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眼眶微紅,哽咽着回道。

“稍等。”魏晉對身邊的幾個白大褂人員示意後,除下手套,向薛靖瑤走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沒有你需要研究的東西吧?”魏晉略低下頭,湊近到薛靖瑤耳邊,用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道。

“我以為有,沒想到沒有……”薛靖瑤還在不停地不可自制地瞄那邊的“手術臺”,越瞄越有要控制不住哭出來的欲望。

魏晉不着痕跡地側了側身,擋在她的面前,也把她那自虐式的視線給遮住了。薛靖瑤總算騰出目光移到魏晉的臉上,只見他表情有些有別于平時的嚴肅,“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但是,這裏不是你們這些小姑娘應該呆的地方。”

薛靖瑤聽了更加委屈了,說話間都開始小聲抽噎,“可,可是,現在我,也不敢走,走回去呀……我真,真的不知,知道,進來會是,是這樣的……”盡管看不到那邊的景象,但這屋子裏靜得可能連一片紙飄落的聲音都能聽到,于是就只剩下清晰的鑷子和骨骼的觸碰聲。薛靖瑤真的快要瘋了……

看到這樣的薛靖瑤,魏晉遲疑了片刻,便道:“你跟我來,朋友也一起吧。”他望了眼她身後那從一開始看到薛靖瑤和魏晉之間氣氛不對後,就聰明地緘口不語的程曲。

魏晉率先往前走去,看他泰然地經過那處臺子,薛靖瑤頓了片刻,就一閉眼,拉上程曲快步跟了過去,在最貼近那令她毛骨悚然的臺子時,她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閉上左眼,微睜着右眼迅速掠過。

他帶她們來到一堆看起來非常複雜的儀器後面,這兒正好是這個一目了然的密室的唯一一個看不到工作臺的死角,魏晉把自己的塑料椅子拿來給她,邊上一個男性工作人員看了很靈光地立馬也站起來,把自己身下的椅子讓給程曲。

倒了兩杯溫熱的水遞給這兩個已經有些茫然的姑娘後,魏晉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雙眼直直對着薛靖瑤的雙眼,說道:“先在這坐一會,約莫再過四十分鐘左右,我這邊就能結束了,倒時你和我一起出去,好嗎?”聲音應該是故意放輕柔了,引導着薛靖瑤也慢慢平靜下來,她雙手捧着還散着熱氣的紙杯,點了點頭。很乖巧的樣子,引得魏晉微微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後,僵了僵臉,随即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過身去繼續加入工作。

薛靖瑤卻有點懵了,一則是魏晉剛才的驚鴻一現的笑容,實在是太驚豔了…… 二則是對女子來說,揉發這個動作完全算是親密至極的。程曲這時已經緩過來了,目睹了全程的她,一臉嗅到“奸情”的八卦表情在薛魏二人間瞄來瞄去。

薛靖瑤感覺得到身邊好友突然升騰而起地某種蠢蠢欲動的情緒,卻也暫時不想理會。她的幾個至交朋友有一點共性---只要她自己不提起,絕對不問。冒冒然去問別人隐私級的問題,是非常失禮的,盡管是出自關心。除非當事人自己提起,不然再想知道,也不能先問。---非常好的家教。

現在的程曲已經是抓耳撓腮地想知道了,她通過自己熱烈的眼神像雷達般掃向薛靖瑤,希望薛靖瑤有覺悟點,奈何薛美人完全視她為空氣…… 無奈程曲只能下次找機會了……

魏晉像是那群工作人員裏占宏觀導向的位置,他很少動手,一般都是身邊的工作人員拿數據以及一些比較圖給他看,他或點頭,或凝眉看了很久後,像是不放心一般地又拿着那刀資料上前和實物做對比。

薛靖瑤一直看着他工作,他身上那種有條不紊的氣場好似感染到她了一樣,讓她也漸漸忘卻了自己所在的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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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魏晉單手提着一個小矮墩子,放在薛靖瑤椅邊,随即坐下。

“工作結束了麽?”

“還遠遠沒有,不過我今天的量定工作差不多完結了。”

“方便透露你們是在做什麽工作嗎?”

