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喵喵喵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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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裏啪啦的聲音吓得小桑葚條件反射地跳了一下,尾巴下意識炸開毛毛。

她直起身體,站在洗手臺前,不知所措:“喵?”

憤怒上頭的白貓先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忍着憤怒,問:“可憐的小甜心,你有沒有受傷?”

小桑葚:“沒有啊。”

只是摩擦牙齒而已,為什麽會受傷呢?

“那你讨厭對方這麽做嗎?”

小桑葚點頭。

貓咪都讨厭刷牙。

白貓先生難過極了:“為什麽不咬掉呢?”

貓咪們有着銳利的牙齒,就算變成人類也會保留。白貓先生曾用人類的牙齒咬穿麻雀的胸膛,他确認,只要三花可以,她也能将對方狠狠咬掉。

“我咬啦,但是好硬喔,”小桑葚比比劃劃,“信徒不在乎,讓我咬,後來一看,只有一點牙印。”

這件事完全超出了白貓先生的認知,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人話聽得太多了,以至于他忘記了喵喵語。

能有多硬?居然只留下一點牙印?

“什麽?”白貓先生夾緊尾巴,大驚,“你竟然沒有咬出血嗎?”

小桑葚奇怪:“為什麽會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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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先生難以置信地反複确認:“也沒有咬斷?”

“沒有啊,好硬好硬的,”小桑葚回憶着牙刷的材質,“好堅硬。”

“咬了也沒軟嗎?”

“沒有啊,怎麽會?”小桑葚挺直胸膛,驕傲極了,“信徒有兩支呢。”

白貓瞳孔豎起,大聲喵喵:“兩支?”

“對啊,一直擺在外面呢,”小桑葚認真地告訴白貓先生,“而且從早到晚都是很堅硬的。”

白貓先生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些完全地颠覆貓的認知,他喃喃:“人類好恐怖,所有的人類都這樣麽?恐怖如斯……”

小桑葚仔細想了想:“呀,對了,我想咽下的時候,他還不願意,一定要我吐出來。”

白貓先生:“……啊,啊,啊,請你不要再說了。”

小貓咪不該承受這些,白貓先生看着驕傲的小三花,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訴她,她的信徒恐怖得不像一個人類。

小桑葚搖搖尾巴:“什麽?”

白貓先生凝重地說:“我可憐的小甜心,我在評估将你從對方家中安全帶走的辦法。”

“嗚?”小桑葚想了想,告訴白貓先生,“你還是走吧,感覺你好像打不過他。”

是的。

白貓先生現在不敢貿然行動。

對手太強大了。

小桑葚已經聽到徐徐而來的腳步聲,她能想象得到現在對方正在哪裏。貓咪就是如此,永遠都能精準無誤地了解到信徒的動态。她輕輕地晃了晃尾巴,努力告訴白貓先生:“而且,他對我很好很好。”

白貓先生問:“你确定那是好嗎?”

小桑葚點頭:“我确定。”

見她留下的意見堅決,白貓先生也聽到身後的聲響,他沒有久留,仍舊利落地跑向衛生間,他打算從其中打開的紗窗中敏捷地跳躍出去,離開這個可怕的、人類的巢穴。

實在是太恐怖了。

白貓先生需要冷靜冷靜,來思考一下,飼養小桑葚的人究竟是不是正常的人類……畢竟正常人類只有一個丨,一對∞。按照小桑葚的說法,她信徒是丨丨的話,那豈不是有∞丨丨∞?

人類!

恐怖如斯!

白貓先生滿懷敬畏地離開,只給小桑葚匆匆留下一句話。

「需要他的時候,就在衛生間的窗口邊緣放一粒貓糧,他看到後就會趕來」

以及。

“你真得可以跟我,”白貓先生說,“我想建立一個專門收留流浪貓、懲罰虐貓者、反抗惡毒人類的機構,你跟我走,不用擔心貓糧和貓砂,我可以出賣色相來養你們這些可憐的貓貓。”

小桑葚懵懵懂懂,但還是搖頭,拒絕了白貓先生的好意。

她現在有了信徒,不想這樣離開……如果她走的話,信徒會難過的吧。雖然信徒有些變态,但他需要保護。

白貓先生不勉強,他輕盈地在從衛生間窗口跳到下面的樹上,然後優雅離開。

小桑葚站在鏡子前,看到從書房中走出來的謝薄聲。

“謝薄聲,”她準确無誤地叫着他,“睡睡。”

謝薄聲松口氣。

只是她不小心将東西碰掉了而已,謝薄聲俯身,将掉了一地的東西撿起,在清水下沖了沖,沖去表浮塵,端正擺好,洗幹淨手,才送小桑葚回房間。

她現在還不太困,謝薄聲耐下心,又教她了一些詞語,很簡單,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都是些家庭成員的詞語。

小桑葚學得很快,也很認真。

她還是改不了依賴紙箱的習慣,一頭鑽進去,呼呼大睡。謝薄聲悄然後退,順便關上房間中的燈。

黑暗中的貓咪不需要燈光。

兵荒馬亂的一天。

謝薄聲洗幹淨身體,他在水下思考,明天出門需要買的東西。首先,多買一些雞胸肉,還有牛肉,馬鲛魚……小桑葚一直吃貓糧肯定不行,她現在的身體屬于人類,而人類是雜食性動物,不能只吃肉。

還有,謝薄聲也不确認她現在能否吃人類的食物,以防萬一,還是決定,給她吃水煮肉,再加一些對貓咪無害的蔬菜。

他有着早睡早起的習慣,早晨醒來時,次卧的門開着,經過時,謝薄聲看了一眼,小桑葚還在睡覺,不過現在換了姿勢,整個人從床上下來,仍舊鑽進紙箱裏,仍舊蓋着那張羊絨的毯子,不過現在這塊兒毯子變小了很多,她就努力将自己縮成一團能讓羊絨毯遮蓋的大小,呼呼大睡,發着細微的貓咪呼嚕聲。

