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囚籠裏的omega(20) (1)
白椿花的信息素帶着極強的壓迫感,朝着實驗體逼去。
實驗體巨大的身形幾乎控制不住的匍匐在地上,唯一留下的那只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看向眼前那人身蛇尾的Omega少年。
它喉間溢出陣陣嘶啞低吼,似乎在表達不滿,信息素中的神經毒素持續不斷的鑽入腺體,讓它幾乎控制不住四肢的顫抖。
江瀾只是安靜的看着它。
“還敢沖我吼?”江瀾嘴角揚起抹輕蔑弧度。
下一瞬,實驗體不受控制的張開口,從喉間噴出夾雜着碎肉的血沫,血腥味頓時彌漫在整個封閉的空間。
江瀾虛坐在半空中,銀發無風自動,在他臉旁輕輕飄動着,碧藍的眸子顏色越來越深,直到最終徹底被黑色吞沒,燦金的豎眸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實驗體,眼底滿是不屑。
這時候的江瀾無比陌生。
他如同神明般,睨着眼前的芸芸衆生,随時都可以宣判他們的死亡。
明明是溫柔到極點的白椿花信息素,此時冷到讓人心生寒意,止不住的想要沖對方匍匐,來展現自己的忠誠。
游宣很少見到他這幅樣子,霸道,極端,且帶着徹骨的殘忍。
旁邊的葉楠航更是被吓得不敢說話,耳朵死死的貼在頭頂。
“小羊崽子。”
江瀾的聲音很輕,“我給過你機會的,不珍惜的是你自己……”
實驗體爆發出陣陣哀嚎,求饒般垂下了自己的頭顱,僅剩的一只眼滿是驚恐。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它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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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輕描淡寫的一擊看似只讓它嘔出一口鮮血,其實內髒已經盡數破裂,擁有絕對防禦的7902A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直接從內部攥碎所有髒器。
它卑微的匍匐在地,祈禱着神明的寬恕。
江瀾尾尖小幅度的擺動了下,倒沒有立即殺了他,只是側眸看向身後的游宣,很輕的眨了下眼。
游宣安靜的和他對視,手臂上被鐵片劃出來的傷口還在汩汩冒着血,鮮紅的血液順着胳膊滑下,經過修長分明的指節,緩緩滴落在地上,和那螢綠色的培養液融為一體,泛起陣細小的漣漪。
“疼嗎。”
江瀾是最先開口的。
語氣很平靜,也很熟悉,熟悉到讓游宣想起來了自己當時所說過的話。
當時的他也是站在江瀾身邊,看着慘死的雲從,從江瀾的口中知道了那黑暗的一切,這小孩垂着頭,安靜的站在那裏,頭頂有縷發絲不聽話的翹起,他當時有點想擡手将頭發壓下去,但他生來就是不會安慰人的性子,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了兩個字。
疼嗎。
游宣擡眸看着他,這樣子的江瀾給人的感覺陌生到了極致,神祗降臨般,帶着股刻在骨子裏的蔑視。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此時低下頭來,問了他這個問題。
倒有股說不上來的違和。
“還好。”游宣緩聲道。
江瀾擡手,指尖輕輕觸過傷口,讓人意外的是,他指尖劃過後不久,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比葉楠航身上那處致命傷的愈合速度都快了許多。
空氣中白椿花的信息素越發濃郁,游宣稍皺了下眉,只感覺那信息素中帶了隐約的纏綿。
江瀾看到了他手腕上并未消散的蛇形紋路,很輕的勾了下唇:“還挺好看的。”
“黑曼巴蛇毒性很大,信息素也是有毒的,為了不讓你受傷,我就通過這種方式印下了屬于我的印記。”江瀾說着,尾音微微上挑,倒是帶了股明顯的愉悅。
他放下手,聲音頓了下,“這樣你就不會被其它Omega惦記了吧。”
游宣看着那冰涼的指尖從自己身上撤走,還沒來得及回答,視線的角落就驟然出現了片陰影。
