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點點星辰散落在周圍。
“其實我找你沒什麽特別的事，”黎子赫待我走到他身邊時便邁開腳步，他今天竟穿了一身黑衣，更顯得身材修長、氣質不凡，“你明天下午就要比賽了，上午我沒時間和你說話，就想今晚給你加加油。”
我笑了，“你太有心了。”我們在校內的小路上慢慢散起了步，果然如我所想，一路都沒見到多少學生。
“你有信心贏麽？”他含笑看着我，眼裏閃着狡黠的光，很明亮。
“很有。”我們學校的籃球賽采取的是淘汰制，一場輸了就基本沒有機會進行下一場，所以無論如何，明天也是要盡全力贏的。
“嗯，那就好，我一定到最前面去看你。”
“謝謝你。”
“我也會讓楓一起去的。”他眨眨眼睛，聲音裏都含着笑意。
“……”不管我怎麽和他說不要提那個人的名字，這家夥就是一意孤行……
“謝謝你。”
“你知道麽，現在可是有不少人在追他呢，每天都能收到很多短信，還有微博上的私信、艾特之類的。”他狀似無意地道，然後試探地看着我的反應。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轉向他，“那又怎麽樣？也有很多人在追我呢，下次給你看看證據。”我的确經常能收到表白的短信，也都是用很禮貌的語言拒絕，理由是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至于微博，目前還沒人知道我的微博，咦，我突然想起來，我至今還沒去看過玄主席的那個微博一眼呢。
他笑着伸手搭上我的肩，“我信，不過我看我自己收到的就夠了。”說着輕嘆一聲，“嗯，不過啊，楓他可是從沒有答應和任何人在一起，他眼光相當高的，是我們學校有名的難追的學長之一，我和小北都一直很期待究竟什麽人才能追到他。”
說到這我就覺得挫敗，那位主席眼光的确是高，我也從沒被他放在眼裏過。
雖然我不太清楚黎子赫有意說玄主席有很多追求者是在氣我還是別的什麽，他所說的那個“難追的學長”的名聲我也知道，但我并不在意有多少人傾慕他，只要他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他在我心中就永遠是神聖不可企及的存在。
有時我也會像黎子赫他們那樣，想看看究竟什麽人才能俘獲玄主席的心，卻也同時覺得，讓我親眼看到他和別的人親密，簡直是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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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明白，玄主席可以在大學四年單身，甚至可以在三十歲之前單身，可他終有一天是會成家的，就連我，不是也說了會為了滿足母親的要求而娶妻麽。
真是矛盾，愛情就是這麽磨人的東西，而我竟然從高一開始，就被一直煎熬到現在。
我也從未想到世界上真的會有那樣一個人，只要想到他，就會覺得心都在痛……
新生籃球賽的初賽和複賽都在學校籃球場上舉行，我們學院比賽的這天湊巧又是周二下午，來看比賽的人當然比第一次訓練那時多得多，我一時還真分不清我們的觀衆和對手哪邊聲勢更浩大一些。
說起對手，經濟學院的在籃球賽上通常都是止步複賽的水平，理論上實力應該不如我們，因此……當邢隊長說我們初賽的對手是他們時，我還暗自慶幸了許久。
還有幾分鐘三點的時候，全體隊員就來到了賽場上，可以聽見兩邊觀衆吶喊的聲音，今天的陽光依舊明媚絢爛，雖然比賽該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我卻莫名地覺得心情很好。
“阿陽！！加油！！！”觀衆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向那邊看去，黎子赫那家夥竟然不知從哪弄來一面小紅旗在揮舞，看到我的目光還在大力揮手，讓我有些感動的同時卻也哭笑不得。
在他的左側，陸寧北就十分文雅地向我招招手，表現得格外正經。至于右面……玄主席正面向對方的球員，并沒有看我。
我收回視線，心頭想要戰勝對手拿下這場比賽的信念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很快，兩邊的隊長來到場中，站在裁判的兩側。
裁判一聲哨響，将球抛向空中！
