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由
洛特沒有想到裏恩這麽快就從人類帝國裏回來了，所以當他一打開屋門的時候也被站在門外的裏恩吓了一跳。
洛特居住的位置跟其他的獸人沒有什麽特殊的差別，都是那種普通的黑色石屋，平常辦公的話都是到另外一個屋子裏去。
早上的時候洛特是有一段可以自有活動的時間的，到了時間之後洛特才去辦理比爾部落的相關公事，最近部落裏沒有什麽大事，所以洛特會比平常早起一會，讓自己多活動一下。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洛特側身想讓裏恩進屋，裏恩擺手拒絕。
“人類那頭的事情辦得差不多，魔隼傳信，我現在有事情要見獸皇，你跟我走一趟。這邊的事情你找你的副手去做，給你一個祈禱時的時間，應夠足夠，準備好坐騎，到獸神殿去找我。”
說完裏恩一個閃身消失來到了獸神殿，天色剛明，獸神殿的相關執事還沒有來，除了輪值的門衛之外，整個獸神殿沒有任何獸人。
裏恩身為神使是可以自由進入神殿的，守衛還沒來得及施禮裏恩就直接沖了進去，這個神殿除了比其他獸人居住的房子高出一層外幾乎看不出什麽差異，唯一能讓人辨別的就是尖尖的屋頂上挂着一面紅色的旗幟，另外就是有守衛看守。
平常獸人都是在外面禱告或者做一些祭祀類的儀式，裏面也是對獸人開放的，空空的大殿裏響起了裏恩沉重的腳步聲，門口到獸神之間距離不過十步，裏恩每走一步身上就會一處一絲黃色的霧氣。
而那個獸神的神像則開始慢慢地變亮，等到裏恩走到神像下時，神像的眼睛轉動，頭也随着低下，雙目對視裏恩先說了話。
“比武過後，收回你的力量，我要去人類帝國裏學習。”
“為什麽！”
“我的本源力量不能在這個世界暴露，所以我需要重新修煉，人類社會不管是魔法還是鬥氣都不是獸人帝國能比的了的，另外就是我受夠了這副身軀。”
裏恩在二十年裏沒有長高一分就是因為有獸神純正的獸人之力壓制，在恩格城裏跟博雅說沒事并不是真的，相對比來說全盛時期的裏恩是比這個世界上的神要強的，他的修煉方式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
自然這個世界所謂的等級劃分也不能用在他的身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裏恩的力量有一部分是直接被限制住，再加上一些外來因素，他的力量要比神的力量弱上不少，為了掩蓋裏恩的本源之力，獸神薩卡特用自己的獸人之力來封印裏恩的力量。
在奴隸市場上的意外情緒波動讓裏恩的本源力量有了覺醒的跡象，在驿館裏瞳孔中的獸人之力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獸人之力已經開始因為被裏恩的本源力量沖擊而變得有些力不從心。
裏恩的本源力量不能被人發現，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封印自己，體內如果殘存這獸神的力量的話，對裏恩來說比較麻煩。
“這倒是很容易，可是獸人這頭怎麽辦？好歹也是我的信徒，你如果沒有了獸人之力的震懾手段……”
薩卡特沒有再說下去，裏恩失去獸人之力的影響未知，但是對于獸人帝國來說，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的獸人帝國雖然在慢慢的發展，有很多人還是對獸神使者是一個人類心存芥蒂，現在裏恩的功勞所有的獸人都看在眼裏，就算是心存不滿的各個部落首領也因為神使這一身份而不得不對裏恩尊敬再三。
可是一旦沒有了可以掩蓋他本源力量的獸人之力，裏恩的本源力量再被自己封印，那麽裏恩還有沒有自保的能力？
“肉體已經被淬煉過，就算是獸人想要對我造成什麽傷害也是可以忽略掉，你知道我想做的事情是為了找到我的愛人，幫助你們只是一個附加條件，我沒有想要融入這個世界，所以，這個世界并不适合我，幫你們完成了，我會想辦法跟這個世界分離。”
薩卡特一時語塞，裏恩算算時間知道薩卡特離開在在這裏的時間馬上就到，随即說道：“你如果有能力的話，就再進行一次神跡，想要保護你的信徒，你必須保護好我。”