原本匍匐在地的實驗體突然暴怒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襲來,閃着寒光的利爪破空而來,帶着将人撕裂般的恐懼。
而江瀾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樣,毫無防備。
游宣眸子微微放大幾分。
下一瞬,憑空出現的羽翼将二人包裹住,周圍頓時陷入片黑暗。
三秒後。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襲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實驗體那痛不欲生的嘶吼,以及空氣中所彌漫的那濃重的血腥味,和白椿花信息素夾雜在一起,倒顯得意外的和諧。
重物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游宣很輕的皺了下眉,翅膀還沒來得及收回,臉側就猛地落下陣冰冷。
銀發少年微涼的指尖溫柔的落在臉側,帶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的先是保護我嗎。”江瀾的聲音很輕,尾音微微上挑,倒是帶了幾分調侃。
“你什麽時候能坦誠點呢。”江瀾問。
游宣呼吸很小幅度的頓了下,但那停頓轉瞬即逝。
他只是垂眸看着江瀾,并沒有回答。
二人之間的距離極近,江瀾刻意放低了位置,微涼的尾尖撩撥般觸碰到游宣的腳腕,在那脆弱的部位輕輕掃過,帶了幾分挑逗的意思。
“別亂撩。”游宣不動聲色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瀾眼角微微上挑,倒平白多了幾分媚意,像是惡作劇的孩子般朝他晃了晃自己的尾尖。
潔白的羽翼緩緩展開,眼前的一切讓人觸目驚心。
身形巨大的實驗體被四分五裂,似乎是在瞬間被什麽極其鋒利的東西切割開來,傷口處都極為平滑,血液噴湧而出,很快和覆蓋在整個地下的培養液融為一體,形成一片污穢。
旁邊培養皿裏的葉楠航都快吓傻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不自覺晃動的尾巴,結巴道:“那啥……你倆繼續聊,我什麽都沒聽到。”
犬科動物的天性導致他們會下意識的對自己所認為能帶來威脅的生物示好,葉楠航自然也不例外,身後的尾巴都快搖出花手了,他頗為窘迫的擡手按住尾巴,臉側一片滾燙。
“小狗。”
江瀾眯了下眸子,“把你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訴我,趁着我現在還不那麽傻,能幫你們解決掉很多麻煩。”
游宣斜了他一眼。
被稱之為小狗的葉楠航并沒有任何被侮辱的感覺,頭頂的耳朵在頃刻間立了起來。
“那……”葉楠航小心翼翼的從培養皿中爬出來,“咱們要不然趁着現在去下面看看吧,我當時從通風管出來的時候,下面好像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好多穿着白衣服的人守在那裏,咱們現在引起了這麽大的動靜,他們肯定會派人上來看看,到時候咱們把他們的信息卡偷走,就可以……”
江瀾對他的做法表示鄙視。
“偷?”江瀾皺眉,“直接進去不就行了。”
葉楠航:“啊?”
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地面在頃刻之間下沉,以江瀾為中心破出了個直徑五米的大洞,塵土肆意飄揚在半空中。
洞內隐約能看見些許亮光,嘈雜的吵鬧聲從地下傳來,證明了裏面的人現在有多慌張。
游宣翅膀稍微扇動,站在半空中,葉楠航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吓到了,腳下一滑差點直接掉進去。
葉楠航:……
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根本不需要任何虛僞的操作。
游宣掃了眼身邊的江瀾。
他上半身穿着的迷彩服後背不知道什麽時候破了一塊,像是被利器劃傷般,露出了節白皙光滑的皮膚,線條漂亮的脊椎蔓延而下,盡頭被漆黑的蛇鱗所遮擋。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江瀾回眸看了下:“怎麽?”
