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人神勇
滿殿轟然!
慕容辰細致的眉梢忽而輕輕一挑。
“王進!你在這裏胡扯什麽!”
“王大人!朝堂之事,豈是兒戲!”
趙如海與孫世哲交口喝罵。
王進卻只看長公主殿下,一臉鄭色,“殿下!此案唯有魏家二郎來查,才最公平公正!”
“哦?”
長公主殿下如仙容之面上滿是笑意,看着王進和藹可親地問:“如何公平公正了?”
王進饒是平時是個愛看美人的,可是對長公主殿下也起不了半分不該有的心思。
畢竟這位殿下,美,确實美到千古難尋,可狠毒,也毒得前無古人。
看着她笑,王進心裏就越發憷。
垂下眼只瞧着那光可鑒人的地磚,道,“一來,魏氏乃是魏二郎之母,魏家必然會全力以赴查出真正污蔑魏氏的下落。二來,魏家乃是被告者。而魏氏此時失蹤,說不得也是背後陷害魏家之人所為,魏家若想求得魏氏清白,必然會全力追查殺害趙元林的兇手。如此,雙管齊下,魏二郎為救魏家,做不得半點手腳,豈非最合适之人?”
這話一出,連趙如海都愣了下,細細一想,倒是擰了眉頭。
孫世哲朝他們看了眼,再次開口,“一個尚不過十六的毛頭小子,如何查案?殿下,人命關天,涉及國公府,牽連京兆府,甚至刑部,不可兒戲啊!”
可王進卻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道,“殿下讓武德司給他幫忙不就成了?”
孫世哲臉一拉,“武德司乃是代為行天子事、監察百官之部,怎可由一個黃口小兒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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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進不理他,再次對慕容辰說道,“殿下,您本就應允那魏二郎由武德司審理其母之案,如今不過是變了個方式,還是交由武德司查辦。只是由魏二郎出面,一來能解了您食言之憂,二來亦能平紛争之口。”
聽完他的‘二來’,趙如海以為結束了。
誰知,他又來了句,“三來,也是您嘉獎魏氏之心。豈非大善?”
又是大善!
趙如海心裏卻琢磨開,這倒确實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由魏家做出頭鳥,身後有武德司,背靠長公主,說不定真能捉住這殺害元林的真兇。
可孫世哲卻只覺王進今日言行頗怪,看了眼他臉上的傷痕,忽然道,“王進!今日你屢屢相幫魏氏,莫不是心存朋黨之心不成!”
“哈!”
王進早防着他這一手呢,立馬朝他看,“哦,就許孫大人為趙國公說話,就不許我替舊同僚求兩句情?孫大人說這話,也不害臊!”
論吵架,禦史臺臺柱子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孫世哲素來以儒雅自稱,也被氣了個仰倒,伸手指他,“你分明就是有意庇護魏家!你居心何在!”
王進也惱了,瞪他,“孫大人,說話講證據!我這回拿出的,可都是鐵證如山!”
一撸袖子,幹脆掐着一邊腰也指向孫世哲,“再說了,魏廷鋒人都不在京城,我跟誰朋黨去?真要說庇護!那也是皇恩浩蕩,不允忠良之家受此迫害!”
這分明就是要拿刀子割他孫世哲的臉了!
孫世哲氣得滿面漲紅,“你谄媚逢迎魏家!”
“我呸!”王進大罵,“要谄媚,我也先谄媚長公主殿下和陛下!他魏家算什麽!孫大人你說話不過腦子麽!是不是老糊塗了!”
——好家夥!吵架還不忘拍馬。
“王進!你好大的膽!”
孫世哲氣傻了,忘了長公主還站在上頭,撲過去就要跟他拼命!
王進也不慫,朝長公主送了個‘安心’的眼神,撸着袖子就跟他幹了起來!
這還是長公主攝政五年來頭一回見到的奇景!
偏生那個動辄含笑殺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長公主殿下,卻好像看戲般,竟站在龍椅邊饒有興致地瞧了起來!
一衆大臣皆不敢動彈。
唯有趙如海伸手拉,還不如被誰順勢扇了一個巴掌!氣得也加入戰局。
隊列裏,蔣懷才看得幾番捏拳頭,興奮地直想撲進去跟着大幹一場!
最終。
“住手。”大內總管王公公啞着嗓子無起無伏地喊了一聲,“長公主殿下面前,不得放肆。”
有禁軍進來,拉開了幾位衣冠狼狽的朝廷重臣。
衆位朝臣齊齊跪地,高呼,“長公主殿下息怒。”
長公主殿下笑得眉眼彎彎。
頭一次看這些人模狗樣的大臣十分順眼。
笑着收回搭在龍椅上的手指,道,“就依王大人所奏,讓魏二審理此案吧!”頓了下,又道,“宣她進宮。”
“是。”
王有權應下,朝底下道,“散朝!”
一衆朝臣紛紛起身。
王進氣喘籲籲地被同僚和下屬扶起來,就看孫世哲還瞪他呢!
他一握拳頭,作勢還要揍過去!
趙如海已将孫世哲拉走。
幾位同僚佩服地看他,“王大人,神勇啊!”
王進雖頭發散亂官服被扯,甚至臉上多了幾道傷痕,卻十分雄赳赳氣昂昂,想到今日可是在長公主殿下跟前立了大功,十分得意。
故作謙卑地拱了拱手,“為人臣子之本分。”
說完,見一衆下屬,尤其那幾個年輕的,皆仰慕地朝他看來。
他咳嗽一聲,擡起下巴,趾高氣揚地走出了含元殿。
……
當日下午。
宣政殿內,一個身着雨青色常服腰束同色翡翠頭腰帶,頭頂白玉發冠,一位玉樹臨風氣質朗朗的隽秀小郎君,随着內侍,快步進了殿內。
頭也不擡地跪在地上,高呼,“草民魏言參見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內寂靜森穆。
王有權朝身側瞥了眼。
那個帶魏嫣進來的小內侍即刻朝外走去,兩邊伺候的宮人當即跟着他,魚貫而出。
魏嫣聽着殿門被合上的動靜,悄摸摸地擡頭。
就對上了長案旁,一手持卷,側眸朝她望來的長公主殿下的靜冷目光。
她立馬咧嘴,嘿嘿一笑挺身跪坐,親昵地喚了聲,“殿下!”
慕容辰卻毫無反應,只淡淡地翻了頁手裏的卷宗,沒什麽神情地說道:“王進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