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殿下恕罪

“嘩啦!”

“咳咳咳!”

魏嫣咳了幾聲,又趕緊轉過頭看身邊的長公主,見她一張猶如仙寰的臉上又白了幾分,連忙将人拉到近前,左右看了看,拖着她,艱難地挪到了旁邊的淺灘上。

好容易喘了口氣,她卻根本來不及停歇。

直接屈膝,在岸邊的碎石裏跪了下來,“請長公主恕罪。”

慕容辰只覺唇上一片黏膩,他低頭看着身前跪着的人,漆黑的瞳孔內已一片森谲。

那股腐爛軀殼骨髓的惡心感再一次吞噬了他,恨意猶如毒藤,緊緊地勒住了他的心髒。

這一刻,尖銳的毒刺伸長,無情的疼痛刺穿冷封,黑色的血淋漓地流了出來。

他五指成爪,自那暗金的牡丹花紋下擡起,朝着魏嫣的後腦勺便抓去!

“臣女乃魏家二女,方才水下之舉,實在是為救殿下的迫不得已,臣女絕無冒犯之意!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抓起的五指頓住。

魏嫣以額貼地,屏住呼吸!

如今夏日,就算渾身潮濕也并不會叫人覺得寒冷,可是此刻,她還是後背冒起了一層涼意!

後背上來自這位高高在上的攝政殿下的威懾力猶如實質,魏嫣仿佛都能感覺到這位長公主的眼神化作刀刃,在她身上一寸寸地割!

她不敢說話,不敢動彈。

兩人的身邊,唯有水聲淙淙,熱鬧又無聲地淌過。

不知過了多久。

頭頂終于響起了那道叫人心寒的淡冷森漠的聲音。

“女子?”

魏嫣立馬再次低頭,做足恭謹小心姿态,“是!臣女乃駐守北疆風涼城的骠騎将軍魏廷鋒之女,魏嫣,自幼習武。今日代替受傷的兄長參加夏獵,因不熟悉獵場以致迷路。”

短短幾句話,交待了所有的經過,并順帶解釋了自己跟刺客毫無關系!

慕容辰看着她,片刻後,菱唇微啓,“起吧。”

魏嫣長呼一口氣,“多謝長公主!”

起身,剛想說話,卻瞧見了身前這絕世大美人此時的模樣,價值連城的雲錦被水打濕,全都濕漉漉地垂挂在她削瘦的肩上,沒有了那股飄逸自然的風态,卻更顯出了穿着這身衣裳的長公主那自骨子裏散出的尊貴與雍容。

她的發帶大約是在水下被沖走了,此時齊腰的長發就這麽潮濕地披散在肩側身後,還有幾縷挂在他的臉側。

濕身濕發,雪面,紅唇。

顯得她整個人有種異常破碎的美。

叫人看着就想……蹂蹑……

——啊啊啊!我是不是瘋了!

魏嫣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強行穩住亂跳的心,小心道,“殿下……”

沒說完,忽然凝眸,朝河流上方看去!

她自小聽力敏銳,當即從那淙淙流水中聽到了金戈之聲。

立刻說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避一避吧!”

說完,也不等慕容辰回答,轉身就先朝河流邊的林子裏走去。

慕容辰朝同樣的方向瞥了眼,目光幽微。

又聽那小丫頭喚:“殿下?”

他收回目光,邁步,跟上了她。

而此時。

皇家獵場的觀賞臺處,已是一片大亂!

半個時辰前,忽有滿身是血的禦前侍衛來報,陛下在獵場內遇刺!長公主殿下當即帶着甲子軍前去救駕!

誰知,刺客人數太多,長公主殿下竟與甲子軍失散!目前下落不明!

“阿姐!你們這些蠢貨!快去救我阿姐!”

一刻鐘前被救回來的德泰帝毫發無損,正站在觀賞臺中央原本盛放獵物的高臺上大發雷霆,他一腳踹翻身邊一個禁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遠處正滿心焦灼的方月娥聽到這句話,忽然一震!

接着又見底下的幼帝瘋狂地朝四周大喊,“給朕去查!今日沒參加獵場的人裏頭一定有刺客的同夥!不然為何他們不敢參加獵場!一個都別放過!全都抓起來!”

在場的不少人皆是神色大亂!

并不是所有人家裏的孩子全都參加獵場了!也有許多只是來游玩的!

唯獨方月娥,在短暫的震驚後,陷入了巨大的驚駭中!

——昨夜!嫣兒讓她将大哥兒送走!莫非就是想到了今日這一出?

可是,她怎麽會知曉的!!!

她緊抓着團扇,雙手已止不住地輕顫起來!

忽然又聽底下大喊,“陛下,找到一具屍體!”

“快帶上來!”

幼帝差點直接笑起來,被身邊一個內侍輕輕一拉,才想起來,強忍了笑意跑過去。

卻看擡上來的是個身穿寶藍騎裝的面貌醜陋之人。

當即大怒,“這是誰!”

不等底下人回複,觀賞臺上,忽然有個夫人慘叫着朝底下沖來,“我的兒啊!那是我的兒啊!三哥兒!三哥兒!”

方月娥震驚地看着撲下去的孫夫人,再看觀賞臺上那個年輕的兒郎。

滿身是血,雙腿曲折,身上好幾道鞭痕,死狀凄慘!

不是孫家老三又是誰!

“阿娘,讓我去吧!”

“我還想親自去抽那個孫老三幾鞭子呢!”

魏嫣的話音突如炸雷在腦中響起!

方月娥眼前一黑!

“夫人!”

“夫人!您怎麽了!”

……

“殿下,您怎麽了?”

皇家獵場位于京郊,斷崖下方依舊是一片樹林,魏嫣正試圖從這一片林子裏找到方向,卻發現身後的長公主沒跟上來。

她回頭一瞧。

嬌貴的攝政長公主殿下,此時正低着頭,似是無助地提了提身上濕漉漉的寬大衣裳。

長公主的衣裳與尋常女子的樣式不太相似,并非上衣加長裙,而是整個一套寬大的長衫。

可這長衫又與男子的尋常直衫不盡相同,衣擺十分寬大,尤其後擺竟長到足以拖地,令長公主行走間,宛若流雲行水,飄逸如仙!

可這樣的衣裳,也就代表了十分不便日常動作,尤其吃了水以後,整套的衣裳就變成了巨大的累贅與負擔。

魏嫣看着,都覺得這濕漉漉的衣裳跟水桶一樣沉重。

走回去,耐着性子道,“殿下,恕臣女冒犯。眼下趕路要緊,這衣裳着實行走不便。要不……”

“臣女幫您把這衣裳脫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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