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謝花梅回到高專兩天後, 出差的夏油傑也回來了,發了消息說要來找她。

然而這人一看到她就把頭扭到一邊,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一絲笑音從指縫漏出。

“……噗。”

謝花梅:?

她不悅:“你笑什麽?”

“抱歉, 我不是在笑你。”

夏油傑強忍笑意, 肩膀抽搐,“我只是……想起有趣的事。”

想起悟被追殺的事……

知道自己要是表現得太奇怪會惹小學妹不高興, 夏油傑費了老大勁才把那些畫面從腦海中驅逐出去,提起手裏兩個袋子。

“給你帶的伴手禮。”

分別是點心和一套飾品。

點心不要,她根本不想吃東西。飾品可以收下。

……話說她現在這種東西是不是太多了?菜菜子和美美子還專門清理了一個角落給她放東西, 都快放不下了。

裏面大半都是五條悟送的。

另外就是同期和幾位學姐。

“謝花最近有什麽喜歡或者想要的東西嗎?”

斟酌再三, 夏油傑還是選擇當面詢問。

硝子說的沒錯,他和悟太容易踩雷了,還是直接問比較好,吸取那只悟的教訓……

謝花梅:聽這語氣是要給她進貢?

物質方面她還真不匮乏。她想要的夏油傑也給不了, 吸血也不想吸他的。

“我想殺咒靈,把你的咒靈都給我祓除了吧。”

夏油傑:???

他語氣艱澀:“你……确定?”

“怎麽,不願意?”

“……不是。”

謝花梅倒也知道夏油傑的咒靈都是他戰鬥用的寶可夢, 這些咒靈對人類無害, 祓除了也不會有救贖值。她輕哼一聲,“我随便說的。”

“以後——”

夏油傑認真開口。

“以後我找到合适的咒靈都會帶回來。除了要用在咒靈操術的, 其它都給你。”

“哦,意思是要用在咒靈操術的就不給我了?”

“……”

救命!

夏油傑哭笑不得:“也可以給。”

謝花梅沒再多說。她本來就不指望這種方式能增加多少救贖值, 還是得自己行動才行。

倒是夏油傑還有些踟躇。

“除了這個呢?”

“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想要的。”

這個人為什麽突然這麽想給自己進貢啊?

謝花梅看出了夏油傑眼裏的真摯和謝意,還有某種壓抑的沉重又瘋狂的情緒……有點不明白。

還沒詢問, 一左一右兩個人影出現在她身邊, 順手接過了兩個袋子。

庵歌姬:“原來你也是個要提防的人物。”

冥冥:“沒有我們的份嗎?”

“在宿舍。”

“放宿舍?估計都被五條悟那家夥吃光了吧。”

夏油傑覺得還是有必要為好友正名一下。

“悟在教室。”

“也就是說他要是在宿舍就會吃光了。”

庵歌姬接口, 仔細看了看夏油傑:“你臉色看上去不錯。”

“難道……”

她打量的目光在夏油傑和謝花梅之間逡巡。

謝花梅:?

能看懂這種目光的夏油傑:“……不是……”

因為不用吃抹布了啊。

冥冥:“春天到了啊。”

夏油傑嘆氣,扶額無奈地笑。

“請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

冥冥:“耳朵紅了哦。”

“你想的美,我才不同意。”

庵歌姬臉色一變,伸手攬住謝花梅肩膀:“別理他,謝花醬我們走。”

……?

不明狀況的謝花梅就被兩個學姐帶走了。

她們來找她主要是有個任務。

這次的咒靈比較奇葩,是觊觎女性的變态執念所化,只能女性接近,男性靠近就會立刻消失,所以只能她們去祓除。

謝花梅對這種變态毫不手軟,下手快準狠,幾下切成渣祓除掉。

因為庵歌姬受了點小傷,回校後一行人就去了家入硝子那裏。

想起家入硝子提到過醫務室裏有血袋儲藏櫃,謝花梅也跟去了。她站在櫃子前,臉都快貼玻璃上了。

另外幾位學姐在聊天。

家入硝子:“是嗎,夏油傑還特地給謝花帶了伴手禮啊。”

庵歌姬:“一級術師的引薦人裏也有他吧。”

家入硝子:“另一位是冥冥學姐?”

