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猶豫
☆、不猶豫
下午,楊氏國際。
莫白想起方雅飯後說過的話,眼神停留在挂着總經理牌子的房門之上。
“莫小白,你一定要留心楊青的反應,如果她問你來接你的人是誰,就表明她在乎你,這也就說明你有機會翻身把歌唱。”
“如果她不問呢?”
“不問啊,這就說明她無所謂,你注定沒戲。”
正在莫白胡思亂想之際,江渝敲了敲她的桌面,一臉笑意地問:“莫姐,你身上的衣服是楊總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莫白漫不經心地翻着桌上的文件夾,企圖掩飾內心的挫敗感,已經快到點下班了,她還沒有見到楊青,也沒有接到辦公室打來的電話。
“楊總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意大利訂制。”江渝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笑道:“今天早上你去洗手間,我偷偷看過外套的标簽,是那個牌子沒錯!再說,這種款式只有楊總才有,還有還有,永遠的黑白灰!”
莫白眯着眼睛看江渝,扯嘴笑道:“恭喜你答對了!衣服是楊總的沒錯,那你想表達些什麽?”
江渝嘻嘻一笑,說道:“楊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你們……”
莫白笑着說:“江渝,昨晚我真該叫你一起過來加班,那麽你也有機會穿上意大利訂制的黑白灰。”
江渝下午閑得要命,見準備下班,就跑過來開個玩笑,聽到莫白穿楊青衣服的原因,連忙擺手,笑道:“呵呵,莫姐,我什麽都不知道,以後私人加班這種事情可千萬別找我。”
“那你還多嘴。”莫白揮了揮拳頭,開始趕人:“下班了,我現在心情不美麗,沒工夫跟你貧嘴,快滾快滾。”
江渝笑着去拽莫白的胳膊,“我就知道莫姐最有愛心了,小女子送上飛吻一個,以資鼓勵。”說完浮誇地做了個送飛吻的動作。
電話響了,不是莫白的,而是那邊的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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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連忙拐進位置,畢恭畢敬地接起電話。線內電話只有一個人會打,楊青。
果然如此,江渝說:“莫姐,楊總呼喚你,快去吧!”她不知道莫白喜歡楊青,但她知道莫秘書對楊總無微不至。
莫白應了,卻等江渝下班後才敲開楊青辦公室的門。
楊青的背影很瘦,很直。落地窗前,她抱手而立,直到莫白走近才轉過身來。
“楊總,你找我?”莫白笑着問。
楊青微微點頭,示意莫白坐下。沉默良久,開口道:“莫白,你……”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怎麽了?”莫白關切地問:“是不是童童……?”曾經有好幾次,楊青都為童童生病而煩惱,甚至于飯都不吃。
楊青搖了搖頭,沉吟片刻,說道:“這幾天家裏有些事情,一時之間走不開,醫院說老人家情緒不大穩定,我很擔心。你可不可以再去趟重慶,幫我照看她幾天?”
莫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答應的幹淨而爽快。
楊青卻有些愧疚,因為楊經國的事情需要她親手處理,一時之間确實走不開。她不想麻煩莫白,但她也只有麻煩莫白,因為只有她才知道重慶的事情。
“你……不問我為什麽?”楊青猶豫着開口:“不問我為什麽要去照顧一個不相幹的老人,就毫無怨言地跑去重慶?”
“你自有你的道理。”莫白笑着說:“反正我左右都一個人,去哪兒都一樣。放心吧,地方我記得,我會好好照顧老人家的。”
“你的父母呢?”楊青有些不明白左右都一個人的意思。
莫白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說:“他們已經不在了,五年前雙雙去世。”
“對不起,我不知道……”楊青怔了怔,連忙道歉。
五年前……五年前她也失去了至親至愛之人,想想,五年貌似很遙遠。那個時候她才二十五歲,跟莫白差不多大。
“沒事兒,逝者永存心間嘛。”莫白眼神飄出窗外,幽幽地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天天哭,抱怨上天,抱怨社會,甚至對所有的醫院心懷敵意,對醫生這個職業産生厭倦和恐懼。後來我哥打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很重,一個星期後指印才褪去。不過,那一巴掌很有用,它打醒了我。我至今還記得哥哥的話,他說:你自暴自棄,埋怨再三,爸媽肯定不願意看見你這樣,你有本事就昂首挺胸的活下去,讓你的父母看看,讓他們安心。”
莫白的話勾起了楊青心底最深的痛,她很想哭,真的很想哭,但是她笑了,一如既往地微笑。闵然,你也不希望我過的這麽疲憊,是不是?
