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安,老師講的啥也沒聽進。

老師在前面講課,他戳前座的胖墩,小聲問:“司道予怎麽沒來?”

“病了。”胖墩小聲說

“啥病?”

“不知道。”

“你們天天一塊走,啥病你不知道?”

“我看她躺在炕上,臉跟白紙似的,哎,你說她是不是要死了?”

戴亦給他一拳:“你才要死了。”

放學後,戴亦旋風似的騎着自行車到了司道予家門口,站了半天也沒敢進去,無精打采的騎着自行車回家了。

戴媽媽見他恹恹的模樣,忙着做飯也沒理他,倒是過了一會兒他問:“媽,有那種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要死的病嗎?”

他媽媽難得聽他問句正經的話,笑着是說:“像突發性的疾病,又很快就能導致人死亡的,不過每種病的發生都有個過程,平時細心點應該能看出來。。”

“啊?真有這病啊。”

“怎麽啦?你認識的人生病了嗎?”

“是啊,我同桌,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要死了。”說着,他的眼圈微微的泛紅。

戴媽媽吓一跳:“哦,男孩女孩呀?怪可惜的,那麽小,得了什麽病?”

“女孩子,我也不知道啥病,昨天放學還在我書包裏找衛生紙來着,我還吓唬她,今天就不行了,我同學說了,臉跟白紙似的。我昨天還吓唬她來着,我要知道她要死了,我就不吓唬她了。”話裏帶着懊悔,聲音微微發顫,大有要哭的勢頭。

戴媽媽有些好奇,是什麽樣的孩子要死了,讓她這個打死也不掉一個眼淚疙瘩的小兒子這幅模樣?

“哧”他哥哥戴梵手裏拿着一本書拍在他的頭上“看看再說話,好好的咒人家死,跟你一桌真倒黴,也不知道上生理衛生課時你腦子哪去了。”

戴亦拿下那本書,翻了幾頁,眼睛帶了一絲了悟,臉上逐漸有了笑容。

司道予請了兩天假,第三天胖墩來找她,幫着背着書包,兩人一起上學去了。爬上一個陡坡,上了場道,戴亦一條腿支在地上,另一條腿搭在自行車上,看見他們一扭頭:“上來,我帶着你。”

司道予一低頭,快步走了過去,沒理他。

戴亦咬牙瞪眼的追了上去:“上來,你才好,我問我媽了,你這樣的不能累着,我帶你吧。”

“不用”司道予拒絕的很幹脆。

“小予,要不你讓他帶着你吧,你才好,你奶奶還說讓你別累着,容易做病,快要考試了……”胖墩看着兩人僵了,打圓場。

“好了,你別磨叽了,書包給我。”

司道予跳上戴逸的後座,發現他居然放了個墊,有些奇怪,問他:你帶墊啦?“

戴亦別扭的說:“我媽說天冷了,非讓我坐,我就拿來了。”

司道予說:“你媽真好。”其實她想問:戴亦,你媽咋說的?她知道戴亦的媽媽是醫生,想在她那裏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因為衛生紙血案,戴亦和司道予恢複正常邦交。三八線解除,晚上幫她掃地,早晚專車,上課的時候也不調皮了,老師高興的涕淚橫流,浪子回頭啊。

快到期末的時候,司道予咬着筆杆子對正畫圖玩格子棋的戴亦說:“戴亦,你好好複習吧,考砸了你爸又該打你了。”小姑娘清脆的話語在他的耳邊轉啊轉啊的,如魔音天籁一般:你好好複習吧,好好複習吧。

此後的幾天,戴亦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做習題,背單詞,天天熬夜到十點,他自己說那就算熬夜了。

到了發成績單的時候,戴亦捏着薄薄的紙片傻樂半天,司道予笑道:“戴亦,你考的不錯呀!”

“嗯?你,你偷看我?”戴亦嗖的把成績單藏在了背後“你敢偷窺?”