冥冥優雅地端起紅茶。

“說起來,一級術師的推薦,我還收了他們五百萬呢哦呵呵呵……”

庵歌姬:“五百萬?”

“是啊,本來是一千萬的。可小學妹太好看了,不幫這個忙于心不忍。”

所以打了個對折是嗎?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謝花醬了。”

庵歌姬感嘆。

家入硝子笑了笑。

“要說保護欲最強的,難道不是歌姬學姐你嗎。”

“我?那是因為五條悟那家夥——”

就像一只閑不下來的大貓,看到樹上開了朵奪人眼球的梅花,就總想爬上去用爪子扒拉幾下。

“好吧好吧,謝花醬我也很喜歡。”

家入硝子:“說起五條悟……”

她提到謝花梅被卡等級,五條悟主動前去擔保一事。

庵歌姬有點恍惚。

“想不到那家夥看上去沒個正型,結果……”

這種默默守護的感覺,就好像營造出了一個只有小笨蛋不知道的世界一樣。

……說不定五條悟意外地是個愛護後輩的混蛋?

這種想法一出,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家入硝子主動轉移話題。

“聽說謝花還被星探找上了?”

庵歌姬:“都找到學校來了,回來路上正好碰上,也是很執着了。”

“就是那家有名的事務所,培養出了好多國際巨星。”

家入硝子:“謝花怎麽說?”

“拒絕了,咒術師又不缺錢。實際上她看都沒看那個負責人一眼。”

“不,”冥冥反駁,“錢這種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

真可惜,要是她她就答應了。

“也許吧,但謝花覺得可能會耽誤她祓除咒靈,”庵歌姬說,“夜蛾老師知道後都快感動哭了,竟有如此敬業的學生。”

“說不定是他想多了。”

家入硝子格外冷靜。

你說謝花是在享受殺戮的快感都比敬業靠譜。

這邊。

謝花梅完全沒注意到幾位學姐一直在八卦她。

她指尖在櫃子屏幕上劃動,調出獻血者的資料,不抱希望地查看照片。

果然。

醜、醜、醜。

完全沒胃口。

但再不吸血,她擔心自己哪天就失控把五條悟給啃了(?)

幹脆跟七海海坦白一下,讓他成為自己的長期血包吧?

以七海海的性子,他也不會告訴五條悟的。

打定主意,謝花梅往外走。

庵歌姬:“謝花醬,你去哪兒?”

“去教室拿換洗的校服,全身都是咒靈的氣味髒死了。”

庵歌姬和冥冥:“……”

要不她們也去換衣服吧?

……

走在一年級走廊裏,敏銳的聽覺讓謝花梅察覺不對。

——為什麽她會聽到五條悟的聲音?!

還有夏油傑。

這兩人來一年級幹什麽?

七海和灰原今天是沒任務的……這四個男人聚在一起幹嘛。

還有奇怪的笑聲?

謝花梅停下腳步。她能與飄帶共享視覺,于是将裏面的咒力壓低到趨近于無,讓它貼着天花板游走到教室門口,從門縫伸進去。

然後她看到了讓鬼血管爆炸的一幕。

就在謝花梅到達前半個小時——

“五條悟。”

七海建人啪一下關上手裏的書,看似冷靜實則處于爆發邊緣,對騷擾了自己一下午的前輩道:“可以請你回去了嗎?”

“哇嗚好絕情,‘前輩’兩個字呢。”

五條悟毫無自覺,反坐在旁邊椅子上,雙手托腮。

“有什麽關系,反正你們下午也沒任務。”

灰原雄在一旁附和:“是啊,正好可以前輩們交流感情。”

他扭頭看向斜倚在牆邊的夏油傑:“是吧,夏油前輩?”

