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享喜歡

除了睡眠質量下降,許江同的食欲也肉眼可見的減退,身體很快就陷入超負荷運轉的狀态。

即使關掉了鬧鐘,每天早晨身體還是遵循經年累月形成的作息習慣,七點之前就會自然醒。整宿睡得不安穩,許江同醒來時頭疼得不行,根本沒力氣起床工作。

對于習慣自律的人來說,在床裏躺一天無異于慢性自殺。

短短幾天,許江同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嚴重下降,有時候看完一段話,合上書根本記不清內容,做事情仿佛都沒有經過大腦。

他不得已向學校請了兩周假。眼看着一周時間已經過去,身體卻完全沒有好轉,許江同的情緒有些失控。

陶希洪翹了學校的課,每天陪他睡到清早醒來,再出去做早飯。

許江同就趁他不在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感覺又回到了初到俄羅斯的那個冬天。那時的病情比現在嚴重,加上不适應氣候,經常不吃不喝在床裏躺一整天。因此耽誤了學業,差點被學校勸退。

這種狀态讓他感到極度不安。

陶希洪雖然沒有明說,看他紅着眼睛從卧室裏出來,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給許江同做了一桌菜,許江同只挑蔬菜吃,一點肉都不沾。

陶希洪不知道怎麽勸,許江同也不想說這是因為和屍體捆在一起留下的心理陰影,餐桌上的氣氛異常沉悶。

吃完飯許江同就窩在沙發裏改課件,陶希洪把餐桌收拾好後,坐在客廳裏陪他。

“你這幾天都沒課?”

“前四周課少。”陶希洪看着密密麻麻的課表,面不改色地撒謊。

許江同挑了挑眉:“看來是翹課專業戶了。”

“也就你管我。”陶希洪嬉皮笑臉地承認了,“沒想到管出一個男朋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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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江同不置可否,繼續看課件。之前備課的時候,他的大綱寫得很簡單,現在大病初愈,反應遲鈍了許多,很多細節都銜接不起來了。

他只能對着大綱重新梳理、串詞,保證自己不會在課堂上犯錯。

翹課歸翹課,陶希洪不敢逃排球隊的訓練,每晚都會乖乖回學校打球。許江同就利用這段時間和心理醫生聊天。

這位醫生和他是老相識,後來許江同出國留學,也會定期找他做線上咨詢。

接通視頻後,許江同簡單講了一下最近的情況。一個人消化了十幾天,他才有勇氣和別人提這件事。

“你恢複得比我想象中好很多。”醫生聽完贊許道,“打算換個新郵箱嗎?”

許江同抱着靠墊,半張臉埋在枕頭裏:“這些信息都是公開的,我換一次他發一遍,反而會給他成就感。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你還沒有放棄這件事?”

“心理疾病不應該成為開脫罪責的理由。就算他真的有病,在犯罪過程中保持清醒,同樣應該伏法。”許江同縮在沙發裏,似乎還心有餘悸,語氣卻很堅定。

醫生又和他聊了一會,叮囑他用藥和飲食的相關事宜。

“最近工作順利嗎?感覺你的狀态很輕松。”咨詢結束前,醫生突然發問。

“算是吧。”許江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遇到了一個能理解我的人。”

“這麽高的評價?”

“他是第一個。”許江同的眸色亮了幾分,語氣中帶着一點孩子氣的炫耀。

和專業醫生聊天并沒有那麽痛苦,挂斷電話後,許江同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

他給Tela開了個罐頭,給自己熱了杯牛奶,坐在客廳的毛絨地毯上逗狗玩。

陶希洪回來的時候,許江同正在和他的大棉花糖親熱。許江同抱着靠墊赤腳坐在地上,Tela趴在他身邊,雪白的尾巴有節奏地掃着他的腳踝。

陶希洪見Tela又占了自己的位置,放下書包,小氣地切了聲:“想吃夜宵嗎?”

“我剛喝過牛奶了。”許江同起身坐回沙發裏,“要不你幫我洗點水果吧。”

“好,”陶希洪收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往廚房走去,“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把課件的內容理順了,下周應該就能回學校上課了。”

“可是你還吃不下飯啊。”陶希洪擔心他的身體。

“沒事,世界上那麽多素食主義者,不也活得很好?”許江同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暫時沒胃口。”

“你別逞強,要是不舒服趕緊給我發消息。”陶希洪端着一碗草莓走了出來。

許江同心滿意足地嘗了一口,又拿起一顆塞到Tela嘴邊。

Tela看到紅裏透粉的新鮮水果,開心地哼了一聲,歪着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你都不喂我吃!”陶希洪的醋罐子頓時倒翻,緊緊挨着他坐下。

許江同借着吃水果的動作偷笑,也往他嘴邊遞了顆草莓:“最近訓練怎麽樣?”