“呵呵,成績單是我幫着張老師登的,我早就知道了。”小姑娘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他,細密的長睫毛呼扇呼扇的,就像是只蝴蝶,一直扇進了他的心裏,再也拔不出來了。

在戴亦的心裏,這個成績,自己那個會獅子吼的老子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道予高興。

司道予是高興的,戴亦拖不了班級的後腿了,張老師看他的成績單時笑着說:“這将是我教學生涯的一大奇跡,最後一名到了前十,吾心甚慰。”

其實戴亦是個聰明的少年,這點東西都裝在了腦子裏。只是他老子動不動就揍他,讓他産生了逆反心理,你越要好看,我就越讓你不好看,常此以往就成了惡性循環。他老子越想他好,他越不往好了學,考試都不做卷子。

司道予毫無意外的在年級組占第一,戴亦很不服氣,想着自己要是第一了,司道予會啥表情?他很期待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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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假,老頭天天帶着司道予往外跑,上山抓兔子,下河破冰抓魚,一老一少玩的高興。

遲奶奶指着老頭子吼:“你個死老頭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你天天帶着她滿世界的跑,教她練武,讓她打槍,看以後誰敢娶這樣的媳婦?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孩子都沒空學習了。”

老頭給自己訂的信條,要想不受欺負,就要強,他也是這樣要求司道予的,只有你強,別人才欺負不了你。

那年月,對槍械的管制還沒有這樣嚴格,一般的人家都有一把獵槍,打的都是散彈,就是鐵砂子之類的,最次的弄把氣槍打鳥。

老頭最為一個老革命,手裏有把好槍很正常,他給司道予做了一把小槍,打鋼柱沒問題,司道予的槍法練的很精準。

吃過早飯,爺兒倆就穿戴整齊上山了。

北方的冬天,幹燥寒冷,踏上綿綿積雪,鼻端是清冽的雪香,司道予抓着雪玩的高興,仿佛要把自己融進這皚皚白雪之中。

老頭不高興,為啥?老頭看見一只兔子,回頭告訴司道予:“小予,看見沒,打它的眼睛,你看爺爺的。”他擺好架勢,瞄準。司道予“啊”的一聲,坐了個屁蹲,兔子跑了。

看見一只野雞,老頭不告訴司道予了,擺開架勢就要打,司道予“噓噓”兩聲,野雞飛了。老頭回頭瞪司道宇,司道宇放下手,茫顧四周,不看老頭。

老頭的槍法不是蓋的,因為要教她,就讓她看着,這回她搗亂,老頭不教了,一槍一個,連着打了兩只野雞活捉了一只兔子。

那兔子傻了吧唧的在左顧右盼,司道予看出老頭要打它,噓噓的叫,兔子一驚,直接撞在了老頭的腿上。老頭哈哈大笑:“老天爺開眼,你想救它它都不想活,可別怪我。”

司道宇背着手笑的眉眼彎彎:“爺爺,這兔子是我給你噓噓來的,給我養着吧。”

只聽咔嚓一聲,兔子的脖子斷了,老頭把兔子挂在了腰上,看了她一眼,笑的得意:“你說晚了。”

司道予跺腳。

老頭找個向陽背風的地方,卷了根旱煙,跟司道予說:“你呀,就是心太軟,這叫弱肉強食,我在部隊的時候政委說,這是自然法則,在任何時候都适用。要想不跟這兔子似的讓人吃了,就要比那個要吃你的人強,你看這兔子,它要是機靈跑的快,肯定就不會死在爺爺手上。”

“當年我們支援高句麗的時候,那叫苦,你知道為啥米國人要打高句麗?就因為它窮,它弱,咱們為啥要幫它?有句話說的好叫援鄰救己,幫助鄰居,救助自己,就是這意思,咱們也弱,所以他們才借着打他們,警告咱們,所以要變的比別人強,不為了欺負人而是為了自保。”

“你這身子骨,跟別人不一樣,這事誰都不能說,逢人只講三分話我,未可全抛一片心。你這軟性子,将來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爺爺奶奶不能護你一輩子,你要自己變強起來,你知道嗎?你奶奶為了你這身上的事,操了多大的心呀,她不敢說,怕你心裏沉重,可這是實事,你心裏要清楚,不能掩耳盜鈴。看人要看準了,心裏要有主意,爺爺只盼着将來能找一個不嫌棄你的人。唉,這要看你的造化了,也要看你的眼光,以後辦事,大事不馬虎,小事裝糊塗,這樣準沒錯。”

晚上回去,老頭把兔子扒了皮,做了紅焖兔肉,野雞也扒皮,剁碎了炒鹹菜丁。

把扒下來的野雞皮裏頭的肉刮幹淨,裝上了糠,放在外頭凍着。老頭說:“等過兩天,肉皮裏頭的水分幹了,就跟活着的野雞一樣,放屋裏給你留着玩。

遲奶奶在鍋邊貼了一圈小米面,熬的棒渣粥,扒了一盆炭火,屋子裏暖暖和和,三口人吃的滿口生香。

正吃着,外頭狗叫的厲害,老頭放下筷子說:“得,尉小三他們家那吃貨聞到味又來了。”

