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錢
為什麽不是給平關躍自己的店找銷路呢?當然是人家不差錢!
平關躍為啥天天去纏着盧霆, 喜歡是一回事,太閑才是根本!你讓他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累的晚上就想躺床上睡覺,他還有那個時間心思去找人?就算有, 那頻率也得降到最低點。
可是這個讓他做的事必須是他感興趣的, 不然效果只會大打折扣。幫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忙是件多麽有意思有成就感的事, 再被宋時風一煽動,平關躍就被套路了。
平關躍被套路,宋時風也沒跑, 一個人幫着忙活一兩天是情分,可幫到底那得是多少大的毅力?兩個人就不一樣了,一來人多有意思,二來還有人比着呢,自己還是個閑人,怎麽好意思先撤?當然,也是宋時風不停的在裏面攪合拉扯着,就是勾着人不讓他有偷跑的念頭也很重要。
至于這活兒能幹多久, 不知道,幹完再說呗。
成不成的沒關系,能留人多久就留多久。可算是看出來不是自己的買賣,當然就是自己的買賣也沒見他多上心。
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可弄出來的主意卻是一個不如一個。
開始平關躍要走上層渠道, 高級定制,當然,價格也高級的很。正好有個二代過生日,他趁機介紹他們認識。
大家夥兒就打扮的伶伶俐俐的跟着關平躍去了。三個人長得一個賽一個好, 屬于錦上添花型, 大家也都高高興興認了一回朋友, 可你一提裁縫店,毀了。
啥是高級定制?什麽牌子?國外的嗎?三問就把你問個仰倒。滿屋子都是啥人啊不是土大款一代就是二代們,括弧,男的。解釋半天人家也就是笑笑,嘴上客氣客氣還是好的,調侃的更多。楊家寶長的是好,大家也喜歡美人,這裁縫要是個女人捧場做那麽個一兩件好歹能圖個美色,可你一男的,圖你什麽啊。最後真去定衣服的,一個沒有。一個小鎮上的裁縫鋪做的衣裳說出去不夠丢人,有那錢我買個名牌不更有派頭?
這會兒別說縣裏,就是全國都沒幾個高級定制的概念,國外也是貴族富豪之間的游戲,在縣城,沒人認,吃不開。
他們把認識的都拜訪了個遍,除了盧霆,那是平關躍要往碗裏扒拉的,好朋友也不能碰。折騰了大半個月沒打出任何水花,裁縫店都成了有錢人之間的笑談,把關平躍氣的不行。他也要面子行不行?
接着他又提議讓楊家寶做成衣放他店裏賣。
楊家寶其實不太願意,他那店生意冷淡的都快維持不下去了,幫忙有限不說,自己去就是添亂。可是關平躍堅持,盛情難卻下只好做了幾件大衆款放店裏寄賣,說好了給對方一成費用。
費用不費用的平關躍不在乎,他就要掙個臉面!
但這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根本問題還在,總不能永遠寄賣吧。可根本是什麽呢?人沒市場。
這會兒的女人可跟二三十年以後不一樣,個個不要太能幹,全是居家小能手,真沒多少小裁縫鋪的用武之地。
開門這麽長時間,正經做衣服的一個沒有,零星的來幾個帶着布讓你給裁剪一下,連飯錢都掙不出來。
在宋時風看來,開裁縫鋪就是個錯誤。
天時地利人和啥啥不占,還不如找個工廠當設計,還能落個幹淨利索。
可這話他不能說,說了拿啥吊着平關躍?他可是有任務的。
別說他冷血,雖然有利用楊家寶的嫌疑,但也确确實實在努力幫他,也算是互相抵消兩不相欠。
至于楊家寶,看樣子也沒有關門的意思,雖然天天的強顏歡笑,人家就是不提關門,那就繼續努力呗。
這年月能做的宣傳也就那麽幾樣,很多人還是秉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理念,所以宣傳遠不如後世花樣百出。不過就這裁縫鋪,怎麽弄也就那麽回事了,位置決定了客源,基本沒戲。
就在幾個人絞盡腦汁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半點起色都沒有,弄的人心浮氣躁的時候,楊家寶那位外國老師來了消息,有個服裝設計大賽推薦他參加。
楊家寶當場就哭了。
真的哭了,哭得特別特別好看,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嘴角卻一直往上揚,梨花帶雨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
呔,你一個男人哭那麽好看幹什麽!
