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者

“牛.逼!”

11班的同學看熱鬧不嫌事大,鼓起掌來起哄。特別是言野前桌,叫得最大聲,唾沫星子全飛到言野臉上。

言野看在剛才噴了他一臉水的份上忍了。

前桌:“沖冠一怒為紅顏!好!”

忍不了了。

言野抓起書往他頭上一拍。

鄒翔下巴微揚,睥睨着何留:“你敢不敢?”

“答應!答應!答應!”

班上同學齊聲道。

何留騎虎難下,硬着頭皮:“行,你有本事就讓我們見見真章。”

“你們11班是要翻天是吧?”數學老師在12班上課,聽到11班跟過節似的,連忙過來招呼紀律,“班長呢,上來坐着,誰說話把名字記下來,下課了報到你們武老師那裏去。”

11班的同學瞬間安靜如雞。

放學的時候沒完沒了的雨終于停了,天色沒放晴,陰沉沉的霧灰色,居民區那片麻将館、茶館搭出的涼棚滴着積水珠子,地上大塊的青石板踩着水汪汪的,一不留神就能濕了鞋。

言野收了傘全神貫注地盯着腳下,今天周圍打麻将的人少了些,偶爾有兩個路過的熟臉看到他,古怪地交換眼神走掉。

他又有些惴惴不安,還沒走到樓下,就見自家單元樓下圍了一大群人,都是那些平時沒事幹坐在一起打麻将的大叔大媽。

其中有一個尖銳嗓子正說着難聽的髒話,其他人鬧哄哄地交頭接耳,言野一時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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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樓下早餐館的李叔看到了言野,喊道:“言野你快來,你媽出事了!”

他這一嗓子雖不大,但該聽到的全聽到了,所有看熱鬧的包括那個罵罵咧咧的尖銳嗓子不約而同地看向言野。

“這就是那個狐貍精的兒子?”尖銳嗓子穿着鵝黃色的短袖,外面罩了棕色紗衣,雙下巴上的肉像三塊膩人的白糕,一雙吊眼兒又小又單,年輕時也許頗具特色但現在實在不敢恭維。

“把你媽叫下來!要犯賤勾引我男人,裝什麽無辜!”尖銳嗓子指着言野的鼻子,“啧啧,你媽那副騷樣你沒見過吧,瘸了腿也不知廉恥,我家老齊就是一時圖個新鮮,別以為對她動了真感情!”

言野站在原地,周圍的鄰居都在看他,在這裏住了一年,上上下下都是熟面孔。他握着拳頭,指甲在掌心扣出五個紅坑,大腦一片空白,尖銳嗓子的臉似乎有催眠作用,看得他眼前發黑。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對齊兵不放心!

以前陪黃佳梅去夜市時,他在齊兵的店裏見過這個女人,當時一晃而過,在他腦海中并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原來齊兵那種憨厚老實的人也會騙人,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是裝的!

尖銳嗓子一邊用指頭戳言野的胸口一邊唾沫橫飛地繼續辱罵:“聽說你媽是個寡婦,怎麽孤兒寡母活不下去了,就打別人家男人的念頭啊!屁股這麽騷怎麽不去坐臺?你媽那個瘸腿兒新鮮的,說不定睡她的人挺多!”

李叔聽不下去了:“這位大姐,俗話說得好,子不教父之過,沒有母不教子之過的。大人犯了錯,你對着一孩子說這些,也太沒品了。”

尖銳嗓子橫眼:“別跟老娘說這些文绉绉的屁話。有什麽媽就有什麽娃,他媽這麽騷,指不定兒子以後也要賣.屁股。他媽出去賣沒時間,老娘正好替她管教管教。”

“住嘴,不準你這麽說我兒子。”黃佳梅瘸着腿面色蒼白地走出來,眼睛腫得小了一圈,眼下還挂着未幹的淚痕,“小野你上樓。”

黃佳梅雖然沒有以前的一分美麗,但神韻還在,這些年太辛苦,她并沒有中年發福,身材還跟年輕時一樣,對比起潑婦罵街的尖銳嗓子,很是我見猶憐。

尖銳嗓子更像個嚴刑逼供的惡人,周圍鄰居開始覺得黃佳梅是蒙了冤。

“你這婆娘空口無憑的,沒一句話幹淨。”

“就是,罵孩子算什麽事,有本事拿出證據啊。”

“三樓大姐平時就話少,仗着人溫柔就來欺負啊!”

這些話言野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盯着黃佳梅的眼睛,只要黃佳梅說一句“我不知道齊兵有老婆,我是被他騙的”,他就馬上把齊兵押過來,打到跪地認錯。

然而黃佳梅別過了臉,她帶着自己的秘密躲閃着,祈求兒子沒有發現。

掌心被指甲摳破,鮮血浸入甲縫中,言野閉了閉眼睛。

黃佳梅知道齊兵有家室。

怎麽可能不知道?

連言野都偶然見過一次,黃佳梅天天在夜市,怎麽可能不知道?

