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禁脔殇
春江夜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分,乾沐青坐在最高樓上,一邊飲酒一邊望着身下的場景。
春江夜是她一手打造的,她喜歡這種虛浮的生活,但現在她卻覺得疲憊了。
昨日春江夜的媽媽去市集裏采購姑娘們要用的東西,乾沐青閑不住,就跟着去晃悠,這一晃就正好遇見巡街的沈傾容。沈傾容和她的同僚一起走,看見了乾沐青只瞧了一眼就裝作陌路人不理不睬。乾沐青跟在她身後走了兩條街,她的同僚們去吃飯了,沈傾容走過來沒好氣地問她:“你跟着我作甚?”
乾沐青好是無辜:“這街又不是你家的,你走得,我卻走不得?”
沈傾容正想還嘴,她的同僚見她沒上酒家來,出來尋她,見到她和乾沐青在說話有些驚訝,問道:“傾容,你認識乾老板?”
蘭舟城的捕快自然是好熟悉城內的大小商家的狀況,雖然他們并不會去春江夜花銀子,但是那種酒色場所他們肯定也是有去過巡查的,對乾沐青自然不會陌生。
沈傾容身為女子,和乾沐青有交情自然是一件尴尬之事。沈傾容冷淡地說道:“不算認識,只知道她是春江夜的乾老板。”之後便随同僚離去了,晾着乾沐青,好是無聊。
乾沐青向來不羁,對于自己的身份也素來不忌諱,但沈傾容對她的冷淡卻是令她老大無趣。身邊沒有一個想要消遣的人,而想要消遣的人都不在身邊,日子當真是過得乏味了。
也不知,這春暖花開的日子,春水在做什麽?
說來,九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她們初次相遇的日子。這麽多年,春水還是第一次離開她身邊這麽久。
近日世道不太平,乾沐青嗅到了一種熟悉的危險氣味。那日有幾個關外的漢子來到春江夜消遣,說的話媽媽都聽不懂,魯媽媽想上去解圍還挨了一巴掌。乾沐青當年在關外生活過一段時間,能聽懂一二,找了幾個最浪的姑娘才把那幾個客人擺平了。
當今皇上能建立夏朝,就是收買了十二皇朝塞外鎮守,放入關外強軍,裏應外合之後才将前朝覆滅,所以皇上對于關外之事很是上心,關外之人要入關中原大地也需諸多手續方可進入,按理來說那日來到春江夜煞氣那麽重的人是不允許入關的。
乾沐青留了個心眼,飛鴿去天山腳下,詢問邊疆情況。她的朋友半月之後傳回飛信,說前些日子邊疆有大批軍隊到來,來的悄聲無息,若不是朋友每日要去山窩裏摘食材,恐怕都不會發現大軍已駐守在此。
乾沐青明白,大戰即将爆發,春江夜似乎也要到盡頭了。
春風吹開花苞,如同父母掰開孩童的手指。
生命在悄悄延續,紅塵滾滾,愛恨情仇無限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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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漫貞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并不在映月軒中,身體搖搖晃晃,似在馬車之中。
宋漫貞盯着眼前陌生的頂棚,用金絹繡的兩只比翼鳥栩栩如生,她記得這是她宋府的馬車,果然……
宋漫貞吃力起坐起來,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腦袋發緊四肢發虛,但頭腦卻是很清醒。她把布簾掀開,見馬車正奔馳在廣袤荒漠,眼前黃沙漫天,枯枝滿布,和江南景象全然不同。
“三小姐,你醒了?”小娟聽見動靜從馬車外走入,見到宋漫貞醒轉,趕緊走上來探她額頭,“嗯,燒退了,應該沒事了!”
宋漫貞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茫然,疑惑道:“為什麽我在這裏?春……春兒呢?”
