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6)
線那方是魏晉,雖然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會話,但好像因為話題中心是兩人都非常熟悉的靖瑤的原因,導致互相間的交流一點障礙都沒有。
“我是陸思吾,現在剛下飛機,你們查的怎麽樣了。”
“有點眉目了,我把地址發給你,到之前給我電話。”
“好的,需要武器或者人員支持嗎?”
“……暫時不需要。”
“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再說我也不是要來給你的。”
“……那你就準備着吧。”雖然的确不需要……但備着一些總是好的。
“嗯,好。”
思吾抵達魏晉住處後已經是1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她先安慰了一番薛爸薛母,然後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一定能把薛靖瑤完好無缺的找回來後,才到技術員那邊搶了臺電腦,安入芯片,開始乒乒乓乓的操作起來。
那技術員最初還蠻心驚膽戰的,後來看她竟然是個行家中的行家,心也就放下來了,最後反而頗有興致的在圍觀她手速迅猛的操作了。
大概過了20多分鐘,定位出來,薛靖瑤有點激動的報出了具體位置,并且強調:她還活着!---那芯片能感應到心髒的跳動……衆人聞訊精神抖擻的整裝待發,連魏晉的臉上都露出了鮮少見到的笑容,那笑容裏的每一個因子都在訴說着同一個信息:謝天謝地!
所有人都滿懷希望的前往思吾定位出來的地方,可是真正到了那兒時,衆人才懵了,這是怎麽回事?一片寬廣的田野,沒有任何的遮蔽物,一望無垠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根本就沒有人潛伏在這。
那為什麽薛靖瑤身上的定位會顯示在這裏呢?!
思吾再次确認了下,沒錯!的确在這,絕不會有錯!那是怎麽回事?!不可能出現指甲掉落的情況,因為還感應的到心跳!
這時,魏晉的手機,響了。
沒有任何監聽設備、錄音設備……他那是挑好了這個時候打來的!他一定在監視他們!随行的簡藏不由的狠狠踢了腳邊上的菜壟,長得茂盛的蔬菜都被他踢得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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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沉了沉氣後接起手機,道:“魏晉,說。”
“如何?兄弟?不容易啊,竟然這麽快就讓你找來了,可惜啊,就算是找到了,又怎樣?!嗯?你的小女人你永遠也找不到,哈哈哈哈!!!”那人癫狂的笑了起來。
思吾從背包裏掏出一摞搜索設備,做了個讓大家安靜的動作,然後示意衆人用身體把她圍起來,再讓魏晉繼續和那人聊,拖延時間。
那人聽魏晉不語,以為他的心理防線總算被擊敗了,于是笑得愈加放肆,人們都隐隐約約聽到了從遠處山林裏傳來的回聲……簡藏眼睛一亮,随後湊到思吾身邊凝神看着她健指如飛的動作。
過了兩分鐘,思吾做了個口型,道:“找到了!”然後她把具體方位等信息在電腦裏打出來,傳給衆人看。
而那位幾乎被扒光了現在處的位置的人,還在電話那邊洋洋得意的沉浸在自我膨脹的美好觀感中……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老窩都快被人給掏了……
“好,我知道你贏了,可你也沒必要裝腔作勢,這兒明明就不是你們藏身的地方……”魏晉故意示弱,同時指揮衆人退出這塊很容易被監視的區域。
“嘁,你魏晉,也不過這點水平!”那人不屑的說道。
在退到安全區域時,魏晉說道:“這裏應該只有一個人,這人也同樣是剛才和我通話的人,性格符合側寫,初步判斷是塔蘭礦場的所有人。當初由于我們的介入導致他們連破産申請都來不及就逃之夭夭,估計過得很糟糕,所以借機尋仇報複。”
在魏晉說話的時候,簡藏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正式證實,魏晉的推測正确。嫌疑人是塔蘭礦場礦主的兒子,今年27歲,1個月前,他父親被診斷為肺癌,他四處奔波都籌集不到醫藥費,遂把心頭之恨記到了魏晉的頭上。
他到處搜集魏晉的行蹤想要勒索錢財以及報複,可惜他手中資源和人脈不夠,魏晉又有專門的人保護,所以始終是一籌莫展,直到,一個契機,有人向他提供了魏晉的行蹤,也就是酒吧着火的那天晚上,他初步被确認為縱火人,同時,醫院裏面的調度應該也是背後那人提供的幫助。
魏晉聽完久久不語,末了只啞聲道:“思吾的人,去救靖瑤吧,她一定就在那塊田野裏,拜托了!”
