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玫瑰莊園(3)
謝啓仰頭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帶了幾分說不上來的疑惑,滿臉寫着“你在說什麽屁話”。
他最後也沒将自己的疑問說出來。
手裏牽着的人體溫有些偏高,握在手裏暖暖的,肌膚相接觸的地方似乎有細密的電流傳來,帶着讓人熟悉的心安。
謝啓小幅度的吸了口氣,抿了下唇角。
大廳裏那唯一的一閃吊燈在閃爍兩下後,終于還是支撐不住了。
随着燈光越發黑暗,整個屋內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旁邊那十二尊巨大的雕塑閃着寒光,手上所拿着的巨型武器越發滲人。
鋪着紅毯的狹長階梯是通往二樓的通道,那裏有着唯一的光源,懸在扶手上的燈罩中傳出微弱的火光,在風中被吹得脆弱不堪,一副随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樣子,好歹數量多,給了在這裏的人些許藉慰。
這裏的人僅限于薇薇安。
她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吓懵了,挂在眼角的淚珠都還沒來得及擦,一睜眼,就看見眼前這面無表情的一大一小牽着手,極為有禮貌的等待她哭完。
……
薇薇安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用“有禮貌”這三個字來形容眼前的這兩人。
高的那個還好,眉眼柔和,溫潤如玉,而矮的那個漂亮的像是洋娃娃般的少年則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抿着唇角,十分不耐煩的樣子,就差把快點哭哭完滾蛋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那個……”薇薇安抽了下鼻子,小聲問:“咱們現在要走嗎?”
謝啓半點不客氣:“不走你留這睡覺?”
平常受慣了粉絲追捧的薇薇安被莫名其妙怼了一句,也不敢回罵,只能怯生生的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小洋傘,小心的朝他們那裏靠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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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宣掃了眼自己身邊這個小矮子:“小小年紀脾氣怎麽這麽差?”
謝啓抿了下幹澀的唇,拉緊他的手,沒接話,只能看出态度罕見的軟了幾分。
謝啓臉臭歸臉臭,內裏卻意外的好說話。
游宣朝着那鋪滿紅毯的狹長樓梯走去,身邊的薇薇安被吓得跟的有點緊,被謝啓一個眼神吓了回去,只能怯生生的提着自己的裙擺跟在他們三步遠的位置。
一樓到二樓拐角平臺上有幅很大的挂畫。
畫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游宣明明記得剛來的時候這裏什麽都沒有,似乎從他們的腳步剛剛踏上樓梯的瞬間,挂畫就出現了。
那是一家四口的照片。
他們明顯是貴族世家,穿着中世紀的服飾,雍容華貴的裝飾物襯的整張畫富麗堂皇,讓人意外的是,其中一個人的臉像是被人用利器硬生生割破般,只剩下個漆黑的空洞。
畫上的其它三人面色凝重,年齡稍大的男人似乎對身邊那個臉被割破的身影有些畏懼,放在腿上的手都緊張的蜷縮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起,看起來随時打算逃離這個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畫師技藝高超,畫像中剩餘三人的眼睛似乎正驚恐的看着他們,眼白隐隐冒出殷紅的血絲。
游宣知道這幅畫。
在他接收到的系統傳輸記憶中,這幅畫就是完成任務一個極其重要的游戲背景,畫上的一家人是霍華德夫婦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在中世紀享有伯爵爵位,再加上從事商業,是當時國內數一數二的闊綽貴族。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霍華德家族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根據外界的消息說是被仇家所殺,唯有最小的兒子躲過一劫,并繼承了伯爵所遺留下來的一切,但他并沒有像是父親那樣經商報國,而是變賣掉所有的家産,在最為偏遠的郊區買下了這座城堡,将方圓十幾畝地種滿了白玫瑰,獨自在這裏居住。
玫瑰莊園也因此得名。
有傳言說,是最小的兒子殺掉了所有人,并殘忍的将他們的靈魂封印在畫裏,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
當然也只是傳言。
薇薇安在看到畫像的第一秒就發出了聲尖叫,被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在看咱們?”