邢隊長起身劈手将球奪下，場上歡聲如雷！
……
我覺得這場比賽的戰況其實并不算特別激烈，我卻整場都感到精神振奮，雖然在開場前總是憂心、焦慮、坐立不安，但其實比賽真正進行的時候，我竟感覺這些緊張的情緒全部消失無蹤，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場很普通的練習賽，只需要發揮出平時的水平即可。
我們相較于對手确實顯得實力高些，觀衆的歡呼聲也比對手頻繁，只是我在場上并不能聽清他們吶喊的內容，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支持我一定要在每一場球賽上用盡全力，這個信念就是，我要讓那個人，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就這樣比到最後的時候，我們以十分之差領先對手，成功晉級，那些觀衆不可避免地又一次雀躍起來，我雖然同樣高興也覺得這個結果并不出人意料。
賽後我們球隊的所有隊員幾乎是被觀衆簇擁着離開球場，黎子赫更是沖到我身邊就一手攬過我的肩，力氣十分吓人，“阿陽，太棒了！我們去慶祝吧！！”
……老大，你再這樣用力下去就準備擡着我去醫院慶祝吧！……
我只得拍拍他的手，想讓他不要這麽激動，“咳咳，慶祝，什麽……”
他的手沒有放下，依舊興致勃勃地問身邊的人道：“小北，你覺得我們應該去哪玩？”
“去哪都行。”陸寧北回答的聲音像在盡力忍着笑。
我拉下那個家夥的手，待氣喘勻了些才道：“現在哪有時間去慶祝，何況還只是第一場比賽，等到我們比完最後一場再慶祝也不遲嘛。”
“好啊，”黎子赫竟然又摟住了我，“那今晚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這人真是……“好。”
如今距離迎新晚會也就只有一周的時間，星期四的晚上，黎子赫通知我晚會的舞曲已經制作完成，是一首非常好聽的男聲合唱；然後星期五，我們學院在籃球賽複賽中再次取得勝利，晉級十二強。
到了星期六，我和黎子赫的街舞終于排練完畢，而餘下來的兩天則是所有排練都宣告結束，将要進行的是晚會的整體彩排。
迎新晚會正式開場的時間同樣是周二，這讓我覺得十分有趣，那天的下午我們進行的是最後一場彩排，結束後大家都說，這次的晚會也一定會圓滿成功。
相較于晚會本身，如同我第一次參加籃球賽時從此就不再害怕這種公開亮相的場合一樣，正式上場表演其實和平時排練也并沒太大區別，不過就是我們的辛苦日子終于到頭了，這讓人精神異常振奮。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晚會結束就意味着我能和他兩天中見面兩個小時的日子也就此終結，而之後事情的走向我無法預料，甚至也一直不敢去想這方面的問題。
因為我在怕，我怕從此再也見不到他，怕他也會突發奇想嘗嘗戀愛的滋味，而對于這些，我所能做的就只有承受，完全沒有絲毫改變的權力……
迎新晚會的開場時間是晚上七點，主持人要在五點之前到後臺去準備，包括更衣、化妝這些，演員則可以延後半個小時再來，而對于我來說，只能四點半就到校外随便吃了個晚飯，之後就要趕到大禮堂二樓的後臺，等着那些負責化妝的學姐給我改變造型。
關于服裝，男生是黑色西服，女生則是白色長裙，雖然現在天氣較冷，可是無論後臺還是前臺都會開着空調，也不怕會着涼，換好衣服也化好妝的我在鏡子面前一站，感覺鏡中的人雖然穿的很成熟很都市，面上卻還是一副年輕識淺的樣子，不禁覺得十分有趣。
至于其他三位主持，另一個男生的樣子，怎麽說，我總感覺他比我更不适合這套衣服，因為他屬于那種陽光男孩的形象，也向來是休閑褲加T恤的裝束。另一個同是大一的女生，她是比較小巧玲珑的類型，個子也不算很高，這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總給人一種不太般配的印象。
而玄主席，他的年紀比我們大些，穿這樣的衣服也并不覺得突兀，事實上，當他今晚的形象真正落在衆人面前的時候，我幾乎能聽到一個清晰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一身帥氣的西裝，精細的眉眼，整個人的形象猶如畫家用最精心的筆墨描繪而成。
現在也有不少演員已經到來，當他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呆滞，他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低頭一笑，卻不可避免的又一次引發一聲驚嘆。
