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天醒得早,主要八哥叫得好。

外邊兒傳來一聲挺正宗的國罵,還帶了點兒英腔。

裴燃記着對面樓有家的兒子是在英國讀書,這會兒應該已經回去上學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學的。

還挺有意思,這種語言的變通和其他的一些東西。

裴燃看了眼周野,還沒醒,沒動彈,就躺在他身邊等他自然醒。

這會兒不急,周野基本晚上才去三流,這風筝一下午能放,不差這麽一下。

對這些事兒,裴燃有的是耐心。

過了一會兒周野也就醒了,時間沒隔了十分鐘。

最近這兩天蓋了薄被子,厚被子已經洗了放外邊兒曬,裴燃起來把被子收了疊起來。

“早。”裴燃笑了笑,“周老板好。”

“早。”周野也跟着笑了下,他最近笑得挺多,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注意到。

“等會兒弄點時蔬汁,你喝麽?味道不算好,但對身體挺好。”裴燃問了句。

“喝。”周野說,“看看你平常都喝什麽。”

裴燃笑笑,去了衛生間洗漱,把近點兒的卧室裏邊兒留給周野。

這兩步不想他周老板多走。

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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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了裴燃就出來,弄蔬菜汁的時候周野就在邊上看。

記着學。

回頭好自己弄給裴燃。

裴燃把蔬菜汁放周野面前的時候又給他記了一筆。

周老板的可愛又多了一層氣,得是糖水和記憶的澆灌,這會兒周野想的還是裴燃。

“吃點什麽?”裴燃問,“下邊兒新開了粥鋪,粥喝得習慣嗎?”

“都行。”周野說,“對吃的沒講究。”

“那就喝點粥。”裴燃笑了笑,“其實說真的,我還不算了解你。”

周野沒說話,偏過頭看了他一眼。

這話總是讓人沒什麽安全感,特像【吃肉加 壹△①△叁柒柒;柒3壹壹3   ▁】分手的提示語。

裴燃樂了下,說了句別想多,就單純感慨一句,周老板愛吃什麽自己都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周野笑了笑,“燃哥別吓我,不經吓。”

裴燃把杯子收了進廚房,笑着說了句錯了。

“用不着。”周野說,“對不起這詞兒真用不着。”

吃完了粥就上了樓。粥鋪挺一般,但量很多,價格也不貴,算得上實惠。

歇了半個小時看手機,裴燃放下手機跟周野說下午去個朋友家裏拿風筝,就是他昨天看到挺酷的那種,借來飛一下。

周野問了句怎麽不自己買,裴燃笑着說了句小民省錢思想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其實不是這麽個意思。

裴燃就是想把周野介紹給朋友知道。

知道自己有男朋友罩。

挺炫耀。

裴燃這會兒又有點想笑,他想自己應該不像小學班長他爸,應該像初中班長他媽,拿了競賽一等獎之後請了全班吃飯。

雖然那競賽跟別人半點關系都擱不着。

周野這會兒也緩過勁了,剛剛那句不了解的沖擊已經沒得差不多。

裴燃的意思也挺明白,周野能理解,而且很快。

別的沒再多說,裴燃順口提了句就是賣綢花的骨園的老板,周野笑笑說回頭得謝謝他。

謝什麽不用多說。

謝他那會兒給沒得到什麽回應的裴燃一個能開出花的容身之所。

吃完了午飯下了樓。那邊兒倒哥,也就是王秦,午飯之前發了條信息說車給搞到了。給個友情價,一百八十萬就行。

倒哥人不如其名,說是倒,但車的來路還是很透明,純粹關系硬。

裴燃笑着發了句謝過去,約了第二天的時間過去。

得在周老板看完醫生之後,裴燃也跟倒哥說了可能有事兒會往後推,心理醫生要看多久他心裏沒數。

倒哥也爽快,說了句沒事兒,先忙就行。

發信息的時候周野沒看,這是最起碼的尊重得給,無論關系多近。

發完了才問了一句,裴燃跟他說了之後周野看着沒什麽反應,過了一會兒就說了句謝。

“用不着。”裴燃笑笑,學着早上周老板的樣子說了句,“謝這字兒真用不着。”

周野笑笑,沒說話。

裴燃知道他還緊張,畢竟明天就正兒八經去看醫生。

治的還是沉疴舊疾,心病難醫。

裴燃知道,也理解,但還是那句話,沒有同理心就永遠安慰不到點子上。

他能做的只是陪。

不管前邊兒怎麽樣,變好或者變壞的這條路上有人陪。

這就稍微安心。

去骨園老板那兒拿了風筝,沒聊太久,老板昨天晚上又玩得晚,這會兒還是撐着一口氣才醒着給送風筝。

“好好玩兒。”老板眼神就沒從周老板身上挪下來過,“回頭帶來一塊兒玩。”

“邊兒。”裴燃笑罵了一句,稍微擋了點視線,“說了不玩兒。”

