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扯虎皮4
趕早不趕晚,宋時風當晚就邀請盧霆赴了林業局的酒席。席間那叫個翻身農奴把歌唱,都不用做什麽表示那幫人就從高高在上的大老爺變成了小心翼翼小媳婦,就是敬酒都有分寸極了,他終于在酒桌吃上了口熱菜。
想想都一把辛酸淚。
其實那幫人真不是什麽了不得了官兒,充其量就是個下面辦事的小喽啰,有些還不是正式工,可只要他還想安安生生的挖煤掙錢還就是不能得罪。所謂縣官不如現管,說的就是這麽個事兒。
可他們見到盧霆那就是老鼠見了貓,不對,不準确,應該是被降維打擊,酒不敢大口喝,話不敢随便說,想巴結還夠不上。別看是在一個桌上吃飯,可階層在那兒呢,人家給個正眼都算是給面子,席上就只剩宋時風最自在,談笑風生好不得意。
讓他收着點?呵呵,那不能夠。能屈能伸是個好品質,他屈了太長時間,現在就要伸!哪怕就是扯了張不那麽牢靠的虎皮呢,他也要張狂張狂。
盧霆統共也就跟他一起參加了這一個酒局,再一次就是他故意跟盧霆兩個人吃飯,就挑稅務那幫人在的時候,再接着礦上突然就不怎麽來人了。
就是這麽管用。
對他來說頭疼得要命的事都不需要盧霆開口,別人自己意會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礦上也是有後臺的,不那麽好欺負。
扯了人家的虎皮當然不能不表示,宋時風承諾陪練一個月,随叫随到。
好在大後臺還有點人性沒馬上就往死裏使喚他,總算讓他逮着點空歇歇。
這陣子可真把他忙壞了,關鍵是累,好長時間不拿球杆兒手都生了,打幾天哪兒哪兒都疼不說,還黑白連軸轉,累死他了。
好不容易擺平了這些個烏糟事,宋時風美美的睡了個懶覺,太陽都升了老高才慢吞吞的爬起來。
院子裏只有大黃一條狗在懶洋洋的曬太陽,狗主人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沒看到人。
一看到狗子抻着的傷腿他就想到自己幹的好事,扭頭回去抓了一大把牛肉幹放在狗碗裏,滿臉慈祥,“吃吧。”
喂了狗自覺心中負罪感減了那麽一丢丢,宋時風準備出門。在黑體恤外套上牛仔外套,再一看鏡子,這貼頭皮剃出來的的青茬子要型沒型要款沒款,要不是他這張臉抗打,能被人當成剛從裏面放出來的!随手拎了頂牛仔帽扣頭上,用手比個拿槍的姿勢,妥妥的美國電影裏的西部牛仔。
剛出門正好撞見往回走的闫冬,手裏拎着個籃子,裏面裝着剛買回來的菜,那樣子居家極了。
“看不出來啊,臺球高手,深藏不露。”闫冬跟頭一次認識他似的來回打量,“改天咱們練練?”
“我怕你哭。”宋時風沒好氣的說。他現在都聽不得跟臺球有關的東西,一聽就渾身疼疼。
“你別哭就行。”闫冬打住這個話題,“都半上午了,不在家吃?”
“不吃了,我得去礦上看看勞動成果!”宋時風說起這個來了精神,眉飛色舞的一臉迫不及待。
“那行,晚上我不在家,你睡前看一眼大黃,給他盆裏添點水。”
“知道了。”說着他就往外走,心情好的都開始哼起了現在最流行的搖滾,“我一無所有-诶呦!”
一句歌詞沒唱完,腳踢上了牆邊倒着的三角鐵,頓時單腳蹦起,“誰的!誰的!”
剛進門的闫冬又拐出來,手上的東西還沒放下,瞅着他滿地蹦噠直樂,“我說你走路不看路啊?樂極生悲,哈哈。”
宋時風正要回嘴,一疊聲的道歉清淩淩的插進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安裝師傅沒放好東西,真是抱歉。”
說着那個見過幾次的美人鄰居走過來,滿臉歉意,“腳沒事吧,要不要看醫生?”
“多大點事還看醫生。”闫冬依舊沒給宋時風說話的機會,張嘴就來,“我說你出去這幾年到底都怎麽過的,怎麽越來越矯情。”
有他什麽事啊,這嘴快的。宋時風都無語了。
“我這是本着對傷患負責。”美人還是輕聲慢語的,從身到心都讓你燙貼不已。
“沒事了,你忙你的。”宋時風緩過勁兒來,接着一指靠在牆上看熱鬧的闫冬,“你,向後轉,齊步走!”