☆、chapter11
黎子赫是二十分鐘之後過來的，陸寧北作為文娛部部長也饒有興趣地來現場查看，此時距離正式開場還有一小時十分鐘，黎子赫換上了我們表演時的衣服，那是一套非常酷炫的黑色街舞裝，他的發型和妝容也在化妝師的妙手下變得奇異新潮，整個人頗有異國風情。
玄主席看到他和陸寧北便過來招呼他們，而他在見到玄主席時的反應幾乎和在場所有人如出一轍，只是他做了別人都沒有做的事，走過去展臂将玄主席攬入懷中。
……我的心……
“哇，楓你太帥了，真不想讓別人看到你……”那個家夥還這樣說道。
“你……真是胡鬧！……”玄主席笑着，手也配合地抱住他的腰。
他們如今的樣子格外引人入勝，我卻當真無法控制自己這“虎視眈眈”的目光，怒火在我的心頭肆虐，幾乎要破體而出。
陸寧北看看那兩人的樣子再看看我，轉過一旁去悶笑。
不知過了多久，黎子赫終于放開了玄主席，握着他的臂将他帶到我們面前，“小北，你陪着楓。阿陽，”他說着看向我，表情十分鎮定，“我們去說說節目的事。”
我沒說話，亦沒去看任何人，擡步跟了上去。
晚會開場前的這麽長時間，我沒有去看那個人一眼，只是和黎子赫坐在一邊聊天，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在轉換角色方面十分擅長的人，他絕口不提之前的事，很正常地在和我聊天，這副正經的模樣讓人絕想不到他還會有那樣壞心和孩子氣的舉動。
我自然更不會對那件事多說什麽，也沒有對他甩臉色、說話陰陽怪氣之類的，且不說好友之間親近一點也很正常，就算他是有意做給我看，我也絕沒有立場和身份去指責他。
六點五十八分的時候，陸寧北過來通知我說，現在要到舞臺入口處等待，準備上場。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對身後也随我一同站起來的黎子赫道：“我走了。”
“加油。”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又緊了緊才放開，我不禁握緊了拳，感覺那殘留的溫暖頗像他贈與我的力量。
因為還未到時間，舞臺上的幕布和燈光都沒有開啓，入口處光線較暗，這真是一個很适合擔心害怕的時間和場合，但其實，此時的我并沒有這種感覺。
“就要上場了，千萬別緊張哦。”站在我斜對面的玄主席含笑的聲音傳了過來，柔柔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欣賞的同時卻又一次讓我心頭一顫。
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想到高中、想到大學以來我們相處的場景、想到我心頭為他而起的波瀾起伏，再想到這場晚會結束後可能發生的事，我竟會覺得那麽的委屈和難過。
然而，這種情緒卻沒有困擾我多久，耳邊又一次響起了那個聲音，“馬上就到了，準備好。”
我輕咳一聲，整整領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握緊了手上的麥克——
十秒，四妙……
三秒，兩秒……
……
幕布緩緩開啓，舞臺的燈光頃刻間點亮，觀衆席上立時一片歡騰，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我跟随着前面的兩人邁開步伐，好像在走向另一次旅途。
我們四人站在舞臺中央，微鞠一躬。
“各位領導，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玄主席清澈的聲音甫一落下，觀衆席洋溢的歡呼聲比當初學生會迎新時要熱鬧數倍。
舞臺的燈光很明亮，甚至有些刺眼，我站在這裏感覺人群處猶如一片深海，完全看不清任何人的模樣，甚至也不太聽得到他們的聲音，我覺得很輕松，道出主持的臺詞就像在和親密的好友談笑一樣。
“歡迎各位在百忙之中參加我們的迎新晚會，希望這個夜晚會給你們留下深刻印象……”
迎新晚會按照計劃應該是共兩個半小時，其中包括游戲環節，除了開場和結束需要四位主持同臺外，其餘都是兩兩組合，每個人上場的頻率都不一樣，不需要出場的時候我們也都是站在之前等待的位置，會有學生會的同學來給我們送水。
我和黎子赫的節目被排到八點十分左右，這是一個很能引發晚會□□的時段，據說，幾乎所有人，無論老師還是學生，在聽說我們要表演這個節目的時候都表現出十分的期待。
