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總歸沒有壞處。你呀,你爹不也經常為你的事煩心。”

謝歡聽着不順耳,只靠了她一會兒,起來就說:“我和爹說不到一塊兒去。”

“父子哪有做冤家的呢。你這孩子,也是不孝順。”許氏嘆氣,卻像是自傷,沒有責怪的意思。

謝歡按了一按母親的肩,說:“爹還要晚些回來。我現在出去,今晚不回來了。”

“又要去別院住?”許氏不安地拉住他袖子,“總這麽避着,再親也變生分了。”

“不是。我就是找點樂子去。”謝歡說。

城中最歡娛之處,正是挽花樓。

謝公子是薛美人最重要的恩客。偶爾能同時看到他們攜手在樓上走過,喧鬧的挽花樓都會一時屏息凝神,只仰望他們面孔。

仙姿玉貌一對璧人。

可惜奸臣門中,可惜煙花女子。

他二人容貌又有些相似。是以有些流言,說薛雚葦原是謝大人的私生女兒,謝公子的妹子。這樣說法憑空更提了幾分薛美人的身價,薛雚葦便從未否認,只不應答。

去問謝歡,謝歡只會輕薄:“倒真願雚葦與我是一同滾大的親妹子。”

謝歡進來時,金婵正對着一紙信箋發笑。

謝歡往架上挂了鬥篷,随口問:“在看什麽?”

“柳大俠給我的信。”金婵說,往他看過來。

“柳宮海給你什麽信來?”一想就是給薛雚葦的,謝歡走過去奪信。

金婵力弱,握是握不住,輕易給他奪了去。

“拿筆來。”柳宮海寫得短,謝歡一眼就看完,招呼起紙筆。

屋內沒有旁人,金婵便去給他拿了。

謝歡提筆就寫。只有十個字:

欲挽銀河水,遙渡鵲橋星。

工整寫下來,就遞給了金婵,“下回他再有信來,寫得差不多的話,就拿這個回他。”

“公子真會拿人取樂。”金婵看得出是與人通情的意思。等墨跡一幹,她就收了紙。

“我自有用意。”謝歡說,“對了,今晚陛下說要來。”

“要過夜?”金婵問。

“我如何得知?”謝歡一攤手。

三更過後,青皇果然前來。

金婵照例回避,謝歡一人接了駕。

青皇進來一坐,也沒叫謝歡起來,劈頭就說:“看見你提前走了。你今天怨着朕是不是?”

謝歡不敢應,“臣不敢。臣只見鹿苑花好,賞花去了。”

“賞花?你賞的什麽花?”

“迎春金柳葉碧,李花杏蕊小桃紅。”

“在朕面前,還一樣胡謅。鹿苑的杏花還含着沒見蕊呢。”青皇笑道,“起來吧,坐。別說這些虛話,你要怨朕,也是該的。朕又不是無心之人,你千辛萬苦幫朕查出的東西,朕一手就燒了。”

“陛下的東西,任陛下處置。”謝歡隔了他幾步往凳上坐下,低眉順眼地答他。

“你對朕忠心,朕都記在心裏。你多年來忍辱負重功勞不小,來日朕全然掌了朝堂,什麽樣官位什麽樣賞賜都封你。”青皇幾句都沒說到什麽正事,像是特地來安撫他一般,“你想要什麽,現在就能對朕說。”

謝歡擡了擡頭,“臣,不為賞賜。”

“客氣什麽?”青皇今天大約是第一次威吓了群臣一回,比平日要歡快,“讓你頂了你父的位置如何?上朝不跪,就站朕身邊,一定好看得很。”

謝歡知道,他能威懾住衆人,是因為這回牽連多是徐氏一方,自己父親樂得站在皇帝一邊。

與青皇本人的關系,其實沒那麽大。父親卻将是更加得勢了。

倒叫自己與無數人的梁子結得深了。

勉強對青皇一笑,“陛下說什麽呢。”

“說你。今番委屈你一回,朕來給你賠罪。你要什麽,今朝說來,我一定應你。”青皇不覺他的憂慮。

謝歡敏銳抓住了這句話,“陛下當真?”

“當真!”

聞聽青皇此言,謝歡忽然就離了座位,朝青皇深深跪下,道:“臣求陛下一事。”他自知這突然一跪做得嚴重,恐驚住了青皇不應,不待青皇開口,一口氣講下來,“臣求陛下保證我一家性命。臣父與臣行事雖有不同,但對陛下都絕無二心,便是往後有事開罪陛下,求陛下今日允我一言,保我一家安身。”

青皇果然是驚住了。

臉上的喜悅已然一掃而空,感到被诳騙了一般,只是瞪着謝歡說不出話來。

忽而失笑:“謝歡。”

“臣在。”

“你在你父面前,可曾也這樣為朕懇求麽……無論何事,不要傷了朕的性命。”青皇冷笑。

被暗示了過于嚴重的事,謝歡伏地不起,“臣不敢!臣父亦不敢有此心!”

