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從褚雲來到古代還是第一次騎馬,面對衆人的嘲笑的目光她上了馬,卻仍舊無法拉住缰繩維持平衡,而正在此時,男子從身後走來,縱身一躍跨到了馬背上。他的手環住了她的雙臂,他寬闊的胸膛猶如暖爐一般溫暖,這是他們第一次靠的如此近,褚雲面頰微紅直視向前方。

熱鬧異常的集市上,一群正直弱冠的男子整齊的排着隊伍,他們皆是未滿弱冠的男子,似乎在舉行着什麽儀式。褚雲驀然想起,小時候參加的拔河比賽。

轉過頭,問道:“尉遲善,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你叫我什麽?”尉遲善低眉看了她一眼,但眼睛裏卻看不到絲毫的怒意。

褚雲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地說道:“這是在外面我們應當要隐藏身份才是。”

尉遲善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漫不經心地解釋着:“這叫做牽鈎,祈求五谷豐登的意思,是這裏的風俗。”

他們所用的繩是由布條編織而成,中間系着一條分外醒目的紅繩,參加儀式的人皆是年輕力壯的男子,以此來祈禱豐收,和百姓身體康健。

今日因為集市上行人衆多,所以尉遲善迫于無奈下只好将馬交給了驿站,選擇了步行。護城河上四處飄蕩着荷花燈,與天上的繁星交相輝映。二人雇了一艘小船,點了些菜肴和猴兒釀。船兒在水上來回搖蕩着,如同嬰兒床一般溫馨舒适。

這時,撐船的船家看着岸上放蓮花燈的年輕女子,笑容可掬地問道:“女公子,你要不要與他們一同去放花燈啊?”

“沒有親人,沒有寄托,放這荷花燈還有什麽意思?”褚雲帶着微醺的醉意,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抹苦澀,古人雲“每逢佳節備思親”,也許就是形容她此刻的心境,她只希望在自己家鄉的父母也能夠平安康健。她心中滿是惆悵,端起了酒盅,猛灌了一口,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見她異常的舉動,尉遲善奪走她面前的酒,面上露出了一抹轉瞬即逝的擔憂,“你做什麽?”

褚雲擡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這才改口說道:“此處風大,不宜飲過多的涼酒。”

“尉遲善,你是傻嗎?今日是寒食節,本就要吃寒食,莫非你是在關心我?”看着眼前男子古怪的神情,褚雲展顏一笑。

“你想多了!”尉遲善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小船已停靠在了岸邊,他并未再回頭多看少女一眼,只是獨自向岸上走去。

集市中央,傳來了一陣喧嚣聲,“那不是建康城最有名的幻術師明崇隐嗎?”

“是啊是啊,快過去瞧瞧。”那些女子或手捧着鮮花,或拿着裝滿瓜果的籃子向人群中央走去。

褚雲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都說潘安出行擲果盈車,見到今日的情形也不過如此。

就在轉瞬之間,車中已空無一人,衆人紛紛驚嘆着:“方才還在車中,怎麽一眨眼人都不見了?”

“莫非他真的會幻術。”褚雲與尉遲善相視一眼,二人又朝着茶棚的方向走去。

只見藍衣男子端坐在桌前喝着茶,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桌案中央擺放着一只茶壺,桌邊放着三個小杯,除了他面前的杯子,其餘兩杯都斟滿了茶水。

褚雲不禁問道:“你一個人喝茶為何還要準備三個茶杯?”

明崇隐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現在不是三個人了嗎?”

“你難道早就猜到我們會來?”褚雲仔細端詳着眼前的男子,他的身上有太多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方。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大司馬,簡而言之,我可以治好蕤兒小姐的病。”明崇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的目光如鐵,似乎對此事已有十足的把握。

“大言不慚!”尉遲善冷哼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此時,男子的聲音陡然從身後響起,“若治不好,我願将項上人頭奉上。”

“此話當真?”尉遲善回過頭,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是尉遲蕤的事,他便不會去思考太多。

“既然你誇下海口,不讓你一試,未免太說不過去。”

回府的路上,褚雲向後看了一眼慢悠悠在他們身後跟着的明崇隐,小聲地問道:“大司馬,你真的相信明崇隐?”

