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撿到
程稚清從衙門回去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許多,街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她前往寄放馬車的地方,駕駛馬車回了家,快到家之際,鑽入車廂将吃食、被子和常用物品放在車廂裏。
回到家後,叫上晏承安,帶上家中的物品上了馬車。
程稚清駕着馬車順利過了城門,午時二人在馬車上随意吃了些東西又啓程了。
昨日下了雨,路上還有些泥濘,馬車行駛飛快,濺起的泥水偶爾濺在路人身上,引起幾聲咒罵。
程稚清雖有些愧疚,但是沒有理會。
按照記憶中,流放沒幾日就下了一場大雨,封绮南勞累過度加風寒入體,很快就起了高燒。
領隊的官差看她沒有救治的希望就命令手下就地掩埋,晏家拼命掙紮卻沒有用,眼睜睜看着她一個人被丢下。
這也是晏家死亡的開始。
晏承平奪得大權後為家人一個個地報仇,卻從得令活埋晏绮南的官差口中得知他曾受過晏家恩惠,沒有将晏绮南活埋,只是将她安放在路邊,希望過路有人可以救她一命。
上一世的晏绮南發燒時晏家沒有錢買藥,病情更加來勢洶洶被丢下的也更快。
她在昏迷兩天後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周邊沒有其他人,手上的手铐腳踝上的腳鐐全都沒有了。
她兩日沒有吃過東西,加上病還未好,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緩緩爬向樹邊從樹底撿了一根樹棍,靠着樹棍的支撐一步一步用盡全力向前走。
她還要去找她的家人。
還未走出一裏,手中的樹棍突然從中間折斷,她也一下子脫了力,頭暈目眩,兩眼發昏,最終沒能站起來,永遠倒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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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
程稚清不知現在情況如何,按照記憶中晏绮南現在還未醒,但她塞給明慕青一百兩,應該是用了的。
最好的消息是晏绮南還安全跟在流放隊伍中,但情況不可預知只能加快速度趕路,希望能夠盡早趕上流放隊伍。
到了晚上程稚清和晏承安烤了兩個紅薯,當作晚飯,吃過晚飯後就沒有趕路了,畢竟晚上趕路不安全,路都看不清。
今天一天不過才走了一百裏。
按照流放之人一天約走五十裏的速度,四天走了應該有兩百裏。
明日大約就可以趕上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程稚清就帶着還未清醒的晏承安上路了。
走了一個半時辰,程稚清遠遠望見遠處有一個人杵着樹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她手中的樹枝突然斷了,她踉跄了一下,随之也跟着摔倒在地上,掙紮了許久沒有爬起身。
程稚清心裏咯噔一下,加快了揮動馬鞭的速度。
程稚清将馬車停在她身邊,翻過她的身子,發現她滿臉通紅,顯然還在發着高燒。
“小安,将車裏的藥箱和水囊拿下來。”程稚清沖着車廂內的晏承安喊道,一邊将她靠坐在樹下。
晏承安聽話地拿着東西走出車廂,由着程稚清将他抱下馬車。
晏承安跟随程稚清走到那名暈倒女子身邊,眼睛不由得放大,跑上前蹲在她身邊,喊着:“是姐姐,是姐姐。”
程稚清交代晏承安将退燒藥給晏绮南服下,再喂點水給她。
水囊裏的水是稀釋過後的靈泉水,這些天晏承安喝的都是靈泉水,身體已經有些好轉了,臉色看起來也沒有那麽蒼白。
晏承安從小箱子中拿出一個小藥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藥,塞到晏绮南的嘴裏,再給她喂了一點水。
幸好晏绮南還有自主吞服的意識,不然晏承安也不會這麽順利地喂藥。
程稚清拿出瓦罐,起了火煮了一點清粥準備等晏绮南醒了吃。
接着拿了一張帕子,浸了水給晏绮南擦了擦臉。
晏承安這才注意到晏绮南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水,臉上頭發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嘴唇幹裂出血。
鞋也有些破了,手上腳踝上盡是被磨出來的傷痕,還有絲絲血跡。
他低着頭蹲在一旁紅着眼眶,小小一團就像受傷的小獸,眼淚一顆接一顆滴落在地上。
程稚清抱起晏绮南回到馬車上,心中還感慨一句,古代的女子都是這麽輕飄飄嗎。
程稚清給她換了一身男裝,頭發盤了起來,臉上也加了些東西,受傷的地方都上了藥後,留她一人在車廂中休息。
程稚清将晏绮南換下的衣物丢進火中燒了,然後看着晏承安還抱着藥箱蹲在那裏哭,不由得有些好笑,真是一個小哭包。
她走過去坐在晏承安身邊:“以後不能喊姐姐了,還記得我們多的一個戶籍嗎?以後她就是你二哥知道了嗎?”