反正吧就是喜極而泣,泣着泣着就開始糾結。越想越糾結,到後來都糾結的不行了。
這個機會從他學設計就開始盼,一盼就是好幾年。前兩年老師一直壓着說作品不成熟,不給推薦,今年終于給推薦了,他能不高興嗎?可參加比賽勢必顧不上鋪子,他這兒這一攤子可怎麽辦?朋友們都還在為他的裁縫鋪東奔西走,自己先撂挑子怎麽都說不過去。
說實話,他感激他們,真感激,因為一些原因他一直沒什麽朋友,特別羨慕有朋友可以一起承擔一起快樂的人。現在他終于有了朋友,還是這麽好的朋友,他真高興,真歡喜,也真惶恐。這段時間他們為自己操心又出力,裁縫鋪的事比他這個主人都上心,現在他突然說我得去忙別的了,讓人家怎麽想他?又怎麽對得起他們。他楊家寶何德何能讓朋友為他付出這麽多,他一點都不想讓朋友不高興。
所以他糾結得想撞牆。
然後邀請卡在手裏壓了三天才拿出來,他也下了決定。
宋時風可不知道他的顧慮,看到邀請卡兩眼直冒光,比那狗子見了肉都吓人。
“國際級別的服裝設計大賽,聽着就高級,想不到揚子你這麽厲害。”宋時風看着手裏的卡片,上面印着漂亮的服裝剪影,喜歡得不得了。以前只能在雜志電視上看看什麽設計作品,現在竟然有朋友要去參加大賽,想想都覺得臉上有光。
朋友的,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嘛。
“也不算厲害。”楊家寶被誇也沒什麽精神,美人臉跟謝了的花似的,蔫噠噠。
宋時風的察言觀色這會兒都掉了線,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楊家寶,也不知道抽什麽風,“我能參加不?”
剛下摩托的平關躍張嘴就噴,“你懂設計嗎?有推薦卡嗎?你當這是你街邊擺的擂臺賽,誰都能上去撞撞運氣?沒人推薦,門你都進不去!”
“我不會還不興學啊。”宋時風怼他,“人家都能參加國際比賽了,你呢?你一個正經學院畢業的,倒是也參加啊。”他為了誰啊,還不是想把他也塞進去,一個設計師天天跑銷售的活兒他也不忍心不是,不識好人心!
被罵不識好人心的平關躍把手裏的卡往桌上一拍,啥也沒說,只用眼神他。
剪影卡片,跟宋時風手裏的一抹一樣。
“你也有?”這玩意這麽不值錢嗎?剛才高大上的感覺秒變地攤兒。
“哼哼。”關平躍仰着下巴,“學校寄來的畢業禮物。”
“呦這麽好!”宋時風嘴上恭維着,接着就來了一句,“你這得交了多少學費啊?天價吧。”
“要你管!”
宋時風把兩張卡擺一起,越看越高興,又能把人拴住了。這幾天他看平關躍越來越煩躁就知道裁縫鋪的事不能再繼續了,可一時又沒找到替代的,正着急呢,真是瞌睡來了枕頭。
本來還想着忽悠楊家寶讓他們倆一起幹,現在嘛,“趕緊設計,趕緊的,出了名什麽都不是問題!”
要說年輕人沒有想出名的心那是假話,尤其是他們這種游走在時尚圈邊緣的人,對成名只能更渴望。讓自己的作品被認可被追捧比掙錢什麽的重要一百倍。
當然,這都是小年輕的想法,成年人當然都要!