司道予說:“我去看看。”

到了門口,司道予看見門口站着那人的模樣樂了:“你爸又打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分的災難

司道予家門口堆着一垛玉米稭,冬天用來燒火,平時雞蹬狗刨孩子鑽,竟然鑽出個大洞。此時的戴亦正抱着膝蓋坐在那洞裏,身上那件軍大衣上滿是土,大棉帽子底下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見司道予出來,臉微微的扭到了一邊。

司道予笑:“你爸又打你了?”

戴亦不吭聲。

“都到我們家門口了,還不說話,你真別扭,我們家正吃飯吶,你要不要一起?”

戴亦的眼睛一亮,站起身在司道予的前面上了屋。

司道予看着吃的稀裏呼嚕的戴亦驚訝的問:“你幾天沒吃飯了”

“兩天”戴亦頭也沒擡,繼續吃那碗兔子肉。

“你家沒人做飯啊?你幹啥不吃飯啊,是不是你爸打完你不讓你吃啊?”

“小予,別問了,讓人家吃完再說。”尉爺爺微皺了眉,這小子他見過,小予請假那兩天他天天在門口呆一會,也不進院。

戴亦終于在那碗兔肉裏擡起了頭,使勁咽下嘴裏的飯說:“沒事的爺爺,我是讓我爸打跑的,我躲在一個山洞裏窩了兩天,今天餓的沒辦法才下來了。”

“你爸為啥打你?”

“還不是因為成績。”

司道予奇怪:“你考的那麽好,他為啥要打你”

“就是因為考的好,他硬說我抄的,他冤枉我,我當然不服了,然後他就打我,想讓我承認,我是自己考的,我承認什麽。”

司道予驚訝了:“你爸爸怎麽這樣啊,自己的兒子還不相信?那個成績就是你自己考的啊?”

“他就是習慣打我了,考的好,打,考的不好,也打,簡直就是個希特勒,獨裁主義,法西斯,專制分子,呃。”他打了個飽嗝“爺爺這飯太好吃了,比我媽做的好吃。”

“你小子就是個吃貨,你媽和你爸在家指不定怎麽着急吶?還想着吃?”老頭笑着罵他

“別提了,我媽也向着我爸,逼我承認我打小抄,哼,我要想打小抄還用挨這麽些打嗎,真是看低了我的人品,不相信我,哼,我再也不回去了。戴梵怎麽做都是對的,我怎麽做都是錯的。”

司道予看着一臉是傷的戴亦,心裏難受,戴亦除了頑皮點,其實挺好的。她轉眼看着老頭,老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才說過你心軟,啥都往家撿,今天也要撿個大活人嗎?”

司道予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撿回來的,所以很喜歡往家裏撿東西,小貓小狗啥的養了好幾個,都是她平時撿回來的。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我這住着,啥時候想回去了再回去,不過你還是告訴家裏一聲的好。”老頭看着他說

戴亦聽了讓他在這住着挺高興,可聽見後面的話,臉就沉了下來:“爺爺,我就住幾天,過幾天我就走,家我是不回去了,他們太狠了,打我就往死裏打,就戴梵是他們的親兒子,我是撿來的。”

老頭看着沒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中,先住下,大冷的天,別哪都跑,這天氣能凍死人,也不知道你小子在山上咋熬過來的。”

“嘻嘻,南山後邊知道不,那塊出熱水,有個山洞不大,正好能藏人,那裏有放羊的堆的柴草,一點也不冷。我早就知道那,這回從家裏出來特意穿了大衣,直接奔那去了。”

“我咋不知道南山後邊有熱水?爺爺你知道嗎?”

“知道,水不大,常年不斷。”

司道予來了興趣:“哎戴亦,明天帶我去看看呗!”