晏承安紅着眼眶,擡頭看向程稚清眼裏滿滿的崇拜之情,顯然想起了多出來的戶籍,他的眼睛忽閃忽閃似乎在說:程姐姐怎麽這麽厲害,竟然會未蔔先知。
程稚清有些羞愧難當,忙說飯好了,起身給晏承安裝了一碗。
當二人吃完飯,馬車中的晏绮南似乎有了動靜。
晏绮南醒了以後發現自己車廂中,她有些害怕,想起丫鬟們平時閑談說的人販子,心裏更慌張。
她發現不遠處有一把匕首,她小心翼翼爬起身,哆哆嗦嗦将匕首悄悄拿在手裏,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準備逃跑。
車廂突然門一開,一顆圓潤的腦袋探了進來:“姐姐你醒了嗎?”
晏绮南手裏的匕首差點捅了出去,聽見熟悉的聲音她一愣,死死握住的匕首掉了下來,砸下馬車中發出沉悶的一聲。
她不可不可置信地看來人,除了臉色是蠟黃的,五官正是她所熟悉的晏承安。
她一把将晏承安抱在懷裏,整個人都有些顫抖,卻還是輕聲說道:“承安,是不是你也被抓了?被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她将晏承安推到身後,手忙腳亂俯身匕首撿了起來。
這時程稚清端着粥上了馬車,晏绮南雙手緊握匕首,刀尖指着程稚清,聲音微微發抖:“你…你別過來,快放了我們,小…小心我殺了你。”
程稚清有些無奈:“小安快解釋一下。”
背後的晏承安抓住晏绮南衣服:“姐姐,她是嫂嫂。”
這麽多天的相處中,晏承安雖然一直叫程稚清哥哥,但心裏早就把他當做自己的嫂嫂了。
晏绮南無意識重複了一句:“嫂嫂。”
她慌忙扔了手中的匕首,将手縮了回去,臉上充滿着不安的神色,“嫂…不…不是,程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認不出來就說明我的易容很成功。餓了吧,快把粥吃了。”程稚清将手裏的粥遞給她。
晏绮南接過碗,看着碗裏的熱騰騰的小米粥。
她一口一口吃着久違的食物,發現原來以前普普通通的小米粥居然這麽好喝。
吃着吃着就想到了還在流放的家人,他們現在還吃着難以下咽的黑面馍馍,一顆顆淚水掉落進粥中。
晏承安見此安慰道:“姐姐是不是粥太燙了,都把你燙哭了。”
晏绮南慌忙擦幹眼淚,“程姐姐你們怎麽在這裏?大伯娘不是說你帶着承安在京城,還特地見了我們最後一面。”
“我想了想,我那個小肚雞腸的繼妹看見我和離定然十分開心,程明知不讓我回去,給我另租了院子。她一定隔三岔五找我麻煩,炫耀自己過的多好,我一個人便還好,萬一承安被發現就完了。
所以幹脆與程家斷絕關系了,還從他們手裏拿了一大筆錢,便出來打算跟着你們去幽州,誰知道在路上遇見了你。”
晏绮南臉上有些羞愧,語氣充滿了自責,“程姐姐,對不起…”
程稚清牽住她的手,“沒有什麽對不起,這是我的選擇。再說了要不是明姨,我早就死在程府了,這麽多年受明姨照拂,也是我報答的時候了。
別說我了,你們怎麽樣了,那天我給明姨的藥有吃嗎?”
晏绮南仔細地和程稚清講了他們這一路的經歷,并對程稚清表達了感謝。
“祖父年紀大了,又遭受毒打,板車是在百姓前裝裝樣子,出了城就被收回去了。如果不是程姐姐那天冒着危險給我們塞的藥丸,祖父怕是…怕是…”
後面的話晏绮南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大家都能夠理解她的意思。
晏承安也坐在旁邊,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聽到此姐弟倆很認真地再一次對着程稚清道謝。
程稚清有些無奈,轉移了話題:“我們現在是一家三口,我是大哥,你是二哥,小安是小妹,在外不要喊錯了。
我現在叫嚴清,小安叫嚴安,你叫嚴棋。”
三人将身世編造清楚,以免在外露餡。
“你身體還沒好,現在也不早了,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再啓程,明天應該可以追上他們流放隊伍了。
绮南,我也給你易容了,但是你還是盡量留在馬車上不要下來。你在隊伍裏好些天,雖然現在大家都自身難保,但是怕會有人還認得你。”
“程姐姐,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晏绮南點了點頭臉上充滿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