在落入掌心時,甚至還頗有節奏地擺動了手腳,瞧上去似乎要順着他的手往胳膊上爬。在壁虎瑟瑟發抖的時候,謝薄聲從沙發上站起,飛速跑到陽臺上,将壁虎放到玻璃窗外的窄窄窗臺邊緣上。
“謝桑葚!!!”
忘不掉掌心觸感的謝薄聲擰開水龍頭,瘋狂沖洗掌心時,叫着小花貓的名字:“不要将這些東西叼給我!”
“喵——嗚——!!!”
親眼看到謝薄聲丢掉自己好不容易狩獵來的東西,憤怒的小花貓順着謝薄聲的西裝褲往上爬,罵罵咧咧,喵喵嗚嗚。
「你為什麽要丢掉食物啊」
「你是不是傻啊,快吃啊」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啊!笨蛋信徒!」
「我都抓成這個模樣了,你居然還會放走,下次難道要我咬死了再喂給你嗎?」
……
小花貓抓着衣服,一路罵罵喵喵地爬到謝薄聲的肩膀上。兩只小爪子牢牢抓緊他肩膀襯衫,一只肉墊依靠對方耳朵,另一只肉墊貼着臉頰,小花貓對着謝薄聲的耳朵一頓狂狂奶喵。
沒有用處。
潔癖如謝薄聲,将手反複搓洗,仍舊不夠,連衣服也脫下,去浴室中洗澡。
小花貓害怕水,也無法進入,被一扇玻璃門隔絕在外,只能瞧見玻璃門上朦胧的影子——小花貓同情地想,人類真的好可憐,除了頭上有毛外,其他地方都沒有美麗的毛發,他們甚至還需要借助不同的“皮毛”來遮蓋自己的身體。比如她現在的信徒,小花貓都沒有見過對方單純的模樣,永遠見到一身不同的、需要放到機器中轟轟隆隆再出來的“皮毛”。
就像現在,聰明的小花貓只能從玻璃門朦胧的影子看到對方在褪“皮毛”,敏銳地聽到嘩嘩啦啦的水聲。貓咪都害怕浸入水中,因為落入深水意味着死亡,白貓先生告訴小花貓,他的母親就被雄性人類丢進池塘中,慢慢淹死。
小花貓擔憂自己的信徒也會被水淹死。
畢竟對方連壁虎都不會吃。
盡管還在生對方的氣,有責任心的小花貓最終還是決定蹲在玻璃門外——防止對方溺亡。
她認真地研究了許久,該如何打破這扇看起來對貓咪有些難度的玻璃門,然後應該叼住信徒的哪個部位,才能将他從水中拖出……
還沒有想好比較适合貓咪的營救方案,小花貓聽到水聲停了。她緊張地擺動着尾巴,目不轉睛地盯着浴室門。
信徒活着出來了。
小花貓如釋重負,快樂搖尾巴。
謝薄聲只穿一件白色睡衣,他一出門,差點踩到地上的小貓——這個小貓甚至還不如他的腳大,努力仰起蒲公英般的小腦殼:“喵~”
謝薄聲及時收回腳。
一回想到剛才它吃了什麽,謝薄聲痛苦皺眉。艱難地伸手将小花貓捧起,謝薄聲用了幾乎半袋嬰兒濕巾,将小花貓的肉墊墊和嘴巴擦一遍。
謝薄聲從事教學工作多年,所教授的,永遠都是已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大學生,他并不具備教導幼崽的經驗,更何況是跨物種的幼崽。
就算謝薄聲一邊嚴肅地訓斥小花貓不許再撿蟲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貓貓的粉色肉墊,小花貓也只是不安分地在他腿上動來動去。
“謝桑葚,我很正式地通知你,”謝薄聲說,“今後再捉蟲子,我将會削減你的凍幹小魚幹,明白?如果你認可,請喵一聲。”
小花貓不明白。
她才聽不懂人類的話,只是同情地盯着謝薄聲濕漉漉的發,好可憐的雄性人類喔,不小心掉進水中,都不會自己舔毛的。
于是她趁着謝薄聲松開手的空檔,靈活地爬到他肩膀,粉粉小貓鼻試探着嗅了嗅他有着淡淡青草香氣的頭發,然後替對方舔了舔濕漉漉的發:“喵嗚~”
小貓的呼吸溫熱,微薄到像只能吹動青青草嫩芽的春風。
嚴重潔癖的心髒得到稍稍的治愈。
誰能拒絕一只乖乖趴在肩膀上,努力和人類貼貼的小貓咪呢?