思吾難得鄭重的一點頭,回道:“不用你說,我也會盡全力的,她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
魏晉唔了一聲,随即扭身帶人部署去了……
看着那大男人憑着意志強撐着的身形,思吾的鼻子不免有些酸,她心道:“靖瑤那小妮子還老是傷春悲秋的糾結他愛她,他不愛她的問題……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男人,能在乎你、保護你,就夠了……其他的,都是小事,又不隔着國仇家恨,有什麽可憂心的……”
這心聲若是被薛靖瑤聽到了她鐵定得回道:“我是軟妹子吖~哪像你!整天打打殺殺的……”
如此不同的兩人,也不知是如何黏到一塊去的,還一黏就黏這麽多年,跟狗皮膏藥一樣分不開~
魏晉的人已經悄悄的從山林的側後面包抄上去,在接近到目标的1公裏範圍內後,衆人開始匍匐前進。
從望遠鏡內看,目标物應該是山林裏的木屋,初初猜測應該是附近農民上山采菌菇、人參時用作歇息的地方。
“初步判斷,嫌疑人手中無槍支,可能持刀。”簡藏沒跟着一起上山,只待在下面給魏晉彙報那側寫師不停補充出來的側寫細節。
“側寫比較難做,因為這是第一例,嫌疑人并沒有前科,那就只能按照這一例來做側寫了,那就不一定完全準确。”簡藏插了一句話,末了頓了頓,還是說道:“你注意安全。”
這就是好基友嗎?o(≧v≦)o……平時各種‘诋毀陷害奚落’……關鍵時刻還是很有愛的~ ![作者君想多了……]
“嗯,好。”魏晉簡單回道。
衆人借着叢林裏的樹影遮掩着身形,随着風向,在簌簌簌的樹葉飄動聲中潛行,總算到了木屋外10米的地方。
行動組組長做了個手勢,前鋒6人沖上前去,背貼着木屋外壁,緩緩從兩邊挪近木屋的門,一個仔細聽了聽屋內的動靜,然後一點頭,率先踹開木門,裏面的男人驚慌失措的站起身來,很明顯,被那麽多的槍支同時指着頭,還是他頭一次的經歷。
他反應很快,随即喊道:“魏晉!你個小人!!”邊喊他邊沖到內屋的床邊,狠狠的扯出一個女人的長發,吼道:“你想她死嗎?!好!我成全你!”
吼完他立刻拎着女人的頭就猛的往床沿處撞,砰一聲,悶悶的、明顯撞得不輕,那女人哼了一聲,暗紅的鮮血很快就順着烏黑的長發滴到了地上,沒幾秒就形成了一灘……觸目驚心……
組長很快就向外報備情況,魏晉在外聽得全身發寒,蹦起身就向木屋沖去,全然不管身後專業人員的制止聲。
這是他兩生兩世裏頭一次,連理智都丢的一幹二淨的時候,他滿腦子就只有那人說的:“屋裏疑似有受害人,嫌疑人情緒十分不穩定,受害人被撞擊頭部,流血不止。”
看見他奔來的身影,那男人癫狂的笑了起來,語無倫次的道:“哈哈哈!你魏教授也不過如此!還把我家逼到絕路!我絕對不讓你好過!!報應!報應啊!!哈哈哈”
魏晉看着那被鮮血沾黏得一幷一幷的長發,心都開始抽了,他強迫自己把視線挪開,抖着聲問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好問題!我想怎樣……哈哈……我想你魏晉,身敗名裂!!”那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我怎麽做?”魏晉沉聲問道。
“很好,很好~”那人見魏晉是真的要按他的意思來,瞬間興奮了,他到處在原地轉,想要尋找什麽東西。
趁着這個間隙,行動組組長給魏晉做了好幾個手勢,魏晉都沒注意到,他此刻的心神早已完全被不遠處暈在床上那呼吸微弱的女人給吸引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憑着什麽信念如此強撐着的,他不知道沒有了她,他該如何走過以後的人生……
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了……更何況,這個她,只帶給他幸福,也最讓他留戀……若是以前,找不到前世的她,他還能茍且偷生,而今,若是失去了現在的她,他想都不敢想……
“找到了!”那人聲線裏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動,“快!這個,可以現場直播!你現在就對着它承認你曾經對塔蘭礦場做下的事!那些你背着中/國政/府做下的事!!”