莫白頓了頓,又說:“後來我想明白了,爸媽雖然不在了,但他們的精神永在,他們留給我的東西永在,在我心裏的位置永遠不會改變。既然他們希望我好,我就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只是,有些東西我一輩子不會再去碰了。我待會兒就訂去重慶的機票,你安心處理家事。放心吧,我挺會照顧人的。”
“謝謝你,莫白。”楊青重新審視着莫白,今天的莫白眉宇間似乎透着堅定,是信念吧,為父母活下去的信念。
她不知道,不知道莫白心裏還有一個人,她刻骨銘心的存在,不可或缺如同空氣。
楊青從未告訴莫白,她也曾對醫院産生畏懼與厭惡,也曾抱怨社會,讨厭醫生這個職業。她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然收縮了一下,那是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感覺。
看着莫白,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很安心,笑着說:“你先去重慶,我處理好手上的事情也趕過去。”
莫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告訴楊青這些心裏話,她就是想說,想要毫無保留地站在這個人面前。想着方雅那傻不拉叽地試探,突然很想笑,心想:“試探的結果如何,有那麽重要麽?反正不管她喜不喜歡我,我就是喜歡她。”
思及此處,先前的郁悶與失落立時煙消雲散,說道:“好,那我就在霧都等着楊總大駕光臨。”
自十二歲那年離開重慶後,莫白回去的次數勾着手指都能數得出來,外婆還在的時候她經常回去,外婆過世後她一次也沒有回去過。
直到上次楊青打電話叫她去,這是第二次,莫白擡頭看着白茫茫的天空,沒有雲彩,天是灰的,有下雨的跡象。
莫白拒絕了楊青派司機來接的好意,打了個的士出機場,直奔上次那個破舊的小區。
老人一個人在家,空蕩蕩的房間彌漫着孤寂的氣息。莫白笑着跟老人聊天,企圖驅散那股子濃濃的氣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到午飯時間,莫白要動手做飯,打算去市場采購食材,老人說什麽也要一起去。
“小莫,你不知道路,我帶你去。”張素芬是老人的名字,這是莫白在那張病例單上得知的。
“好啊,反正這一帶我不熟,我就跟着芬姨好了。”莫白順她的意,挽着她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是羊羊叫你來的吧?”張素芬很瘦,背有些彎,走起路來也很慢,說話的聲音倒是很明亮,她笑着說:“羊羊那孩子跟然然一樣,都很孝順,就是住得遠了些。”
“羊羊?是楊總嗎?”莫白隐隐覺得羊羊就是楊青的乳名,覺得挺适合她的,羊嘛,溫順。那另外一個人呢?莫白很疑惑,問道:“芬姨,然然是照片牆上的那個人嗎?”
“對,羊羊就是你們楊總。”張素芬說:“然然是我女兒,牆上的照片就是她。五年前她意外身亡,這五年來都是羊羊在照顧我,她工作忙,但每個月都會擠出些時間過來陪我。這次她要你過來,肯定是抽不開身。”
“楊總手上工作忙完也會過來。”莫白記得上次楊青對着照片牆暗自抹眼淚的情景,不禁對那個然然起了興趣,試探道:“然然跟楊總關系好像很不錯,她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嗎?”
張素芬呵呵直笑,說道:“然然如果還活着,今年該三十五歲了,羊羊才三十歲。”意思是年齡相差五歲,不可能是大學同學。
“哦,然然姐以前是做什麽的?怎麽會出意外?”莫白見老人并不傷感,将心中的疑問一股腦兒問了出來。
張素芬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們闵然以前是醫生。五年前因為一個失敗的手術,被其親屬持刀刺死,與她一起手術的主任醫師和麻醉師也不幸遇難。”
“阿姨,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麻醉師和主任醫師的名字。”莫白不禁全身一震,思緒飄回了五年前那個下午,手有些發抖。她的父母與另一個主刀被刺身亡那個下午,難道當真有這麽巧的事情?
“記得,主任醫師是莫達洪,麻醉師是阮楠。”張素芬一口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顯然是記憶猶新。
莫白硬生生怔在了原地,那兩個人的名字再熟悉不過,那是她的父母。那個主刀醫生闵然,是張素芬的女兒,那她與楊青什麽關系?
整個買菜的行程,莫白都在想闵然與楊青的關系,什麽人會願意任勞任怨地照顧別人的母親?朋友?死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