“行。”戴亦答應的痛快。

老頭下了地,回屋燒炕去了,一邊燒一邊罵戴亦的老子:“孩子跑出來兩天也沒見人找,這是啥父母啊,就不告訴你們,着急去吧。”

晚上,戴亦跟老頭睡在一個炕上,這兩天在山洞他睡的不踏實,一躺進熱熱乎乎的被窩裏,精神立刻放松了,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

老頭看着呼嚕的沒心沒肺的戴亦,瞪着眼睛想了一會兒,這小子看小予的眼神咋那麽像當年自己看玉珍的眼神呢?玉珍是遲奶奶的閨名。想了一會兒,老臉上堆起了皺紋:喜歡我們家小予?也行,要看人品。睡在黑甜夢鄉的戴亦還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讓這只老狐貍摸着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戴亦的老子打完了孩子,正好部隊有事,連夜走了。她媽媽這兩天也忙,等忙完了才知道,自己小兒子不見了,忙找人去找。

看着一臉淡定的大兒子,氣的她肝疼:“你弟弟都丢了兩天了,你怎麽就不着急?”

“人是你跟我爸打走的,我着什麽急?”

“你這死孩子,他有錯還不能管了?”

“他有什麽錯?不就是考了高分?”

“他抄襲,抄襲還不如考零分你知道嗎?”

“你怎麽知道他抄襲?那幾天他天天晚上十點睡,背單詞,做卷子,不會的就問我。你們一天天的忙不管我們倆,稍微不對就打,也不問青紅皂白,這回好,打跑了,我看你們怎麽辦?”

戴媽媽頭疼,這兩個兒子,一個脾氣火爆,貪玩好動,心大的跟窩瓜似的;一個蔫了吧唧,不愛言語,卻是一副萬事在我心的模樣。一個是管不了,一個是不用你管。

看着戴梵還在看書,氣的她嚷:“你去找找他,你跟他好,知道他能上哪去?”

戴梵頭也不擡翻着書說:“我爸打跑的,讓我爸找去。”

戴媽媽氣的就要揚手,戴梵的眉毛一挑說:“想把我也打跑?”

戴媽媽悻悻的收回手,甩了一句:“等我先找回小亦再說你的事。”

戴梵看着他媽媽走遠,迅速的穿上衣裳往外走,那小子臨走的時候放了狠話:“我再也不回來了,這不是我家,沒見過這樣的父母,好也打壞也打,在這麽下去我非要讓他們打死不可。”走出幾步又交代:“我走了,你自己當心他們把火發你身上,我要是不回來你去告訴司道予一聲,就說我走了。”

戴梵琢磨着,戴亦一準在司道予家,他沒見過司道予,常聽戴亦提起來,兩人應該很熟,聽名字應該是個男孩子。這個戴亦是刀子嘴豆腐心,越說的狠,心裏越惦記,想着他也跑不遠,就是吓唬人。

第二天一早,戴亦神清氣爽的穿着他那髒兮兮的棉大衣,歪戴着棉帽子跟着老頭和司道予上山去了。

這裏是雲山山脈的最北處,一道看似不起眼的川,此川叫虎道川,聽說是這裏來過老虎,所以得名。

川外有座山叫黑山,橫亘在溝口,出溝的路就在黑山腳下,蜿蜒曲折,山腳下還有一條河,叫虎嘯河,夏天的時候河水湍急,河上有座洋橋,是日本人留下的,很結實,至今沒壞。

聽老人說當初建縣衙的時候開始選在了虎道川,後來風水先生說這裏沒有絕地,建不成監獄,就把縣衙選在了隔了一座山的平川。

虎道川裏修有一座軍用機場,這機場是迷你型的,供部隊的戰鬥機起落。規模是能同時容納兩架戰鬥機起落,像這樣的小機場,聽說那位被打落在蒙古邊境的領導建了幾十座。

這個小型機場有一個團的兵力,戴亦的爸爸就是這個團的團長,他來的時候正是十年內亂結束那一年,也是司道予出生那年。那年也是司道予的爸爸媽媽離開的一年。

戴亦來的時候已經七歲了,他野的很,這裏都讓他跑遍了。司道予家對面的山叫南山,機場是硬生生在南山下的坡地上推出來的,全長五公裏。

老頭帶着司道予和戴亦上了南山,在南山的陽坡跟找到了那處熱水,司道予高興的的在水邊玩,老頭帶着戴亦去抓兔子了。

三人走後不久,戴梵來到了司道予的家,遲奶奶開門一看:“小亦啊,你咋自己回來了呢?老頭子和小予哪去了?”

戴梵打量着司道予的家,兩間土坯房子,廚房裏熏的黑乎乎的,進去要适應一會兒才能看見東西,他皺皺眉,戴亦的同學家怎麽這麽窮?

