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豪門真少爺不戀愛腦了

出監獄大門時, 外面陽光和熙,春風吹在他臉上。

邊邵精神不濟,站在他那寶貝自行車前竟然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

護士那些話, 他打心眼裏不願意相信, 可他自己也欺騙不了自己。

前段時間, 薄厭言他家公司無故被流光公司打壓, 痛失好幾個項目,元氣大傷。

當時薄厭言出來玩, 酒吧裏群魔亂舞,他一個人在角落裏敲着筆記本,皺着眉一口一口喝酒。

“我查了, 流光公司CEO鄧有,剛畢業大學生, 明明他那所大學也不是什麽名校, 也培養不出什麽天才。”

邊邵不懂那些, 他漫不經心:“所以”

“所以流光公司背後另有其人。”薄厭言敲着筆記本,擡眼說。

這樣一個放蕩不羁愛自由的公子哥也不禁開始愁他家企業, 足以見那公司背後之人是個什麽狠角色。

邊邵完全聯想不到脆弱易欺的黑發青年跟流光公司會扯上什麽關系。

他也不敢想,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些日子與黑發青年的溫情, 豈不都是虛假

那太可怕了。

邊邵不願意去想,他晃了晃腦袋,還是決定先想想今晚上吃什麽, 想着,他就拿起手機打了個視頻電話。

向來秒接的人過了好幾分鐘才接。

畫面裏出現了張蒼白溫柔的面容, 黑發青年身後是一堵白牆, 白牆上挂着張漂亮的星空油畫, 邊邵無法辨認出他在哪裏。

…我在一家很有名的餐廳裏,跟合作夥伴聊創業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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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岸耐心解釋。

餐廳嗎?

邊邵定定看他三秒,直到黑發青年淺淺皺了眉要詢問之際,邊邵才恢複笑容:“我想吃酸菜魚,餐廳裏有嗎?打包回來給我吃好不好?”

聞言,蕭岸眉心那淺淺皺痕,舒展開來,他輕輕點頭,答應:…這裏有,我會給你帶一份回去。

“謝謝寶。”邊邵笑着挂了電話。

放下手機後,他笑容逐漸消失,直到面無表情。

美人在騙他。

邊邵特別喜歡酸菜魚,基本上很有名的餐廳裏酸菜魚都被他嘗了個遍,他也記得那些餐廳裏的擺設裝潢。

那些餐廳裏,沒有星空油畫。

“為什麽要騙我”擡眼是春日陽光,低頭是翠綠色小草,邊邵閉上眼,任自己陷入黑暗。

良久,他想到了那護士的話:“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回蕭岸那個破出租屋翻翻,估計有什麽文件在也說不準。”

對啊,去看看不就好了。

他猛地睜開眼,沒有猶豫騎上自行車,往安港區方向而去。

到了出租屋門前,邊邵氣喘籲籲,他腿軟着掏出鑰匙開門,然後大步,往那熟悉卧室走去。

他急迫想要确認一件事情。

可當他真正走到衣櫃前,他那劇烈的心跳,讓他雙手顫抖,拉着衣櫃門而使不上勁兒。

終究沒扛過好奇心的驅使,他把那紅漆木箱子搬出來放在地上,輕輕撥弄生鏽鐵鎖,頓時,一股子爛臭的氣味充斥了狹小的房間。

邊邵低頭,看到了箱子裏是什麽東西,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捂着鼻子,幾欲嘔吐。

箱子裏裝着些文件跟……

一具猙獰恐怖的人形骸骨,衣服已然腐爛發黑,黏在骨架上,令人驚奇的是,這骸骨背後有細長的尾骨,看着很像貓尾。

“……”這是貓妖書書的遺骸。

或者說是,邊邵的。

美人一直藏着他的遺骸,也幸好邊邵是個黑戶……

認識到這個事實,邊邵再也忍不住喉頭有酸味上湧,他偏頭,吐了個昏天暗地。

卧室衣櫃裏藏着個裝着屍體的紅漆木箱子,而另一邊小木床上,不久前邊邵還跟黑發青年熱情make love。

太、太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邊邵吐到胃裏沒什麽東西可吐時,才恢複了理智,他忍着惡心,又找了手套,把那箱子裏的文件夾捏着拿了出來。