“嗯……那兒有三位女子的碎骨,準确說來,DNA比對已經完成了,我們的工作是試圖将那些殘餘的骨骼複位,并且由此去分辨,那分別是哪位皇後和皇貴妃。”魏晉用盡量通俗的語言解釋着。

“什……什麽?那……就是那些個東西……不是在後兩次盜墓中就消失了麽?這是從哪來的?!”薛靖瑤一臉震驚,她當初在看到這段野史的時候還想着誰口味這麽重,連屍體都要盜……

“不知道,我們只是受邀提供技術支持。”

“那是真的嗎?萬一只是冒充的呢?”

“不會。已經确認其中一位為孝賢純皇後,還有一位則為慧閑皇貴妃。剩下一位,尚待确認。”魏晉頓了頓,問道:“你對野史感興趣嗎?”

“野史?滿清的?”

“嗯。”

“還好,碰到了可能會看,但不會刻意去找。不過,乾隆皇帝的野史倒是挺多的,我想不聽到都難。”薛靖瑤想:自古掌至高無上權利的人,有誰不風流。

“對。高宗皇帝的陵墓,有五位後妃陪葬,其中,兩位皇後,三位皇貴妃。除了育有四位皇子的淑嘉皇貴妃以及最後成為太後的孝儀純皇後,其他三位都死得不明不白。”

“你……你們是不是查出了什麽?”聽到這等秘聞,薛靖瑤雙眼立刻熠熠發光。

“嗯。記得正史上是如何介紹慧賢皇貴妃的麽?慧賢皇貴妃,高佳氏,大學士高斌之女,乾隆帝的寵妃。乾隆十年正月被晉封為皇貴妃,兩日後病亡。”魏晉不緊不慢地複述起這段歷史。

“嗯嗯!我知道,據說高貴妃非常受寵,有千古第一寵妃之稱。”薛靖瑤點頭道。

“事實上可能并非如此,在她被晉封皇貴妃時她已經病入膏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致她死亡的原因是慢性毒藥,因為已經滲入骨骼了,才能被我們發現。藥理師分析該種毒的成分後,我們才得知在那個年代,這種毒只可能出現在西番。而在你走進陵墓後,應該就已經發現這裏是滿壁的藏文經文了吧?”魏晉點到為止。

薛靖瑤的嘴都長成“O”型了……

“那也可能是其他後妃做的啊,比如活得最久的孝儀純皇後……”程曲插嘴道。

“沒錯,也有這個可能。”魏晉不在意地答道。

薛靖瑤有些一下子沒法接受如此古老的你死我活的過去……

好不容易消化了以後,她竟然發現自己對那些碎骨抱有了同情多于害怕的情緒……她問魏晉:“你平時的工作都是像這樣的嗎?”

“嚴格意義上來講,我的主專業方向并非陵墓考古,而是上回那樣的田野考古以及科技考古。主要是為研究人類學提供基礎的分支。”

“原來如此,那你今天怎麽會在這裏?”

魏晉沉吟片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回道:“受、人、之、托。”口氣中竟然神奇地有些許不甘心的意味,盡管面色看起來再如常不過。

他可能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于是就問薛靖瑤:“現在感覺還好嗎?實在受不了的話,我先帶你出去吧。”

其實薛美人早已經吓着吓着吓習慣了……可卻對他的提議頗為東西……于是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身邊的程曲。

程曲接到後,立刻擺手:“我還是等會兒再出去,我對這挺……挺感興趣的……”

于是薛靖瑤和魏晉兩個走出密室,再見乾隆的棺椁,薛靖瑤還是有些發毛,趕緊側身越過了它。

他們走出金券堂,往來的方向走回。不知為何,此時地宮裏的光照已經恢複了正常,薛靖瑤松了一口氣。

可能是感受到了身邊女孩的緊張,魏晉開始找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知道這兒一共刻了多少尊佛像麽?”

“嗯……進來的4道石門的8扇門上各有一尊,”薛靖瑤邊說邊往四處看,數得很認真,“頂上,有,一、二、三、四、五,五尊。這樣加起來就13尊了。呃,說實話,我數的有點暈……還有麽?”她擡頭望向魏晉,問道。一臉傻相……

魏晉見了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深墨綠的眼眸中竟然透出點調皮的笑意:“我也不知道。”

“……”

“我不信佛,不知道不奇怪。這兒是佛教信徒的天堂,特別是藏傳佛教。”魏晉說話時嘴角還帶着笑意。

“我以為你這樣的口氣問我一定是知道答案才對。”薛靖瑤微癟癟嘴。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裕陵地宮,外面的光線相對于地宮裏面有些過于燦爛了,薛靖瑤忍不住閉起雙眼,停下步子,适應了一下才往前走,而魏晉就等在前面五米的樣子,見她過來,問道:“你是在這等你朋友嗎?”

