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後邊兒沉默了一會兒。

裴燃不知道怎麽說,翻來覆去也就是重複的兩句話。

燃哥在,別怕。

用還是挺有用,周野的情緒明顯靜了一點兒下來,沒那麽空。

但裴燃還是有點兒擔心。

周野這會兒還中着暑,白天又是一通忙着昏,再好的身體也吃不消這麽折騰。何況周老板今天狀态不算太好,昨晚上吹了風。

裴燃陪他喝了點兒酒,記賬的時候問了句要不要再回家吃點兒,省得餓。

周野笑笑,說了句已經挺飽,多的不用擔心。

他不小。

酒喝得再多也沒法飽腹,周野估計也是真沒餓着自己,該吃的還是吃了些。

裴燃暫時松了口氣。

周老板的抗拒情緒到底沒有想象中分明。

家裏的小米粥跟紫菜包飯可以暫時擱置起來,不過也放不了多久,中午之前得弄完,不然就坨成一片。

還挺慶幸。

裴燃覺得自己的這份擔心是多慮。

“先回家待會兒?”裴燃問了一句,“下午去看看我爸媽,回一趟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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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點點頭,說了聲行。

去之前先給車子搖了牌,這會兒人不多,半個來小時就弄完。

車牌還挺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

YH213。

其實也沒什麽寓意,就是喜歡。

“想吃點什麽。”裴燃問,“其實我覺得上午去一趟也行,不用弄得太正式,他們都不是場面人,就帶你過去給他們見見認認人。”

周野有點兒樂。

裴燃這會兒的緊張比他還看得出來。

“沒事兒。”周野說,“這事兒聽你的,我都行。”

裴燃笑了下,說好,上午去。

“晚點兒可能還有事。”裴燃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得回一趟公司。”

周野頓了一下,看了眼裴燃。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聽你,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工作的事兒不該插手太多,越是成熟越該懂得裏邊兒的分寸和距離,再親近喜歡的人都不行,沒道理。

何況這份工作是裴燃真心喜歡,繼續和放棄都有割舍不掉的意義,他如果貿然插手才有問題。

不像他周野,也不适合他裴燃。

談的時間長或者短都随意,未來可能會後悔也沒關系,反正總有來日或可期。

總之周野等。

裴燃也肯讓他等。

這就行。

出了城南西路一直往城西,裴燃的車剛挂了牌子,這會兒上路又有點兒新的感覺。

停在小巷子外邊兒之後,裴燃停了一會兒,拉了下周野的手。

“之前這位子坐的是陸缺。”裴燃笑了笑,說了一句,“他媽認我當幹兒子,我媽認他當幹兒子,我替我媽認的他。”

“現在是我。”周野說,“以後還是我。兒子是親的。”

這塊兒已經拆了一半,工人還在工地上邊兒吃午飯。

裴燃拿了煙去跟開發商聊了會兒天,讓進去待個半小時。

也夠了,話沒那麽多,牽挂已經埋在血肉裏邊兒,用不着言語來體現。

裴燃帶着周野往裏邊兒走,兩邊小道裏的水還在流,青苔有點兒多得溢出來,長滿了邊上的角落。

還是二十平的小房間,裏邊兒挺多的雜物堆着,估計等會兒得搬。

周野站在裏邊兒看着裴燃,裴燃把雜物搬在一邊後給挪出了個地。

“站着拜會兒。”裴燃笑了笑說,“城裏禁燃明火,就不點香了,反正他倆也不喜歡,小時候點個火柴都嫌棄得不行。”

周野笑笑,裴燃講的是一段相對挺陌生的時間。

他沒經歷過,但想象過。

差不多的樣子,自個兒呼嚕了毛的小孩兒跟使勁兒嫌棄的媽。

周野站裴燃身邊,跟着往下拜了三下。

這邊的傳統。

一下洪福齊天,二下子孫綿延,三下長樂永世連。

第二下可能有點兒形式主義,周野往下拜的時候聽見了裴燃的笑聲。

挺放松的,感覺不是一件什麽事兒。

足夠的親近跟熟悉才有這種感覺,周野沒別的情緒,就覺得羨慕。

羨慕這種輕松和随意。

羨慕這種關系。

沒那麽畸形,很平常的俗世人情。

拜完了就聽裴燃跟他媽聊天,跟他爸話不多,但聊的都是事兒。

買了新車,工作可能得換,未來怎麽樣可能沒想好。

但再然後跟你們沒法細說。

未來的路還得自己走。

最後出門的時候裴燃先往外走,周野在裏邊兒多待了兩分鐘。

沒說什麽別的,就看了眼裴燃長大的小院兒。裏邊兒是四四方方圍起來的房,當時的不值錢放現在能賣上百萬的錢。

挺好的,四合院裏養出來的孩子人格都健全。

不知道是哪裏的說法,可能是前段時間樓盤的售樓廣告,但周野信。

說裴燃好的他都信。

“會顧好。”周野最後只說了一句,“也真謝謝你們把他養得這麽好。”