“這段時間我就不來了,閉關!”
“不一起讨論讨論?”宋時風問。
“大哥,這是個人設計,讨論了還是你自己的?”平關躍說完也沒管他,興匆匆的騎上大摩托跑了。
看這樣估計得一陣子沒工夫去騷擾盧霆。
“宋時風,謝謝你。”楊家寶突然開口。
“謝我?”又不是我給你的卡片,謝我幹啥?
“謝謝你這段時間這麽幫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沒事沒,誰讓咱們是朋友。”他說的冠冕堂皇,幫忙是其次,栓住小狼狗才是中心。
“有你當朋友,真好。”楊家寶認真非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宋時風……
被發好朋友卡的他滿滿都是心虛,我不是,我沒有,我壞!
宋時風跟盧霆彙報了一聲平關躍的情況後,開始接着日常刷張愛國。
陳鐵軍就看他一點一點把人磨軟了,磨平了,心下很是高看宋時風一眼。自從上回他拿下盧霆這張虎皮,他就再不把這位當成只知道穿衣打扮的油頭小子,這是個有兩分本事的主兒。不過他對借錢的事依舊不看好。
本來當時就是開個玩笑,都知道張愛國摳兒,根本不可能往外借錢,他就那麽一說,沒想到宋時風還當真了。
就張愛國這人哪怕你跟他好成一個人,能借的也有限。你借個三頭五百他這會肯定能借,三千兩千估計咬牙也能磨磨,可他借的是上萬,上萬啊,這不是要了張老摳兒的老命。
借錢?做夢!
轉眼就到了分紅的日子,天氣好,陽光普照,熱得宋時風只穿了一件帶暗花的襯衫,還解開了三個扣子,露出脖子上的皮繩短鏈,端的是風騷。
分到每個人手裏的錢跟他預估的差不多,一人兩萬。
這是清完了前賬然後留了固定資金,又被折騰了一個來月後分得的數目。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原因導致這第一次分錢不多,但大家有信心,下次絕對不會是現在這麽點。
三個人都喜笑顏開,分錢呢,誰不高興?還沒拿到手都想好了用處。
其他人不說,張愛國已經把錢和存折小心的放好,一會兒就去存上,吃利息!
宋時風突然笑着張羅,“可算是見着回頭錢了,快快,我請大家吃飯。”
“等我存了錢再說。”這麽多錢在手裏,他不放心。
“不出去,我跟館子訂好了,一會兒就送來。”宋時風做的那叫個周到。別說張愛國不放心,他自己也小心着呢,可都是他的錢。
還沒怎麽地,宋時風已經把人家的錢劃拉到了自己口袋。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念,張愛國樂呵呵的吃了。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然後他發現這他娘的就是個鴻門宴!
“不借!”張愛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說你怎麽跟我說起好話來了,合着早就惦記上了我的錢,想借錢,門兒都沒有!”
“銀行雙倍利息。”宋時風一點也沒生氣,平靜的說。
“不稀罕。”
“五倍利息。”
“我沒見過錢啊。”
“十倍。”
“呵呵。”張愛國動了動屁股。
“雙倍本金。”
“小宋你瘋了!”陳鐵軍顧不上看戲,手裏的筷子都驚掉了。
“我好的很。”宋時風笑笑,“陳哥你要能借給我我也這個價還你。”
“你認真的?”陳鐵軍可恥的動心了。
“再認真不過。”宋時風把紙筆都準備好了,“我可以馬上寫借條。”
“那我……”也沒錢。
“我借給你。”張愛國打斷他的話,“十倍利息,少一分都不行。”
宋時風意外極,激動的一把握住他的手,“還是張哥心疼我!”
嗚嗚,以後再也不叫你張老摳了。
張愛國刮了他一眼,非常嫌棄的抽出手,“我做人有底線,要臉,不像你。”
“是是是。”宋時風這會兒是你說啥都行,笑的像個傻子,“敬你,最有底線的好人。”
“呵。”
陳鐵軍目瞪口呆,張愛國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那可是雙倍本金,比十倍利息高出一座山去,難道真被宋時風這段時間的糖衣炮彈攻陷了?
