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聲音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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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這麽做?他明天就回來了。”夏凡捏着單子确認。

俱樂部有專門的調教師可以約調,事前會溝通顧客的喜好和禁忌,葉棠,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兩年前,他在俱樂部第一次被騙,夏凡問過那個調教師,那人沒什麽後悔的意思,只是說:他太傻了,錢又多,反抗都不會,在他身上打破底線太容易了。

但那個調教師再也沒出現過。

第二次是拉黑齊微後,來問他能不能幫忙約那個人。

“如果他不同意,其,其他人也可以……”

他看上去很累,像落水的人精疲力盡迫切地想抓住點什麽,他需要一個人,把他從一種困境中帶出來。夏凡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瘾君子,想通過別人來自救,其實是飲鸩止渴,淪陷得越來越深。

難怪,他那麽容易騙,又那麽依賴齊微。

誰把他從水裏拉出來,誰就是他的神。直到下一次黑暗來臨。

“只是聲音像他就可以嗎?齊微明天就回來了,你不等等?”夏凡再次提醒。

葉棠被那個名字問得一抖,驚魂未定般搖頭,嗫嚅着連聲說“對不起”。

“行。那你拿着這個先去房間吧。不過要等等,我給你找個最像的。”夏凡把禁忌事項的單子給葉棠,叫人帶他上去。

夏凡知道,齊微會提前回來。

越驕傲的少年喜歡上人,就越是藏不住。

時九是他倆的結合體。夏凡把他從黑暗拉出來,輕易獲得他年少時期的愛情,再将其無視。

夏凡突然感到疲倦,把房卡和腕表交給齊微後,沒去監控室看臺上正在被他人懲罰的時九,獨自去二樓的吧臺喝酒。

年輕人,喜歡挑戰,愛打賭,鮮衣怒馬,用力許諾,覺得要愛很久很久。

可哪裏來那麽久呢?

葉棠找到屋子裏的籠子,把自己關進去,房間裏沒有鐘表,他沒有手機,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塊石頭,随着山崩,地震,流水沖洗,沉默喑啞中,各種物質分崩離析,空蕩蕩的漂浮在空氣裏,怎麽也找不回完整。

怎麽這麽久呢?找一個人怎麽需要這麽久……他只想要一個人,胡亂打撈他幾下,不費心地拼一拼,反正下次還是要碎的。

對了,他有了要求。要聲音像他。葉棠蒙上眼睛,麻木的心髒開始疼,酸澀鼓脹,各種滋味填充在縫隙裏,不知道是找修補他,還是想要腐蝕他。

“老師,好乖。”

傲慢又欣喜,明明是随意的誇獎,尾音卻抑制不住上揚,顯得很高興和珍惜。就是這樣的,在聽到熟悉的聲調時,像有人拿了小錘子,一下一下敲,心上的裂縫發出細微的吱呀,他知道自己完了。

徹底碎了。

怎麽可以這麽像。怎麽會這麽難過。

葉棠抗拒那個人的靠近和撫摸,他在黑暗中揮着手,試圖驅趕幾個小時前不堪的自己,他無助地攥着籠子的欄杆,跪在一個角落裏,語無倫次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要了,我給你錢,不要了,我等,我該等他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反抗軟弱又無能,不成語調的聲音像一陣顫抖的琴弦,緊繃尖銳,讓他繼續拉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

齊微臉上的矜持和欣喜蕩然無存,他冷着臉把葉棠拖出來,使用暴力的手臂青筋鼓動,被抓撓出一條條血印,手背皮薄,皮肉翻起,血珠從道道棱子裏沁出來,齊微在竭力抑制憤怒。

“告訴我,你在鬧什麽?”不是給我的驚喜嗎?

不回電話和消息,難道不是為了欲揚先抑,要給他一個禮物嗎?怎麽,對他的反應就像個陌生人呢?!

扯開葉棠眼睛上的黑布,齊微坐回沙發上,卻瞧見那張調教單,一目十行掃過,周圍一立方的空氣被陡然抽走,他窒息着去看葉棠的表情。

灰白色,哀傷爬滿他的眼底,難以置信和巨大的驚恐席卷了他,葉棠嘴唇顫抖開阖,半晌,還是說出了腦子裏僅剩的字詞。

“怎麽會是您……”

空氣又灌進肺裏,嗆得他五髒六腑都生疼,齊微擱下那支腕表,起身離開,他要去确認一些事情。

對時間的掌控,也是調教的一種手段。跟黑暗一樣,時間的漫漫長河也讓人迷失。

被留下的葉棠望着齊微的坐過的沙發,終于,絕望随表針擺動的機械聲蔓延增長,鋪天蓋地籠罩,他蜷縮在地上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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