“只是好奇你能維持這種形态多長時間。”游宣緩聲道。
江瀾揉了下後頸的腺體,那裏原本紅腫潰爛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新植入的腺體和他本身的融合程度基本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只要不收到過大的損耗,他可以維持這樣的狀态很久。
但江瀾并沒有回答,只是挑了下眉梢:“不喜歡嗎,現在的我可比之前要合适很多,各種層面上的合适。”
“比如……再也不會怕燙了。”
江瀾笑了下。
游宣先行移開視線,落在旁邊平穩的地基上,後背的雙翼緩緩消失。
果然,他沒感覺錯。
進入成熟期的江瀾比那所謂的實驗體要難纏的多。
他曾經聽說過關于成熟期的說法,新進入成熟期的人,各方面欲望都會被無限放大,大概算是壓抑太久而産生的反彈和抗拒,一旦找到機會發洩,他們所想做的一切都會不擇手段的去實現。
比如像江瀾這樣,毫不掩飾的宣告着自己直白的愛意。
葉楠航在旁邊搖着尾巴不敢說話,他已經聽到了實驗室下面的那一片混亂,有人拿着熱武器在不斷地朝着上面掃射,偶爾有子彈順着縫隙飛出,卻在還沒有接觸到江瀾的時候瞬間汽化,成為一縷白煙,消散在半空中。
“走嗎?”江瀾随意的擺了下尾巴,驅散那縷煙霧。
游宣垂眸看向右手腕上的智腦,從剛剛開始智腦就隐約傳出些許的電流音,只不過他當時忙着戰鬥,沒顧得上注意這上面的動靜,直到現在才發現,智腦上的收件箱已經被消息擠滿了。
【緊急通知!抵達實驗室的所有人員全部撤離!監測到異樣生命體的行動!】
【緊急通知!抵達實驗室的所有人員全部撤離!重複一遍!全體撤離!】
【全體撤離!】
碩大的紅色字體出現在智腦屏幕上,在屏幕顯示出來的瞬間,整個視野全部被紅色覆蓋。
“卧槽。”葉楠航被吓了一跳,“怎麽這麽多字……咱們要不然現在走吧?”
Alpha生物分化研究中心所發布的所有紅色字體通知都代表着一級戒備,所有所屬人員,不管現在究竟在做什麽,在什麽地方,都必須要按照所通知的要求做。
這是鐵律。
游宣沒理他,直接擡手,将擠在收信箱裏的那幾十條緊急通知盡數删除。
葉楠航:???
“不是,哥。”葉楠航小心的繞開開裂的地面,“咱們真的不走啊,通知都下發了,肯定就是有特別緊急的情況發生,要是不走的話……”
游宣看了他一眼:“你收到了嗎?”
葉楠航啊了聲,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智腦,那裏空空如也,一條消息都沒有。
他頓時有些茫然。
“懂了嗎。”游宣關了智腦,“這所有的通知都是針對我一個人下發的,為的就是要我離開這,很明顯,他們在忌憚我,或者是我身邊的東西。”
話音落下,他看向不遠處的江瀾,江瀾正百般無賴的用自己的尾巴撩起一個還沒斷氣的實驗體玩,實驗體在他的信息素下抽搐幾下,可憐兮兮的歸了西。
“那咱們先下去?”葉楠航試探道。
游宣正打算回答,連接上系統的智腦突然彈來了通話。
看着屏幕上的“博士”二字,游宣小幅度的皺了下眉,沖着二人示意了下,自己則來到了個較為幹淨的地方,指尖微動,按下了接通。
智腦上一陣花白閃爍,滿頭白發的老者出現在屏幕中。
他依舊和以前一樣透着股平易近人的和藹,卻肉眼可見的帶着些許的疲憊,在看見游宣的瞬間,那老眼昏花眸子驟然亮了幾分。
“游宣!你那邊終于有信號了!”
