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喵喵喵

喵喵驕傲

“喵喵喵喵喵~”

倘若不是親耳所聞。

蓬松的尾巴輕輕搖擺。

倘若不是親眼所見。

僵硬的手中,柔軟的貓耳。

倘若不是親手所觸。

謝薄聲的手終于從溫熱的貓耳朵上移開,不是什麽cosplay,也不是什麽精神病犯人勇闖教授房間。對方沒有病,有病的大約是他。

謝薄聲想,現在大約是在做夢吧。

或者,他最近太累了,需要和心理醫生好好談一談,喝杯茶。

盡管父母有着一定的宗教信仰,但謝薄聲接受的卻是唯物主義教育。

這個世界上的确存在着許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只是謝薄聲仍舊認為,那些無法解釋的東西不過是現代人所理解的科學、尚未達到的高度。

人類在這個地球上所生存的時間,不過短短600萬年,而地球誕生至今已有46億年。于地球而言,人類同蚍蜉又有何異。人類又怎能以螢蟲之軀,妄圖早早參透皓月之長?

亘古萬年,這世界上,多得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

人生有涯,科學無涯。

譬如,現在拼命來蹭謝薄聲、不停喵嗚的,就屬于那無涯中的一點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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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薄聲嘗試捏了一下自己手,痛。

他又捏了捏貓女的臉頰。

她睜大眼睛。

“喵嗚!”

謝薄聲猶豫片刻,最終沒有給心理醫生打電話。

他需要緩緩,再緩一緩。

可惜如今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形桑葚并沒有給他“緩緩”的空間,她親密地舔着謝薄聲的臉頰——喔,用她剛剛舔過小貓咪的柔軟嘴唇和舌頭。

意識到這點之後,謝薄聲頓時眼前一黑,以至于想要短暫去世一秒。

不能如此。

謝薄聲極力控制着這個好像并不具備人類意識的“大貓貓”,實在太困難了,這大概是謝薄聲這一生中遇到的、第二困難痛苦之事——第一是第一次給小桑葚用溫熱棉簽擦pp教她排便便。

“停下,”謝薄聲說,“Stop,やめろ——”

他換了好幾種語言,不出意料地成功确認,貓貓完全聽不懂任何一種。

換句話說,桑葚完全不理解人類語言的意思,甚至還開開心心、變本加厲地嘗試要舔他的眼睛。

謝薄聲捂住她的嘴。

喵嗚。

來不及發出的一聲喵喵變成疑惑的鈍,謝薄聲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只天藍,一只黃棕,此刻光線并不明亮,她的瞳孔豎起,疑惑地歪着貓貓腦袋,動了動貓耳。

沒有穿謝薄聲給她的衣服,只有一根看起來完全是長在身體上、而謝薄聲不能去确認的位置,謝薄聲腦子空白,他所接受過的教育、經歷過的事情,絕對沒有教導他該如何處理一只貓女。

報警?

不。

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小桑葚,倘若真的交上去……她會變成什麽樣?失去自由?被秘密控制,不要說作為一個人,她甚至不能作為一個貓好好生活。

在貓咪不安地嘗試舔舐他掌心的時候,謝薄聲已經果斷地下了決定。

他沒有觸碰貓女,非禮勿視,非禮勿動,将挂在身上的貓女放下,他俯身,耐心同她溝通:“要穿衣服,知道嗎?衣服。”

喵?

喵喵喵?

小桑葚呆呆地看着謝薄聲,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不過可以從對方的語氣、氣味和肢體動作中理解,他似乎想要她做些什麽,那應該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是什麽呢?

小桑葚蹲下,試探着仰臉,想要去舔一下他的腿——但謝薄聲迅速後退幾步,嘆口氣,又說了貓貓不能理解的東西。

小桑葚喵嗚喵嗚。

她有點開心。

信徒沒有抛棄她!雖然她沒了美麗的皮毛,變成一個醜陋的、光溜溜的人類,可他還是沒有放棄貓貓!!!

盡管不知為何自己忽然變成這副模樣,也不知信徒究竟想要做些什麽,小桑葚還是選擇乖乖等待,輕輕地搖晃着尾巴,像之前每次都做的一樣,她蹲在地上,用尾巴尖尖将兩只前爪爪圍起,乖巧蹲等。

不過,低頭看到又瘦又沒有毛毛、沒有利爪的“前爪”,小桑葚還是難過地垂下耳朵。

信徒很快回來。

他手上還拿着人類常披在身上的那種東西,小桑葚歪歪腦袋,聽見他克制又冷靜的聲音。

好吧,還是聽不懂。

幸好貓貓和人類溝通也并非通過語言,小桑葚還是乖乖地讓信徒為她也套上人類的東西。貓咪都不喜歡約束,不要說什麽項圈,衣服,就連伊麗莎白圈,也會讓貓貓煩躁到拼命想要扯下……更何況是這種衣服,小桑葚完全不想加在身上,可是這東西對于人類的來說,就相當于保護貓貓身體的皮毛片?小桑葚不安又煩躁地喵了一聲,想到當初白貓先生也是套着類似的東西,才勉強忍着扯下來、撕成碎片的沖動,伸開前爪和後肢,順從地讓信徒為她套上“人工皮毛”。