魏晉聞言有些迷茫,他不知神游到哪去了,還是耳麥裏簡藏怒吼的聲音驚醒了他:“別說!沒事的,你要相信我們的行動小組!魏晉!千萬別說!聽到了沒?!”
回過神來的魏晉漠然的對着那個鏡頭道:“我,魏晉,曾指使塔蘭手下潛入塔蘭礦場,并且故意引來國際媒體揭發塔蘭礦場的礦難,對于隐瞞貴國相關部門,擅自進行礦場的非法侵入行動,我感到非常抱歉,在此,誠摯致歉。”
說完後,他一鞠躬,補充道:“都是我的個人行為,和其他人無關,請勿追究連帶責任。”
語畢,他毫無感情的望着那人,道:“可以了吧?”
那人還在搗鼓着實時播報這項功能,敷衍般的回了句:“可以了!”
行動組組長趁着這個時機指揮衆人撲上前将該男子拿下,那人可能是太過興奮,所以一下子被制服了還反應不過來,等到衆人綁着他走出了木屋他才開始罵罵咧咧。
魏晉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方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也不知該從哪兒扶起薛靖瑤的身子,只失措的站在床前,神情裏滿滿充斥着痛苦、自責、心疼……
當他終是鼓起勇氣要去碰薛靖瑤時,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按理說,此刻他不該接電話的,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接起來了。
“魏晉,靖瑤找到了,沒事,只是被注射了少量鎮靜劑。”思吾說道。
魏晉:“……” o.o
“喂?喂?!……信號不好嗎?真奇怪……”思吾在那喃喃道。
魏晉挂了電話後迅速沖上前翻過那女人的身子,完全的陌生人…… 見此他松下了那口支撐着他這兩天的精神氣,整個人都癱軟下來了,倒在床前不語,幾息後抱着頭又哭又笑的,像個還未成年的孩子。
鬼佬
魏晉是最後一個到的,他到的時候,連他父母都在了,靖瑤正半坐起身,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魏媽媽喂給她的小馄饨,魏晉站在病房的門外,手抵着門,透着那窄窄細細的玻璃窗,看着靖瑤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還是思吾眼睛一轉最先看到了頓在門外的他,清清亮亮的大喊一聲:“喲!正主來了~”
語畢她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門前,給開了門後微蹲了蹲身,陰陽怪氣的道:“主子爺可總算來啦~娘娘可是恭候您多時,黃花兒菜都涼了……”
這一句話把正在努力吞面皮子的薛靖瑤雷得連馄饨都進了氣管,頓時一陣猛咳,魏媽媽連忙騰出一只手來去給她拍拍背緩緩氣,還不忘側頭瞪了魏晉一眼,道:“還不過來接把手?”
魏晉這才趕忙上前,接過他媽媽手中的保溫罐,小心翼翼的給靖瑤順氣兒,薛靖瑤見不得他這般,好似她是只瓷娃娃一樣,于是就揮着手示意自己沒事。
可惜這個時候,無論她做什麽,都是無法打消他患得患失的心的,薛靖瑤就只能聳聳肩盡量勸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魏先生的24孝男友服務了。
薛爸薛母陪着心驚膽戰的耗了兩三天,加上年紀都不小了,身體也堂不住了,只等靖瑤清醒了就都被思吾和魏媽媽趕回去睡覺了。只是沒想到雙方親屬見面,會是在這麽個特殊時候,薛母見了金發碧眼的魏爸爸,老半天沒合嘴……她這會兒才真正意識到,自家閨女敢情還真是找了個‘老外’啊……!
兩人之間的氣氛慢慢的在變化,圍觀的人也都很自覺的蹑手蹑腳的退出去了,當門‘咔噠’一聲合上了後,屋裏的兩人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就只剩下他倆了。薛靖瑤無端的感覺自己心跳很快,臉頰深處也好像漸漸開始發燒,她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他能不能別這麽深情的看着她啊?!薛靖瑤感覺被他注視着的那塊皮膚都要融化了……她愈加害羞的低下頭去……順便有點期待待會兒發生什麽……
“靖瑤,我能,抱抱你嗎?”