博士聲音都帶着股釋然,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幸好能連接上,我本來還很害怕你出事,雖然你實力确實很強,但那廢棄研究所裏面藏着的可不止一個極度危險的東西,還好你現在沒事,要不然的話我可就沒辦法和上級交代了。”
他聲音很是誠懇,帶着老者的關心。
“你收到上面下發的消息了嗎,要求你們迅速撤離。”博士面色凝重。
游宣嗯了聲:“收到了,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這裏很平靜。”
平靜……
葉楠航看了眼自己身邊的那滿地殘骸。
造成這人間煉獄慘狀的兩位大神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幹了多麽驚天動地的大事,葉楠航覺得,自己要是再敢惹他們,這一地碎肉裏估計就有自己的一份子了。
“平靜就好。”博士松了口氣,“你們趕緊走,上面派出的無人機檢測到有異樣生命體的活動,腺體能量是你們的好幾倍,很有可能是死寂島上自我孕育出的新型實驗體,那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類涉足了,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無法被預測的,上面要求,你們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盡快撤離,畢竟其他人已經……”
“您知道嗎,我們的死亡情況。”游宣問。
博士愣了下。
片刻後,他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撐着頭,聲音都是沙啞的。
“知道……你們每個人在進入研究中心的時候就被組織安上了芯片,在現如今所派過去的三支小隊十二個人中,已經有九個明确死亡,兩個生死未蔔,你……是唯一顯示存活的。”
游宣小幅度的挑了下眉。
九個明确死亡的,意思就是除了葉楠航和應蒼外,其它所有成員已經葬身在了這個荒無人煙的孤島。
準确來說,有很大可能是死在這所謂的研究所內。
“我早就告訴過他們,讓他們不要試圖派人去打亂島上的秩序,但他們就是不聽,特攻局的巨蜥alpha臨死前給我們傳來了資料,據說是島上實驗室內又有了那種惡毒的人體實驗,還不清楚到底代表的是哪方實力,但就連他都已經被當做實驗品的一員……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希望你們能迅速撤離,我們已經派出飛機去接應你們……”
屏幕上的老者滿臉的滄桑,似乎被那九個人的死亡造成了重大的心理打擊。
游宣沒有接話,只是回想起了自己當時收到的任務信息。
第一條,找到地下室二層的紙質資料。
第二條,活着回去。
他并不覺得Alpha生物分化研究中心有那麽人性化,肯讓他們放棄第一個任務。
畢竟他們這群人之所以會被培養出來,完全就是為了組織賣命的,和無數任務者一樣,就算是無聲無息的死在某個地方,也不會激起半點波瀾。
“博士。”游宣開了口,“我現在已經到達實驗室內部,正在考慮往地下深入,要是讓我在這種節骨眼上撤離……恕難從命。”
博士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碎裂。
他那張和藹可親的臉在瞬間變得有些扭曲,在旁邊不遠處圍觀的葉楠航看到後,尾巴頓時不搖了。
“你知道那裏都有什麽嗎!”博士猛地起身,“游宣,我命令你馬上撤離,你們不能在那裏呆太久,那裏太危險了……”
話音未落,屏幕一陣花白,瞬間斷開了鏈接。
葉楠航坐在稍微幹淨點的地方,還沒從剛剛的怒吼中回過神來,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游宣。
江瀾無聊的甩着自己的尾巴尖,他閑的沒事幹,又把身下那一塊破碎的地面填充好了,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拽來了幾大塊金屬,将它們團成一團,硬生生将那直徑五米的深坑填了個滿滿當當。
“宣哥。”葉楠航小聲道,“博士剛剛是讓咱們撤離嗎?”
游宣擡手揉了下後頸:“嗯。”
“那咱們走嗎。”
“為什麽要走。”
葉楠航傻了眼,有些遲疑:“我覺得他說的話都對啊,就剛剛那大山羊咱們都打不過,要是地下還有更厲害的實驗體怎麽辦?既然他都給了咱們退路,要不然咱們還是走吧。”
他的擔心并不是多餘的。
死寂島上與世隔絕了太長時間,所有消息都封鎖的密不透風,根本無法判斷這實驗室內的具體情況。
就單單是他們現在的所在之地便足以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威脅,更別提未知的地底了。
