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穿與對質(下)
胡侃侃搖搖頭拒絕了。她今日準備再探碧血花海。昨天太過匆忙,加上她不夠冷靜細心,并無太大收獲。她潛意識中執拗地認定那洞中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等着她去挖掘。
她的不同尋常的冷靜讓卓世清沒來由的開始恐慌,“侃侃,……不管她是不是我師妹,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我需要一些時日來妥善的處理這件事情。”
“不了,我不喜歡用‘交待和負責’來做為我們感情的歸宿,我更不喜歡成為被選擇的其中一個,哪怕被選中的是我,也會讓我很不好受。”
胡侃侃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給卓世清一個潇灑決然的背影。胡侃侃一路快步前行,她的內心遠不像表面那樣平靜。她不由得認真思索起了她對卓世清的感情歷程。剛開始,她是帶着惡作劇和征服欲的心态來倒追他的。這種心态就跟男人看見一個不易動心的冰山美人莫名燃起了征服欲望,後來慢慢變質,她真的投入了真情。
她這種人有一個奇怪的特點,那就是生理特征是純女人,但心理上卻是雌雄同體,既有女人的特點又有男人的特性,又或者是她們這一代獨生女身上有不少人或輕或重的有這種特征。她們要像男人一樣拼搏競争,現實容不得她們嬌柔和軟弱,但社會和家庭又要求她們有女孩樣有女人味。久而久之,她們為适應社會逐漸進化成這麽一種矛盾的個體:她們有着男女都有的優點,又難以避免的沾染上了男人的缺點。就像有的人所說,當你研究罪犯時,難免會沾上罪惡的思維;同理,當你處處以男人的思維行事時,你也會不由自主的沾染男人的缺陷。
想到這裏,胡侃侃自嘲地笑了笑,她怎麽突然變得哲學深刻了。她定定心神,繼續前行,很快便到了碧血花海。看到這漫天漫地的不畏懼寒冷和風霜的碧血花,胡侃侃的心情不禁暢快許多。她再一次對那個未曾謀面的母親産生了好奇之心。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胡侃侃很順利的進入了枯井,饒是知道這群老鼠不會傷害自己,可她仍忍不住有些害怕。胡侃侃今日是有備而來,她帶了幹糧和水,還有松明火鐮。她在一個小石洞裏翻找出一些舊物,裏面有淩天霜的衣物,還有一些別人送她的東西。胡侃侃一件件的翻揀,其中有本手抄的《佛經》引起了她的注意,經文的字體遒勁剛健,起初她還以為是男人抄的,可她一看扉頁的具名不禁大吃一驚,竟然是那個林幽蘭。人們都說字如其人,胡侃侃實在無法将兩者聯系起來。她在腦中拼命搜索着道聽途說來的關于林幽蘭的種種。卓姍姍好像無意中提起過,她母親是個有名的才女。
一個時辰後,胡侃侃又搜到了五幅泛黃的舊畫,她能認出來第一張畫的就是龍虎谷,第二張畫的是百花盛開的山谷,第三張是一處斷崖,第四張則是一頭白鹿,第五張是條蒼黑色的龍。胡侃侃絞盡腦汁也參悟不透這些畫背後的含義。胡侃侃算算時間,估計白如玉該回谷了,她得上去了。她拿了幾樣有用的舊物,攀着繩索爬了出去。
此時的龍虎谷裏亂成了一團。先是魏二寶醒來後來找卓世清算帳,她這才看出來,昨晚坑害自己的人是誰?她咬牙切齒要上前報仇。權無染使盡渾身解數暫時穩住了魏二寶,他本以為憑借自己的美色能套出點有用的消息,魏二寶趁熱烈奔放地建議他們三人玩雙飛,當然這三人中肯定不包括卓世清,魏二寶一向比較喜歡斯文白淨的書生。此提議一出,卓世清憤怒,權無染瞠目,聶勝瓊堅貞不屈。
四人還沒鬧完,白如玉已經回谷,這次竟追來了三幫勁敵。
一方是葉天秋,一方是蒼龍嶺的弟子,還有一個則是上次殺害淩雲仙子暗算卓世清的那個陰山銀狐陰無極。
白如玉饒是武藝高強,也擋不住三方勁敵的夾功。再加上正值冬日,群蛇冬眠,她又少了一大助力,她應付得頗為吃力。
胡侃侃雖然覺得白如玉不是什麽好人,但比起她,陰無極更不是東西。何況,白如玉至少不對害她,陰無極可不一定了,上次還要帶走她呢。她眼見白如玉越來越吃力,便大喝一聲:“陰無極看招!”被點到名的陰無極還以為對方使了什麽暗器,急忙一閃身。
胡侃侃趁此機會和葉天秋搭話:“天秋姐姐,你們暫且住手。”葉天秋猶疑了一下,看胡侃侃果然毫發無傷,便收回了攻勢。
陰無極也停了手,站在一旁陰陰地笑着,他那花白的胡子在風中一動一動,一張臉長且尖,讓人想起了陰險的老公貓,不由心生厭惡。他的目光粘滞在胡侃侃身上,胡侃侃覺得像是被一條眼鏡鏡盯上一樣,背上不由自主地刷過一陣寒流。
白如玉此是臉色青白交錯,切齒格格作響。胡侃侃上前扶住她問道:“師父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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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玉指着陰無極,一字一字地說道:“陰無極,你竟敢暗算我!”