嗯?這個打開方式不對吧?纏綿的視線糾纏後,不就應該是火辣辣的激吻了咩?怎麽會是愛的抱抱?…… (-__-)b
她腦回路裏還沒轉明白,魏晉就把她擁進了懷裏,箍得緊緊的,他的雙臂還有點發抖,薛靖瑤瞬間就心軟了,她輕輕的回抱他,緩緩的撫着他的手臂安慰道:“沒事,我沒事,別擔心。”
“靖瑤……”魏晉啞聲喚道。
“嗯?”
“靖瑤……”
“怎麽了?”
“靖瑤……”
“……”她只把頭往他的胸口埋得更緊。
“你怎麽不應我了?”
“……哦。”
“……”
綁架事件開始的很突然,結束的也很突然---對薛靖瑤來說……
衆人都很有默契的沒告訴她過程有多驚險,包括她差點被活生生埋死…… 思吾發現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被人埋在土裏,若是沒有思吾的定位的話,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到她,沒準到時候氣都沒了……
而作為當事人,薛靖瑤只記得自己被敲暈了,然後就是無盡的睡眠……她既沒做夢也沒醒來……只沉入了深度睡眠,所以她完全沒有自己被活埋過的心理恐懼。在醫院裏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全部正常,于是就開開心心的出院了。
這日,她依舊賴在魏晉家裏,反正現在她也破罐破摔了,爸爸媽媽都知道他倆的關系,她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拿各種工作借口溜到魏晉家,只需留一句話給薛爸薛母,就很厚臉皮的去黏着男友了~
最近魏晉聲稱都在忙哈佛大學的事物,那兒有Stephen,根本用不上她,當然她覺得更多的原因是魏晉對現在的她,完全就像是對待水晶娃娃一般,放這怕磕了,放那怕碰了,于是她就落了個整天輕閑。
薛靖瑤是屬于那種一空下來,心情好的話就會鑽研食譜的人,這兩天白天她一個人在魏晉家就搗鼓出好幾道菜來,正準備今晚就露一手給魏先生看看~什麽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這種論調她是向來不信的,在她心裏,純粹想着自己的手藝能愉悅自己的心上人,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需要她精心準備的是兩個菜:茄汁菜包以及紅棗黃酒半湯雞。
春筍魚片的原材料黑魚,魚片她都在超市讓人給她剔骨片好了,不然讓她自己來可就災難了……包括雞,都是已經切成工整的塊狀,所以她其實只需要加工一下原材料就可以了。
其他菜都好說,只有雞是需要慢慢小火炖出來的,薛靖瑤中午草草的用完了午飯,下午1點就開始準備炖雞了。
這道菜對黃酒的成分都有要求,必須是糯米釀出來的黃酒才香,于是薛靖瑤出門前偷偷的從家裏的酒櫃裏順了一瓶青花瓷包裝的黃酒,應該……貌似……可能不大便宜,反正,老爹半天也不去看一下黃酒那櫃的,暫時不會被發現。
在挑雞的時候,薛靖瑤特意選了一只母雞,入味,肉還不老。她在燒滾的水中放入雞塊,再依次加入黃酒、甜酒釀以及紅棗,小火慢炖,直到差不多了才兌入生抽、老抽和冰糖,直到湯水收到快幹時才關了火。
光這一道菜就耗費了她3個小時的時間,後面就不免有些趕,特別是讓她頗為費心的茄汁菜包,工序複雜精細,就算時間不夠了,也不能馬馬虎虎的來。
先将白菜洗淨、取葉,用開水燙熟後撈出,再浸入涼水裏過涼待用。 随即蝦肉搗碎到成蓉的樣子,加入鹽、味精、料酒、胡椒粉、姜汁稍攪,然後放入蛋清、肉丁,攪拌至上勁,方制成蝦餡。再把泡軟蒸熟後的海帶切成細絲,番茄醬調成茄汁,到此,準備工序才算結束。
接下來就擺盤了,薛靖瑤将濾去水分的白菜葉用幹布沾幹,整齊鋪放在案板上,再将蝦餡捏成小丸子,放在菜葉上,托起菜葉并且将邊緣折起包好,用海帶絲将口子紮成蝴蝶結型的扣,系緊,上蒸籠約5-7分鐘,即可出籠置于盤內,最後翻炒茄汁淋于菜包上,大功告成!