文件裏很清晰四個大字:流光公司。

額,所以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黑發青年在僞裝失憶,騙他感情。

難怪他接不到丁奶奶,因為人早就被接走了……

難怪那蕭棟哭包找上門來說那些話,因為他的打壓壓根就沒成功,反而被蕭岸壓制折磨……

邊邵甚至開始懷疑他初遇蕭岸,當時蕭岸明明是霸總一枚又為什麽會那麽巧合在安港區出現,又那麽恰到好處被混混們打成那副狼狽樣子。

之後邊邵見死不救,他後悔,瘋狂想對蕭岸補救……

再到現在,兩人準備結婚。

“是故意的吧”邊邵低頭呢喃,他只覺得這個世界都好像變得虛幻,他所有的一切都被人丈量着。

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被欺騙後的害怕、震驚、憤怒情緒也如同潮水般湧來。

良久,邊邵在客廳裏坐着,他腿軟站不住。

他發了很長的呆,等再次回神,是手機電話鈴聲響了。

來電備注:【書書腿超短】

邊邵面無表情,挂斷。

電話又屁颠屁颠打來,邊邵一個一個挂斷,最後蕭岸也不打了,他小心翼翼給邊邵發消息:【我到家了,發現你不在,你在哪裏】

他說的家,是邊邵倒賣游戲裝備換來的三室一廳。

邊邵晃神,被逗笑了。

難為人家霸總演戲演着演着就得跟着他縮在個破小套房裏。

【我在安港區出租屋裏】

邊邵打完字,又猶豫一瞬,他抽空給薄厭言打了個電話,然後才認真回複蕭岸:【過來吧,我們敘敘舊。】

他用詞是“敘敘舊”。

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不需要敘敘舊,因為這人沒什麽舊時記憶可敘。

邊邵想,自己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了。

而【書書腿超短】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卻沒有回複。

邊邵抿唇,他知道,對方聰明,肯定能明白。

等待人到來途中,窗外有狂風暴雨忽至,那些風雨捶打着玻璃窗,吵鬧無比。

邊邵心煩意亂,他等了多久也等不到人,幾乎想直接轉身離開這地方了,可就在這時,出租屋大門開了。

緩緩,那人由腿自腰身出現,穿着身黑色西裝,黑發也一絲不茍往後梳,全然商業精英的形象。

他走進這出租屋裏的門來,與這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

邊邵喉頭一緊,他幾乎控制不住露出了譏諷的笑:“大總裁日理萬機,辛苦你擠出時間來跟我做戲了啊。”

黑發青年似怔了怔,望着他。

他黑眸深邃,只要微微垂下眼簾便足以勾勒出脆弱的一面。

換做往常,邊邵肯定會為自己的出言不遜而道歉哄人,可他現在是被欺騙的那個受害者!

邊邵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為美色失去底線,他伸腿,又輕輕提了提腳邊的東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蕭岸低頭看去,那是個緊閉的紅漆木箱子,邊邵彎腰要掀開蓋子,那一剎那,他眸裏慌亂又緊張。

“邊邊。”時隔多日,他啓唇,嗓音沙啞低沉。

邊邵彎腰,搭在紅漆木箱子上的手指一顫,然後他低着頭,控制不住悶笑起來。

“連這個都是假的,對嗎?”

黑發青年慌亂想拉住他的手:“你聽我說,是我太愛你了……”

可來不及了,邊邵避開他的手,腳下一踹,紅漆木箱子摔在地上,腐朽白骨露出半截。

黑發青年瞬間冷靜,他眸光幽沉,低頭看着那附着扭動蛆蟲的狼狽枯骨,與那散落一地的藍色文件夾。

“這就是你的愛。”邊邵看着面前人漠然模樣,彎腰,再也控制不住幹嘔起來。

太惡心了。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這幅場景,沒有猶豫,就像是逃離狼窩,邊邵提步轉身就往外跑。

黑發青年在身後喚他:“邊邊你說過你永遠不離開我……”

邊邵當然記得,可他真的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于是,他連傘都沒來得及拿,沖出出租屋,直接跑進了瓢潑大雨裏。

徒留黑發青年踉跄着追他,他其實輕輕松松就可以跑得過邊邵,可昨夜裏跪着,膝蓋又撞到了床角,他一用力就摔在了地上。

前方的人腳步一絲猶豫也無,消失在了雨幕裏,也離開在了他的視線。

蕭岸理智且自信的一個人,在那青年毫不猶豫離開的一瞬間冷靜了下來,開始分析形勢。

青年發現自己被欺騙而離開他,所以他又變成孤身一人。

不行,長達八年的孤獨時光已經讓他變得扭曲了,現在他才剛剛嘗到久違甘露就要讓他被迫放棄

蕭岸腦子裏劃過了幾個瘋狂又不切實際的念頭,可他自卑到骨子裏,那些潛意識露出來的想法讓他更明白自己的卑劣陰暗。

怎麽辦?

他跌坐在雨幕裏,低頭,失控捂住了臉。

路上安港區麻木不仁的行人看見他,嗤笑他狼狽不堪:“長那麽好看又怎麽樣還不是跟乞丐似的,沒人要。”

蕭岸恍惚回到了幼時,經常有混混欺負他一個沒父沒母的孩子,罵他沒人要。

他每次都無法反駁,畢竟事實就是這樣,沒人要他。

這次也一樣。

“我要!”

在混亂雨幕裏,那痞氣青年沖進他們這些行人身邊,如同大雁,他飛快奪過那幾個人其中一個人的雨傘,直接擋在了黑發青年頭頂,遮去風雨與喧嚣。

邊邵到底還是不放心黑發青年的精神狀态,沒忍住回來看了一眼,結果就撞見這麽一幕,只覺得腦袋都快氣炸了。

“什麽叫做長那麽好看沒人要這不我就來了我看你們七嘴八舌,長那麽難看才沒人要吧。”邊邵嘴裏都是甜言蜜語,他一生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嘴能那麽毒。

行人們看他這樣兇,也吓了一跳,咬着牙就走了。

邊邵仍然餘怒未消,他捂着胸口,望着那些人落荒而逃背影還欲再罵,手臂就忽而被拉住了。

他被一把攬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裏,黑發青年貼着他後背,埋頭在他頸窩,聲音悶悶:“你沒離開我。”

邊邵身體一僵,恢複理智:“等一下。”

“我不分手……”黑發青年似知道他想說什麽,手臂收緊,央求着。

邊邵感覺自己抵禦美□□惑的能力日漸提高,當然,也有可能是喘不上來氣的緣故,邊邵沉着道:“我們需要各自冷靜一下。”

怕人還欲再說,又或是怕自己情緒上頭,邊邵很快推開了黑發青年,看對方還想上來,他嚴肅認真道:“你如果還要這樣,那我們也就沒有冷靜的必要了,直接分手吧。”

黑發青年緊緊攥住他手腕的大掌頓時卸了力,良久,他說:“好。”

蕭岸已經不是二十二歲的愣頭青了,他也不會再做出把人關起來的瘋狂事情,這四年他得到了很多也學到了忍耐住自己的欲望,然後——

放長線釣大魚。

作者有話要說:

邊邊:孩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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