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私心
洛初從外面回來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穿的是T恤牛仔褲。
左溯辭的視線順着洛初腰腹往下,反應了兩秒他才明白洛初是什麽意思。
“我這裏有睡衣,不過沒有新的了,你……要穿嗎?”
左溯辭打開櫃子去找今早剛疊好的睡衣,那件睡衣就在一疊衣服的最上面,但左溯辭隐藏在櫃子裏的手指卻微微有些發抖,他拿了兩次才把睡衣拿出來。
“要穿。”洛初乖乖回答,兩只手都手心向上朝左溯辭伸了過來,“謝謝。”
左溯辭神色如常,只是語調稍稍有點不穩:“還需要點別的什麽嗎?”
洛初撲閃着睫毛,小聲道:“暫時沒了,我去洗澡了。”
房門再次關上。
這一次,左溯辭盯着房門默數五個數之後才顫巍巍繼續剛剛那個舒到一半的氣。
窗外風急雨驟,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異常清晰,偶爾還夾雜着雷鳴和風聲。
左溯辭皺起眉頭望着窗外看了片刻。
這樣混亂的天氣,左溯辭不知道自己今晚會不會失眠一整夜。
但大概率是會的。
二十分鐘後,洛初穿着左溯辭的睡衣走了進來。
無論多熱的天,洛初都不沖冷水澡,所以他每次從浴室出來時身上都會帶着很嫩的粉色,尤其是膝蓋和手肘這些地方。
這身睡衣對于洛初而言實在大得有些過分,寬松到領口沒有辦法被擺正,白皙脖頸下,兩截精致鎖骨沒有被遮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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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初只是擡起胳膊摸了摸自己半幹的頭發,領口滑動時就不可避免地露出小半邊雪白肩膀。
睡衣這樣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睡褲。
洛初必須要伸手拽着褲腰才能保證不會出現走路時褲子脫落的窘态。
“有小一點的睡褲嗎?”
洛初詢問時,左溯辭的視線落在洛初那兩瓣不大卻飽滿的唇上,唇的顏色比洗澡之前要紅上一些,就連眼尾那顆小紅痣的顏色似乎都豔了幾分。
左溯辭嗓音微啞:“沒有。”
“那好吧。”洛初有些笨拙地提着褲腰繞到床的另一邊,用膝蓋壓住床邊,一點一點蹭到床上,把床單弄出一片褶皺。
但顯眼的不是褶皺,而是瓷白肌膚和藏藍色床單形成的極致反差。
一聲悶雷突然響起,左溯辭突然起身朝浴室走去。
他幾乎是有些痛苦地把水溫調到最低,仰面站到花灑下。
完了。
全完了。
他維系數天的平靜心湖在這個風雨大作的夜晚亂得一塌塗地。
洛初的身體對他具有吸引力這件事他早就知道,所以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洛初穿着他的睡衣松松垮垮站在他面前時,他心底深處居然生出一絲無法否認的興奮快感。
在那一刻,他突然清晰察覺到了自己的私心——
他無比渴望洛初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他想讓自己的貼身衣物沾染上洛初的味道,也想讓自己衣物上的味道留在洛初肌膚上,他想讓屬于他們的氣味交織纏繞,不分彼此……
洛初覺得左溯辭的床有點硬,床單的布料也不是特別柔軟,翻身的時候會摩擦得他的皮膚有一點點不舒服。
他趴在床上,把下巴放在枕頭上,翹起小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玩手機。
左邊的床頭櫃上擺滿了各種包裝的糖,洛初仰起脖子看了一眼,他都認識,因為這些糖果都是他親手挑的。
床頭櫃下面的抽屜沒有拉嚴,露出一條縫。
洛初目光從那道縫上随意掃過,頓了一下後又慢慢皺起一點眉頭掃了回去。
他伸出手指稍微把那道縫拉得大了點,裏面的東西也就更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滿滿一抽屜的藥。
洛初的第一反應是心裏“咯噔”了一下,誰會沒事在家裏準備這麽多藥?難道左溯辭得了什麽很嚴重的病卻一直在瞞着家裏人?
但在接連看了幾瓶藥品的名字後,他心裏的緊張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了然還有了然之後的驚訝。
就像熟悉糖果一樣,這些藥他也都很熟悉。
幾乎都是過敏人士常吃和常抹的藥品,這個醫藥箱實在太全面了,而且以備不時之需,幾乎每一種藥都買了兩盒。
洛初恍然。
難怪之前他身上有過敏跡象的時候左溯辭能及時拿出藥膏,原來左溯辭早就準備得這麽完備了。
洛初記得他坐高鐵過來那天左溯辭去接他時的冷淡态度,足足經過了半個月的軍訓期,他和左溯辭的關系才從之前的平和冷戰變成現在這種相對正常的狀态。
而左溯辭卻在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給了他藥膏……
洛初垂眼瞧着掌心的藥盒,緩慢眨了兩下眼睛。
好像,左溯辭并沒有他所表現的那麽冷漠……
左溯辭推開房門時洛初的兩只腳丫正在懸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熱嗎?用不用把空調調低點?”左溯辭的視線沒在那兩只纖細素白的腳腕上停留太久,他刻意移開了視線。
“不熱,這個溫度剛好。”洛初偏過臉蛋去看左溯辭,眼睛亮亮的,他趴的時間太久,下巴上壓出了一塊紅痕,配着水亮的眼睛,頓時有了些楚楚動人的感覺。
左溯辭盯着那塊紅痕多看了一眼:“那我們現在睡?我關燈了?”
