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自己得意。梁徵明白,但師兄勸解一片好心,叫師父就此尋機松了口,還是需要多謝。
他對水瑗點了點頭。
“跟水瑗都出去吧。”荀士祯說。
“師父!”梁徵沒有起來,反往下俯身磕下頭去,“弟子還有一事相求!”
“講。”荀士祯平靜。
水瑗已經退下來。
“弟子想要學劍。”梁徵說,仍深深伏地。
“你在山上,哪日沒有學劍?”
“弟子想學太華劍法。”梁徵清清楚楚地說。
一時寂靜,至水瑗“呵”地一聲,“我都沒學過。”
“太華劍法乃我派絕學,然其晦澀難學,若是武功根基不穩,不易學成。我若知你功力到時,自會教你。”荀士祯只說,“連越岫與水瑗,我都沒傳過。況且你如今劍術已屬上乘,何必急于這一時。”
“弟子上山學劍,正是為求劍術之巅峰。想太華劍法雖則難學,弟子勤奮苦練,未必不能學成,請師父傳弟子此劍法。”梁徵仍說。
“為何?”
“弟子此次下山,曾遇數名高手,更與柳宮海柳大俠交戰,愧不能敵,險些連性命亦不能保全。始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豈能因手上學得雕蟲小技自滿。弟子不願以如今拙劣劍術丢我華山顏面,望師父以弟子誠懇,教弟子劍法。”梁徵立起身,然後再次磕下去。
荀士祯并未立刻發話,忽然斂袂起身,轉過身來。
水瑗原本站着,忙也跪了下去。
“授你太華劍法,也非是不可以。”荀士祯居高臨下。
梁徵大喜擡頭,“多謝師父!”
“學此一套劍法,需得你排除雜念,勤學勤思,非一年修習,不能得其劍意。此一年,你不得下山,每日五更即起來我處練功,一日不得有誤。”荀士祯一頓,見梁徵并無動搖之色,才又說:“若是願意,三天後再來找我。”
“師父不讓我學?”水瑗跟着笑。
“你大師兄仍然在外遲遲不歸,越岫閉關,梁徵學劍,你要是再來,把這一派都丢給連羽那小子不成?往後再說。”荀士祯斷然就拒了。
水瑗聳聳肩。
在荀士祯重又轉過身去坐下時,卻又偷笑,沖梁徵無聲說:你要辛苦了。
聽說辛苦。
辛苦。梁徵想,這倒不算什麽。
三天後,也就是過了師父壽辰之後罷。
柳宮海走進挽花樓。
香氣襲人。若非他練武極有定力,進來就要酥了半邊骨頭。
穩過心神,向樓中女子告知求見薛雚葦。薛雚葦似是交待過了,并無人為難他,有人來把他直接引往了樓上一間靜室。
室中無人,并不聞房外絲竹節板之聲。雖是青樓之中,卻裝點素淨,竟可修身養性一般。房間被一道珠簾分了兩邊,想是薛雚葦平素不願以真容示人的意思。
可他其實是見過的。
薛美人傾城一瞥,羞花閉月。
柳宮海等了良久,佩環聲響,簾後終于有人走來,在簾後坐下了。袅袅婷婷之态,如步蓮生花,不見其面孔,已叫人目眩魂移。
不禁感謝幸有一層珠簾遮擋,使美人不見自己臉色。
“柳大俠來了。”軟語輕聲,“謝公子他,大約還要晚些。”
“不礙事。”柳宮海說,一絲一毫也不着急。
簾後笑語如莺聲:“那麽,奴與大俠,一同等候。”
荀士祯壽辰前日,便陸陸續續有各路江湖人士到來。與華山交好的門派大多這樣提前,梁徵與連羽一一前去迎接了。
到了晌午以後,連羽就開始暗地抱怨着麻煩。
“難得一回。”梁徵說,“何況是師父生辰。各派來賀,乃是客氣。”
“師兄,你說柳宮海今年還來麽?”連羽問。
出于對荀士祯的尊敬,柳宮海往日對華山派理遇有加,荀士祯祝壽,他不該是不來的。
但此前先是梁徵,後來加上越岫水瑗,都同柳宮海不太客氣。如果柳宮海因此不出現……似乎會與江湖挑明了跟華山的芥蒂。
梁徵說:“我不知。”
但是第二天近晌午時,柳宮海姍姍來遲。
總歸是來了。
水瑗與梁徵原本站在荀士祯身後,陪同師父與各位客人見禮。到連羽引了柳宮海進來,整個大堂都霎時一靜。
與柳宮海相争一事已經迅速傳開,看來大家都等着看柳宮海要與荀士祯如何。
荀士祯從位上站起。迎接名滿天下的大俠,何等禮節也不算過。
柳宮海抱拳行禮,又上前相扶,眉目間只有一團親切和氣,“荀掌門快請坐,怎敢勞煩荀掌門起身,真是折殺在下。”
荀士祯也就客氣坐下了,“柳大俠撥冗前來,令我華山蓬荜生輝。禮數應盡,談何勞煩。”
“在下此來為荀掌門賀壽,自然萬事荀掌門最高。”柳宮海笑道,與荀士祯說了幾句吉祥話,又跟水瑗、梁徵一抱拳,“兩位辛苦。前日與兩位多有得罪,還請兩位恕在下魯莽。”
水瑗笑容滿面回了禮,“哪裏哪裏。不敢不敢。”
梁徵立刻也回禮,“柳大俠哪裏話。”
他可心不在焉得很。水瑗傳音道。
梁徵不動聲色,想這我倒是不太看得出。
但他既然是來了,看來是沒有要與華山怪罪之意。算日子,他與謝歡應是已經見過,不知謝歡如何。
這麽想着,心裏就是一跳。
可柳宮海話中之意,似乎已是說清魔教之事與謝歡無關。那麽他庇護謝歡,水瑗庇護他,就算不得什麽事了。謝歡怎樣叫柳宮海信得?