将菜端出來時薛靖瑤瞅了瞅時間,6點啦,魏先生快要回來了~外邊的天也黑得差不多了,薛靖瑤站在偌大的房子裏不免感覺有點毛毛的,只好跑到客廳打開了電視,百無聊賴的翻轉着頻道,對于平時只看電腦的薛靖瑤來說,電視實在是沒什麽吸引力……
可是一條翻滾的新聞字幕倒是紮眼的很:英國伯爵哈佛教授擅自插手中國事物,為考古策劃外媒曝光國內礦難醜聞。
薛靖瑤握着遙控機的手定在了那兒,随着顯眼字幕的滾動,諸多畫面也跳了出來,中外媒體的長槍大炮對着當事人,各路記者或好奇或諷刺的問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而當事人,竟然是魏晉……
怎麽回事?
屏幕上播放了一段魏晉在一座叢林木屋裏的自白……那裏完整的記錄了他為何會冒着被控告、被驅逐出境的危險後果而自我揭發……
薛靖瑤盯着液晶屏幕裏全身邋裏邋遢的魏晉,蓬亂的頭發、溢滿血絲的眼睛、抿緊的蒼白雙唇,強自鎮定的神情中閃過的不安和痛心……
為何她不知道有這一段?
看着他孤立的站在鏡頭前一言不發的模樣,她只揪着手中的布藝沙發咬唇掉淚。
門不合時宜的開了,魏晉看到哭成淚人的她,再瞥一眼電視,什麽都明了,他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下,然後把哭的連身子都蜷在一起的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薛靖瑤順勢躺倒在他身上,眼淚全部滲到了他的衣服上。
魏晉無奈的摸着她的頭道:“乖,別哭了,沒你看到的那麽嚴重,我的家族會處理妥這件事的。”
55555不理他,繼續哭……
彎下腦袋看了她一眼,魏晉開始賣可憐,“如果我真的被驅逐出境的話,你跟我去英國可好?”
“去,去你的!鬼佬!”薛靖瑤抽抽搭搭的回道。
“……”
婚前
後來沒過了幾天,魏晉就被請去喝茶了,原本按計劃這一切都是瞞着薛靖瑤進行的,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誰知道萬年不開一次電視的她,偏偏那麽巧那天就看電視了呢?于是魏晉進去的這兩天,薛靖瑤就一直處在惶惶不可終日的境地裏。
他還讓她回自己家,什麽意思?擔心她胡思亂想嗎?可是女人要是胡思亂想起來,那和她呆在哪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薛爸薛母也早就知道這一切,但都很好的瞞着薛靖瑤,所以自從知道閨女知曉了事情真相後,這兩天二老見到女兒都還有點心虛……這不明明是雙休日,他們都早早的齊齊消失了,獨留她一人在家裏,那和她一人在魏晉家又有什麽區別?薛靖瑤撫額,她又沒說什麽……他們心虛個什麽勁啊……[可素姑娘你的眼神已經說了太多了吖~生你養你的爸比媽咪會看不懂麽~]
薛靖瑤失神的蹲在那兒,指尖夾着根骨頭逗三毛,她把骨頭挪哪兒,三毛的眼睛和大頭就跟着轉到哪兒,她把骨頭吊的高高的,三毛就跟着雙腿直立脖子伸長的來嗅,她把骨頭置到地上,三毛立馬就要撲上來叼走,結果被無聊的她大聲一喊:“不準動!”可憐的三毛就只能緊急剎車,巴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骨頭,碰都不敢碰……
薛姑娘惡趣味了吖~這麽逗家裏的寶貝,她深覺若是沒了獨生子女這一政策,家裏若還有弟弟妹妹,她也一定會這麽逗人家的…… 年幼時候的她經常萬分苦逼的跑去外婆面前哭訴表姐又怎麽怎麽欺負她了啊balabala,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 比如現在她逗三毛,看着它那可憐兮兮的眼神,薛靖瑤頓感自己又多愛它一點點了…… o(≧v≦)o
果然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應該逗三毛,這麽一番下來後,薛靖瑤感覺舒暢多了。她總算大發慈悲的把骨頭丢給三毛,看着它以迅猛的速度叼走骨頭跑回窩裏,然後拿屁股對着她的模樣,她又黑線了……
她又不會去搶它的骨頭,怎麽跟防賊一樣防着她?!轉瞬又見它嘎叽嘎叽的吃的開心,薛靖瑤又羨慕,它怎麽就能快樂的這麽單純呢?想到這兒她又開始垂頭喪氣,不知道魏晉現在怎樣了……
可能是英國方面出面了,反正現在電視裏是什麽都沒有了,畢竟這件事說嚴重了會上升到兩個國家的外交層面,這類人物的新聞自然要謹慎處理。
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的找了個真正意義上的高富帥?