“他們呆會兒也會從這裏走出來嗎?”

“是的。”

“那我就在這等吧。”

“需要我留下陪你等麽?”魏晉像是出于禮貌的問道。

“啊?不用了,沒事的,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薛靖瑤連忙拒絕道。

魏晉沉吟了一會兒,從皮夾克內袋裏抽出一張類似名片一樣的東西,遞給薛靖瑤,“這是我朋友開的,裏面可能會有你想要找的東西。”

薛靖瑤接過那張簡潔、精致的卡片一看,一半手掌大小的紙片上,正片印了“玺雲軒”三個古體字,背面是一串地址。其餘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真的很聰明,我什麽都沒說,他就知道我是為什麽來這的。”薛靖瑤想道,同時也倍感壓力---追這麽聰明的人,還得不着痕跡的……難道我要聽度娘的話,扮傻麽= =!囧

“謝謝!我正非常需要這個。”薛靖瑤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名片,微微敬了個美式軍禮,笑着感謝道。

“不客氣,那麽,回見。”魏晉颔首道別後就轉身離開。

薛靖瑤看着他的背影才發現今天他穿得很随便,深棕色的皮夾克、牛仔褲,雙手插着褲袋離開的他,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背影看起來就像是不羁的少年,如果配上《california hotel》那是再合适不過的了,笑。

“還有多少面等待我去發掘呢?David.”薛靖瑤一改之前的乖巧紅眼兔子狀,雙臂交叉抱于胸前,饒有興致地看着魏晉遠去。

美人

玺雲軒,原本以為是傳統的京城四合院,卻沒想到,更像是舊時吳門的莊園。

湖畔、船塢、園林、亭臺樓閣、環水為臺榭---完全是江南園林的建園手法。如此別致雅潔的園林建築出現在北方的京城,真是讓人驚豔之餘只剩感嘆:真是大手筆!

走入真正有主人的庭院和以前去蘇州參觀的那些已經成為旅游景點的園林感覺是很不一樣的,薛靖瑤邊走邊想。

跟随在領前三步之遙的,身着明顯帶有漢服元素的常服的女孩穿過宅園,直到一株百年大香樟赫然在前,薛靖瑤驚呆了,誰都知道,香樟過長江以北基本是活不成的,這一株浩然紮立在此就如同在南極以外的地方看到企鵝一般。那女孩看出薛靖瑤的疑惑,上前輕聲解釋:“這一株名為香雪,是園主的心頭之愛,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江南的錢唐移栽過來,連着一塊的土壤都是錢唐空運而來。”

薛靖瑤颔首,跟随那姑娘經複廊幾經轉折後,才到了正廳,正廳的布置有些古今結合,既有明式風格的紫檀桌椅,又有現代風格的乳白色布藝沙發,周圍的案幾上零星随意地擺放着幾件瓷器,有單色類的青瓷、白瓷,也有刻花、印花的,還有的是結合釉上彩和釉下彩的鬥彩。

觀這些瓷器成色都略微有些陳舊,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為真品而非贗品,薛靖瑤想。

“姑娘不必表情如此嚴肅,您身邊的并非真品。”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從廳門口由遠及近地傳來。

薛靖瑤立刻站起來,向那人望去,男子很高大,相貌較為普通,可通身的氣質倒是容易讓人淡忘了他的樣貌,那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嘴角一直帶着笑,卻并不讓人覺得他很熱情,所以擺出微笑應該只是出于禮節或者習慣而已。

“您好,我是薛靖瑤,魏晉介紹我來這邊。”她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紹。

“明白,David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你要找的東西倒是不會在外邊做展出,那都是寶貝,我得藏起來。”男子雙手剪到背後,幽默地開着玩笑,說着說着自己也笑起來,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此時的他看起來倒也有那麽一點平易近人。

薛靖瑤并不因此就覺得他是個好相處的人,反而更加确定了要敬而遠之的态度,畢竟像變色龍一樣可以随意改變自己的面皮的男人絕不會是個好糊弄的主。

于是她禮貌地笑笑,“那就麻煩您了。”

“你不必對我這般防備,你是David的……”頓了頓,“朋友,所以,你在這會很安全。”男子不以為意的說道。

果然,果然……是只老狐貍,道行太高了!…… 一眼就識破了……薛靖瑤略有些尴尬地笑笑,試圖挽回性的解釋,“我和他也還算不上朋友,只是幾面之緣,而且我每每見到陌生人都會比較拘謹。”