游宣朝着旁邊走了下。
那三人神色依舊慌張,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有種被那視線直勾勾盯着的感覺。
“大概是錯覺吧。”游宣随意道。
薇薇安沒接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小洋傘。
游宣回眸随意的掃了眼,正打算帶着手裏的這個小家夥上樓,視線角落裏就出現了道筆直的身影。
西裝筆挺的管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側後方的位置,個子很高,暗紅的燭光映襯在他臉上,莫名襯的那張臉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死氣,有些渾濁的眸子顫動兩下,鎖定在了游宣身上。
薇薇安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個人,又猛地被吓了一跳,叫也叫不出來了,只能瞪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那道身影。
“各位客人。”
管家将手中舉着的火燭往下放了幾分:“現在已經很晚了,您們該去休息了。”
他聲音沙啞,猶如生鏽的機械般,隐約帶着些卡頓。
游宣看向他:“去哪裏?”
“二樓,那裏有為您們準備好的房間,請随意挑選自己喜歡的房間入住。”
游宣應了聲,帶着謝啓朝着樓上走去,快被吓破膽的薇薇安趕緊提着自己的裙擺跟上,在踏上二樓頂層的時候,就聽到管家的聲音再度在身後響起,帶着些許警告的意味。
“各位切記,無論聽到門外有什麽動靜,都千萬不要打開房門。”管家緩聲道,“不然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當游宣回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道矗立在臺階下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徹底消失,伴随着尾音一起,消散在了風中。
薇薇安握緊手中的裙擺:“我……我有點害怕。”
樓下驟然傳來陣金屬掉落的響聲,吓得薇薇安整個人抖了下。
他們剛剛所看到的那尊雕塑似乎發生了極度細微的移動,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從頭盔的縫隙裏朝這裏看來,細小的瞳孔顫抖了幾下,随即猛地朝這邊看來,眼眶逐漸彌漫上些許紅光。
它嘴角緩緩上揚,露出殷紅的口腔和那一排慘白的牙,嘴角裂開的弧度幾乎接觸到了眼角,整張臉看起來猙獰且詭異。
游宣:……
薇薇安不敢回頭,小聲問:“怎麽了?”
“沒事。”游宣踏上最後一節臺階,“看到了個不太符合唯物主義思想的東西。”
薇薇安遲疑了一瞬,眼眶又開始紅了。
她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的,因為長得可愛,就算是在副本裏也全都充當着被保護的角色,以前和人一起通關的時候看到些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都會先讓她閉眼,把她保護的滴水不漏,讓她從開始參加游戲到現在就沒見過那些既可怕又肮髒的東西。
薇薇安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委屈。
因為和人打賭輸了,就跟他們來參加這個唯一十級的地獄難度副本,結果對方根本不把她當成隊友,在游戲剛開始就把她丢下了,像是丢垃圾般不在意。
她垂頭看着自己的裙擺,小幅度的抽了下鼻子。
幹脆死了好了。
薇薇安想,反正自己積分多,就算是再怎麽扣也能獲得重生的權利,何必在這裏受這種委屈?
謝啓攥着游宣一根指頭跟着他往上走,走到一半,回頭看向薇薇安。
卷發少女低着頭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臺階上,眼淚順着臉頰滑下,打濕了一片地板,看起來尤為可憐。
游宣注意到他的目光,回眸看去。
“還不走嗎?”游宣問。
薇薇安下意識的擡起頭,眼角還挂着沒有散去的淚痕:“你……願意帶着我?”
“既然來了,肯定都是想活着的,能幫一把還是盡量幫一把比較好。”游宣聲音不大,在這樣安靜的地方響起,莫名多了幾分讓人信任的力量。
謝啓對薇薇安不是太待見,看那傻子還呆在原地不動彈,忍不住出聲提醒:“你走不走?不走就不要你了。”
薇薇安趕緊起身跟上他們。
“走走走,我肯定跟着你們走,我、我其實也挺有用的,他們都說我只要站在那裏怪物就不會靠近我……”
這是什麽鬼能力。
謝啓在心底默默吐槽了句。
二樓的燈光依舊陰暗,不過相比較起一樓的暗無天日已經好了很多,鋪滿紅色地毯的走廊內分布了幾個房間,隐約有人說話的聲音從某個房間裏傳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有些詭異。
游宣掃向旁邊那緊閉的房門。
其中兩間屋子已經住了人,能通過門縫看到亮起的燈光,剩下的幾個房間安靜到有些滲人,讓人看不出來裏面是不是藏了些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
薇薇安打量着那兩個亮着燈的屋子,小聲道:“原來可以住在一起啊?那我們……”
話還未落,謝啓就直接看向她。
“男男授受不親。”謝啓說。
薇薇安遲疑了片刻:“可是……你們兩個應該也打算……”
“他對人過敏。”謝啓面帶不滿,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大好聽,于是補充了句:“除了我。”