薩卡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之後，雕像就恢複了原來的模樣，而裏恩則深深了吸了一口氣，雕像上的金色光芒盡數納入口中，眼中的黃色霧氣卻越發的濃郁。
出了神殿的大門，正好洛特也将事情交代完正等在門外，裏恩示意洛特附耳小聲說道：“剛見了獸神，我現在不能輕易動用力量，只能用坐騎趕路。”
洛特聽了臉色一變，不過這個時候他不敢多問，一閃身給裏恩讓出路，兩只墨綠色的魔雲豹正安靜的趴在地上，裏恩接過缰繩騎到魔雲豹的身上後問道：“魔隼放出去了？”
洛特也坐在魔雲豹身上點頭算是回應，裏恩雙腿一夾率先竄出，洛特不敢落後緊緊跟随。
魔隼是一種速度非常快的鳥類魔獸，不過這種魔獸的性子很烈，想要馴服不是非常容易，但是随着獸人帝國的不斷發展，現在幾乎每個部落裏都會有二十多只這樣的傳信魔隼，比爾部落距離首都大概有八百裏左右，魔隼不用一天就能到達。
兩個人身下的魔雲豹則非常稀有，這種魔獸的數量本身就很稀少，而且屬于叢林動物，在森林中的速度非常快，就算是以速度見長的豹人也追趕不上，這種魔獸體型比魔豹要大上兩倍，耐力也非常驚人，會簡單的冰系魔法，捕捉并馴服這種魔獸的難度要比魔隼還高。
整個獸人帝國裏魔雲豹的數量也不到五十只，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從比爾部落裏流轉出去的。
裏恩和洛特騎着的是比爾部落裏最好的魔雲豹，從比爾部落出發，如果不出意外連夜趕路的話大概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能到，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會給魔雲豹留下一定的休息時間的，就算是耐力驚人魔雲豹也只能疾行半天多的時間。
現在看裏恩的樣子，似乎連給魔雲豹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到底是發什麽了什麽事讓裏恩如此的着急？
一路上裏恩只是趕路也不說緣由，洛特就覺得事情可能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起因應該是這次出使中發生了什麽大事才會導致裏恩如此焦急。
這二十多年中洛特從來沒有見過裏恩焦急的樣子，就算是改革時期發生的戰争他也是沉着應對，沒有一絲急躁，可是在人類帝國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洛特覺得有必要好好問問馬洛斯。
半天之後，魔雲豹的氣息明顯紊亂，速度也随之減慢，裏恩看看天色對洛特說道：“休息三個小時，然後繼續趕路。”
洛特點頭答應，想要問出自己的疑惑卻最終沒有開口，裏恩一招手黑霧在身邊升起，十多具各持刀劍都骷髅士兵自地下爬出，下達了守護指令之後裏恩和洛特就倚着同樣趴在地上恢複體力的魔雲豹身上睡着了。
三個小時之後，骷髅兵站在裏恩身前，身體一陣抖動之後散落成白骨，骨頭之間沉重的撞擊聲讓裏恩悠然轉醒，看看太色已經是下午傍晚，裏恩拿出一張地圖對比了一下接下來要走的路程，招呼其已經清醒的洛特繼續前進。
洛特也不多話默默的跟着，但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沉重。
又行進了半天，再停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裏恩決定就地休息，經過幾個小部落的時候兩個人買了一些補給，用骷髅兵搭建帳篷，裏恩坐在正在生火的洛特旁邊說道：“白天你就想問，現在給你機會問吧。”
“到底出了什麽事？”
洛特憋了半天，本來準備好的話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不過這句話也是最直接的，洛特覺得這麽問也沒有問題。
“去出使人類帝國的時候，我們殺了點人，然後我差點滅了加裏帝國你相信嗎？”
“你有這個能力。”
洛特額頭上開始冒汗，一個武聖想要滅掉一個小型的附庸國那是一個輕松加愉快，裏恩做事率性而為，就算是滅一了一個附庸國，洛特也不會驚訝。