尉遲善的目光堅定不已,似乎下了什麽決心:“為了蕤兒我任何事都願意去嘗試。”

“可他若是個江湖騙子呢?小姐涉世未深,若是他起了什麽歹意……”在褚雲心中,尉遲蕤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他不會有這種機會,因為有我在,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尉遲善一字一句的說着,臉上的神情狂傲不可逼視。

翌日清晨,褚雲早早起身來到了西苑,見明崇隐所居住的門微敞着,有些猶豫地走了進去。男子聽到了推門聲,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只聽她說道:“明崇隐,我今日就是想來拆穿你不會幻術的事實的,你何必還在這裝神弄鬼?”

明崇隐冷冷一笑,問道:“是我在裝神弄鬼?還是姑娘你狗急跳牆?”

“你什麽意思?”褚雲看着近在遲尺的男子,卻絲毫看不透他眼中的想法。

“你叫褚雲?”明崇隐的臉上仍舊挂着一抹淡笑。

“做什麽?”褚雲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似乎要将自己看穿一般。

“我們做一筆交易,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幫你将賣身契偷出來,還你自由之身,如何?”明崇隐知道她如今最重視的便是落在尉遲善手中的賣身契,他竟然對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褚雲神情自若,撇開頭說道:“我絕不會幫你做傷天害理之事,你死心吧。”

明崇隐站起身,他的目光如月光下的一口古井深不可測,他的聲音極輕,“你可知道大司馬府中,曾有人受過人彘之刑,難道你如此想在這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奴隸?”

“那只是受了重罪的人所用的刑法,我又為何要害怕?”褚雲竟覺得自己的背後升起了莫名的冷意,這個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人為之産生畏懼之意。

猝不及防間,褚雲纖細的手腕被明崇隐一把抓住,她被男子逼退到門後,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少女的動作有幾分無所适從。眼前的男子唇瓣如同染上了一層朱丹色的口脂,他的嘴角上揚似乎多看一眼便會沉淪迷醉。方才他如同一只憤怒的惡魔,而轉瞬變成了一個惑人的妖孽,仿佛多看一眼便要讓人窒息。他如絲綢般的長發垂落在了少女的脖頸,如同在她心尖上撩撥。只聽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以為你私自來見我,如今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要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婢女與人茍合……”

褚雲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她冷冷地撇開了頭,說道:“閉嘴,你想讓我做什麽?只要不傷害到蕤兒,我便幫你。”

“你放心,蕤兒小姐的病我會盡快醫治好,你我之間的交易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明崇隐說罷,又附耳對她說了什麽,随即将袖中的錦囊交到了她的手中。

聽到明崇隐的話,褚雲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拒絕道:“你要讓我害他?!我絕不能這樣做!”

“這銀針上的藥物一會讓他短暫的身體不适,三日之後,毒便可自行解除,別人只會認為大司馬大病了一場。”

明崇隐顯然沒有絲毫逼迫她的樣子,他的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他回眸一笑,沖着少女又道:“我相信你不會是言而無信之人。”

這幾日褚雲為了此事滿懷心事,尉遲蕤見她端着食盒從門外走來,燦然一笑問道:“雲兒,今日不喝湯藥了吧。”

“大司馬已經将明崇隐請到了府中,還特地為你做了這芙蓉糕。”見到女子,褚雲與她相視一笑,将廚房備下芙蓉糕端了出來。

尉遲蕤聞言大喜過望,拉着她的手迫切地問道:“是他來了?我現在就想去見他。”

“他說一定要等你病好了,才肯現身出來見你。”褚雲本也想讓明崇隐來逗她開心,只是明崇隐不願現身。

尉遲蕤秀眉皺成了一團,問道:“雲兒,你真的覺得我的病能好嗎?”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等你病好了便能看到他的幻術了。”褚雲不厭其煩地安慰着她,也許心中有了念想,身上的病痛便能好的快些。

尉遲蕤目光如水,小雞啄米地點點頭,“那你将藥端給我。”

見她忍着苦味将湯藥一口氣喝下,褚雲忙遞給了她一塊芙蓉糕,笑眯眯地說道:“服下藥後便吃一塊芙蓉糕,這樣就不那麽苦啦。”

12.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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