柳宮海問過安,與荀士祯稍談了幾句就往邊上去,和別的故交去一一招呼。連羽趁這時湊到梁徵耳邊說:“師兄,有人在山門外面找你。”
梁徵一愣。
水瑗聽到,說:“怎不叫人請進來?”
“不是武林中人。”連羽說,臉上笑得意味深長,“是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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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能是薛雚葦。
梁徵為自己腦子裏面一度閃過這樣的念頭也感到奇怪。
走下山門,站在外面等着的女子是淩微。此處不過華山之一半高度,但女子孤身登這高山已是辛苦,淩微身後遠遠站了兩個扛肩輿的壯漢,想是擡她上來的。
梁徵隔她還有幾步就站住了,“淩姑娘?”
淩微萬福施禮,“梁少俠,幾日不見,俊朗依舊。”
“有什麽事?”梁徵只問,“謝兄安好麽?”
“你不是才幾天不見他,好與不好你不都知道?哦,他臉上大好了,等你下次看到他,不知道認不認得出。謝公子這樣美姿容,你與他一同那麽多天,都沒見過他本來樣子,真是可惜。”淩微笑道,“不過公子交待,你要是真問他了,就說他好的不得了,他天上地下第一號的好運人物,誰都奈何他不得。”
梁徵聽得一笑,卻沒理會。
淩微手裏抱着東西,軟綢包裹覆蓋看不出其形狀,她上前遞于了梁徵,“我來是代公子送謝禮。”
梁徵接了她手上東西,“何物?”
淩微一擡下巴,叫他自己看去。
梁徵把包裹解了,展開一看,內有寶劍一口。
“這是……”
“說是你失了無雙劍,怕是尋常劍器都不趁手,給你尋了柄好劍來。”淩微說,不冷不熱地傳話,“公子說,薄禮以謝梁少俠救命之恩。若使得不趁手,來日可到京中一換。”
這劍與無雙劍并不十分相似,沉上許多,拔出也并無寒光四射之感。但劍身渾厚頗有古意,料來謝歡所贈應非凡品。
劍上鑄有銘文一行,太華生長松,亭亭淩霜雪。
“……此劍之名?”梁徵只覺恍惚間覺得熟悉。
“這個……”淩微想了想,似乎這件事謝歡并沒有強調過,她回憶了好陣子都沒有說出什謾酢醮。
“若真是松雪劍,”梁徵比她要先說,“是我派前輩高人舊物,早已遺失多年。但……”但若是謝歡,似乎能找到什麽東西都不奇怪。
他從未見過這劍,只是師父似曾說起。
淩微說:“我不知道這些。”
她自然不知道,消失不知多少年的遺兵在整個江湖中或許都已經被淡忘。連他也只是猜測,若要證實,恐怕得請問師父。
但還是避過師父吧,若師父問起劍從何來,不敢說起與官場中人還有來往。
“代我謝過謝公子。”梁徵說。
“他說,你什麽都不用謝他的。”淩微懶懶散散地說,“東西送到,我就該走啦。”
“淩姑娘遠道而來,不如往山中一坐。”梁徵誠懇,雖然與淩微無甚交情,但對方一路苦勞,這樣就要走使人過意不去。
淩微的手指往自己鼻尖一指,“怎麽?我這樣風塵女子,也能進你們華山山門的麽?”
“淩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梁徵道。
“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