男子聽到幾面之緣時略挑了挑眉,好似覺得她在說謊一般的望了望薛靖瑤,“我可不認為幾面之緣的關系,那人就會把人帶到我這邊來。”誇張的語氣。

薛靖瑤噎住了…… 卻也沒再開口說什麽。畢竟這種事是越描越黑的,雖然她挺想就這樣“描黑”的…… 但還不是時候……可是她沒發現自己的耳根已經通紅了,那位人精可都看在眼裏了。

穿過幾道瞳孔識別門,男子最終指着那放在類似360度全透明的水晶盒裏的一件玉飾說道:“綠玉雙喜背雲”,然後指着正對面的一件道:“綠玉福壽三多佩。”随即回過頭看着薛靖瑤,說:“你随便看,臨摹還是拍照都行,但不能觸碰,而且時間只有30分鐘---最長安全警報拉響的時間。”他擡起左腕順便看了看時間。

薛靖瑤此時完全被那兩件玉器給吸引了,只含糊聽到後應着:“知道了,多謝。”然後就上前研究起那從來沒有在市面上公開出展過的珠寶。她先是拿出單反從不同角度拍了照片,再細細觀察,做下筆記。

這兩件玉飾上面的雕刻遠遠比那位客戶寄來的圖紙上的要繁複、精細。薛靖瑤連連贊嘆,這樣堪稱完美的藝術品,制作工藝卻失傳了,真不知是中國人的遺憾還是全人類的遺憾。她只能盡量模仿這類風格,卻還遠遠達不到真品的水平,想到這薛靖瑤略感失落,最失落的是這種手藝沒地方學了。

在觀摩完這些珍品,往外走的路上薛靖瑤還是有點被震撼得沒回過神來,卻不防那男子突然問道:“你喜歡David嗎?”

心思正在魂外飛的薛靖瑤沒想到會突然聽到這麽犀利的問題,整個人都僵了,随即滿臉不可抑制地通紅起來。

男子意會。

“你現在的工作就只是做雕刻麽?”沒給薛靖瑤回神的時間,他就接着問了。

不過還好,至少這樣她就不會太尴尬了,薛靖瑤想着,回道“嗯,才剛回來,全靠那邊的導師介紹客戶。”

“現在有客戶是運氣,可是你還沒名氣,以後不一定總有人來找你,那你空着時幹什麽?”男子好像是随意地問起。

嗯?好像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薛靖瑤心想。她還是一個沒有完全融入社會的人,整個心态和考慮問題的方式依舊和學生時期如出一轍。

她的想法全表現在臉上了,讓人一看就了然,于是男子繼續問:“你學藝術,在學校的時候一定修過art history吧?”

薛靖瑤點頭,“是的,因為感興趣,還去選修了一個artifacts [史前古器物]。”

“那更好,反正你挺空,就加入我們的研究所吧。”男子立刻拍板式地決定了。

???

薛靖瑤的腦子裏全是問號,一下子轉不過來,半天才問,“你們研究所做什麽的?”

男子挑眉,“他沒和你說麽?考古啊。”

呃……人家和我又不熟,怎麽會講這個……薛靖瑤在心裏無語地嘆道。可該男子明顯不認為他二人是屬于“不熟”的範疇內的,他深刻堅定得認為他二人是有奸情的,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這麽肯定……

“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跟着我們跑還能長見識,說不定多接觸古物能給你很多創作的靈感。”男子自顧自地游說着。

她有選擇的權利嗎?其實加入魏晉的團隊對薛靖瑤來說是個很誘人的餌,而且男子說的也有道理,所以盡管她對該男子強勢的作風微有不滿,想了想後還是答應了。

男子見她點頭,像是一點也不意外,翻了翻手機,說:“他們現在……在意大利邊界,你趕緊整理,我給你定後天的機票,和他們會和吧。晚上我把他們的工作資料發到你郵箱,請你明天仔仔細細好好研究,省的因為是空降兵又沒資質而被人另眼相待。”

他是毒舌吧毒舌吧毒舌吧……我忍! 薛靖瑤深呼吸,消化着這麽快就要開始一種現在還無法想象的新生活而随之産生的莫名情緒……

“還有什麽問題?”男子好似有點不耐煩了。

“聯系方式給我留一個。”

男子遞了張私人名片給她,“現在沒事了?”