對于謝薄聲來說,這絕對是一件艱難至極的任務。

貓貓天生愛自由,決不允許人類在貓貓身上附加任何東西。和狗狗不同,對于貓貓來說,無論是項圈還是衣服,都會讓她們倍感痛苦。

也正因此,小桑葚,如今是。

純粹而完全的空白出場設置。

謝薄聲養了貓這麽久,心中早就視作自己的孩子。他意志力堅定,本身又不愛好色與谷欠,即使是生理所必須的自我安慰,大約也不過一月或兩月一次。絕非心理或者生理上存在什麽問題,謝薄聲只是感覺這種事并無太多意義,似乎只能帶來一些放縱的、廉價的快樂,他能從書籍中獲取到比這更愉悅的體驗,已經不再迷戀純粹的體欲。

他目不斜視,機械地讓貓貓擡爪,套袖子,很好,再擡另一只爪,再套另一個,只有在将T恤往下扯的時候,聽到貓貓小聲喵喵。

很好,接下來是褲褲。

謝薄聲沒有伴侶,這裏更不可能會有女性的東西,但又不可能放她這樣亂跑,幸好他有囤備用品的習慣,找到沒有穿過的衣服,包括內衣,這才能讓貓貓不再衣不蔽體。

只是。

為貓貓穿後肢上的衣物,同樣艱辛。

貓貓的頭發很長,是那種亮亮的金色,長而卷曲,長長落下,能夠蓋住臀,她現在已經完全是“我的心已經死了你動手吧”的貓貓姿态,仰面,四肢蜷縮向天,大尾巴在地上甩啊甩,謝薄聲完全找不到能兜住、或者放尾巴出去的空間,只能咬牙,連貓帶尾巴一塊兒套進去。

貓貓很安靜,不反抗,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束起來的尾巴,嘗試晃晃,帶動着并不小的小褲褲也左右擺了擺。勇敢的貓貓不會為此屈服,她用力讓小褲褲包裹範圍外的地方成功晃了晃,并成功用尾巴尖尖飛快地掠過信徒的腳,她驕傲地一聲喵。

謝薄聲已經開始嘗試給她套褲子了。

有了T恤和小褲褲的遮擋,再穿褲子時,謝薄聲大大松口氣。終于不用再瞧見不該瞧見的金色,他耐心地為貓貓提上褲褲,成功扣上紐扣,并系上腰帶,唯獨在拉拉鏈時犯了難。

這個角度,拉拉鏈的話,很容易就碰觸到不禮貌的地方。

但不拉拉鏈的話,但凡有所動作,謝薄聲都不可避免地從開口處看到貓貓的小褲褲。

謝薄聲猶豫半天,他看着仰面的貓貓,嘗試着做動作:“将它拉上,會嗎?”

金色頭發的小桑葚側臉,貓耳朵動了動:“咪嗚?”

謝薄聲伸出手,而還沒提褲子的小桑葚已經快樂地貼過來,将下巴放在他手上:“喵喵喵?”

她還以為謝薄聲在和她玩游戲。

謝薄聲:“……不是。”

他說了聲抱歉,伸手捉住小桑葚的手掌,她沒有縮回去,只是難過地低頭,看着自己消失的、沒有的肉墊。

謝薄聲握着她的手,耐心教她抓握——用了一盆貓草做示範——他帶動着小桑葚的手,去握住貓草,然後模仿着拉拉鏈的動作,捏住貓草,往上帶。

“這樣,”謝薄聲仔細教,“學會了嗎?”

小桑葚卻吃驚地看着自己的前爪。

對于貓貓來說,并不存在“捏”這個動作。貓咪的身體構造讓他們注定沒辦法做出和人類一樣的細致動作,包括不僅限于“捏”,以及摳,或者其他,他們沒有人類那樣靈活的手指,取而代之的,是更适合捕獵的利爪。

這樣的震驚讓小桑葚目不轉睛地盯着如今失去了肉墊的前爪,在謝薄聲的帶動下,安靜而順從地體驗、學習着爪子的新功能。

貓貓震驚。

謝薄聲具備着無窮的耐心,他畢竟是一名教師。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當初都能教貓貓用貓砂,現在教她用手拉拉鏈,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即使人貓語言不通,謝薄聲還是堅持、耐心地教完了拉拉鏈的完整流程,在确定貓貓能夠獨立完成捏住貓草往上扯這件事後,謝薄聲長籲一口氣,握着貓貓的手,讓她捏住拉鏈頂端,然後,松開手。

謝薄聲鼓勵:“可以了,将它拉起。”

“咪嗚?”

貓貓迷茫看他半晌,然後小心翼翼地将整只手從褲子上的開口處伸進去,和貓貓一樣,她熟練地通過小褲褲上的空隙處将自己毛絨絨的貓貓大尾巴利索地掏出。

謝薄聲:“……”

穿着他的T恤、褲子的金發貓耳少女,胯間卻有這一條毛茸茸、蓬松、受到褲子開口處影響而向上的大尾巴,豎起,甚至還快樂地搖了搖,尾巴尖尖神氣地掃着謝薄聲的手。

自以為順利完成信徒委托的貓貓,驕傲極了:“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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