遲奶奶婆家成分不好,經歷了三次動亂,剩下她一個人,房子也被收走了,連立身之地也沒有。當時她娘家還有個本家侄子,看她可憐,把她接了回來。他侄子的成分也不好,沒法給她提供好的住處,只好讓她住在原來的羊圈裏。老頭回來後看她可憐,翻蓋了房子,也只是兩間土坯的,可跟原來比是好多了。倆人如今年紀也大了,就湊合過了,攢着錢供司道予讀書。

聽遲奶奶這麽說,他就知道那個沒心沒肺的跟人家出去玩了,牙根恨的癢癢,家裏都翻天了,他還有心思玩?

他笑着跟遲奶奶說:“奶奶,我不是小亦,我是他哥哥,我們倆是雙胞胎,他在這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他跟我們小予是同學,他昨個才來,沒麻煩,沒麻煩。”

“謝謝奶奶了,您說他昨天才來啊?”

“是呢,我還想跟你說說,你爸爸做的可不對,這孩子在山上蹲了兩天,餓的沒法子了才來的,這要是在山上出點啥事可咋辦?後悔也來不及呀。”

“奶奶說的是,我回去就跟我爸說,您告訴他,我爸正找他吶,要是不想回去就躲躲,我這有二十塊錢,等他回來您給他。”

遲奶奶接過錢遲疑的問:“你來不是找他回家的?”

“我爸沒事就打他,讓他着兩天急再回去,就是麻煩您了。”

“那倒沒事,就是你爸那……”

“沒事,讓他找去吧。這回是他不對,小亦回去他也不敢咋着,他理虧。”

戴亦回來的時候,遲奶奶把話給他一學,他樂的蹦了起來:“戴梵還算講義氣。”

作者有話要說:

☆、童養媳問題

胖墩知道了戴亦在司道予家,問她:“小予,戴亦在你家住吶?你啥時候跟戴亦那麽熟了?”

司道予歪頭想了一會兒,原來戴亦已經轉來一年多了:“咱們都是同學嘛,你要是讓你媽打出來我也收留你。”

胖墩啊了一聲,再沒問話。

可第二天早上就聽見胖墩媽在後院罵:“不要臉的老貨,自個不要臉也教孩子不要臉,你想的倒美,想攀高枝,告訴你,小予是我家胖墩從小定下來的,你休想打別的主意。”

司道予一家正吃着飯,遲奶奶一聽就知道咋回事,“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下地就走。

不一會,遲奶奶罵聲傳了過來:“不要臉的娼婦,誰跟你說我家小予定給你那傻小子了,想的倒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那德行,看配的上我家小予不?”

“呸,老不要臉,自個勾搭了個老的來,叫小予的勾搭個小的。老貓房上睡,一輩留一輩,你個老不修。”

老頭坐不住了,蹭的下地了,戴亦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司道宇:“這誰呀,咋回事?”

“胖墩的媽,瘋子,別聽她胡說。”

“她說你定給她兒子了是啥意思?還有你勾搭誰了?她說的不是我吧?”

司道予咬着筷子,想了一會兒說:“你也看見了,胖墩有點傻,我是撿來的。聽我奶奶說我爺爺沒來的時候她就說要把我給他們胖墩做媳婦,我奶奶一直沒搭茬,後來我爺爺回來看胖墩那樣,不喜歡,一口就回絕了,可她總覺的我就是胖墩的媳婦。”

戴亦驚訝的看着她:“你是撿來的?在哪撿的啊?”

“我奶奶說在場道上,所以我叫道予,那啥,你別想別的,她就瞎亂亂,吃飯吧。”

戴亦豎着耳朵聽外頭的動靜,他覺得這事跟他有關。

老頭的大嗓門不是蓋的:“尉小三,你還是帶把的不,是就讓你媳婦閉嘴,別在這瞎亂亂。”

尉小三的老子上過私塾,讀書讀的人傻了,只會讀書,別的一概不會,所以他老子留給他的那點田産早早的讓他賣光了,他在運動中一點沒受波及。

家裏窮的叮當響,沒人願意把閨女嫁給尉小三,正好有個要飯的帶着閨女來村裏,人家只要有口吃的有地方住就行,尉小三的爹忽然開了竅,留下了要飯的母女,姑娘就給尉小三做了老婆。