剛看到新聞的時候,她是整個兒人都懵了,懵的不是魏晉的身份背景,而是他一點都不顧自己的安危和名聲,就這麽貿貿然的空手和那個瘋子一樣的人去對持,萬一那人精神失控了拿刀戳他呢?那她現在不就變成那種未進門就成寡婦的人了麽…… 呃,在想什麽吖?!跑題了……
所以她才會哭,她後怕……後怕到手腳發軟,甚至連坐都坐不穩,只冷汗一陣陣的從脊柱鑽出來,汗濕了她的整個背,連內衫都稀鄒的黏在身上。她根本就不敢想象,萬一他受傷倒在血泊裏是什麽樣的景象……每每一想到,就全身發寒。
她更生氣!這麽危險的事,他竟然敢瞞着她,而且若不是她自己歪打正着的看到,他還不知要瞞她到何時?!
在得知真相後好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感覺自己好像坐在一輛高速列車裏一樣,輕飄飄的不着力,窗大開着,風簌簌的刮到她的臉上,生疼生疼的,魏晉那亂蓬蓬的頭發、狼狽的身形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折磨着她的神經。
後來,她才緩緩的醒神,心裏說不感動一定是假的,只是這種感動來的太過驚心動魄,她寧可沒有,她寧可在細水流長裏、在家長裏短中,慢慢的感受他對她的愛,也不願意冒着這萬分之一的危險來讓他證明什麽。
甜蜜伴随着心驚,就不能算是甜蜜了,愛的誓言在臨死一刻才發出,她想那個接受誓言的人,心裏更多的一定是心酸。而她,差點也經歷了這樣子的心酸,若當時真有什麽意外,叫她現在情何以堪?
現在才覺得,小言裏那些女主老是問男主:你愛我嗎?你證明給我看!是多麽傻的行為,愛不是證明出來的,是滴水石穿中潤物細無聲的沁入心裏的。
想明白這些花了薛靖瑤好幾天的時間,她就一直窩在家裏,一邊等魏晉的消息,一邊梳理兩人的感情,她覺得這件意外發生後,真的讓她在感情上成熟了好多,對于愛情的期許,好像一下子就從少女變成女人了。
只是現在,她不知自己該怎麽幫他,略有些心煩,兩人的身份差距如此之大,不安她倒是沒有,只是暫時有點無措,對于未來,她有點迷茫。
伯爵,是什麽?她上網查了查,頓時感覺這離自己的生活好遠…… 像是屬于中世紀的歐洲,或者電影裏的角色。她實在是有點接受無能……可魏晉的形象,仔細一想仿佛還真的蠻符合這個身份的……他對外人都疏離的很,盡管有禮有節,卻能輕易的讓普通人自動對他退避三舍。
思吾這兩天也不知在忙什麽,人都在這了,都不來陪她……薛靖瑤怨念的揍抱枕……最後感覺自己像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完全不着力……遂洩氣的放棄了那躺槍的抱枕。
不行!再這樣宅在家裏下去,她一定會失常的……
薛靖瑤換了身色彩鮮亮的裙子下樓,一拍手,喊道:“走!”然後她身後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上蹦下跳的三毛…… 主寵兩個遛彎兒去……
周末、天氣晴朗、溫度适宜,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心情愉悅的嗎?薛靖瑤發現到處都是從不知哪兒趕來這邊度假的家庭,帶着孩子帶着狗,這邊紮個帳篷,那邊紮個營的…… 反而像她這般孤身女子牽了條狗的倒成了別人眼裏的稀罕物……
薛靖瑤撇撇嘴,加快速度帶三毛走離衆人的視線,一人一狗溜着溜着就溜到了魏晉家附近,薛靖瑤一呆,然後‘呵斥’三毛:“傻貨!誰讓你領我來這邊的?倫家都不讓我們來……”
三毛給了她一斜眼,遂鳥都不鳥她,管自己翹大腿畫地圖去了……
薛靖瑤讪讪然的牽着它繼續往魏晉家走,既然都走到這邊了,那就順便去看看艾麗好了,她這麽心理安慰着自己……
不想迎接她的不是冷冷清清的大屋子,而是一衆西裝筆挺的人……裏裏外外的把魏晉家給圍了起碼有3圈。
薛靖瑤牽着三毛裝作路人模樣,上前問一個黑衣墨鏡男子:“怎麽回事啊這邊?”