“好。”洛初像個聽話的小朋友一樣翻了個身,仰着肚皮乖乖躺在床上,不再玩手機了。
左溯辭關上燈,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洗了個澡回來後,洛初對他的态度似乎變得好了很多。
昏暗房間內,兩人聽着外面漸小的雨聲慢慢醞釀睡意。
沒一會兒,洛初突然面朝着左溯辭側過身子,他這一動,兩人的距離就瞬間縮短了幾厘米。
微小氣流忽然拂過臉側,正在強迫自己閉目養神的左溯辭頓時麻了半邊臉,甚至于脖子都有些硬。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睜開眼睛,如果他睜開眼去看洛初的話,那兩人的距離又會再一次減小。
一想到那個畫面,左溯辭就覺得呼吸不勻。
可不睜開眼的話,他心裏又非常好奇洛初現在是不是在黑暗中靜靜看着他的側臉。
掙紮片刻後,左溯辭吸了一口氣,慢慢把自己的腦袋往遠離洛初的方向移了一下,之後才睜開眼,扭頭去看洛初。
想象中的對視并沒有發生。
擾他心緒的人雙眸輕阖,已然入睡了。
心無雜念的人總是很容易睡着。
睡了也好。
左溯辭神色松了松,他從洛初的下巴看起,自下而上,一點一點看到洛初被昏暗光線模糊了的熟睡眉眼。
左溯辭丁點睡意也沒有,他便這樣盯着洛初的睡顏一直看了許久。
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對左溯辭來說不太友好的現象發生了——
洛初可能是一個人睡慣了,他沒有留床的習慣,睡着睡着就不自覺地往床中間蹭。
洛初每蹭一下,左溯辭就非常君子地往旁邊退一下。
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洛初終于占據了這張不算寬的單人床的中間位置。
而左溯辭則被擠到了床邊,洛初給他留下的寬度只能勉強容下他側躺。
汗水把左溯辭的鬓角打濕,他緊繃着身體懸在床邊,在他胸前埋着一張軟嫩小臉,濕熱呼吸一下一下輕輕落在他領口。
這種懸在床邊的睡姿無疑是一種折磨,即便下床睡在椅子上也不會比這更難受。
但左溯辭沒動。
他退了一晚上,這會兒他不想動了。
“洛洛。”黑暗中,左溯辭看着他胸口的小腦袋忽然低聲叫出這個親昵的稱呼。
睡着的人自然無法給他回應,但左溯辭似乎也不需要回應。
他輕輕把下巴抵在洛初發心,洛初發間淡淡的芒果甜味飄進他鼻子裏,他忽然在洛初發間嘆了口氣。
“你這樣投懷送抱,我很難做的,你知不知道?”
洛初什麽都不知道,并且一覺睡到天亮。
對他而言,這一晚不過是最平常的一晚而已,他只是換了張床睡。
他醒來的時候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他拿起手機發現左溯辭給他發了微信,說他媽媽有急事要提前走,左溯辭便送人去高鐵站了。
左溯辭要幫他媽媽提行李,就沒帶今天要用的書本,所以讓他等下到學校時給他送到教學樓。
金融系的教學樓和數學系的教學樓截然不同,不僅高,而且新。
洛初看着頭頂金燦燦的“金融系”三個大字,不由得感嘆這個系是真的有錢。
他當初報考的時候在數學系和金融系之間猶豫了很久,所以他對金融系的感情還是略有不同的。
“洛初學弟!”
突然,一聲熱情的招呼從旁邊傳來。
洛初聞聲看去,見一個高馬尾女生兩眼放光的看着他。
洛初報道的時候見過這個女生,她好像是金融系接新生的學姐。
“洛初學弟,你怎麽來我們金融系了?”學姐一邊自來熟地和洛初打招呼,一邊用看大白菜的目光上下打量洛初,眼中帶着掩飾不住的滿意和興奮。
洛初突然被她看得有點害怕:“我……我來給朋友送書。”
“哎呀!”學姐突然誇張地拍了一下手,迅速抓住了套近乎的話題,“快說說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他朋友叫左溯辭。”
一道微低的磁性嗓音突然插.入他們的對話。
洛初回頭,左溯辭在金融系地磚反的金燦燦的光芒中大步走來,他從洛初手裏接過書本,俊朗眉眼帶着疲色,眼窩看起來格外深。
“學姐,你連數學系系草的主意都打?”左溯辭挑了下眉,有些無奈地對女生熟稔道,“以數學系和咱們系的關系,這合适嗎?”
“說什麽呢?”學姐點了下洛初笑眯眯道,“我打的可不是數學系系草的主意,我打的是你左溯辭的朋友的主意。”
洛初被他們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但面前的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和他解釋的打算。
學姐把左溯辭拉到一邊竊竊私語。
“左溯辭,你作為咱們電影社團的頂梁柱,是時候做出一些貢獻了!”學姐語重心長地對左溯辭道,“我讓你演男主你說你要準備籃球比賽沒時間排練,那我現在想請你朋友來幫忙,你是不是得積極做一下工作?”
“我……”
左溯辭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學姐眼神悲憤地打斷:“左溯辭,你忍心看咱們系在校園電影節上輸給數學系嗎?你忍心嗎忍心嗎忍心嗎?!”
左溯辭:“……”
左溯辭一言難盡地看着她:“……所以,你想出的轉敗為勝的辦法就是把數學系系草撬來?”
學姐目光灼灼:“對!你覺得怎麽樣?”
左溯辭直接回絕:“不怎麽樣,你想害他被數學系的人孤立?”
作者有話說:
休想害我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