“殺的人是狂血傭兵團的傭兵，之所以差點滅國，是因為我去了奴隸市場，一個奴隸死在了我的面前。”
“獸人？”洛特感覺自己似乎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再從裏恩今天的表現上來看，理所當然的認為死的那個是獸人。
裏恩搖了搖頭說道：“是個剛成年的矮人，剛被抓到，他的眼睛裏沒有那種老奴隸的麻木，為了重獲自由，他選擇了最愚蠢最直接的辦法，就像獸人一樣，死了。”
“獸神在上，願他的靈魂回歸大地。”矮人信奉的神是大地之神，因為只有大地之聲才能指引矮人尋找到最優秀的礦脈，矮人族認為死去的靈魂終歸與大地之神的懷抱。
洛特是比爾部落的首領，這種其他種族信仰的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裏恩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盯着洛特問道：“如果，我盡起獸人之兵，讨伐人類帝國，你同意嗎？”
話很輕，就像很平常的一句話，洛特開始的時候以為自己沒聽清，不過看到裏恩堅定的眼神之後才知道自己并沒有出現幻覺。
“我還是那句話，給我一個足夠的理由。”
這個問題洛特已經回答了無數遍，但這次的回答遠超以往，以前裏恩看起來就像是在開玩笑，但是這次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跡象，裏恩在路上發生了什麽洛特現在不知道，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洛特斷然不會同意裏恩的話。
“我如果說，想要給人類敲警鐘呢？”裏恩沉聲說道。
“這個理由不充分。”
洛特搖搖頭繼續說道：“雖然你是神使，接受獸人的景仰，我不同，我雖然也信仰偉大的獸神，但是我更多的精力是治理比爾部落，效忠獸皇陛下，但是如果你問這個問題，沒有充足理由，我不可能答應，那些鮮活的生命不能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而白白葬送。”
洛特的聲音從開始的輕緩到最後的堅定讓裏恩充分的見識了他的不屈和執著，畢竟相處了二十年，裏恩知道洛特是個什麽脾氣，這種情況也是由于裏恩改革造成的，獸人不再那麽單純的信仰，而是更加理性的看待周圍的事情。
以前的獸人仇視人類，動不動就想到人類世界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改革之後，開化了獸人都明白了自己與人類之間的差距，開始謙虛的學習并暗中準備。
實際上，抗魔戰争之後人族和獸人之間的幾次戰争結果已經深深的印刻在每個獸人的心裏，經過了二十多年的發展，獸人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絲自信，如果再次失敗，結果如何不得而知，而且魔族入侵的日期越來越近，這個時候徒增消耗顯然是全體獸人不想看到的。
裏恩苦笑這搖了搖頭心裏卻想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洛特看着裏恩失望中夾雜着痛苦的表情也是心裏難受，但是比爾部落是他一生的心血，就算是獸神的使者也不能說拿走就拿走。
“比武大會還有幾個月，給我抽調一只兩千人的部隊，由我帶隊，我有可能要發兵，這個不是我自己的私事，而是獸人的事，剩餘的部隊我會跟獸皇說的，你不用管了。”
就算是洛特不允許，裏恩也是有十個大型部落裏調兵各兩千的權利，這是獸皇賜予和限制的權利，所以就算是洛特也阻止不了。
知道裏恩的心意已決，洛特只能點點頭，然後繼續給火續柴，“希望你的決議是對的，雖然你很少犯錯”。
盯着天上的雙月，火光映的滿面紅光，裏恩又是默默的嘆了口氣，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二十年了，為什麽你還杳無音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