葉楠航自诩自己是個比較大膽的人,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大膽一文不值。
游宣并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手腕上持續不斷震動的智腦,随手将那惱人的玩意摘下來,指尖輕輕用力,堅硬的金屬在頃刻間被摧毀,化成滿地粉末。
葉楠航智商太低,怎麽都想不明白,略微苦惱的拔着自己的耳朵毛,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太笨了,才跟不上游宣的腦回路。
白椿花信息素持續不斷的蔓延着,是等待已久的江瀾在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游宣釋放出安撫信息素,雪山玫瑰的氣味夾雜在其中,倒意外的和諧。
“在這裏花這麽多時間幹什麽。”
江瀾皺眉,看向游宣,“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完全可以把所有人都殺了。”
他聲音不大,卻帶着絕對的自信。
身為最成功的實驗體,江瀾有把握做到毫發無損的摧毀整座島嶼,
他并不知道游宣的想法,只是覺得很麻煩,為什麽要和這群人廢話這麽多,該殺就殺,江瀾對這個滿是黑暗腐朽的地方并不喜歡,甚至是打心底的厭惡。
自從知道這就是他曾經呆過的實驗室後,江瀾就更煩躁了。
進入成熟期後無法克制的煩悶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吞噬,要不是因為游宣還在這裏,想必這座島早就蕩然無存了。
“小孩子家家,少說點打打殺殺的話。”游宣伸手按了下他的後頸,“信息素收起來,頭暈。”
江瀾任由男人溫熱的掌心落在自己腺體上,有些不滿的掃了他一眼,還是乖乖收起了信息素。
“現在去幹什麽。”江瀾問。
游宣看了眼被他填充好的那塊地面,聲音帶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去幹點有趣的事。”
——
研究所地下三層。
上面所傳來的異樣震動并未對地下的人造成過大的影響。
他們對自己的防禦力有着絕對的自信,再加上地下二層坐落着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最大限度的保證了他們的安全,那地震般響動的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某個發狂的實驗體鬧出的動靜,并不會對研究者們的人身安全構成威脅。
坐落在角落裏的電梯緩緩向下,在地下二層定格。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幾個手持武器全副武裝的alpha直接将槍/口對準了裏面。
一個身穿白衣的人滿臉的慌張,身上的研究服有大半被血跡污染,他倉皇的舉起手,連指尖都是顫抖的,在看見那群alpha後,臉上帶了幾分欣喜,那明顯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終于見到你們了!一樓的實驗室被人破壞……”
話還沒說完,那幾個alpha直接上了膛。
領頭的那個眉眼透着股陰狠:“你是怎麽活着下來的,不是說上面的人都死完了嗎?”
葉楠航趕緊掏出兜裏早就準備好的證件:“我當時是從西邊電梯上去的,那裏被毀的一片狼藉,沒人告訴我實驗體發生暴動了,我想着去A區拿我們昨天的實驗數據,沒想到我剛走沒多久西邊就被人毀了……”
鬣狗alpha接過證件,稍稍掃了眼眼前的葉楠航。
葉楠航讪笑了下。
“下次別再往上面去,要是再讓我看見你下來,直接就地處決。”鬣狗alpha冷聲道。
他揚了下頭,瞳孔對準電梯前一塊小屏幕,掃描通過後,電梯飛速下降,消失在了地下二層。
狹小的空間中,葉楠航拿着證件給自己扇了扇風,滿臉的不屑。
“那人是個什麽玩意?還就地處決我,渾身上下都帶着股臭味,怪不得鬣狗那麽不受歡迎呢,一堆鬣狗湊在一起那真就是髒到一家去了。”
電梯頂出現條漆黑的尾尖,江瀾慢慢悠悠從上面爬下來,靠着扶了下旁邊的把手才勉強穩住身形。
做工精良的電梯頂端被他給硬生生割開了個大洞,恰好在外面那群人的監控死角,這才沒被發現。
他并不習慣用尾巴走路,總有種站不穩的感覺,江瀾略帶嫌棄的看了下自己的尾巴,甩了甩,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電梯角落裏的滅火器,直接将那純鐵的小罐子拍扁了。
游宣落在他身側,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腕。
強行突破的話很明顯會造成巨大的轟動,游宣并不想太引人耳目,就從當時被那個羊頭實驗體當成武器的倒黴蛋身上扒下了件染着血的白大褂,強行套在了滿臉嫌棄的葉楠航身上,靠着拟态通過了那群鬣狗alpha的眼睛,成功來到研究所更深的地方。