言野想抓着黃佳梅的肩膀,問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告訴自己?然而他不能,如果黃佳梅在這裏承認了,現在這些看似和睦的鄰居堆起來的唾沫星子都可以将她淹死。

黃佳梅出現後尖銳嗓子的辱罵中逐漸帶上了哭腔,他的老公,多麽憨厚老實的男人,嫁給他後周圍的豔羨從沒斷過——

真羨慕你,老公這麽聽話,哪像我家的死鬼。

老齊這種面向一看就是耙耳朵,一輩子不敢偷吃的。

你天天打麻将,老齊看店回來還要做家務,你上輩子修了什麽福分。

曾經的幸福美滿就像一場鏡花水月,被一朵不知從哪裏掉下的梅花打碎,尖銳嗓子惡毒地看着黃佳梅,她要攪碎她,要讓這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不得好死!

她揮起白胖的手臂,朝黃佳梅臉上紮去,一把鑰匙藏在她手心,像明晃晃的刀,難掩兇氣。

言野猛地把黃佳梅拉到身後,用手臂擋住了尖銳嗓子的攻擊。鑰匙尖在他手臂上劃開一道血口子,言野顧不得見血的不适,架開這個瘋狂的女人。

“你再動我媽一下,我就報警。”

“有本事你報警啊!讓警察把這個娼婦抓進去!坐牢坐牢!”她推開拽住她的人,又撲了上去。

言野抵着她的肩膀,按住她雙手的麻經,尖銳嗓子胳膊立馬失了力,她擡頭露出發黃的牙齒,張口朝言野肩膀上咬去。

言野空出一只手,擋住她的頭,壓低聲音說:“警察不管婚外戀,但是蓄意殺人是要坐牢的。就算判不了刑,你也會被拘留。你在公安局的幾天裏,齊兵就是自由身。猜一下他會對你這令人厭棄的老婆做什麽?”

尖銳嗓子的力道松了,她顫着嗓子迷茫地問:“什麽?”

言野笑得冷酷:“他會找人給你做精神鑒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就是發病的證據。而他,順順利利地和你離婚,愛跟誰好跟誰好。”

“你放屁!他絕對想不到—”

“他想不到,我可以告訴他。”言野在她耳邊輕聲說,“他不是喜歡我媽麽,讓他做這種一箭雙雕的事情,也不算為難吧。”

尖銳嗓子掙開言野的禁锢,眼中閃過害怕,陰灰的天逐漸黑下來,周圍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揣着笑看戲的眼神,像一群等着分食的厲鬼,而言野就是那個拔骨抽筋的鬼王。

她害怕了,因為言野的話,因為自己突然冒出的幻覺。她轉身推開圍着的人,喘着粗氣跑了。

言野轉過頭看向黃佳梅,他媽站在旁邊,低着頭看腳尖。就算她有千般不對萬般不對,言野也沒辦法向着外人大義滅親。

鄰居們勸了幾句,主要是為了八卦,心滿意足了才逐漸散開。

言野知道,今天能把齊兵老婆唬弄過去,是因為她受了打擊,精神十分脆弱。等過兩天緩過來了,她絕對還會卷土重來。

兩人坐在飯桌前,黃佳梅垂着頭,雙手捏在一起放在腿上,眼淚啪嗒掉下來,在褲子上暈開一團濕痕。

“小野,其實我早猜到了,只是我沒敢問齊兵。”黃佳梅說,“我怕問了,我就沒法和他見面了。”

“你們多久了。”言野冷靜地問。

“去年下半年開始有點意思,只是中間隔了一層紙,前不久才捅破。”黃佳梅說。

“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言野說。

“我怕你不開心。”黃佳梅撲上來抱着他哭,“小野,你爸死後我們日子過得太難了,我又瘸又愛生病,我很累,想找個能依靠的人。他老婆常年不在店裏,我本來以為他也是一個人,後來知道了,但是我已經抽不開了!”

言野的衣領被黃佳梅滾燙的淚水濕潤着,他諾諾嘴唇,卻說不出半字。

媽,難道我不是你的依靠嗎?

“小野,原諒媽媽好不好?”黃佳梅擡頭問。

“這件事上,我不會原諒你。”言野聽見自己冷漠地說,“那個女人說得對,你破壞了別人的家庭,雖然齊兵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你也明知故犯。”

“小野,媽媽即使再婚了,對你也不會變的。”黃佳梅小心地抓着兒子的衣袖,“你別擔心媽媽變心。”

“媽,你還要理所當然到什麽時候?我絕對不會阻攔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前提是你的幸福過不過關!”言野轉過臉,“他老婆還會再回來的,你趕緊和齊兵斷了,我去跟他老婆說清楚,就說你不知情。”

“齊兵是個好人。”黃佳梅猶豫地說,“是他老婆太跋扈,他才會跟她沒了感情。”

“你還是十幾歲的小女生嗎?男人說什麽你就相信了?”言野扶着發疼的額頭,“人出軌只有0次和無數次,他這次是因為你跟老婆離婚了,下一次他就能為別人跟你分手!”

“不會的......”黃佳梅語氣中帶着不安。

“還有。”言野乘勝追擊,“他真的願意為你跟老婆離婚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真的要被他媽氣死了!

小夥伴:這不是你寫的嗎?

我: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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