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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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一聲鈍響倉促落地,劇痛剛開始是麻木的,倪諾緊蹙眉頭,咬牙承受遲來的疼痛,酸軟,苦澀。
像一朵帶碴的冰花刺入心髒,麻醉後就肆無忌憚的攪弄。
這麽強硬的收服手段,就不怕落得兩敗俱傷嗎?
倪諾對上邬桓的眼睛,猛然驚愕,什麽時候那雙總是澄澈如同琥珀一樣溫暖明淨的眼,變得壓抑隐忍而充滿戾氣。
他不敢多看慌忙扭頭,心髒像化了冰,開始泛起密密麻麻不依不饒的刺痛,他手腳冰涼顫抖,意識也開始恍惚。
不可避免的,他想起了邬桓剛被他騙回來的那一天。
因為一封莫名其妙的郵件,青年放下學業,放下一切悍然的回了國。明明都看到他奴顏屈膝卑微下賤的樣子,還是小心又期翼的叫他,“諾諾,諾諾,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去他娘的不是真的,這就是真的!
“我是去找了別人,邬桓,你想掌控我,那就試試,反正最後失望的還是你。”倪諾喑啞又緩慢的說,他嗓子疼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刀钜出來的。卻帶着無盡的堅韌和執拗。
他當初在法國的一切都是僞裝的,邬桓認識的,從頭到尾都是虛假的他。愛上的,也不過是一個裝模作樣膽小怯弱的倪諾。
他顫抖着,握起雙拳又展開,像經歷了一場難熬的折磨,終于佯裝鎮定的說出了那幾個字。
“主人,我認罰。”
邬桓冷哼,笑得暴戾十足,他掐着倪諾的秀長脖頸,看他卑微卻乖張的模樣,緊盯着不發一言。
這人總是有本事,明明處于各種劣勢,還能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姿态,好像他做什麽都理直氣壯,別人無權過問分毫。
但是他也明白。
他如果舍不得傷害倪諾,就注定只能被倪諾傷害。
“好啊。”邬桓掩飾起酸澀和憤怒,鎮定自若的接話。
“房間待會再來收拾,小貍奴先爬出來吧,不要磕到了。”
倪諾跟着他,在冰涼的地板上爬行,衣服被邬桓脫了,初秋還沒有開暖氣,空氣裏一陣潮意激得他瑟縮起來。
不由得渴望邬桓溫熱的肉體和擁抱。
邬桓不抱他了,吃飯也不喂他,也不給他親手穿衣服了,連藥都是看他上得太費勁才動的手,但裏面敷衍的意思倪諾看得清楚。
說是要罰,要算賬,但邬桓還是顧忌倪諾的身體。
吃了藥也只是讓他在腳邊跪着,邬桓開了暖氣把自己熱出一身汗,倪諾倒是舒服得睡着了,歪着頭在他腿上,黑色的頭發遮了半邊臉,看起來溫軟無辜惹人喜歡。
邬桓用手指拂開碎發,露出那張讓他欲罷不能的冷淡豔麗容顏。只有在倪諾睡着了他才敢這樣看着他,大膽熾烈,不加掩飾,将全部的濃烈愛意都擺在他面前。
可惜他看不見。也不允許看見。
邬桓明白,他的諾諾最不需要的就是愛了。最厭惡的也是愛。
他在法國博物館第一次向倪諾告白,那人當場冷了臉,晚上就買了票回國,再也沒回去過。
前段時間他回法國,特意去見了他叔叔,邬桓聽叔叔回憶,倪諾在幾年前突然成了家族的棄子,在百般阻擾下,硬是拿到那個合作單子。
他叔叔唏噓倪諾的不容易。邬桓卻在心裏難受,倪諾又騙他,他根本就沒有利用他,那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是不是都可以不算數
“諾諾,你告訴我,該信你什麽”
我該拿你怎麽辦……
房間裏放了安神香薰,倪諾喝的牛奶裏加了消炎藥,邬桓守着他睡到了傍晚,叫他起來吃點東西。
“小貍奴,想吃嗎?”
