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終見司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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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司鳳感覺今夜與往夜不同,因為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這個夢是陌生的,但他卻看到了一張很熟悉的臉。

“陛下?陛下。”

“羲玄。”

似乎是一座巍峨的皇宮大殿中,身着雍容華麗的鳳袍,身份看起來很是尊貴的女子回過頭,光潔如玉的面上緩緩綻放笑顏,開心的撲入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懷裏。

他緊緊的擁着她,幸福的感覺将他的身體充漲填滿,他感覺自己幸福的快要飛起來。

禹司鳳感覺他與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漸漸融為一體,再也不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着零碎的片段,那個人的喜怒哀樂,竟好像是他自己親身經歷一般,變得清晰而鮮活。

畫面一閃,他看着她口吐紫紅色的血,軟軟的倒在他的懷中,她的臉色很白很白,也很美很美,美得就像是夜幕降臨時,天邊回光返照的璀璨晚霞,卻又要馬上消失而進入黑夜,再也不複存在。

“羲玄,來世……我再給你一個解釋……來世,我再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女子說罷,頭抵着他的胸膛,再也沒了聲息。

“啊!!!”

禹司鳳被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也似被自己撕心裂肺的喊聲驚醒,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自己卧房床榻上垂挂的紫羅蘭色的帷幔,他仍舊身處離澤宮中。

他伸手摸了下臉上的情人咒面具,發現眼睛周圍濕潤了一大片,似是被淚水浸濕,他看着手指尖濕潤的水漬,眸光閃動,又伸手按住心口,手掌下的心髒正在怦怦劇烈的跳動。

他緩緩坐起身,這才發覺背部的亵衣已經被汗水浸透,濕漉漉的貼在身上,有些難受。

這時床榻前方的桌上,一盞燃燒着的微弱燭火跳動了一下,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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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司鳳向門口看去,只見是皓鳳站在被推開的門口,關切的看向他,又邁步向他而來,坐在了他床邊。

“司鳳,娘剛才聽到你的叫喊聲,怎麽了,做噩夢了?”皓鳳伸手摸了下他額前的碎發,一觸手發覺盡是一片水淋淋。

“怎麽出了這麽多的汗,可是不舒服嗎?”皓鳳心頭一緊——她錯過了兒子對她親密無間的依賴期,心裏對兒子是無比愧疚的,現在好不容易歸來,她只想用餘生好好彌補他。

“娘,我沒事。”禹司鳳勉強笑了笑,想了下下剛才的夢境,又發覺剛才清晰無比的畫面,又變的恍惚起來,他閉了閉眼,用力的回憶夢裏的情景,那些原本完整的畫面卻開始破碎開來,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驚惶。

“在想剛才的夢嗎?”皓鳳掏出手帕給他擦着發間的汗水,說:“老話說過,睡醒不憶夢中事,因為回憶夢境會浪費嶄新的一天,會錯過很多真實的事情,”她微微一頓,撫摸過他臉上堅硬冰冷的情人咒面具,重重嘆了口氣:

“你爹真是糊塗了,非讓你戴這個面具……司鳳啊,你……娘看的出來,你對素心姑娘是有感覺的,不如你明天再去找她,你們……哎,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皓鳳在絮絮叨叨的說着話,禹司鳳覺得有娘親在身邊的感覺,真的很溫暖,轉而想到風素心,心頭先是突然湧上一股甜蜜,随後又被一陣尖銳的疼痛代替。

他按着心口,躬着身子,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皓鳳心頭一驚,想到了什麽,一把拽過他的左臂,将袖子往上一捋,看到三根青色的羽毛普通紋身一般,深深的镌刻在他的上臂內側,心中是又欣慰又恐懼

欣慰的是像木頭疙瘩一樣不解風情的兒子終于情動,恐懼的是風素心身邊有那麽多美男子,且個個出類拔萃,若不能真心對待他,就無法取下情人咒面具,她不能看着自己剛剛失而複得的兒子,就這麽受盡情傷而死。

“娘,別擔心,我明天會去找她。”禹司鳳寬慰着皓鳳,一想到明天可以見到風素心,一顆剛剛平穩下來的心,又再度雀躍起來。

“好,好……好好和她說,我兒,我兒這麽優秀……”皓鳳突然不自信起來,還不是因為這張忒醜的面具,擋住了自家兒子的盛世美顏,唉。

“娘,我沒事,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去休息吧,你要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兒子不是傻瓜!”禹司鳳輕輕握住皓鳳的手,眼含孺慕之情,笑着說。

皓鳳點了點頭,卻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一旁的櫃子裏,幫他拿了幹爽的亵衣,遞給他後,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禹司鳳含着笑看皓鳳離開,看她将門關上後,才将濕漉漉的亵衣脫下,卷起來放在一旁的床榻小幾上,穿上幹爽的衣服,躺在床上,可卻再也沒睡着,一直睜着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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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城,湖心島大宅。

清晨的陽光穿過糊了薄紗的窗棂風透入,灑在一夜未眠的風素心的臉上,為那細膩若瓷的面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發出柔和的光芒。

她的眼睛裏似乎飽含了春陽下蕩漾的碧波湖水,那微微泛着的漣漪,就是一圈圈無法掩蓋的深情,随着波光的潋滟,一層層的植入心裏去。

風素心決定今天去找禹司鳳,雖然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他們昨天才見過面,也沒有什麽理由再相見,可她不管了!厚臉皮點沒什麽,最可怕的就是被所謂的矜持,毀了一生的幸福。

她迅速起身,穿戴整齊。

她不能再等了,他們已經錯過一世了。

人的一生真是短暫的可怕,你以為還有許多時間時,可能死神已經在第二天的黎明時分,握着死亡的鐮刀權杖,站在你的門口靜靜等你離開。

“主子,司鳳公子來了。”

正在風素心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烏童的聲音。

她心頭不可遏制顫抖一下,随即沖過去呼啦一聲打開房門,在烏童明顯被吓了一跳的表情中,朝大宅門口飛奔而去,沒跑多大會兒,就看到了那個明明只分別一天,卻是恍若隔世的身影。

她看着遠處向她一路小跑來的禹司鳳,看着他穿過被樹葉掩映的斑駁的光影中奔向她,她眼中波光閃爍,緩緩的凝成淚水,輕輕滑落,步子再也挪不開了。

他今日穿着水藍色的寬袖長袍,奔跑間衣袍被風鼓起,似欲乘風歸去,也似踏浪而來,他如墨雲般柔軟的長發,被風吹的向後拂去,絲絲分明,他的面孔隐在瑪瑙色的情人咒面具後,僅僅露出菱形微肉的粉唇,和挺拔白嫩的下巴,他奔至她身前,停了下來,離她很近很近,略微急促的呼吸噴灑在她頰邊唇上,熟悉的白檀香的氣息頓時萦繞心頭,那封印在她前世的記憶裏,屬于她對陳羲玄刻骨銘心的愛戀,此刻如同樹根藤蔓,随着他獨一無二的氣息,将她絲絲縷縷的包裹起來。

她看着他,眼中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收都收不住。

禹司鳳看着她,莫名心中百味雜陳,這上百種的滋味,似乎慢慢的凝聚成一種味道,漸漸的,終于彙合成單一的苦澀的淚水,從眼中滑落,穿過情人咒的面具,浸在他的前胸的衣襟上,再度穿透入他的心裏面去。

兩人對視良久,突然不約而同的展開雙臂,将對方狠狠的迎入懷中,像是一對熟悉彼此的戀人,今日,只不過是他們小別隔三秋的再一次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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