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00定親
我草草梳洗完畢,便出門向歸海夫人處行去。
晨風拂面,才徹底清醒,恍覺我已不是歸海家媳婦兒,大可不必理會歸海夫人的傳喚,但習慣使然,聽得她叫便巴巴趕去。不過我雖然和歸海·雲開仳離了,卻又與歸海·月明牽扯不清,前景未明将來難測,實在不宜跟歸海夫人鬧得太僵,所以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俗話說做賊心虛,以往我雖然讨厭歸海夫人,但從來不怕她,現在卻有些膽怯,惟恐她是知道了我和歸海·月明之事,要找我算賬。心下忐忑,沒注意四周,聽得小六喚“公子”才擡頭前望,只見歸海·月明一襲立領深衣,寬肩如削蜂腰一束,立在花開正盛的榆樹下,白色小花瓣如飛絮一般,紛紛揚揚的在他頭頂身畔盤旋漫舞留戀不去,映得他更加卓然不凡豐神俊朗。
景似勾描,人如畫中,令我不其然的想起一首古詩“青袍美少年,黃绶一神仙。微子城東面,梁王苑北邊。桃花色似馬,榆莢小于錢……”前塵往事,情景交融,一時間不由看得癡了。
“唉……”歸海·月明見我呆立不動,邁步迎前,舉手在我眼前輕晃,嘆息道:“我就那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麽?你何時才能專心于我,不再走神?”
“好冤枉。”我脫口道:“我就是在想你才出的神……”
“哦?”歸海·月明眉如青峰,眼橫秋水,笑意盈盈,“想我什麽?”
“……”我那好意思說出贊美他的詩句,一時張口結舌,不由霞飛雙頰。
他了然的溫柔輕笑,并不追問,舉袖為我撫去肩上榆花,“母親也叫你去了麽?”
“啊,你也是要去夫人那裏?”我這才想起正事,慌然擡頭,道:“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的事,怎麽辦?怎麽辦?死不承認好了……”
“照理說應該不會這麽快便知道。”歸海·月明雙手握住我的肩,與我對視,藍眸清澈澄透卻又深不可測,如海深無底,天闊無邊,一眼望去好似看見了全部,但看不見的地方其實更多,“即使是,也不用慌,母親說什麽你只聽着就好,我自會解決。”
他的眸光如有鎮定作用,我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平靜下來。四目相對,氣息相聞,我委屈癟嘴,忽然很想投入他懷中埋頭不出,把所有煩惱都交給他處理,女人有時候的确需要一個男人擋風遮雨,無關情愛,天性使然。
歸海·月明如有所感,順勢收臂把我擁入懷中。我一愣,思及伶舟小六都在看着,本能的擡手推他,卻又眷戀那瞬間的溫暖,頓了一頓,依在他胸前深吸兩口氣,吸取些力量,才施力把他推出一臂遠。
不敢看小六和伶舟的大大笑臉,面上飛紅提裙急步當先向前院走去。
來到歸海夫人房中,卻見除了雖已痊愈但還是不愛出屋的長史·曉曉外,其餘長史夫人、平彤和歸海·星河都赫然在座,并在歸海夫人的右手邊還坐着一位貴婦人和一個眼熟的明麗少女。
見我們進來,那少女盈盈立起,向我和歸海·月明見禮,機靈的道:“琥珀姐姐,月明哥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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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海·月明點胸還禮,溫和笑道:“很好,多謝東籬小姐挂念。”
我聽見歸海·月明的話,才恍然想起她便是在太子影妃生日宴上,要我向歸海·月明轉交荷包的那位東籬·菊小姐。
歸海·夫人端然正座,慈愛笑道:“叫什麽東籬小姐,該叫菊妹妹才是,我已與東籬夫人定下你們二人的婚事,先下定,三月後成親。”
那貴婦人亦點頭稱是,滿眼贊許的望着歸海·月明微笑,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架勢。
歸海·月明昨晚才向我表白,今天就定了婚,逆轉太快,我不禁一愣,須臾清醒,松了口氣之餘又微覺酸澀,盈盈躬身向他笑道:“恭喜小叔,得獲如花美眷。”再向東籬·菊一禮,“妹妹大喜,喜得如意郎君。”又轉向歸海夫人和那貴婦人道:“恭喜二位夫人……”
歸海·月明忽然漫聲,道:“琥珀姑娘糊塗了,既然已改口稱母親為夫人,便不該再叫我小叔。”
大家都沒有想到他會在此時說這些不相幹的話,一時房中寂靜,衆人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繼續。
東籬·菊最先反應過來,為歸海·月明解圍,道:“姐姐的事小妹都聽說了,姐姐受委屈了,但福禍相依,姐姐天生麗質貌美如花,以後一定會遇見真心喜歡你的人,切不要太過傷心。”
“多謝妹妹開導……”我身份實在尴尬,恨不得立時離開這裏,便順勢佯裝哀怨的道:“我……我有些不太舒服,妹妹慢坐,我先回去了。”深深垂首,假作傷心的向歸海夫人和東籬夫人告辭,“琥珀身體不适,先行告退。”
歸海夫人叫我來便是想讓我知道歸海·月明已名花有主,現目的已經達到,亦不願我在她眼前礙事,便揮手讓我自去休息。
我一路走,小六一路嘟囔,說完歸海夫人趨炎附勢想借兒子翻身後,又說歸海·月明愚孝無用,一句話也不敢反駁他娘,讓娶誰就娶誰,那幹嘛還要招惹我?