七點四十五左右，我上場報了幕之後就來到後臺換衣服并補妝，再有三個節目就要輪到我上場了。
然而，我千算萬算都算不到的是，在我準備就緒打算去找黎子赫的時候，陸寧北竟然過來和我說，子赫不見了。
……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他十分鐘前說要去洗手間，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給他打電話也不接，我讓人去洗手間找也沒找到他，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陸寧北看樣子也十分焦急，一直在時不時看看手機。
“……”這事太不可思議加莫名其妙，完全在我意料範圍之外，以至于我很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說，他現在不在這，你也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而且，”我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看，已經八點了，“還有十分鐘左右我們就要上場了，是麽？”
“是啊！”陸寧北的聲音也不禁擡高了幾分，顯得十分氣憤，“他搞什麽鬼，我現在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你們上場之前回來！要是他不能回來怎麽辦！真是……”說完，他走到一邊繼續打電話。
“……”真是，黎子赫啊黎子赫，你這是在玩哪出？你要是在臨場時還想逗逗我我可以理解，哪怕你能在上場前一秒鐘回來我都不會計較，但你要是就準備一直不來了，這玩笑可開太大了……
……
“怎麽回事，子赫不見了？”兩分鐘後，玄主席也來了後臺，想必是剛剛報了幕就有人和她說了黎子赫的事，現在正在進行的節目是小品，下一個就是我們的街舞。
我和陸寧北都已經給那個人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就是一直無人接聽，到洗手間、走廊、樓上樓下、甚至樓外去找的人回來都說沒有看到那個少爺的影子。
我深深地知道了什麽叫“無語問蒼天”……
“這樣，”玄主席甚至沒有思考，就當機立斷道：“繼續聯系他，并且通知再下一個節目的演員準備提前上場，另外出去找他的人也不要停，在他回來之前只有将節目押後了。”
“那，”陸寧北試探地道：“他要是一直不回來呢？而且我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危險，萬一出事了呢？被綁架了呢？不要報警麽？”
……我怎麽都不覺得那個學長不出現是因為他出事了，我就是感覺他在策劃另一場不明所以的陰謀！……
“這要等他失蹤二十四小時之後再說，”玄主席蹙蹙眉，“何況在學校能出什麽事？被綁架簡直不可能，其他……我實在想不出他只是去個衛生間會出什麽狀況。如果他一直不回來的話……”她低頭想了想，再看向陸寧北的時候就顯出一絲遺憾，“這節目就只能取消了。”
“……”陸寧北看了我一眼，玄主席卻在道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完全沒有征求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更別提解釋和安撫了。
“好吧。”陸寧北輕嘆一聲，無奈道。
“你說，他怎麽就這麽胡鬧！”一直從容淡定的玄主席此時也終于忍不住了，對陸寧北抱怨道：“原本都進行的好好的，他非要在關鍵時刻給我找麻煩，太過分了！”說完，他大步離開。
“楓……”陸寧北想留，玄主席卻理也不理，徑直走出了我們的視線範圍，陸寧北搖搖頭，轉向我，“阿陽，楓他也是沒辦法，子赫不來節目确實沒法演出的，你要諒解啊。”
我擡起頭，對他一笑，“諒解，十分諒解，現在我可以換衣服了？”這身街舞裝面料不錯，穿着也很舒服，何況它的樣子十分帥氣，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脫掉……
“先不必，”陸寧北拍拍我的肩，“這不還有時間呢麽，晚會結束前子赫什麽時候回來你們都可以上場，我覺得你穿這件衣服主持也沒什麽，只要結束之前換回來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沒有開口。