謝薄聲沒有打擾她,下樓去買菜,離開前,确定家中門窗都關緊,窗簾也拉得密密實實。

一路上,謝薄聲遇到不少流浪貓,都遠遠地躲着他——說來也奇怪,在之前,謝薄聲的貓咪緣還不錯,不過是他自己潔癖,很少會主動觸碰這些貓。但養了小桑葚不久後,小區中的流浪貓開始頻頻傷害謝薄聲的車——譬如在他車子的輪胎上噓噓,譬如會沖着謝薄聲大聲惡毒喵喵,好像在詛咒他、辱罵他。

而今天一反常态,所有的貓——所有的,在看到謝薄聲後,都會瞬間炸毛,發出驚恐的喵嗚聲,然後夾着尾巴迅速逃竄。似乎遲到一點點就會被他生生吃掉、吞入腹中。

奇怪。

謝薄聲不明白,這些流浪貓為何現在見他如臨大敵。

他去了菜市場,早市上的蔬菜和肉類最新鮮,謝薄聲養了這麽久的貓貓,清楚對貓有害的植物,卻不太确定這些蔬菜們對貓如何……畢竟給貓吃蔬菜的人基本沒有,謝薄聲挨個兒查詢。還是和先前一樣,早餐他打算水煮肉和菜,單獨盛出來給貓貓吃。如果可以的話,今天上午就先教她使用勺子,明天再教她用筷子……

不着急,謝薄聲想,慢慢教,耐心些。

等到快放假時,不然還是将她帶回家。和父母說起時,就說是同事的女兒?暫時在他身邊住一段時間。

……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的确很難再找到合适的身份。

總不能說她是自己女兒?

不可能。

他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孩子。

謝薄聲想了想,失笑,搖搖頭,繼續選擇新鮮的肉。

排隊等待結賬時,謝薄聲低頭,看了眼手機。

有個同城的新聞推送。

昨天晚上,某某某街道,有一個銀白色頭發男子在大街上裹着購物袋嘗試裸奔,速度極快,已經被警察騎着摩托車追趕上,并成功控制住。

考慮到隐私,只放了一團馬賽克。

謝薄聲看着皺起眉。

世風日下啊,他嘆氣。

人類怎能做出這種事情。

……人類怎能做出這種事情!

小桑葚氣呼呼地喵喵喵了一圈,發現謝薄聲不在家。

可惡!

他之前出門捕獵不帶她就算了,現在她變成人類了,怎麽還不帶她一塊兒捕獵啊!

喵喵喵!

貓貓需要力量!貓貓也需要奔跑,變成人類的貓貓也想迫不及待地展示身手!

可是謝薄聲還是将她一個人鎖在家中。

小桑葚知道,那扇門是打不開也喵不開的,必須要用人類的手做一些複雜的動作。她還記得怎麽從內開門,但手指還不能熟練發力,把手指都捏紅了,還是打不開。

失落的小桑葚只能寄情于其他地方,開始獵殺這個房間中存在的其他生物。

大約半小時過去,桑葚精準無誤地捕殺了十六只蚊子、三只蒼蠅。

還有一只小壁虎的尾巴——對方斷尾跑了,離開時還罵罵咧咧,說在這家一口蚊子都吃不到還賠了一條尾巴。人類變态,養的貓也變态……

小桑葚不喜歡它稱呼自己的信徒為變态,畢竟這是專屬于貓貓的親昵稱呼。

于是小桑葚洩憤地把斷掉的小壁虎尾巴丢出窗外。

不配給她的信徒吃了,哼!

等謝薄聲回家的無聊時間中,小桑葚聽到客廳裏,謝薄聲的平板在響。她之前見過謝薄聲如何操作這個平板,也在上面用爪爪壓過“蟲子”,當看到彈出的視頻請求時,她毫不猶豫,試了幾下,終于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謝薄聲的父母。

小桑葚記得,她開心又欣喜地豎起耳朵:“喵喵喵!!!”

是信徒的家人耶!

與此同時,視頻彼端,終于等到兒子打開視頻的一對父母,看着眼前的貓耳少女,陷入極度震驚中。

金色的長卷發,一只藍一只棕的眼睛,頭上還有兩個微微動的貓耳。她離電腦屏幕很近,看起來還很年輕,年齡應該并不大,穿着寬松的、瞧起來像睡衣的舒适衣服……

為了能勸兒子相親、從而對了一小時臺詞的父母雙雙陷入沉默。

安靜的五秒過後,還是見多識廣的父親緩過神來,他輕輕咳嗽一聲,告訴妻子:“這叫cosplay,現在出去逛個夜市,不到處都是賣各種顏色眼珠子——”

母親說:“那叫美瞳。”

“是,美瞳,”父親繼續,“還有貓耳朵啊,兔子耳朵啊,狗耳朵啊……年輕人都喜歡這樣,标新立異,潮流。”

母親不說話,她已經露出笑容,溫柔地看着屏幕那端安安靜靜的女孩。

她放緩聲音,柔柔地問:“小姑娘,你好啊,你是薄聲的女朋友嗎?還是他的學生?”

還是沉默。

短暫的沉默後,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的小桑葚,撓了撓貓貓耳朵。

她小心翼翼地重複:“謝薄聲?”

“對,”母親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她将其歸結于女孩的怕生,微笑,“他去哪裏了?”

小桑葚還是聽不懂。

她猶豫地重複這僅會的幾個字詞。

“謝薄聲。”

“我。”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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