電梯上的監控設施早在進入電梯時便被破壞,他們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人發現。
“趕得太急,我還沒看清這人叫什麽呢……”
葉楠航借着電梯內的燈光看向手中的身份卡,“這是什麽,美洲獅alpha,培育組成員,工作區域是在地下五層B3區,看起來有點高級。”
地下五層。
江瀾小幅度的挑了下眉:“運氣不錯。”
游宣看着他:“怎麽說。”
“那裏就是進行手術的地方。”江瀾靠着自己的尾巴虛坐在半空中,“你們可以在那裏看到最直接的畫面,比如他們是怎麽取下一個Omega的腺體,再将适配度最高的alpha腺體移植進去,過程中腺體還沒有完全失去活性,還在跳動着,實驗體的獸化也沒有完全消除,你可以聽到他們最凄慘的慘叫,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
葉楠航聽着,臉色逐漸蒼白。
江瀾的表情倒是意外的平靜,嘴角甚至還帶了絲笑意:“怎麽了,小狗,是承受不住嗎。”
葉楠航揉了下自己的耳朵,“也……沒有,只是覺得很難接受。”
“你們這群在實驗室之外長大的孩子當然接受不了。”江瀾聲音不大,帶着股淡泊,“你要是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就可以理解了,人類為了讓自己變強會對同僚做出什麽殘忍的事。”
游宣看向他。
銀發少年就站在離他不遠處位置上,下半身漆黑的蛇尾盤踞在一起,整個人散漫的坐在半空中,眉眼透着股漫不經心,已經完全漆黑的眸子隐約帶着晦暗不明,當擡眼看來時,就能很明顯的看到眼底的寒意。
疏離淡漠到了極致。
游宣想起來曾經博士告訴過他的話。
江瀾在被帶走進行實驗的時候不過只有十三歲,在實驗室內呆了整整五年,早就沒了之前所有記憶,現在單純的認為自己是他們所培育出來的戰鬥機器,對自己曾經是只布偶貓Omega的事沒有任何印象。
他垂下眸,遮蓋住了眼底的深思。
電梯緩緩停下,-5層的數字出現。
讓人意外的是,這裏并沒有人。
江瀾很是自由的直接出了電梯,看着周圍一片潔白的環境,和記憶中所經過的地方逐漸重合了起來。
空氣中彌漫着股不知名的氣味,讓人有些不舒服,江瀾伸手揉了下後頸,只覺得腺體又隐泛着陣細密的刺痛。
游宣看向葉楠航遞過來的那張身份卡,視線在培育部B3區那幾個字上劃過,小幅度的皺了下眉。
“喂,你這是要去哪啊。”
葉楠航看向自顧自跑遠的江瀾。
江瀾回頭,“你們不是要參觀一下的嗎,我帶你們去逛一逛。”
葉楠航啊了聲,下意識的将求救的視線投給游宣。
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借用別人的身份偷偷混進來的,葉楠航曾經學過間諜相關的課程,自然知道他們現在不應該行動的這麽明目張膽,應該處處小心監控攝像頭和所有未知的危險,畢竟這裏對他們來說是極其陌生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
但葉楠航沒想到的是,游宣收起那張身份卡,淡然自若的跟着江瀾走了。
葉楠航:……
他真的,第一次見到闖入者比原住民還要自然的。
要不是因為他身上還穿着那件染了血的白大褂,他甚至以為自己不是在所謂的秘密研究所,而是在這兩位大哥自家的後花園。
“不是,你們等等我啊。”葉楠航慌張的脫掉身上那件泛着腥臭的衣服,屁颠屁颠追上了游宣的步伐。
地下五層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
這裏是專門為了觀察實驗體所建造出來的培育基地,在經過一整條狹長的走廊後,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走廊兩邊有無數純白色的房間,每個房間中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些許自然的裝飾物,但比那些樹木草石更引人注意的是房間內所關着的東西。
和那群被困在培養皿中是實驗體不一樣,這裏的生物俨然已經有了雛形。
看似形狀優美的獸形鳳尾蝶閃動着翅膀在半空中飛舞着,張開嘴的瞬間卻露出了滿口尖細的獠牙,吓得葉楠航猛地一顫,尾巴炸了毛,顫抖着收回了視線。
這裏的每一個完全獸化的實驗體曾經都是Omega,但在接受過腺體移植後,因為本體和腺體并不兼容,最終融合成了奇奇怪怪的物種,沒有自我意識,但被培育成了只會聽從研究員命令的品種,這輩子都無法解脫。
游宣看向蝴蝶口中的滿口獠牙,從那裏就能判斷出,這是實驗體移植的是鱷魚alpha的腺體。
江瀾信步閑庭的從它們身邊走過,心情不錯的和游宣介紹着自己曾經的朋友。