真是，這究竟叫什麽事？
因為這戲劇性的故障導致我排練了許久的節目不能上演，這種感覺如同将我那麽長時間以來的努力全部抹殺，無論我再怎麽假裝不介意，心頭的難過依舊無法抑制。
而我就是呆呆地坐在那裏，盯着手機，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好希望下一秒就會有人來通知我說黎子赫回來了，讓我趕快準備上場，可惜，我的期盼一直是一場空。
要到我的下一個節目結束之後才輪到我上場報幕，這麽漫長的時間，我究竟該何去何從？
……
“莫陽，趕快，馬上就要到你上場了，快過去！”文娛部副部長百米沖刺到我面前，不由分說地就拉過我的手臂。
“……”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力道起身，感覺她說的這句話和陸寧北說黎子赫失蹤一樣讓我突然之間接受不能，“什麽意思？黎學長回來了？在哪？”
黎子赫回來這麽大的事都沒人先通知我！而是突然派個人火燒眉毛一樣讓我去準備上臺？這麽不靠譜的事誰幹的！
不過，現在知道那個家夥還活着，我的心情頃刻間好了不少，簡直想大笑幾聲。
“他在補妝，你先等他一會，你們可還有兩分鐘就要上場了……”
“……”沒話說。
我到舞臺入口的時候兩位大一主持人已經等在那裏，見我過來還心情很好地為我加了幾聲油，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謝，聽着外面舞臺上的小品演員們繪聲繪色的表演，我也感覺這幾十分鐘以來的心頭糾葛當真如同一場游戲。
……
☆、chapter12
幕布又一次合上，兩位主持人道了聲“我們過去了”就走了出去，小品演員過來時還和我招了招手，我又聽到他們對似乎就在我身後的人道：“主席，加油哦。”
……主席……
……主席！！
我吓了一大跳，飛快轉身，沒錯，此時已經換好一套街舞裝，妝容像個異國男子般站在我身邊的人，不是黎子赫，而是玄楓！！
……他，他打扮成這樣站在這幹什麽？？黎子赫呢！！主持都已經出去了啊！！
在場竟然沒有其他一個人在，那位主席站在那就像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樣……
這……
“下面請欣賞雙人街舞，《Six Impossible Things》，表演者，莫陽，玄楓！”
……什麽！！！
舞臺的燈光又一次熄滅，玄楓率先走向舞臺，我的雙腿也如同受了控制一般跟在他身後，舞臺上亮起了為我們的街舞特設的燈光，我和那位主席站在臺上，觀衆頓時掌聲雷動！！！
熟悉的背景音樂響起，我們的舞步也随之展開，直到這個時候，我依然弄不清事情為什麽就會發展成了這樣……
《The City In The Dark》是一首極具動感的舞曲，甚至有那種可以讓舞者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的節奏而舞動的魅力，此時的我腦海中已經不再去想其他，只想全身心投入到這場表演中……
前奏很快結束，我和黎子赫的歌聲響了起來，而從這裏開始，雙人街舞就不再是兩人分別獨舞，而是要有了身體上的相互接觸。
我轉過身，握住玄主席的手，他充滿誘惑的眸子落在我的眼前，竟如深潭般誘人沉淪……
我的視線從落在他眼上的那一刻開始，便再也沒能移開……
如同不知道他會作詞，我也從來不知道他竟會有這麽好的舞技，動作标準到位，想必也是經過幾年的努力，難道，當年在我向他隐瞞一些特長愛好的時候，他也沒有對我開誠布公麽？
楓，你究竟還要給我多少驚喜、多少惆悵……
……
和他一起跳舞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合作，事先完全沒有經過排練，我們的舞步卻竟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好像從一開始就是我們要一起表演一樣，這種與生俱來般的默契，不禁令人異常迷戀。
舞步中有好幾個動作是我要摟住他的腰，曾經和黎子赫排練的時候其實我并沒有在意這個問題，如今，我的手攬過他腰肢的時候，便能感受到那種不可思議的纖細、溫暖、和其中蘊含的力量，甚至我的身體每每和他接觸，都會不由自主地熱血沸騰……
我在心底祈禱，這場舞可以永遠持續下去，永遠不要停……
……
感覺僅僅是過了幾秒，我們的舞步便在音樂的停止下也宣告結束，一個鞠躬之後我們走下舞臺，觀衆席上響起的掌聲和歡呼中似乎真的可以直沖雲霄……