“還不錯,已經拿到京州的出線名額了,下周要和其他省的學校打。”

“希望我來看嗎?”

“當然。”陶希洪激動地接話,嘴裏的半個草莓都差點掉出來。

“不過說到排球,我手機裏存了一場非常喜歡的比賽,小江老師想看嗎?”

許江同心想為時尚早,順手打開了電視。陶希洪打開藍牙,把比賽投到屏幕上。

是上屆奧運會男排的銅牌争奪戰。

許江同看到兩隊名稱,若有所思:“這場比賽我有印象。”

“先看吧。”陶希洪故弄玄虛地一笑。

許江同聞言拿起抱枕,端着果盤靠在沙發裏,專心地看起了比賽。

作為世界知名球隊,F國開場的表現十分不盡如人意,頻繁發球丢分不說,隊裏最強的主攻還被對方用戰術壓制,大大削弱了隊伍的進攻能力。

許江同看得代入感很強,不知不覺放下盤子,都沒心情吃水果了。眼見二傳把一個近網球随手撥到了四號位,他急得喊出聲:“這球傳得不對。”

“那應該怎麽處理?”

“二傳直接搓球就行。”許江同不假思索地答道。

所謂搓球,就是在觸球瞬間用掌心給球一個上旋的力,球路會産生10度左右的擺動,導致對方無法判斷落點,比吊球還難接。

陶希洪聞言氣得笑出聲:“我要是對面副攻,遲早被你氣死。”

“傳球不夠欺騙性,那還叫什麽二傳。”許江同得意地看向他,“反正我在前排的輪次,就是個隐形的攻手。”

“看來你很享受戲耍副攻的過程?”陶希洪使壞地撓了下他的腰。

“我……”許江同一頭栽到陶希洪身上,又被他摁住了肩膀,臉頰不由得漲紅了,“難道你不喜歡攔網?”

“喜歡,”陶希洪就像逗貓一樣把他摟在懷裏,“但攔小江老師傳的球,會有成就感。”

“所以你什麽時候才能徹底康複?好想和你一起看三米線上的風景。”

“盡快吧。”許江同費了不少力氣才重新坐正。

場上,第三局比賽已經過半,F國連輸兩局,此刻又落後對手5分,顯然大勢已去。而觀衆席上,B國球迷正激動地揮舞着國旗、敲鑼打鼓,似乎勝負已成定局。

可就在這樣的劣勢下,F國球隊突然開始奮起直追。隊員們格外珍惜每個觸球的瞬間,自由人嚴防死守,一次次飛身救球,甚至不顧撞在廣告牌上的風險,将球打回場內。二傳也不再自亂陣腳,組織攻手積極跑動、扣球、攔網、掩護,就像帶動機器工作的最後一個齒輪歸位,整支隊伍開始飛快運轉起來。

面對他們淩厲的攻勢,原本勝券在握的B國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開始接連丢分,甚至在賽點發球失誤,被扳回一局。

“真厲害。”許江同看得目瞪口呆。

“我覺得這場比賽最經典的地方就是F國在對手快到賽點、幾乎不可能翻盤的情況下觸底反彈。”陶希洪娓娓道來,“或許在觀衆看來,這只是一場銅牌戰,但對F國的選手來說,這塊獎牌的意義遠不止第三名。”

很久沒有一起打球,許江同已經忘記他認真的樣子,此刻看他深邃冷靜的目光,不覺有些着迷。

他想起幾小時前對心理醫生說的話——他是第一個理解我的人,覺得這個形容确實貼切。

“你在安慰我嗎?”

“也是勉勵我自己吧。”陶希洪失神地笑了笑,“好像還是第一次和你分享我喜歡的東西。”

他也想有朝一日,在容納上萬人的場館裏代表國家隊比賽,聽人聲鼎沸的喧鬧,看萬人空巷的盛況,然後在一片明媚的聚光燈下捧起屬于他們的獎杯。

許江同隐約猜出了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輕拍了幾下:“你也會有那天的。”

“嗯?”陶希洪拖着暧昧的鼻音,挺直身體,垂眸看他,“那背後肯定全是小江老師的功勞。”

許江同不自覺低頭,仿佛下一秒,一個濕熱的吻就要落在他的額前,卻被突兀的手機鈴聲無情打斷。

許江同回過神來,看到來電顯示的備注,臉色頓時凝重。

劃開接聽鍵,耳邊響起了熟悉的意語:“少爺,按照你給的條件,我們已經篩選出了可能的人選,一共只有三位。”

“好的,”許江同吐了口氣,“畫修複得怎麽樣了?”

“已經完成了。”

“把所有的資料都發給我。”停頓幾秒,許江同看了眼坐在一旁什麽也聽不懂的陶希洪,又補充道,“再準備一份中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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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屬于是明目張膽地調戲小陶了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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