“那你現在都什麽活動?”老板問了句,“光談戀愛啊。”

“放風筝。”裴燃把風筝搖了兩下,上邊兒的燈這會兒都有看着點兒亮。

“行。”老板樂了一下,“好好玩兒好好談,我先回了,睡覺。”

裴燃沒再多話,道了別之後拉了周野離開。

倆人一塊兒回車上。

這邊是個別墅區,得繞一段兒,裴燃有點兒分不清路了,後來還是周老板坐駕駛座給帶了出去。

主要他家裴燃也不常來,來了也就是喝多了借住一晚,剛剛進來還是老板全程語音指揮着過來。

這邊兒物業不行,保安都不給帶進來。

還是周老板那兒安全,手無寸鐵進個門堪比持槍進村。

還得是有持槍證的那種。

裴燃想起來之前保安小哥那眼神就覺得樂,覺得現在這些小孩兒太有意思,想得多。

跟他剛畢業那會兒沒法比,是他心眼比不上人家。

這個點廣場上挺多人,放風筝和跳舞的各占一邊。

大都是父母帶着小孩兒來玩,要麽就是小情侶。裴燃挺沒有壓力的把自己跟周老板歸結到小情侶那一邊,拿了風筝往那邊兒去。

天氣正好,風也舒服。

這種天氣裴燃很喜歡,穿什麽都能扛得住,以前拍照最喜歡這種日子,不會太熱或者太冷。

左右就仨字。

給我飛。

裴燃放過太多次風筝,但他估摸着周野應該沒放。

沒別的,周老板給人感覺就不像放風筝的人,說他會追風筝也不至于,那種随意灑脫的人他不像。

他有點兒拘,但不知道拘的哪裏。

可能是自己。

裴燃對這塊兒一直挺敏銳,這種說法沒什麽依據,就是他覺得是。

但他也不對外說出來,就自己心裏邊兒猜。

這種事兒他相信醫生,相信周老板,但不敢信自己的判斷。

怕誤判,怕耽誤了周老板。

裴燃把風筝線繞開了給周野,戴了手套以免線割穿了手指。

那得是刺骨的疼。

裴燃以前有過一次,那會兒還沒太嚴重,就已經疼得不行。

這種感覺不能被周老板體驗,所以手套得戴,戴起來還挺酷,特別帥。

周野拿着風筝在原地站,看了看邊上一小孩兒拿着風筝瞎跑着玩兒。

風筝就被拖在地上。

聽着聲音挺沙沙。

周野跟着跑了起來,左手拿着錘,右手牽着線。樣子還挺逗,很可愛。

一。

二。

三。

給我飛。

風筝逆着風往前,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跟随。

裴燃跟着他後邊兒錄着視頻跑了起來,視頻畫面有點兒抖得厲害。邊上小孩兒也跟着跑,還是沒能把風筝放起來,就有點兒飄着。

“飛了!”裴燃喊了句,聲音還挺大。

周野轉過頭想看風筝,一眼撞見裴燃的笑。

然後就沒再挪開過眼。

就像三流裏面看見的第一眼。

方祈之前說過他這是老流氓見色起意,周野覺得不是,漂亮的皮囊多得要命,但一眼喜歡的只有裴燃。

可能是先前的名字聽得太多,見着人發現并不是那麽回事。

也可能是因為那會兒裴燃給人感覺太孤,有種踏實的感覺,在浮着沒沉下來。

跟自己很像,跟現在挺不一樣。

裴燃這一眼裏的現在給人的感覺是活。

鮮活得熱烈,像繁花錦簇。

周野也很喜歡。

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喜歡。

風筝飛起來了就只要牽着走,偶爾跑兩步就行。

這個風筝真挺酷,又大又亮,放風裏有點兒閃得厲害。

裴燃低頭看了眼拍的照片,聽見自己那聲之後樂得不行,拿給周野看。

視頻拍得抖,但畫面莫名很好看,裏邊兒是奔跑的周野和一小孩兒。

“挺好的。”裴燃說了一句,“沒開玩笑,你看着挺開心。”

“因為有種感覺。”周野笑了笑,“風筝和你都挺好,有種感覺,明天會很順。”

“一定。”裴燃拿了家裏帶出來的兩瓶雪碧,開了蓋放周野嘴邊。

周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很涼,挺刺激。

想跑起來,彌補一下十六七歲那會兒的沉靜。

那是本來應該躁動的時間,裴燃過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周野壓根兒沒有那樣的時節經歷。

這會兒在補。

是他們自己補給自己。

“往邊上點兒。”周野很輕地說了一句。

裴燃笑了笑,拉着他往邊上跑。

風筝又開始飛得熱烈,他們在人群中相愛,現在學會了在人群邊緣接吻。

作為感情裏遲來的補償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始終覺得每一種情緒都得經歷,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有些事兒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自己得對自己好點兒,适當的時候補給自己才行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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