這姑娘是個潑辣的,來了不久就把尉小三拿的死死的,家裏都是她說了算。

可有一樣,她懷孕生了孩子就死,前面生了兩小子一個姑娘都死了。到了胖墩這,懷孕的時候平時就躺着,她婆婆更怕她掉了,好吃好喝的供着,生胖墩的時候孩子大,難産。送到了部隊醫院,醫生說要做剖腹,胖墩媽死活不讓,最後下了産鉗,夾着孩子的腦袋硬拉出來的。不知道拉壞了哪根神經,胖墩的眼珠定不住,看人的時候骨碌亂轉,腦子反應慢,說話不清楚。開始的時候當祖宗似的的養着,後來又養了個小子,這才對胖墩不那麽寵着了。

可也奇怪,那麽樣的一家人,胖墩的性格一點也不随他們,他很憨厚,對司道予很好。他弟弟卻是跟他們家人一樣,猴精猴精的,愛貪個小便宜,司道予家的障子就是他經常破壞的。

遲奶奶不依不饒:“你說我家小予定給你家胖墩了,拿出證據來,那些年我窮,想着她跟胖墩一般大,喝你幾口奶水你都不讓,你咋說的:胖墩還不夠吃。你口口聲聲說定給你家了,我問你,我家小予可吃過你家一口飯?喝過你家一口水?倒是你家兒子常在我們家吃,貪便宜沒夠是吧,告訴你,你再說我家小予的壞話,我豁出這老命也跟你拼了。”

戴亦咧咧嘴:“你奶奶可真厲害了。”

“我奶奶要是不厲害早就讓她欺負死了,再說你不惹她,她也不會跟你使厲害的。”

司道予已經習慣胖墩媽時不時的發瘋,遲奶奶跟她罵了一會兒,鳴金收兵繼續吃飯,看的戴亦目瞪口呆,真是個神奇的人物,居然還能繼續吃。

晚上,胖墩來給司道予道歉,嘟嘟囔囔的說:“都是我媽不好,你別生氣,她聽我弟弟說戴亦住在你家就瞎想了。”

司道予笑笑:“沒事,你媽啥樣我知道,不過你可不能出去亂說,我可沒定給你,聽見沒?”

“哎,我知道。”胖墩笑的傻傻的,可是臉上也不大高興。

過了兩天,老頭覺得差不多了,跟場物連的人通了氣,在戴亦來司道予家的第五天中午,戴亦的老子帶着兒子媳婦來了。

那時戴亦正和司道予、胖墩在炕上用火盆爆玉米粒吃,遲奶奶有事出去了,三個人玩的熱鬧。

直接搓了玉米埋在火盆裏,聽見“叭”的一聲,趕緊拿火筷子夾出來,手指撚去灰,扔進了嘴裏,燙的嘶嘶吸氣。

“這個該我吃了,剛才的石頭剪子布我贏了,你一邊去……”

“我剛才贏了也會是你吃的,你耍賴……”

“別打了,有的是,吵吵啥……”

戴媽媽先一步進了屋,看着讓自己牽腸挂肚的想了一個禮拜的孩子居然沒事人似的在搶玉米粒,眼淚刷的就下來:“小亦,跟媽回家吧,媽再也不打你了。”

戴亦低頭沒吱聲,他老子一聲獅子吼:“你先小子活的倒是滋潤,你媽都急死了知道不?怎麽?還想讓你媽給你磕一個?”戴亦一個眼風也沒給他,自顧自的吃着。

戴梵撚起一個玉米粒放進了嘴裏:“好吃,還有嗎?”

戴亦看了他一眼,:“沒了。”叭的一聲,一個玉米粒爆了出來,戴梵很自然的在戴亦手裏拿過火筷子夾了出來,撚幹淨灰扔進了嘴裏:“小亦,你過的挺好的嘛。”

戴媽媽看着兒子跟着老大說話趕緊說:“小梵,快勸勸小亦回家去吧,這樣麻煩人家不好。”

胖墩笑的憨憨的:“沒事,我們都是同學。”

戴梵看了一眼胖墩想:這人就是司道予了,還真是不錯,居然敢在自己老子跟前說話。

司道予看見這一家人大包小包的進屋有點發憷,戴亦的老子她是見過的,那獅子吼的功夫她也領教過。

戴亦的老子的記性很好,看着炕上的三個孩子想起那天就是那女孩把戴亦送回去的,笑着說:“小姑娘,那天就是把這個臭小子送回去的是不?我記得你,這臭小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的叔叔,你快坐,我去找我爺爺來。”