“這是變色龍,我以前在的時候還和它說過話來着,他性格挺好的,就是有點好欺負……”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小蝸牛,隔壁的□□笑話它速度慢,它連褲子都來不及穿就要去揍人家,啧,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這樣了。”
“這是蜘蛛,結的網很結實,我剛來的時候和它關在一起,它還給我織了雙手套送給我,傻乎乎的,根本看不出來我是想殺了它……”
游宣跟在他身後,視線從那些已經不成人形的實驗體身上劃過。
他們被關在裏面,近乎痛苦的嘶吼着,朝着每一個經過的人宣告着自己的痛苦與不滿。
而江瀾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平靜到毫無波瀾。
葉楠航不忍看見那群異樣的怪物,頭頂的耳朵有氣無力的耷拉在腦後。
“咱能不能趕緊走,我總覺得在這裏呆久了我會壓抑到炸裂,我怕咱們再不走下一個被關在裏面長出翅膀的就是我了。”
游宣掃了他一眼:“你是alpha,怕什麽。”
“alpha也害怕啊!你是不知道他們幹了點什麽!”葉楠航義憤填膺,“我看他們把雲從按在椅子上,本來打算割他的腺體的,但是割了一半又不知道為什麽停手了,扭頭給他脖子上安了個小方塊,雲從直接就瘋了……我這輩子沒見過他叫的那麽慘。”
雲從身為組織中久負盛名的一個,就算沒有見過面葉楠航也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
葉楠航聽說對方在訓練中被折斷了一條腿,他拖着那條傷腿硬生生跨越了數千米的障礙,一聲都沒坑,直到最後疼的差點昏厥,還保留了最後一絲意識為自己的團隊接過象征着勝利的獎章。
就是那麽一個意志極其堅定且優秀的人,卻被人捆住手腳綁在手術臺上,在慘無人道的對待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這是件極其可悲的事。
游宣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江瀾身上,他走的比二人快了許多,很快就消失在一個拐角,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白椿花信息素供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
“宣哥,我覺得咱們還是小心點好。”葉楠航小聲道,給自己的武器上了膛,“我總感覺咱們被派來執行任務的幾個人不簡單。”
游宣側眸看向他:“你才發現?”
葉楠航:“啊?”
游宣朝着走廊盡頭走去:“中心情報局派來的那幾個壓根就不是那裏的人,全是從特攻局抽出來的,獅子是特攻局一組組長,體術冠軍,肌肉密度很大,那兩只兔子是雙子腺體,曾經在某次戰鬥中靠着自己的雙子腺體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而那只巨蜥則有皮膚硬化特質,刀槍不入。”
葉楠航漸漸合不攏嘴了。
“你還沒聽出來嗎?”游宣的聲音隐約透着股散漫,“他們本身就是被派來送死的。”
葉楠航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對島上的一切并不了解,最開始只是單純的因為運氣好才闖進了實驗室,目睹了那些慘狀,現在經歷了這麽多只有他才意識到,所被派來執行任務的所有人都是極其特殊的。
特殊到足以被用于實驗。
這完全就是場慘無人道的獻祭。
寒意從腳底蔓延,直達頭頂,葉楠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尾巴的毛都直接炸開了。
他在想,要是自己沒有遇到游宣的話,是不是也會和雲從落得同樣的結局?被抓住,綁在手術臺上,然後被他們割開後頸取出腺體,或者被安上那個詭異的小方塊,最後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只能在這種地方凄慘的死去。
……
草。
葉楠航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跟上了游宣的腳步。
果然,當人還是要懂的抱住大腿,才能更好的茍活。
江瀾已經和朋友們打完招呼回來了,尾尖稍微擺動着,明顯透着股愉悅。
“看起來你心情不錯。”游宣看向他。
江瀾挑眉,倒也沒有否認:“和他們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面了,雖然現在聽不懂我說話,但好歹他們都還活着,而且有很強烈的逃生欲望……好像能幹點很好玩的事。”
游宣似乎是笑了下。
“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