我腦海中思考的□□一直沒有轉動，腳部的動作甚至也不需要大腦的指揮，回到後臺陸寧北和……黎子赫兩人就一同向我和玄主席走了過來，分別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阿陽，太棒了！你是我的驕傲！！”黎子赫用了很大的力氣，我被他抱住後簡直無法呼吸，卻也沒有任何反抗，他抱了我一會就和陸寧北一起帶着我和玄主席向一個地方走去。
那兩人一臉的笑也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奸計得逞。
到了後臺的一個小型休息室外，黎子赫開門将我們帶了進去，讓我們面對面坐在沙發上，他和陸寧北一同離開，到門口時還忍着笑說道：“兩位在這裏聊聊吧，我們會替你們繼續主持的。”說完，他關上了門。
休息室的燈光很暗，遠處的景物顯得朦胧，此處可以看到窗外校園內的景物，還有那只露出一角的天空，那凄惶的顏色仿佛蘊含着深不可測的憂傷。
沒有人說話，我的大腦依舊處于休眠狀态，也沒有去看對面之人的反應，他卻似乎也沒有想在這和我幹坐多久，半分鐘後就起身準備離開。
……
“站住！”
他将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倏地站起了身，對着他的背影大喊一聲。
“……”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停頓，然後便轉過身，面向我。
這是我已不記得多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主動和他說公事以外的話，這個漆黑的室內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穿着和我相仿的衣服站在那裏，挺拔的身型，是我在夢境中追憶了千百遍的美好。
然而，此刻的我看着那個身影，心頭卻只有無窮的寒冰。
我沒有沉默，向前邁出幾步，直視着他的眼睛，我們的距離并不影響我的視線，此時的他沒有任何表情，“這是你和黎子赫商量好的？平時他來和我排練，真正上場的時候就由你來代替他？”
“是。”這也是他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和我說公事以外的話，依舊沒有讓我有任何感動。
我深吸一口氣，“原來他從一開始，要我參選主持、邀我一起演節目，都只是為了配合你而演的一場戲？換句話說，就是你，要我和你一起做主持、和你一起演節目？也是啊，主持排練還說得過去，節目當然要情他代勞了，反正舞步你一定也了如指掌。那麽請你告訴我，”我又向前邁出一步，“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只是看着我，面色冷寒，卻沒有開口。
我笑了，“那時我對你的态度很差吧，說陌生人還輕一些，你竟然還有那個心情和我同臺演出？之後我們确定了互相是敵人，你也從不看我一眼和我說一句話，可是你竟然還沒有打消那個念頭，這是你很……在意我的證明麽？那你既然那麽在意我為什麽表面上卻裝的那麽冷淡？”
他依舊沒有說話。
“現在你的計劃達成了，和我同臺主持了一會，又一起跳了個舞，然後呢？有意思麽？你這麽苦心做這麽多事究竟有什麽目的？”
說實話，我是真的一丁點也不明白這個主席究竟在想些什麽，自戀地說他在意我但其實我也并不那麽認為，可他為什麽卻非要做這種……惹人遐思的事呢？
我此刻無比期待他的回答，卻也格外害怕他的回答。
……
有那麽一瞬間的時刻，沒有人開口講話，我幾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時間分毫的流逝，心髒有力地跳動着，一下一下，在這個無比沉寂的時刻分外鮮明。
周圍很靜，靜到讓人無法呼吸，那個人就站在我對面，低着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會怎樣回答，我的神經高度緊繃起來，極度緊張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
下一秒，他擡起頭，看着我，淺淺一笑，眼中竟透出幾分邪氣，“莫陽，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問出這麽一句，心頭驟然一凜。