嗯?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薛靖瑤還是能感覺到那人,好像、貌似、應該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她眼珠子繞過眼前這位大尊,迅速的掃了一遍其他人,心裏猜到了什麽,然後用英文再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那位大人總算開了金口,言簡意赅的回應道:“抱歉,無可奉告。”
薛靖瑤:“……”
正尴尬呢,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Lindsay!”
薛靖瑤腦袋一探,發現是Stephen,他怎麽在這兒?哈佛難不成也摻一腳?
思索間,Stephen已經上前對那個黑衣墨鏡男子解釋了薛靖瑤作為魏晉PA的身份,那人孤疑的看了她良久,估計是在想既然是這種關系,那她剛才幹嘛還裝路人?
看出那人心裏想法的薛靖瑤尴尬的哈哈笑笑,在那人默許的表情下,牽着三毛跟随Stephen走入了層層包圍圈,看着身後的衆位保镖樣人士在側身讓她走過後,繼續筆挺的站回原位的架勢,為什麽她有一種既然進了這裏,那麽就別想再輕易出去的詭異感覺?
“Boss也在。”在快要跨入大門前,Stephen放給她一個重磅炸彈,炸的她體無完膚……
他們有快一個星期沒見了好吧?這一個星期對她來說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擔心他怎麽樣了,結果竟然突然的就能見到他了,薛靖瑤霎時有些手足無措。
她抓緊時間整整衣襟、理理頭發,末了還扯了扯裙擺……然後才面目嚴肅、眼裏急切的走進魏晉家。
她看到的是怎樣的一個他啊?薛靖瑤愣在了原地。
魏晉鶴立雞群的被一衆身着古典的侍者圍着,他倒是姿态懶散的半倚在吧臺處,明明看起來和平時并無兩樣的人,此刻卻全身都散發出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場,深墨綠的雙眸微微眯着掃過那些在他家到處搜尋東西的人,就像是在看低等動物一樣,輕蔑到了極致,生生的把那群工作人員看出一身冷汗來,連手腳都不利索了。
沒有任何一刻,魏晉的這種獨屬于千年貴族的氣質,像這一刻這般震撼到薛靖瑤過。她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來,只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太過呆滞就好……
所以魏晉轉頭看到的就是一個在跑神的薛靖瑤,不知道她把注意力放哪去了,他嘆了口氣,起身越過衆人來到她面前,發現她還是沒有任何迎接他的姿态,遂伸出手來彈了彈她的額角。
薛靖瑤緩過勁來,擡眼看他,發現他戲谑的笑眼,和平時無二,好像她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象一樣……
而身後的那些侍者,才是深深覺得自己是看到幻象了的人!!他們的主人什麽時候這麽平易近人過了?!他們克制着自己八卦的心情,依舊呆在原地,做恭敬狀,只心思早不知飄到哪去了~
瞧着薛靖瑤依舊是一臉失神的模樣,魏晉自動腦補認為她一定是太過擔心他了才會如此,于是就口氣中微微帶着得意和讨巧的道:“別擔心了~小傻瓜,我一點事都不會有!”
身後聽得懂中文的侍者,深覺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有木有?!
那些聽不懂中文的侍者看到同伴臉上這樣豐富的顏色,連忙使眼色,表示咆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