邬桓笑得陽光,好像之前那些不愉快和憂傷都從未出現過。他就在一個秋陽明媚的午後,守着他的小寵物睡了一覺,看他睡得蒙昧,突如其來想逗逗他。
“主人……”
倪諾迷糊地睜眼,漂亮的眼睛還蒙着一層霧,看起來不再清冷,反而有幾分亮晶晶的……可愛
他舌頭有些僵硬,貼着上颚軟軟地發聲,嗓子還未全好,鼻音濃濃的,聽起來像微妙的撒嬌。
邬桓心動,抱着他用力親了一口,“啵”的一聲,倪諾左邊臉都被吮出了紅印,他愣愣地沒反應過來,眨着眼睛那層水霧越發明顯,像要被欺負哭了似的。
“張嘴,主人喂你吃,啊——”
邬桓向來不知道沒睡醒的倪諾這麽可愛,逗弄他的心都被萌化了,只是倪諾的眼神逐漸清明,态度也變得冷淡。
他不自然地垂下頭,頓了幾秒才重新擡頭,聲音又低又欲,他說:“謝謝主人。”
邬桓眼神一動,故意從碗底挖了勺粥喂過去,倪諾乖乖含住勺子,又驚愕地吐出來,粉紅舌尖一吐一卷,含糊地道:“主人,燙——”
“燙到了來,伸出來主人給你吹吹。”邬桓擱下碗,去捧倪諾的臉瞧。
倪諾被燙得眉毛蹙起,眼睛也微微眯着,像一只受到驚吓的貓咪瞬間縮起了毛,他戒備地擡起頭,剛好看到邬桓眼裏明晃晃的笑意。
倪諾無語,暗瞪了他一眼,他實在沒想到邬桓這麽幼稚,居然故意燙他!
手指夾住軟滑的舌頭玩了一會兒,邬桓親了親倪諾的嘴角,才慢吞吞給他喂粥。
他顧忌着倪諾的嗓子,沒讓他說太多話,讓他喝一口就主動湊過來求主人摸摸頭,倪諾冷着臉,半期待半抗拒蹭過來的樣子看得邬桓在心裏發癢。
一碗粥喝了半個小時,放碗的時候日光從高樓徹底褪去,半邊的霓虹燈光閃爍,映得這夜色溫暖撩人。
倪諾跪在小地毯上,低着頭給自己上藥,修長白皙的手指挖着濃白的藥膏往胸口抹,匆匆擦兩下就要換地方。邬桓皺眉,也并沒有多說什麽,直鞭點在他屁股上,示意裏面也要自己來。
“上來,主人看看小貍奴能不能照顧好自己的小洞。”
倪諾羞憤,極重地咬了下唇,一瞬慘白的唇瓣迅速回血泛起豔麗色澤,他低聲一叫,邬桓一鞭甩在了他腿側,片刻浮現一道淺淡的紅痕。
“你接着咬,我接着抽,看看今天能不能把你抽成花貍貓,省得你一天嬌氣。”邬桓漫不經心瞥他一眼,手裏轉着黑色的直鞭。
“你身上這一堆毛病,不是我養出來的,我挨個兒給你捋順了,你要是不怕,我們就試試看。”
說完,邬桓看倪諾震驚的表情粲然一笑,一改剛才陰狠的語氣調笑地說,“小貍奴一點都不乖,這麽大了,還老是要主人扒了褲子打屁股,真不羞。”
倪諾瞳孔震顫,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連冰冷的表情都有些維持不住。若說以前的邬桓雖然偶爾幼稚惡劣,但多數時間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撫摸,擁抱,心疼和惱怒。現在的邬桓像是一朝長大,也會因為他的舉動惱怒和心疼,但明顯有些感覺變了。
他在邬桓這裏由愛人變成了寵物,他逗他玩他,都不過因為,興之所至,而非情之所鐘。
“主人,求您懲罰小貍奴吧。”
倪諾退開半步,把頭深深叩下去,觸碰到邬桓的鞋尖。他像一抹塵土,落在他的腳下,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卑微。
既然邬桓已經擺好了位置,他自然,也不能再優柔寡斷。
他們像兩個在冰面上行走的旅人,春天一到,就會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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