“這些事我不太懂。”小娟說道,“我只是遵照大小姐的命令來服侍三小姐而已。”
宋漫貞知道小娟一向明白自己的身份,行事也是謹慎,這會兒問她也定然問不出個所以然。
“宋漫郡在哪裏?我要跟她說話。”
“大小姐不在這裏,這裏……只有我與你,還有一位馬車夫。”
“所以宋漫郡是要将我發配邊疆是嗎?”宋漫貞冷笑。
小娟趕緊回答:“不是這樣的,三小姐,你昏睡了許久,不知現在城中正在打戰,連蘭舟城都被攻陷了。大小姐怕戰事累及三小姐,就差我送三小姐先到藍山草原避開戰亂,大小姐和老爺、夫人随後就到。”
原來是打仗了?難道是柳語堂他們的叛軍開始了行動?宋漫貞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記得她數日未進食之後高燒不退,陷入了昏迷,其他卻是一無所知了。
“三小姐身子虛,要好好休息才是。若是三小姐覺得勞累就告訴我,我去叫馬夫歇一下。”
宋漫貞擰眉道:“我們離開蘭舟城有多少日子了?”
“已經有四天了。”
宋漫貞一臉凝重并不說話,小娟也只好陪着她。
“不行,停車!”宋漫貞突然叫起來,踉踉跄跄地走出馬車,對馬夫說,“掉頭回去!我們不去草原了,回蘭舟城去!”
“什麽?三小姐!萬萬不可!”小娟吓壞了,趕緊抱住宋漫貞,生怕她摔下馬車,“三小姐小心!咱們先回馬車裏去!”
小娟硬是把宋漫貞拉了回去,宋漫貞再次重複:“回蘭舟城裏去。”
“可是,三小姐,你這樣……很讓我為難啊。”
“你不掉頭,我就跳車了。”
“三小姐!”
“回不回?”
小娟左右為難,想着三小姐大病初愈,若是來一出跳馬車的戲碼恐怕性命不保!這宋家的小姐們一個比一個倔強,一個比一個難伺候,小娟覺得自己真是入錯了宅門。
宋府。
芙蓉鳥在籠子裏上下飛舞,卻怎麽也出不去。大概是累了,矗立不動了。
春水卧在床榻上,雙眼發直地看着那只芙蓉鳥。它黃色的羽翼美麗不凡,靈巧的眼睛在望向遠方。一縷薄薄的香薰飄到它周身,染了它的氣味,它卻渾然不知。
腳步聲傳來,春水的指尖動了動,觸到了身下的床榻。
這床榻和她年幼時睡過的床很相似,都是用銀木的樹杆部分制成的,冬暖夏涼,父親說皇上睡的,也是同等材質。
宋漫郡把她關在後院這小小的房間內,每日來折磨她,但春水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宋漫郡想要她痛苦想要她求饒,但春水不想讓她如願以償。
春水知道自己是束縛着宋漫貞和柳語堂的雙效靈藥,宋漫郡正是利用這點來牽制她們兩人。若是她死了,那一切都會結束,那些羁絆也可不再。
誰都想要自由,就連那一只小小的鳥兒都明白這個道理。
反正活着也是受罪,春水早也不想活了。
宋漫郡當然是不想讓她死,她将春水的雙臂和雙足都用鐵鏈栓起,嘴也用布綁住,讓她無法夠到牆邊也不能咬舌自盡,只能躺在柔軟的床上,看時光一點點慢慢流逝。
那遲緩的腳步聲正是宋漫郡,沒有人像她一般,每次來到自己的屋內都如此小心翼翼。
“今日過得可好?春水姑娘?柳大人在屋外,你是否想見他?”宋漫郡将春水嘴上的布條解開,用親切的語氣詢問。
“你想讓她看我被鐵鏈鎖起來的樣子嗎?”春水的眼眸如止水,宋漫郡瞧不出她的情緒。
“如果你答應不傷害柳大人,我自然會為你解開手腳鐐。柳大人不知你現在的處境,你最好也不要開口告知,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些什麽事。”宋漫郡的目光移到春水鎖骨那幾處紅腫的鞭痕上。
“既然這麽麻煩,就不必見了。”
“當真不見?”
春水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主角是不是應該是宋漫郡啊!!!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