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晚邢睿博依舊是抱着薛樂擠在自己的一張小床上睡的。
薛樂已經放棄了任何程度上的掙紮,因為他早已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沒事,撐過了這幾天,等自己跟房東大姐簽訂了合同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反正到了那個時候,邢睿博也不可能再有什麽過分的動作了……
他總不能把自己真的給囚禁起來吧?
想了想,薛樂不禁被自己的腦洞給雷住了。
結果,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夜半時分,薛樂卻突然被自己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他一般睡覺前都會把手機設置成免打擾模式,只有重要的白名單裏的人打過來的電話才能有鈴聲提醒。
他趕緊從床上跳起來抓起電話,上面的聯系人寫着媽媽。
薛樂心裏頓時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他趕緊接起了電話。
“媽?怎麽了?什麽事?”
然而,話音剛落,卻只聽到對面熟悉的女聲哭哭啼啼:“樂樂,你爸進搶救室了……”
薛樂的心一下漏了一拍:“怎麽了?”
那邊斷斷續續地說了半天,薛樂這才終于聽明白了,原來他爸因為急性酒精中毒進了搶救室——他以前就有過這麽一回,那次也是搶救了好久才終于從死亡線給拉了回來。而聽他媽的口氣,這次似乎比上次還要嚴重,現在剛進去,也不知是福是禍。
如果搶救不過來的話……
那邊已經哭的說不出來完整的一句話了,薛樂這邊也徹底慌了:“媽,你別着急,我馬上回去。”
“你不用來,媽就是害怕,想跟你說說話,你好好上你的班。”
“不行,媽,我一定得回去。”
挂了電話,薛樂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此刻剛好是深夜兩點半。
而後邢睿博向他靠近,一雙大手按捏着他的肩膀幫助放松:“怎麽了?”
薛樂的最後一道防線終于徹底崩潰,他轉過了身抱住了男人的腰,蹭在了男人的胸肌處低聲抽泣:“我要回家。”
男人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好,回家。”
之後的薛樂整個人都在半夢半醒之間游走,最近的一趟飛機票是邢睿博幫他訂的,換好了衣服之後,男人又開車迅速地将他送到了機場。
等換好了登機牌,也不過才三點二十,飛機四點鐘起飛。
兩人沉默着,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快要走進安檢之前,邢睿博抱住了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沒事的,我在呢,你放心回去吧。”
“好。”薛樂又快要哭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這肩膀厚實珍貴到多麽值得依靠,“我走了。”
“等等,”邢睿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叫住了薛樂。
薛樂大為不解,而後就看到邢睿博從自己脖頸間摘下一個觀音吊墜,反套在了薛樂脖上:“這個觀音符是我媽之前專門去廟裏跟高僧求的,保平安的,你好好戴着。一路順風,我等你回來。”
一路的飛機加出租,等薛樂趕到了醫院,剛好是整整六點鐘。
剛才在回來的出租車上,他接到了媽媽的電話,他爸還在搶救室裏沒有出來,據說呼吸已經極其微弱到深度昏迷狀态,急診科醫生和專家會診決定實施血透治療。
而她拿着手術書握着筆,整個人都緊張到不知道該不該簽下這個字。
“媽,簽字吧,沒事,爸做了血透之後一定會好的。”
那邊的啜泣聲越來越重,薛樂只希望車速能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只想盡快趕到母親身邊為她擦拭着眼角的淚水,給她也許微薄卻堅韌的力量。
進了醫院門趕到了血液中心,他一下看到在門口緊張地徘徊地母親,薛樂沖上去擁抱住了她。
“媽……”
“樂樂,你可終于是回來了……”
抱着顫抖的母親,薛樂整顆心快被提到了嗓子眼。
拉着媽媽坐在搶救室門前說着話,薛樂這才終于了解到他爸這次的酒精中毒究竟有多嚴重——昨天晚上是單位一個項目中标需要請省裏領導吃飯的日子,而作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薛樂爸爸薛钊當然是擔起了陪酒的重任。雖然他之前也因為酒精中毒進過一次搶救室,但那次不是太嚴重幾個小時之後就出了手術室,打了點滴隔天就能出院,所以他對此從頭到尾都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而這次,情況則是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薛钊最後到底是被灌了多少酒——深夜時分,在家裏正等着丈夫歸來的妻子李曼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手機號的電話,對方話語間模糊,只說薛钊出事了讓她快點來醫院一趟。而等趕到了醫院,李曼也沒能見到丈夫一面,就只知道他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據說他來的時候全身都已經有些青紫了,雙側瞳孔散大,呼吸也微弱的近乎接近沒有,吓的李曼當即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只能哆哆嗦嗦地給兒子那邊打過去了電話。
還好,薛樂終于回來了,無論之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至少現在她沒有那麽怕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薛樂拍了拍媽媽的後背,輕輕安撫着她。
雖然他也有害怕,但是此刻,自己畢竟是家裏頂梁柱般的男人。
他需要堅強,他不能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