“起來。”青皇輕輕踢了他一腳,“朕不同你說這個。”

謝歡沒起來,“陛下。”

“來日方長,你怎保得你父絕無二心。我允不得你。”青皇說,似乎不願再坐,已經站起,并走到他身後,不受他那一跪,“不過,若是你。朕應你,無論何事,我保你性命。”

他來時的歡喜都迅速去得盡了,出房時腳步已不輕快。

到确定他已經走了,謝歡也沒有起來。突然口出妄言,此時方覺雙膝發軟。

青皇竟沒交待別的事。

或是氣壞了,或是,真就是為安慰他那一兩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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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澗,劍淩雲。

石間奔流澗水被水瑗劍勢挑起,玉滾珠落,水流如練。頓時河流一斷,随他長劍翻卷盤繞成龍。

“小梁接招。”

梁徵一劍刺破。

水勢被從中劈開,頓時失了力道,蛟龍委地現了原形。梁徵避得不及,被從頭頂淋了濕透。

水瑗落地“噗”地一聲,笑出來。

岸邊越岫搖頭不語。

“小梁還沒學成。”水瑗收了劍,躍過來一拍梁徵肩膀,“沒事,不急。”

梁徵沒法笑出來,“我答應師父一年學劍。如今一年已至,江湖不寧,我卻一無所成,有何面目見師父?”

水瑗回頭看了一眼越岫。

越岫沒有給出任何暗示。但水瑗好像已經領會,把梁徵推了一推,“師父叫你留山上學一年,沒教你要一年就學明白。”

“師父已是傾囊相授。是我愚鈍。”梁徵也把劍收回鞘中,閉目嘆氣。

“下山去吧。”水瑗說。

“劍未學成,如何下山。”

“你在這裏揮劍一萬遍,也想不出什麽。”水瑗從他身邊走開,跳過澗水到越岫那邊去,又回頭揚聲說:“我可要不奉陪你了。”

梁徵也不覺得他威脅,規規矩矩地一躬身,道:“近來有勞三師兄,梁徵慚愧。”

“慚愧着呢?不如幫我個忙。”水瑗在對岸說。

“三師兄請講!”梁徵嚴肅。

越岫似乎也是困惑的,轉頭看着水瑗。

皇宮鹿苑中醉湖之畔生長香草,芬芳如酒,不飲而醉人。因此醉湖之水不釀而滋味若酒池,為世間一大奇談。

水瑗所托之事,是取得三株醉湖畔的釀草。

雖然是稀奇古怪的要求,奇特在于越岫聽說後,也并不如往常一樣因水瑗胡來而阻止。

後宮之中守備森嚴,水瑗好像并不對此太在意。梁徵想過,如果只是去偷取幾株無關緊要的藥草,應該也不是不能做到。

只要不是恰逢大內高手的話。

午後困乏,謝歡剛翻了兩頁卷冊,不知不覺已經合了雙眼,脖子撐不住力,頭往下一磕在桌上,這才又醒了。

碧纨恰是端茶進來,眼見着他把自己撞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拿絲帕來給他揉了揉,道:“大公子累着了,就該好好去歇一歇。”

謝歡推了她的手,說:“我從哪裏累着,不過是懶。”

“還說。這連着幾個月都四更天了才回來,剛坐下又要更衣去上朝。好容易下朝了,又有這些看不完的東西。”碧纨數給他聽,“我這樣做丫鬟的,管不着大公子在做些什麽。可要是累壞了身子,夫人怪罪下來,我可怎麽交待?”

謝歡聽她确是關心,柔聲說:“不礙事。我都是做些玩的。”

碧纨看着不信,但又不能反駁他的話,就只是皺起眉來。

看她這樣神色,謝歡一笑,轉頭去看側邊的牆上。

那牆上他父親原是挂着幅竹石畫兒的,被他取了,挂了無雙劍在牆上。好在謝銘從不過來,也就看不到他亂動書房,免了一場怒。

“可有記得去一去灰?”謝歡把那劍一指。

“大公子頭天不還自個兒抹過灰來,這裏哪有一天就髒了的?”碧纨也看了那劍,“這個玩意兒,天天被公子惦着,可看不出是什麽好寶貝。”

“我救命恩公所贈。”謝歡笑。

“什麽救命恩公,姐姐我又不是沒見過。”碧纨說,“可怎麽沒見梁公子再來了?”

“梁徵自然在別處玩得高興。”謝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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