薇薇安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眼前這個個子矮矮的金發少年明顯對旁邊那位有着很強的占有欲,薇薇安能看得出來,說實話,她也不想打擾到對方的相處。
但……
薇薇安回頭看了眼身後狹長的走廊,那裏空無一物,死氣沉沉的寂靜讓她下意識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正當她打算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就看見眼前長身玉立的男人已經先行打開了面前的房門,沖她笑了下。
“我們在這裏。”游宣說,“你要是害怕,可以住在隔壁。”
薇薇安遲疑的點了下頭。
——
屋內的裝橫如同城堡主體般富麗堂皇,華麗的紅色皮質家具充斥了整個房間,目之所及皆是金紅的配色,顯得大氣且奪目,精致的水晶吊燈懸挂在頭頂,将整個房間照的亮如白晝。
開了燈後,原先那股死氣沉沉瞬間消失。
游宣小幅度的挑了下眉。
他能感受的到,在燈開啓的瞬間,那暗處隐約存在着的視線便消失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角落裏觊觎着這裏的一切,又在見到光芒之後狼狽逃竄。
謝啓松開了他的手。
雖然那讓人不滿的視線消失了,屋內卻還是隐約透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游宣回眸,看見自己剛剛所打開的門後背正貼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着屋裏的一切,鏡中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在和游宣對視的瞬間,緩緩咧開嘴,露出了血腥且凄慘的微笑。
而身後的謝啓在鏡中卻完全看不到蹤影。
游宣抿了下唇,扯下旁邊的窗簾,将那面鏡子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個屋子似乎真的如同故事介紹中所說,封印着許多不甘的靈魂。
他遮蓋鏡子的舉動引起了謝啓的注意,謝啓探頭看來:“你在幹什麽?”
游宣随意道:“沒事,裝飾一下屋內。”
謝啓明顯不信任他所說的話,那雙寶石藍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屋內安靜的很,甚至能聽到窗外風吹拂過玫瑰園,那數以萬計的玫瑰花花瓣相碰撞的輕微聲響,謝啓盯着自己髒兮兮的腳尖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心底那憋了很長時間的問題。
“你為什麽要花那麽多錢把我買下來?”
謝啓說,“我明明沒有任何用,只會拖後腿。”
房間內有些悶熱,游宣正在脫外套,聽到這問題,稍稍回了下眸。
“為什麽這麽問?”游宣問。
謝啓的視線從他骨節分明的手上短暫的劃過,停留在那解開兩枚紐扣的領口處。
那裏鎖骨分明,連帶着骨骼的走向都清晰可見,卻并不顯得過于瘦弱,反而帶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在紅色的背景映襯下顯得越發白皙,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目光。
謝啓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渴。
他抿了下幹澀的唇,沒接話,而是沉默着拿起旁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涼水,一口氣幹掉了大半杯。
游宣解開領帶,看着眼前這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金發少年抱着杯子噸噸噸的灌水,總感覺這畫面有股說不上來的……
違和?
興許是謝啓表現得太過于成熟,他才會對此産生這種錯覺吧。
游宣脫了外套,只剩下件襯衫,打開旁邊的衣櫃發現裏面貼心的準備了睡衣,他稍挑了下眉梢,對這副本的真實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喝完水記得把杯子找個東西蓋上。”游宣說。
謝啓沒回頭,灌完最後一口水後,乖乖的按照他所說的找了兩張紙巾,将自己所用的杯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做完這一切再看去時,就發現游宣已經換完了衣服。
他在原地愣了許久。
謝啓剛剛還在想,身後為什麽會傳來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只不過他忙着壓下喉間的那股幹澀,就沒考慮太多,等到好不容易壓下去了,才發現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謝啓面帶不滿的表情倒是讓游宣來了幾分興趣,他笑着将睡衣的帶子系在腰間,黑色綢緞制作的睡衣下擺并不是特別長,而是露出了節筆直的小腿,也襯的游宣再也沒了那股子商業精英的味道,反而整個人透着平易近人的散漫。
謝啓盯着他看了片刻,只覺得自己好像又該喝水了。
“你要去洗澡?”謝啓問。
游宣嗯了聲:“已經很晚了,現在不洗的話,就不一定有時間了。”
他說的話很模棱兩可,似乎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卻又不确定。
謝啓抿了下唇:“我能跟你一起嗎?”