我雖還沒愛上歸海·月明,但畢竟與他有些暧昧,心裏終究不太舒服,回到房間後便說要補覺,讓小六在外面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小六自然明白這任何人指的是誰,咬牙切齒的應諾,發誓連個蒼蠅都不會放進來,讓我安心睡覺。
我心中雖有事,但畢竟昨夜沒睡好,又想歸海·月明訂婚豈不是正遂了我的心願,幹嘛不高興呢?自己開導自己,過一會兒竟然真的睡着了,且好夢沉酣,隐約聽見門外有說話聲,也未醒來,翻個身又睡死過去,不愧我前世神經大條的稱號。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腹中饑餓難耐,小六便去廚下給我端了碗熱湯面并幾個小菜來,吃飽後雙眼放光,大有老娘又活過來了一般的感覺。
默念男銀神馬都是浮雲,哼着小曲坐到書案後研究新樓圖紙,卻發現多了一張草稿,雖然只有整體外觀和一樓二樓的內部結構圖,但設計大氣用筆簡潔,頗和我心意。左看右看卻沒有落款,心中不禁奇怪,擡首問正在收拾碗筷的小六,道:“小六,這張圖紙我怎麽沒有看見過,是我睡着時那個匠人送過來的麽?”門面樓已基本扒完,現在急需定下圖紙,然後好找工匠選建材蓋新樓。
“呀……”小六恍然想起,“那個是家主……不對,是歸海公子送來的,要給您看,我說您睡着了,他便把圖紙給了奴婢,說等您醒後看。您醒了便說餓,奴婢一忙乎便忘了這茬。”
“哦……”我奇怪的道:“這圖是他畫的麽?”
小六搖頭,“不知道,他沒說。只是說您看了要是覺得還行,便去找他,他那還有後三層樓的結構圖。”
“我去找他?”我皺眉,“我不去,小六你去把圖紙給我要來。”
“奴婢十有**要不來。”小六小臉皺成一團,道:“方才奴婢趕他走,已經得罪了他,現在去要圖紙,他能給奴婢麽?何況他還特意強調說要您親自去找他拿,若奴婢一要他便給了,還強調那個幹嘛?”
我知道小六說的對,認命的站起來。歸海·月明看着溫柔無害,實則精于算計,他既然把圖紙分成兩份,一份為餌誘我上鈎,另一份便不會輕易交給小六,必然要釣到我這條大魚才會罷休。
不情不願的來至歸海·月明處,果然如我所料的一樣,伶舟早已在門外等候我多時,見我走來,面帶甜笑毫無意外的為我打開房門,候我進去又從外面合死,宛如請我入甕一般。
“你來了。”歸海·月明正在燈下飛針走線,那些銀針如有生命一樣在他的控制下交替穿插漫空飛舞。
我看着繡案上那異常鮮豔絢麗的花紋,不禁暗自腹诽他的審美觀,這個圖案花色那裏是七十歲的老太太穿的?給我穿,我都嫌花,不知道王太後如何能滿意。
歸海·月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解釋道:“這件是荒荻女族太女殿下定制的,聽說是要在大婚的時候穿,特意要求花色鮮豔,圖紋絢麗,越喜慶越好。因太女要求的日期比王太後生日早,我便先繡制她的了。”
“哦……”我驚訝的道:“聽說荒荻女族都是走婚,太女怎會嫁人?”
“不是嫁,是娶。”歸海·月明柔和笑道:“普通百姓還是走婚,但有些王親貴戚學習七色國風俗娶親定居,尤其是嫡系王女大都建有自己的後|宮。”
“後|宮?”我目瞪口呆,“王女的後|宮,豈不都是男人?”
“是呀。”歸海·月明點頭,毫無異色的道:“荒荻女族女子為尊,後|宮自然是男妃。”
我雙眼放光,口水四溢的道:“我要去荒荻女國……”
歸海·月明上下打量我,淡然道:“你這身材去了也白去,荒荻女子以健碩為美,你這麽瘦,沒有男人肯跟你的,因為沒有安全感。”
“竟然搞身材歧視,我##@¥#**……”我惱羞成怒,向歸海·月明一伸手道:“把圖紙給我,我要回去研究!”
歸海·月明收針站起,從桌案上拿起一卷圖紙向我走來,我沒想到他如此合作,不由緩下表情,正想說聲謝謝,卻被他一把抓住我伸着的爪子拽進懷中。
“呀,你做什麽,放開我……”我用力掙紮,推打他道:“你抱錯人了吧?看清楚我不是東籬·菊。”
“噗……”歸海·月明不怒反笑,手上用力把我緊按在懷中,口氣如蘭鼻息溫暖,在我耳畔低低柔柔的道:“吃醋了麽?我很開心……”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話說得的确有吃味之嫌,面上不由飛紅,輕啐道:“呸,誰吃醋了,你娶誰與我有什麽相幹?反正我是要走的人……”
歸海·月明猝然低頭噙住我的雙唇,懲戒般的輾轉吸吮肆意啃咬,直到我喘不過氣來才罷休,微微紅腫的朱唇輕啄我瑩透耳珠,聲音黯啞粗重,“別再跟我說那個走字,我已經不堪刺激,你若不想看我失控,便直到我們約定的日子之前,再別說這個字。”
我實在沒有想到他那溫潤如玉的表相下,還有這樣強橫霸道的一面,不禁吶吶噤聲,真的不敢再刺激他。
“相信我好麽。”他攬緊我,直似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裏,“我會解決的,無論多少個未婚妻,我都會解決掉……”
一貫溫潤的聲音裏透着陌生的冰寒,那瞬間我竟然有點害怕,這個男人的溫柔笑靥下,到底還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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