“你從一開始就有意冷淡我、不想聽我說話、甚至不想看我一眼，都是因為高中時被我拒絕了，卻還愛着我，是不是？”
“……”我一直注視着他，此時的他竟顯得有些妖冶，我也絕想不到他竟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這樣的話。
為什麽我感覺自己的心在被他用鈍刀一點一點剖開，疼得已經滲出血來……
“我告訴你，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那麽對我，還說和我是敵人，偏偏你還愛上了我，那我就要讓你知道，你既然愛我就會在意我對你的态度，我想讓你什麽時候受傷就能讓你什麽時候受傷！”
“……”
“是啊，我是從一開始就策劃這場戲，那又怎麽樣？你以為是因為我在意你，想借此來向你示好？我不過就是想讓你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誰讓你愛上了我？誰讓你愛我又偏偏做了讓我不能容忍的事，讓我想狠狠報複你？”
他輕輕一笑，“你既然愛我，就一定也希望我能愛上你對不對？現在我告訴你，”她也向前邁出一步，定定地看着我，“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也有足夠的本事讓你沒法忘記我，至少在你和我同校的日子，你是注定了逃不開的。”
最後，他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休息室、離開後臺、離開禮堂回到寝室的，我回去的時候甚至還穿着之前跳舞的衣服，面上的裝也沒有洗去，我只是憑着窗外的燈光找到我的床，然後就徑直撲了上去。
……
我似乎做了一個格外漫長的夢，夢裏穿插着無數的人影，嬉笑怒罵，我卻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亦聽不清任何聲音，大腦時而沉重得像填了鉛塊，時而又痛的像被人從內到外鑽開……
我的身體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幾乎無法呼吸，全身好像被燒成灰燼又重新塑好，卻又在下一秒仿佛被丢盡了千年寒潭，無論我怎麽抱緊身體都無法阻擋那穿胸透骨的寒意……
朦胧中，我經常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手、身體在被人輕輕觸摸，面上甚至有一股溫熱的水緩緩流下，有人在我耳邊低聲訴說着什麽，我卻始終無法聽清。
我也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流入一陣清涼的液體，讓我覺得十分舒适，身體的痛感逐漸減弱，腦海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明，這個苦痛而悲傷的夢，終于快要結束了麽？
沒有，我的印象中總能出現那樣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然而他卻有那樣一種魔力，可以讓我生命中的光就此消失。
他是誰呢？為什麽只要一想到他，就會那麽那麽讓人難過？
……
☆、chapter13
我的意識逐漸回籠，身體陷在柔軟的被褥中，十分舒适，我像每個不必上課的早晨那樣，準備翻個身，再睡一會。
……不對，身上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最不對的地方，是雙手。
左手很涼，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覺得疼痛；而右手，卻仿佛被什麽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很舒服。
這是怎麽回事？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
已是白天，潔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卻遠遠不同于我每早在寝室看到的那個樣子，這也就是說，我現在不在寝室？那又是在什麽地方？
我下意識地将頭偏向左邊，想看看會疼痛的左手是什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