游宣的動作小幅度的頓了下。
“怎麽?又怕我害怕?”他笑了下。
謝啓滿臉正經:“我怕。”
謝啓小朋友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套路,總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占便宜。
游宣揉了下他那頭燦金色的長發:“怕也自己洗,在外面等我,我去給你調個水溫。”
謝啓明顯有些不開心,視線從他衣領處劃過,還是不甘不願的點了下頭。目送着那道身影走進浴室。
屋內的裝橫華麗到連浴室都是金燦燦的,游宣的視線從那不知道是誰搞出來的黃金洗手池上劃過,極小幅度的皺了下眉。
浴室裏很幹淨,幹淨到完全找不到人住過的痕跡,他指尖落在淋浴開關上,将水放進浴缸裏,确認水溫合适後,本打算關掉水龍頭,就看見浴缸底層積攢的那小小的一汪水池中驟然有些異樣的扭曲,形成了張駭人的人臉,似乎經歷着重大痛苦般,面目猙獰的沖他嘶吼着。
游宣抿了下唇,果斷擡起水龍頭,照着那張臉沖了下去。
蕩起的水波紋很快将那張臉打碎,水面恢複成了片平靜。
他垂眸看着那平靜的水面,猙獰的鬼臉似乎又有要重組的意思,甚至發出陣陣尖銳的慘叫聲,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洗澡的樣子。
游宣輕阖了下眼,認命般拿起旁邊的沐浴露。
他雖然不害怕,但并不代表不覺得惡心。
這種幾乎随處可見的駭人生物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像是被困在某個容器中,正掙紮着想要找人将自己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救出去。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暗處視線的觊觎了。
它們早已占領了整棟古堡,無孔不入。
而且只有在有鏡面的地方才能顯示出它們的模樣,剛進門的鏡子,水杯,以及平靜的水面。
按理來說,這種東西應該是有解決方法才對。
只是……
游宣垂眸看着浴缸中逐漸泛起的綿密泡沫,淺褐色的眸底滿是深思。
……
當謝啓走進浴室時,就看到了眼前那泡泡幾乎溢出來的浴缸。
他眨了下眼,從門口探了個頭出去,沖着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喊了句:“你這麽喜歡玩泡泡?”
游宣沉默許久。
“閉嘴,洗你的澡去。”
謝啓長長的哦了聲,把頭縮了進去。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正當游宣思索完自己所掌握的一切信息,打算在房間裏轉轉看看情況時,就聽到隔壁傳來陣隐約的聲響。
那是鞋面和地毯摩擦所産生的聲音。
他呼吸很輕的頓了下,來到門口,就聽到屋外隐隐傳來陣說話聲。
“能不能動作快點?這都什麽時候了,要是再晚點天亮了行動可就沒這麽方便了。”是道尖細的女聲,聲音中帶着熟悉的驕傲和不屑,在催促着什麽,甚至還能聽到她手中那羽扇扇動的輕微聲響。
腳步聲重了幾分,何元武的聲音從她旁邊傳來。
“小聲點,要是把他們吵醒了就沒這麽容易做事了。”
霧滿似乎對要自己小聲這件事十分不滿:“憑什麽?他們幾個估計早就睡着了,而且也沒那個膽子出來,來接咱們那個老頭不是說了嗎,第一天晚上最好不要出來,那肯定就意味着外面有好東西……”
她聲音驟然放低了幾分,卻還是能隐約聽到個大概。
“那個洛麗塔女生不是說看到樓下雕塑裏面有張臉嗎?我在樓上聽到了,說不定裏面就藏着什麽東西呢,走吧,看看去。”
何元武無奈嘆氣。
游宣靠在門邊聽着他們的交談聲,皺了下眉。
在來之前他觀察過所有的房間,亮着燈的房門只有兩扇是鄰近的,而且跟他們所選的房間有兩個空屋子的距離,就算霧滿再怎麽跋扈,也不至于跑到他們門口來明目張膽的讨論這些事。
而且……
游宣垂眸看向腳底。
門縫中原本透進來的暗黃色燈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片死寂的漆黑,隐約的鐵鏽味順着門縫闖進鼻息,一切都顯得十分詭異。
他抿了下唇,心跳的速度有些異樣。
游宣稍稍彎下腰,借着門邊的縫隙朝外面看去。
他和一張慘白的臉對視了。
那張臉似乎是個女人,濕漉漉的頭發垂在額頭,正呈90°歪着頭朝着屋裏看來,嘴角仍然挂着那機械又僵硬的笑意,那小到幾乎看不到的瞳孔微微顫了幾分,随即朝着游宣這裏直直的看了過來。
游宣:……
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