想到那雙倍本金的承諾他現在心還撲騰撲騰跳。
膽子是真大。誘惑力絕對杠杠的。
張愛國被攻陷了?他是那麽容易被攻陷的?嗯,他就是那麽容易被攻陷。
他看不慣宋時風花錢如流水,看不慣他上班沒正行,卻也羨慕他說幹就幹一往無前的勇氣,他這輩子是辦不到了。
當然啦,利息給的也确實讓人心肝亂顫,他只是謹慎又不是不會算賬,十倍利息比放銀行劃算多了,還能賺個順水人情,何樂不為?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怕人跑了,礦在這兒呢,這錢打不了水漂兒。
至于兩倍本金就太過了,又不是放高利貸,他好歹也是人民教師出身,底線還是有的。
宋時風拿了錢立馬就回了小院,他得準備準備回趟老家。
為啥不是去找盧霆買股份?錢不夠呗。就算加上借來的兩萬也差了一半,他本來也沒打算用這個錢去買,還貸款卻是正正好。
他已經打算好了,一把貸款還上接着就再貸一筆,有了這次提前還款,再貸款會容易很多。
不過必須是老家的銀行,想要貸款沒熟人辦不下來。
再有就是他小半年沒回家,他媽得想他了。
跟礦上請了半個月的假,又跟朋友打完招呼,等闫冬一回來把狗子交接完畢,他就出發。
“你要走?”闫冬突然一怔,晃了晃神才想起來人家跟他不一樣,有家。
“回去辦事,這幾天沒辦法給你喂大黃了,你看再找個人啊。”宋時風仔細把前段時間請平關躍給家人做的衣裳裝好。這破地兒也沒個什麽特産,他頭一次出遠門總不能空着手回去,想了半天就打上了平關躍的主意,他設計的衣裳合他眼緣,至于楊家寶,不予考慮。
闫冬看他喜氣洋洋的收拾東西心裏頭沒由來的不舒服,也說不清怎麽個不舒服法,他頓了頓給壓了下去。
“什麽時候回來?”
“十天半個月吧,得在家住幾天,不然我得讓劉二花同志給叨叨死。”嘴上抱怨着,臉上的笑就沒停過,一看就是幸福家庭出來的,盼着回家。
闫冬沒吭聲,回屋把在城裏新買的點心遞給他,“路上小心,火車上賊多。”
“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宋時風吊着眼瞅他,“我可拿着好幾萬呢,丢了就找你!”
“不會存銀行?不知道銀行門朝哪兒開?”闫冬調侃,“也是,你這號的估計也用不着存折,全讓你買衣裳了。”
“滾你的。”宋時風白他,什麽人啊。
“诶,不投資了?”闫冬撞他一下,這是想通了要把錢帶回家?
“哼哼。”他沒給正面回答,心情好,他不想吵架。
闫冬頓時就以為他真不投了,也高興起來,剛才的不舒服掃掉大半。
“聽人勸,吃飽飯。”哼嗯哼。
“呵呵。”心情好,懶得打擊他。
交代妥當的宋時風潇潇灑灑拎着旅行箱坐上了火車,卧鋪,軟卧。
軟卧不光環境好,關鍵是人少,不放亂人進來,可以安心睡覺。
能享受絕不委屈自己的宋二郎舒舒服服的一路睡回了家。
宋時風一走,闫冬就覺得家裏突然安靜的過分,明明那家夥也不是吱吱喳喳的人,可少了那麽個人家裏就顯得空蕩蕩的,沒了人氣。
怪了,以前怎麽沒感覺?
“大黃,走,吃肉去!”
大黃嗷的一聲甩着風火輪尾巴跑到了前面,一只狗熱鬧了一整條街,什麽空空,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