薛靖瑤點頭。低頭看名片,只有一個名字和電話郵箱。男子名為:簡藏。

她剛想問是cang還是zang,擡頭時男子的身影早就沒了。薛靖瑤無語。

晚上收到簡藏的郵件時,傳給她資料的同時順便告知道他已經把機票都訂好了,後天上午11點半的,首都機場起飛,到了後會安排人來接,所以,不用回錢唐了,缺什麽這邊買,研究所報銷,後天直接出發。

薛靖瑤是個生活節奏比較慢的人,突然遇上這種行事雷厲風行的人總有點無法适應,于是讨罵地回了封郵件:“這麽趕嗎?我不能回趟家嗎?”

沒幾秒那邊就“叮咚”回複了:“你還是嬰兒麽?出發前還得找媽喝奶?”

薛靖瑤想,忍,我忍!于是給爸媽打了電話,告知他們自己後天會因公出國,讓他們別擔心。

第二天薛靖瑤就窩在賓館看了整整一天的資料,連程曲來找都沒功夫應她。到晚飯時間,賓館客服就送來了她的護照---意大利簽證,竟然1天就辦好了,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薛靖瑤想着。

當天晚上她早早就睡下了,這是她每每要飛國際長途前的習慣,盡管很奇葩的是她每次都睡不着,或者睡得很淺,但還是會強迫自己躺在床上。導致的後果就是她依舊得上飛機才能睡,而且會睡得很好……

去意大利的只有她一個人,雖說她并不會講意大利語,但早已習慣獨自世界各處飛的薛靖瑤倒也完全不緊張,而且到時還有接機的人,那就更無所謂了。于是繼續沿襲她慢悠悠的風格。

候機室裏登機前半小時就有人在那排隊了,薛靖瑤在玩手機;

登機前15分鐘,大部分人都去排隊了,薛靖瑤在玩手機;

空姐廣播:星空聯盟會員、頭等艙乘客可以登機了,全部的人都站起來排隊了,薛靖瑤在玩手機;

空姐宣布全部旅客都開始登機了,所有人都往前擁,生怕擠不上這架飛機時,薛靖瑤還是在玩手機。

她那淡定的樣子讓很多人以為她是別的候機室坐到他們這來的……

直到空姐廣播:請所有旅客趕緊登機,艙門将在5分鐘後關閉時,薛靖瑤才關上手機,拖起身邊的随身行李箱向已經空無一人的登機處走去……

一上飛機找到座位就從背包裏掏出頸枕和眼罩,背包往前面座位底下一塞,一屁股坐下,墊好頸枕,戴上眼罩,開始沉入睡眠。邊上的五十幾歲的阿姨是很興奮的,她這次是第一次去意大利,兒女在那邊,她去探親。本來看到和自己女兒年齡相差無幾的薛靖瑤,還想搭讪,好給漫長的旅程找點事兒做,可看到薛靖瑤這麽幹淨利落的做派後,她有點驚呆了……

十個小時左右的旅程在昏沉沉的睡眠中其實一眨眼就過去了,薛靖瑤除了其中送餐時醒來吃了兩頓飯,之後又去了兩次廁所外,就一直是倒頭呼呼大睡,弄得那阿姨一直想和她說話卻一直不好意思打斷她睡覺---完全糾結的旅程啊~!可薛美人卻全然不知……

下飛機,入海關,出安檢,拿行李,之後便朝出口走去,薛靖瑤環視一圈接機的人,尋找寫有她名字的牌子,這會兒來接機的很多都是接中國人,所以一眼看去還是有很多中文的,有點不好找,薛靖瑤略蹙眉。

可下一瞬間,她就驚呆了,因為來接機的是魏晉!

他手上并沒有拿牌子,只是看到她看到他時才向她招招手。怪不得剛才她沒注意到他,她剛才光顧着看牌子了,那扭着脖子轉來轉去的樣子,一定是一副傻樣兒…… 薛靖瑤欲哭無淚……

她邊自我唾棄邊興奮難言地慢吞吞地向圍欄外走去,直到離魏晉1米遠時,魏晉很自然地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然後扭頭看着她,整張臉都沐浴在逆光面,柔和又神秘,然後笑着對她說:“benvenuto in italia! bella”

薛靖瑤聽懂了italia和bella,大概猜到了魏晉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彎起嘴角,直到弧度越來越大,把雙眼都笑彎了。

Benvenuto in Italia! Bella.

歡迎來到意大利!美人。

冰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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