司道予穿上鞋麻溜的跑了,臨走還叫上了胖墩:“大胖,你跟我一塊去。”

戴亦看着倆人溜走,恨恨的說了句:“不講義氣。”

戴梵坐在他的身邊撥着火說:“回家吧,你看他們家這條件,再過幾天你把人家的餘糧都吃沒了。”

戴媽媽撲噗的笑了一下,又沉了臉:“你這死小子,不過你哥說的也對,一看他們家就不富裕,你回去吧,你爸知道自己錯怪你了,也後悔着呢,你聽話啊。”她用手肘輕輕的觸碰戴亦,他始終板着臉不吱聲。

老頭進屋就見一家四口在對峙,那個跟戴亦一模一樣的少年正吃着火盆裏的的玉米粒,他就知道是戴亦嘴裏的戴梵了。

戴亦的老子見人家家長來了,趕緊說:“這熊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老頭大手一揮:“沒事,倒是你這當爹的,怎麽能那麽打孩子,孩子在山上躲了兩天餓的沒法才下來,這要是出點啥事,你後悔去吧。”

戴亦的老子還沒說話,戴媽媽已經哭了起來:“小亦啊,你受苦了,你身上沒事吧,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以後再也不冤枉你了。”她摸着戴亦,看着他是否有受傷的地方。

戴團長讓老頭說的臉色不好,辯解道:“孩子有錯就得打,不打不成才。”

“哼,是才也讓你打廢了,你這當爹的不合格,我用一個老兵的身份跟你說話,你的脾氣太大了,得改,你跟我上我那屋說話去。”

戴團長驚訝的看着老頭,老頭點頭:“跟我來”。

戴亦等老頭帶着自己的老子走了,看了一眼正哭的起勁的媽說:“別哭了,難看死了,我跟你回去不就得了。”

戴媽媽一把抱住他,哭的更厲害了。

司道予和胖墩在外頭聽着屋裏的動靜,誰也不敢進屋,嘀嘀咕咕的在門口站着交頭接耳。戴梵看了一眼,站起來出去了。

司道予看着跟戴亦一模一樣的戴梵,好看的眼睛裏閃着驚訝:“你就是戴梵?”

“長個可真像。”

戴梵握拳放在嘴邊輕笑:“我們是雙胞胎,我弟弟給你添麻煩了,謝謝啊。”這話是對着胖墩說的。

胖墩撓着頭笑的憨厚說:“戴亦在小予家住的,沒麻煩我,是吧小予。”

司道予笑笑,戴梵一臉驚訝,指着司道予:“你……你是小亦口中的司道予?你不是男的嗎?”

司道予大眼睛眨眨,很是不解,呆呆的說了句:“我像男孩?”看着就像是一只呆萌的小狗

“可是……。”他這才想起來戴亦從沒說過司道予是男是女。

這是戴梵第一次見司道予。

作者有話要說:

☆、畢業試已過

戴梵看着司道予發了一會楞,才笑道:“我以為你是男孩,你什麽時候跟戴亦這麽熟了?”

司道予一愣,沒反應過來,胖墩看司道予沒說話,就說:“我們是同學嘛,要是我被我媽打出來,小予也會收留我的,她可愛往回撿小貓小狗的了。”

戴梵嘴角抽搐,拿我弟弟跟貓狗比,你可真行。

“小梵啊,快來叫爺爺,這位可是革命的老前輩,抗過日援過朝,哎呀,都不知道離咱們這麽近,以後咱們要多來看看。”

戴梵笑着點頭,叫的親熱:“爺爺好,以後要來的次數多了您可別嫌煩。”

老頭哈哈笑着:“你這兒子比那個看着穩重,是個好孩子。”

戴團長聽了這話很受用,但凡是為人父母的,沒有一個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孩子的。他哈哈大笑:“都是搗蛋鬼,以後我們可要常來了,老班長可不能攆我走。”

“那不能,咱們要多親近。”

戴團長看着司道予家的房子皺眉:“老班長的條件不好啊。”

“開國三十年初回來的,那時候國家不富裕,沒去找,也有點工資,不多,能供一家溫飽,沒去麻煩政府。”

“這樣可不行,你今年也快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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