謝薄聲不能。
嘆氣之餘,他開始深刻反思,是否因為自己給小桑葚的零食太少,或者貓糧和主食罐頭的分量太少,才會讓她去捕捉蟲子……也是時候去尋找一些貓咪凍幹或者肉幹的測評,就像養孩子,知道零食對身體有損傷,但也不可能讓他們徹底遠離炸雞和可樂……
在謝薄聲為小桑葚的“零食凍幹”和“零食罐頭”傷透腦筋的同時,他也看到流浪貓收容組織張貼的尋貓啓事。
上次送過去的那只大白貓越獄了。
事實上,這只大白貓已經在附近流浪近三年,和其他長居校園的“學長”們不同,這只優雅的、有着藍色眼睛的大白貓始終在學校、家屬院和附近兩條街不同的小區上活動。校園流浪貓救助站曾發動過四次大型的貓貓絕育行動,沒有一次順利捉到大白。
這次能捕捉到對方,也屬于意外。藍色眼睛的貓咪總是受人青睐,更何況還是一只純白的、毫無雜色的貓咪。在為大白尋找到領養人的第三天,流浪貓救助站的學生志願者将他裝入航空箱中,打算送他去最近的寵物醫院進行割蛋蛋手術。
他們是騎電瓶車去的,航空箱就放在踏板上,抵達寵物醫院門口,航空箱艙門打開,一只大白貓憑空消失。
沒有人知道貓咪在什麽時候逃脫。
謝薄聲順手幫忙轉發了朋友圈。
今日是周六,他和同事沈歲和需要一同出差,參加兩個高校之間的學術交流。臨走前,謝薄聲确認家中的自動飲水機、自動喂糧機和自動貓砂盆運作正常,順便摸了摸小貓咪的腦袋,告訴她:“小桑葚,乖乖在家,不要捉蟲,不要吃蟲——也不能吃魚缸裏的烏龜哥哥,明白嗎?”
小貓咪:“喵。”
謝薄聲揉揉貓咪熱乎乎的小耳朵:“想我了就喵一聲,反正我不會回來,你盡管喵。”
小貓咪:“喵?”
小花貓不懂什麽是離別,她又不懂人類在講什麽,只能感覺到對方好像有點“舍不得”?這種古怪又奇異的情緒,小貓咪暫時還無法消化,因而她只是仰起脖頸,柔軟地任由對方瘋狂rua小貓的耳朵,小貓側過頭,努力用耳朵下的氣味腺蹭蹭謝薄聲的手,這樣能将自己的味道蹭到對方手上——就像狗會在自己的主導物上噓噓一樣,文明又講禮貌的小貓會用自己額頭上的氣味腺留下印記,留在自己的信徒身上,做一個标記。
渾然不知自己被标記的謝薄聲,拉着行李箱出門。
小貓咪蹲在鞋櫃上,甩着尾巴,等待着信徒打獵歸來。
但這一次,直到天完全變黑,信徒還是沒有歸來。
小花貓開始隐約感覺到不安,她拼命甩動着尾巴,焦躁不安地對着封閉的門喵喵叫,嘗試着跳起來去抓門把手——
她的信徒該不會是在狩獵時出意外了吧?
不行,她要出去保護自己的信徒。
她要找到他。
……
小花貓太小,完全碰不到門把手。而在她焦急打轉的時候,小花貓敏銳地嗅到房間中出現入侵者的氣息,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
“喵——嗚——!!!”
小花貓迅速地向着氣味所在地奔去,警惕地看着陽臺。
一個裹着寬松衣服的雄性人類,頂着一頭白色卷毛發。
可對方身上有着大白貓的氣味。
小花貓弓起腰,尾巴高高豎起,她警惕地望着闖入信徒地盤的對方,示威:“嗚——嗚——”
這個蹲坐在地上的雄性人類,蹲在原地,向小花貓伸出右手,發出小花貓熟悉的喵喵語言。
“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