“有事一定跟我說。”美人囑咐了句,看了他一眼突然又說,“你等一下。”
宋時風就看他急急忙忙的回了屋子,這人哪怕是風風火火的也透着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勁兒,他說不好,反正就是跟他們不一樣,好像一舉一動都是手拿尺子比着量出來的恰到好處。就是他一直自認自己來自城市,氣質卓絕也甘拜下風,實在是比不了。
沒一分鐘他拿着個什麽出來,遞過來,“你還缺一條領巾。”
那是條幾何花色的領巾,很明豔。
對嘛,我說怎麽就覺得少點什麽,是忘了戴領巾,缺了那麽點兒味兒。
他還沒有動,美人又變出一面小鏡子,很是着急的催促,“快點,戴上看看。”
宋時風從善如流,在打扮面前他從來都是不厭其煩。
果然效果一流。
“眼光可以啊。”宋時風美滋滋的整了整帽子,又摸了摸領巾,“回來還你。”
“很适合你。”美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比自己帶着還高興。
“誰讓咱長的帥呢。”他臭屁的很,卻也有自知之明,“不跟你比啊。”
“我有什麽好。”美人笑笑,“你忙去吧,不耽擱你了。”
“得,改天請你吃飯。”宋時風這是吃飯吃上瘾了。
美人突然一笑,有點不太好意思的說,“吃飯就不用了,要是能幫我個小忙感激不盡。”
“小菜一碟。”他比了個OK的手勢,心裏卻诶呦了半天,這麽好看怎麽不是女的呢!!
滿心遺憾來到礦上,這地兒依舊是熱火朝天。宋時風一路招搖進了礦區,在路上正好碰見陳鐵軍,“怎麽樣?兄弟的活兒幹的漂亮不?”
陳鐵軍豎起大拇指,“牛掰。”他大致知道宋時風的動向,但真不知道他能請動那位主兒,一時間連連感嘆自己竟然小瞧了他。
“對了,我怎麽不知道你打臺球那麽厲害?”都沒怎麽見過他打球。
“別提了,都是辛酸淚。”宋時風一副啥也別問的樣子,“整整連了五年,差不多所有空餘時間都給了那張桌子。”
“有毅力!”一般人真辦不到。
“有屁,被逼的。”宋時風興致缺缺,轉了話題,“你那怎麽樣?”
“等着看好戲吧。”陳鐵軍神秘兮兮的,看着就壞的流水兒。
說着,倆人一起進了辦公室,迎面就見張愛國端着保溫杯小口小口的喝水,一邊喝還一邊品似的發出嘶嘶的聲音。
宋時風張口就撩,“喲張總,您沒下井去啊,我記得今兒可是下井檢查的日子。”
“宋總終于有空來視察工作了?”張愛國張嘴也沒好話,“不對,現在不能叫宋總,得叫宋一杆兒,您可是出了大名了。”
“誰給我起的外號啊,怎麽不叫宋帥哥宋美人,再不濟宋可愛也行啊,宋一杆兒難聽死了。”宋時風很不滿意。
“難聽不難聽的我是不知道,我就想問您是不是以後要改行去打球,看不上這挖煤的行當了?”
“張愛國啊長愛國,讓我說你什麽好!”宋時風看向陳鐵軍,“來來,陳哥,你給他科普一下咱們這些天都幹啥了,免得有的人覺得自己吃了虧,實際上呢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行了啊,你們倆見面就掐,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打是親罵是愛的小情侶呢。”陳鐵軍跟聽相聲似的樂的不行。
“嘔——”
兩個人同時發出嘔吐的聲音,表情那叫嫌棄,看對方一眼都嫌煩。
“我說老張,你臉怎麽腫了?”他倆歇了嘴陳鐵軍這才有功夫問。
“上火,牙疼。”張愛國這些天一個人盯着礦上,為賬上的事着急上火又沒好好喝水,一沒注意就鬧起了牙疼。牙疼不要緊,問題是它帶着半邊臉都疼,吃不下睡不着,整個人暴躁的成了噴火龍,一張嘴能把人燎了。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命。要不要給你批半天假看看牙去?”宋時風假模假式的說。
“不用,死不了。”張愛國不領他的虛情假意。
宋時風翻個白眼,疼死活該。你牙疼,老子還腰疼腿疼胳膊疼呢。
“該看還得看,牙疼不是小事。”
“我哪還有心思看牙,愁都愁死!”張愛國把賬本子攤開,“你們看看賬,這個月工人工資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去!一個個都說去解決問題,也不讓我說也不讓我問,行,我聽你們的,就好好看着礦上,可這都多少天了?啊?你們一個天天去打臺球,一個幹脆就沒了人影,我倒是問問你們都解決什麽了?“老張你別急別急,這不是正要跟你說。”陳鐵軍連忙安撫,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事已經解決了,以後咱們就安安生生的挖煤,啥事也不會有了。”
張愛國臉上一喜,接着又做皺眉,看着他等下文。
“你不是說小宋去打臺球了嗎?那可不是去玩兒的,盧霆這個人你該聽說過吧,他就愛打臺球,還是個高手,要不是小宋厲害還拉不上這關系呢。現在有了這層關系,以後再不會有人來咱們礦上來沒事找事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張愛國這下可是由衷的高興,半點沒有懷疑。他知道陳鐵軍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他說攀上了就一定是攀上了。雖然他沒做過生意可也知道有後臺多重要。
他看向宋時風,眼裏的驚訝都不帶藏的。盧霆這個人全縣就沒幾個沒聽過的,他還真沒想到宋時風這個不務正業的能攀上。
宋時風捏着帽子玩兒,嘚瑟得不行吧還裝淡定。這不,看到張愛國的眼神又開始嗆嗆,“怎麽?不信啊?”
“真成了給你記一功。”張愛國難得給了個好臉色。玩都能玩出功績來,這世道上哪兒說理去。
宋時風可不管他想什麽,難得壓他一頭,心情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