胡侃侃恍然,怪不得她覺得白如玉今日不大對勁,原來是遭了暗算。
陰無極先掃了一眼衆人,嘎嘎幹笑一聲:“諸位,今日在下專程來找白如玉接我的女兒,跟你們無幹,請勿多管閑事。”
陰無極的話一出,衆人頓時嘩然。他的女兒是誰?
胡侃侃心中突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一個如黃莺出谷一般的聲音響了起起來:“大師兄,你還好吧?”
卓世清一怔,循聲望去,就見卓世凡師兄弟三人護着卓姍姍走了過來。
“世凡,世益,誰讓你們來的?”
“大師兄,我們……”卓世凡低着頭,一臉慚愧。
“大師兄,都是我的錯。是我逼着他們來找你,我、我就是太擔心你了。”卓姍姍雙眸凝着水氣,楚楚可憐地看着卓世清。
胡侃侃早就看膩了她的表演,她緩緩走出人群,冷冷地問道:“林姍姍,你的母親生前可說過我娘救她的事?她有沒有提起你真正的生父是誰?”
卓姍姍一臉怔忡,輕聲接道:“侃侃,我娘去得早,前件事并未提起。至于生父是誰,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胡侃侃笑了一下沒說話,她把淩天霜的日志遞給了卓世清等人,朗聲說道:“這是我娘留下的日志,裏面記着她當年行俠仗義的經過。你們且看最後一頁,至于這日志是真是假,我願意接受任何鑒定。我想,哪怕是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年,哪怕很多證據已經毀滅,總有蛛絲馬跡可尋,假的真不了。”
卓姍姍臉上的笑意不變,毫不慌張。
卓世清昨晚就聽胡侃侃提起過,他接過日志仔細閱覽,如果它是真的,那麽卓姍姍的身世倒真的可疑。想到這裏,他的心中湧起一絲隐約的期待和希望。
卓世清看罷,将日志遞給卓姍姍,靜靜地等着她的解釋。
卓姍姍飛快地掃了一遍,睜着一雙純潔無辜的眼睛,鎮定自若地注視着卓世清:“大師兄,我一點也懷疑這日志上說的是真的。——因為我也曾見過種東西。不過東西我沒帶在身上,等回蒼龍嶺我把它拿給你看。”
胡侃侃聽到卓姍姍竟然也有這種東西時,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她按捺住驚訝,故作鎮定,繼續追擊:“卓老掌門在信上說他女兒背上有塊胎記,反正大家都是女人,林姑娘不妨讓我和天秋驗證一下。”
卓姍姍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她羞憤難當,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卓世清,卓世清不着痕跡地轉向別處,淡淡說道:“此事,回山再說。”他的意思顯然是要驗證。
卓姍姍流露出一副被侮辱被損害者的凄然表情,似哭不哭地說道:“好,我知道大師兄心中有疑,竟日我就是豁出這張臉不要也要證有我和我娘的清白。——回山後,請大師兄派人來查驗。”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靜默無語。
權無染見他們的事情說得差不多了應該輪到自己了,便跳出人群,走到白如玉面前,恭敬誠懇地說道:“在下權無染,我父親二十年前曾中了淩天霜的絕毒,如今危在旦夕,請白宮主發發慈悲,成全我的一片孝心。幫幫他這個時日不多的老人。”權無染趁着白如玉不在,在谷在游蕩了一個多時辰,卻沒有任何收獲。他問魏二寶,對方也表示不知情。因此他臨時決定用懷柔之策懇求白如玉。哪怕她提出件交換也行。
白如玉一聽是權家的人,臉上不覺露出一縷諷刺的笑容,“哈哈,太好笑了。你母親一定會含笑九泉。”
權無染無視她的嘲諷,繼續懇求。
白如玉收住笑容,正色道:“一個不中用的老東西至于這麽大動幹戈嗎?壞就壞了。”
權無染一臉黑線,胡侃侃默默替他抹把淚。
卓世清面無表情地看了權無染一眼,沖胡侃侃喊道:“侃侃,跟我回去。”他說這話的同時不忘警惕地盯着白如玉,若是她一有動作,他便動手。
白如玉今日遭了陰無極的暗算,不敢輕易動手。她用那特有的悲切目光看着胡侃侃,一字一頓:“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攔你。只是你要記得,這世上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你好自為之。”白如玉說罷,緩緩閉上了眼睛,神情蕭索落寞。冷風吹起她素白的衣裙和披散的長發,使得她看上去像一個女鬼,一個孤獨的女鬼。胡侃侃看着她,突然心生不忍。
“師父,您多保重,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置。以後……”說到後面,她突然茫然起來,她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胡侃侃說完,驟然轉向陰無極,怒目而視:“你還不把解藥拿出來!”
陰無極竟對她和氣地笑了笑:“她中的是軟骨散,到了時辰便自動解開。咱們走吧,你處置完事情好跟爹回山。”
胡侃侃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