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難(修)
還喝什麽酒
還喝什麽酒,一聽警察來了宋時風竄得比兔子還快。賭球被逮可不是鬧着玩兒,不跑還等啥?
結果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他又一陣風似的刮回來,看着沒動的闫冬眉眼着急的都飛了起來,“你還愣着幹嘛?跑啊!”
闫冬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他扯着跑,那一頓跑啊,熱汗都給跑出來了。
“別跑了。”闫冬好容易把人拉住,狠狠的喘了兩口氣說。
“不跑等着被逮啊?”
“沒有警察。”
“哈?沒有什麽?”
“鎮上就三個警察,早下班了,才懶得管這些個破事。”闫冬解釋道。
宋時風瞪眼,雙手扶住膝蓋,“你早說呀,害我跑得腿都軟了。”
你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啊。闫冬被他倒打一耙,不但沒生氣還忍不住露出笑模樣,“這一頓跑跟做賊似的。”
“做賊都沒咱跑得快。”宋時風抱怨完也笑起來。這一晚上刺激的,跟拍電影似的,自己還當了一回賭聖似的人物,賊過瘾。
好容易喘勻了氣,直起腰好好打量了一通眼前的大高個,頭發賊短,腦袋溜圓,臉上線條利索又硬朗,總結一句話就是男人,很男人。就是一身全國統一款的軍大衣實在礙眼,醜。
算了,醜就醜呗,好賴人看着順眼,其實在臺球廳他就看人家順眼,不然也不能直接點他的将。
“那個我是宋時風,你叫什麽東來着?”在球廳他還真沒聽清。
“闫冬,冬天的冬。”他說。
“那你家是不是還有春夏秋?”他順嘴笑問。
“你家是不是也有風雨雷電?”闫冬也不逞多讓。
兩人眼神一對就知道,猜對了。
宋時風就覺得太有意思了,怎麽就能這麽巧的碰上這麽有意思的人名,跟對着起的一樣,緣分吶。就見他眉眼含笑,手指插兜,“四季,喝酒去。”
“走着,天氣。”
倆人哈哈一笑,跟多年朋友似的,樂得不行。
小酒館沒什麽人,桌上兩瓶啤酒碟幾小菜,你一杯來我一杯的喝起來。
“怎麽樣,剛才球桌上我帥不帥?”宋時風臭屁兮兮的笑着,眼睛裏好像寫着誇我快誇我。
“帥斃了。”闫冬實事求是的說。真帥,尤其是他彎腰打球的那一刻,帥斃了。
這話雖然字少,可精辟啊。宋時風美了,笑得更得意,對闫冬的觀感更好了。
後來宋時風回憶他們都聊了點什麽他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好像都是些沒什麽用的口水話,可就是挺高興,來礦上這一個月就今晚最刺激最高興。
回到租住的旅店已經過了十二點,屋裏冷冰冰的,破旅館一到十一點就不燒鍋爐,那點不太充足的暖氣早就散了幹淨。好在肚子飽足,躺在冷被窩裏也不覺得冷。
回想着今晚的經歷宋時風美滋滋的,可美到最後突然想起一個巨大失誤,忘了問闫冬住哪兒,以後可怎麽找他玩兒?
怎麽就忘了問呢?他懊惱的咬着被角磨牙,他也沒問自己,真是真是……
懊惱着,宋時風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他就感覺自己才迷糊就被敲門聲吵醒。
店員催房租,該續費了。
翻箱倒櫃的把所有錢攏在一起數了數,竟然只剩下一百六十七塊。
他的錢呢?明明應該還有千把塊的,花哪兒去了?宋時風的眼睛無意中飄到皮夾克上,完了,前幾天上省城一高興買了港城來的它。這件多少錢來着,七百還是八百?
他頭疼的一下子後仰倒在床上,僅有的幾張鈔票稀稀拉拉的落在身旁,像是在笑話他瞎花錢。
可怎麽能算瞎花錢?那可是港城來的新貨,滿省城也找不出來第二件,他看到第一眼就知道必須是他的。
買衣裳時有多痛快現在就有多痛苦,沒錢吃飯不至于,可住旅社是真不夠,這間旅社最好的單間光住宿一個月就得二百八十塊,還得吃飯吶。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嘆一聲生活不易,扭頭這位就蹬上剛買沒幾天的小羊皮靴子奔向對門。目的,借錢。
手剛擡起來,門開了。
“正好你來了,有錢沒借哥應應急,你嫂子要生了。”不等他說話,門裏的陳鐵軍急吼吼的說。
“呦好事啊,恭喜恭喜。”
“喜歸喜,可也發愁啊,錢都投這兒了,住院費都得現找。”陳鐵軍扒了扒滿是油的頭發,急的團團轉。
合着這位住旅館是打腫臉充胖子。
宋時風兩手一攤,“我正想找你借點錢應急呢。”
“你錢呢?咱仨數你你沒負擔。”
“花了。”他光棍兒的指指身上的衣裳又指指鞋。
“你行。”陳鐵軍沖他豎起指頭,“當光棍兒就是潇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去找大張挪點,我們仨他是財主。”
好在三個人當中還有一個靠譜的,張愛國當場拿出兩千塊,還說不夠再找他。
“還是大張靠譜。”陳鐵軍松口氣,“我明天就走,估計這一來一來回得十多天,這邊就交給你們倆了。”
“放心吧,提前恭喜了。”
他一走,宋時風轉身就沖張愛國借錢,不多,就千把塊錢,結果人家說……
“沒錢?”他用糊弄鬼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以為對方在跟自己開玩笑,“張哥,剛才你跟陳哥可不是這麽說的。”
帶着金絲框框眼鏡的張愛國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說,“他那是正事。”
“我也是正事,我沒錢吃飯了大哥!”宋時風急的都要跳腳了。
“賣了你那一大箱衣裳鞋什麽都有了。”他早看不慣這家夥花錢如流水,那一屋子都是什麽玩意兒,就不是個正幹人能幹出來的事。買買買,沒錢看他怎麽買,正好趁機治治他這臭毛病。
“那都是我心頭肉!好不容易買來的,張哥你別跟我開玩笑!”
“那就愛莫能助了。”張愛國扭頭就幹別的去了,完全一副不管閑事的模樣。
宋時風再沒張開嘴,就是氣得牙癢癢。
這家夥果然不是什麽好鳥。還合作夥伴呢,我呸!
不借就不借,離了張屠夫他還就得吃帶毛豬啊,他宋時風有的是地方借錢。
他家老三有錢着呢!
到了公共電話旁他又猶豫了,說好了出來掙大錢,牛都吹出去了,還沒出一個月就跟家裏求援,指不定得被怎麽笑話呢。再說出來時老三才借給他一大筆,現在再開口,怪沒臉的。
可吃飯跟臉面比當然吃飯更重要,他還是給老三宋時雨留了傳呼。
可惜也不知道老三在忙活啥,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回電話,急的他直撓頭。
至于向其他人借錢,他想想就算了。老大在部隊,那麽點津貼少得可憐;老媽只會給他一句話,讓你瞎花錢,該!剩下那些個他媽嘴裏的狐朋狗友他是堅決不會開口,現成的笑話給人看,他才不幹!
要不去賭個球?不行不行,他發過誓,絕對不拿球杆賭錢,絕對不行。昨天的事是逼不得已為了救人,不算。
折騰了一圈兒啥也沒有,宋時風跟個喪氣的小公雞似的,毛兒都不鮮亮了。
“诶,我說宋老板,交費。”旅店老板攔住強做精神往回走的宋時風。
“知道了。”宋時風喪喪的應聲,錢卻不知道從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