出了小巷子,裴燃在跟施工的監工聊天。看見周野出來之後,裴燃笑笑,說了句朋友來了,回頭聊。

上車準備回去,裴燃有點兒好奇周野在裏邊兒都幹了些什麽。

但他沒問。

這是他願意給周野的自由和方寸。

“中午吃點兒打鹵面。”裴燃笑了笑,“本來沒想好,現在想跟公司好好聊聊。”

估計是剛剛那監工說了點兒什麽,裴燃不太像會對未來輕率随便的人。

周野沒說話,低頭查了打鹵面店的評價。

其中一家基本都是好評,看着還不像水軍。

“先去宛城新區。”周野開了導航,“那兒的打鹵面應該會比較好吃。”

裴燃看了他一眼,樂了一下。

“是。”裴燃笑了笑,“你說的對,那邊的打鹵比較好吃。”

路上聽着歌,一直沒什麽話。

一上午折騰下來也有點兒累。

吃完打鹵回了家,裴燃看了眼周野的後背,問他要不要去趟理療所拔一下罐。

沒做過這個的人通常都比較抗拒,周野抗拒的情緒倒不怎麽鮮明。

他好像随便怎樣都行。

裴燃說了可以就行。

拔罐其實挺傳統的一個技能,裴燃在邊上看着有點兒想笑。

旖旎的情緒有點兒沒着落,現在的周老板挺好玩兒,後背上紮了挺多圓罐。

身材還是好,但是有點兒欣賞不了。

裴燃特想拍張照。

“能拍張嗎?”裴燃笑着問了句,“就放自己手機裏,不往外放出去。”

周野趴着,沒擡頭,聲音隔了一層毛巾說了句行。

裴燃拿了手機調了光線和焦距。

拍出來的照片還挺好看,挺暗,但是又很能凸顯光線和身材。

裴燃挺喜歡。

拍好了之後給周老板看,周野擡起頭看了一眼,笑了笑說了句行,回頭洗了放在三流的二樓裏。

跟月季玫瑰,海灘沙地在一起。

這張照片本身沒什麽很美的感覺,唯一的一點就是這是裴燃拍的,為了照顧周野。

就挺有意義。

二樓的牆上挂着周野此生全部的意義。

拔罐就十分鐘左右,醫師來了把罐子拔了放一邊兒,周野起身把上衣穿了站起來,裴燃就在邊上看。

以前那是不方便不能随心,現在已經是自己男朋友了,自然可以從心所欲。

關系在這兒呢。

裴燃一向拎得清。

付了五十塊錢出了門,裴燃問了句去哪兒。

這會兒去公司還早,老板的午休時間還沒到。

“回家。”周野說,“說說吧,之前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麽讓你改了主意。”

“也沒什麽。”裴燃笑笑,“就講了講他自己。我覺着人應該趁所愛在身邊的時候随心所欲一次,之前不是都愛那麽說麽,一生就一次的任性。”

周野笑笑,說了句行。

回家路上周野一直在擺弄手機,這其實挺反常的,周老板的手機使用頻率一向不高。

或者說很低。

裴燃也沒想太多,就當是周老板的任性,笑着放了首搖滾民謠,最近這種音樂風格很流行。

連帶着破布條帽衫都有點兒熱起來,穿的人也多得不行。

但熟悉這塊兒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一四年之前的秀場流行。

到了家裏,周野上樓進了卧室裏。

他問了句裴燃的身份證跟護照放在哪裏。

“左邊兒抽屜最上面。”裴燃笑着逗了他一句,“怎麽,我周老板也到了好奇證件照的年紀?”

“沒。”周野從裏邊兒拿了護照出來,“人都在這兒了,照片有什麽可好奇。”

裴燃笑笑,說了句是,周老板好行。

“晚上去趟馬耳他吧。”周野說了一句,“之前你去過的那裏,我一直想去。”

裴燃看着他,半天沒說話。

周老板這下的确有點兒超乎意料了。

路數有點兒摸不清。

但他最後說了句好。

“晚上九點半的機票。”周野說,“飛機上一覺睡醒之後可以看見淩晨三點馬耳他的夜景。”

裴燃看着周老板有點兒想笑。

這就是一種驚喜。

周野給他的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

愛的人在身邊,未來和過去統統抛卻。

“先收拾行李吧。”裴燃笑笑,“化妝箱得帶去,我覺着我周老板會是我最好的攝影。”

周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裴燃後邊兒又接了一句:“能懂我想要的所有光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要出去玩兒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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