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執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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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訴-那當然是不可能去投訴的。
在上海開車這麽多年,季子裕知道黃道線一旦劃了就是鐵打的不能停靠,只能怪自己當時被情緒沖昏了頭腦沒注意到。
罰款-那當然是無所謂的。
季子裕是個标準的拆二代,根本就不差錢。季子裕爸媽原本是開面館的,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家裏的住宅房和店面房正好趕上了世博會拆遷,一下子就分了五六套郊區的房子,外加幾百萬的現金。結果那些房子過了兩三年就直接翻了一倍,季子裕爸媽就開啓了以房養房,買賣房産的路子。現在家裏內、中、外環都有房,靠着銀行存款的理財收益和房子租金,就已經不愁吃穿不用工作了。
扣分-那當然是扣不起的。
季子裕開車脾氣太暴躁,典型的路怒症,每年的罰單簡直像紙片一樣飛來。自己的12分根本就不夠扣,每次都要全家拼湊,有時候甚至還要問哥們孫亮借駕照扣。
但以往每次收到罰單基本都是被攝像頭拍下,手機收到短信才知道。像這次這樣赤果果地在眼皮子底下被開罰單扣分,季子裕還是第一次,所以他把“薛思初”這個名字在嘴裏嚼了又嚼,狠狠地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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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思初剛調來徐彙交警支隊一周,快要累斃了。
他前四年一直在青浦支隊上班,那裏交通沒有市中心這麽複雜,還算應付得了。他到徐彙支隊的第一天就開了100張罰單,然後每天都忙碌奔波在各個街道上執勤。
薛思初真的只是想要做個兢兢業業的小交警。無奈拿着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有時候還要被各種被處罰人惡語相向。
執法難,難于上青天啊。
又是徐彙區某個街道口,頂着烈日站在摩托車旁執法的薛交警內心感慨萬分,表面上依然是一派冷漠公正無私的臉。
汗水從警帽和皮膚的縫隙中滴下來,掉在長長的睫毛上,薛思初眨了眨眼,汗水黏在了眼眶邊,過了好一會兒才蒸發掉,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輛熟悉的奔馳AMG GT從他眼皮子底下緩緩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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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又遇到這位了。
薛思初發動了摩托車跟在奔馳後面,示意司機靠邊停。
車上下來的那位小祖宗還是跟之前一樣,兩邊鏟的短發,青春得不行,棱角分明的臉上戴了副黑框的墨鏡,墨鏡框上面印着大大的“CD”字樣。他耳朵裏塞着藍牙耳機,似乎剛打完電話。
薛思初多看了兩眼小祖宗鼓鼓的胸肌和大長腿,才慢悠悠地脫下頭盔。
對方摘下墨鏡,滿臉震驚,毫無重逢的喜悅,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哪能又是侬?我這回沒違停也沒有超速!我開得慢着呢!”
薛思初差點沒繃住笑出聲,居然覺得對方炸毛的樣子有點可愛。他努力忍了忍才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警示牌,開口:“這條是單行道,你進來的時候沒看标志嗎?”
“冊那,單行道?!我就知道不能相信孫亮這個戆度,跟我說這條能抄近路,近個P啊!”小祖宗罵罵咧咧了一堆,才對着薛思初說,“薛大哥啊,我真不知道,你看在前兩天我才剛損失了3分200的份上,咱就只罰款不扣分行嗎?”
“不行,逆行是非常危險的駕駛行為,必須要讓你們這樣的駕駛員知道問題嚴重性。”薛思初正色道。
“意識到了我真意識到了,要不這樣你看行不。”季子裕一手拉住薛思初的手臂,順勢就勾在了他的肩膀上,湊近道,“我個人罰款給你500,你就不開罰單了行嗎?我保證以後不再犯了。”
季子裕身上有着空調的涼氣,還帶着很清爽的肥皂香,薛思初一陣恍惚,很多年沒人這麽勾肩搭背跟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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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又是侬:怎麽又是你。
戆度:傻瓜,白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