夏油傑笑了笑。

不,越交流只會讓這位白毛前輩形象越破滅。

七海建人格外無情:“文化課的學習也很重要。”

“托你的福,三千字報告只寫了兩行,我不想晚上再加班去寫。”

“明明是個高中生卻發表出了社畜言論,小心提前衰老哦七海海。”

七海建人表情一木。

“請改掉這個稱呼,五條——前、輩。”

“怎麽,只有謝花能叫嗎?”

“……不是——”

“啊!!!”

五條悟突然扯起嗓子大喊,打斷了七海建人的話,全身都充斥着要搞事的氣息。

“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嗨起來啊!”

“好不容易女生們都走了,現在不就是我們男生的天下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灰原雄興高采烈地舉起手來,“這就是‘今天媽媽不在家’的感覺吧!”

“錯了!”

七海建人厲聲:“不要亂打比方,灰原。”

灰原雄蔫了。

“我說……”

五條悟忽然冷靜下來。

他坐的是謝花梅的座位,一轉頭就看到了對方放抽屜裏的校服。

“你們對裙子有什麽看法?”

!!!

意識到即将發生的事,七海建人倏地起身朝教室門走去。

五條悟反應更快。

“傑,攔住他!”

人影閃現在門口,如同高山般不可撼動。

夏油傑帶着和善的笑容,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也沒問題,如果忽略他笑眯起來的眼睛的話。

“坐下再聊一會兒吧,七海學弟?”

七海建人:“……”

我總是因為不夠變态而與你們格格不入。

灰原雄還一副完全沒意識到會發現什麽事的樣子。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五條悟把校服短裙從抽屜裏掏出來,抖開。

?!

七海建人呼吸驟停。

完蛋!被謝花發現絕對會完蛋!

五條悟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摸下巴研究中。

“怎麽看都只是一塊布吧,走路的時候不會涼飕飕的嗎?”

“那種事,五條前輩穿上試試不就知道了嗎哈哈哈。”

灰原雄開玩笑道。

怼得好,灰原!

七海建人默默心道。

啊不對,好什麽好!

請這位想穿裙子的前輩自己私下嘗試好嗎,不要在他們一年級的教室裏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那位同學回來一定會炸掉的——

不,豈止會炸掉,已經是火星撞地球的程度了!

五條悟表示灰原雄說的有道理。

“那就穿上試試吧!”

話音剛落,他一個瞬移,拿着家入硝子、庵歌姬和冥冥的校服再次出現在座位上。

“——大家一起。”

“我拒絕!”

七海建人嚴肅道。

請不要把瞬移用在奇怪的地方。

“當然大家要一起穿啊,”五條悟義正辭嚴,“這叫控制變量!”

“這叫哪門子的控制變量?恕我難以奉陪。”

“好了,不要再欺負七海君了。”

夏油傑走過來拍拍七海建人肩膀,笑道:“這種事當然是你先嘗試啊,悟。”

“不不。”

五條悟火力轉移:“當然還是你先嘗試啦,傑。”

“我有腿毛。”

“?那種東西老子也有啊!”

“不,”夏油傑據理力争,“你的腿毛是白色,即使穿裙子也看不出來,所以沒關系。”

“……那種東西怎麽樣都無所謂啊!你是在找借口嗎,不敢穿就直說,膽小鬼!”

“?去外面說吧,悟。”

“不要,你會寂寞嗎?自己去啦。”

火/藥味在教室裏彌漫開來。

七海建人疲憊地摁住眉心,冷靜的腦袋已經被吵成一團亂麻了。

“怎麽樣都好,這麽想穿的話能請你們盡快穿上嗎?”

謝花她們估計快回來了,被撞見就完蛋。

“原來你就那麽想穿啊!!”

夏油傑和五條悟異口同聲。

“不——”

七海建人試圖解釋:“你們冷靜一點,我并不是想……”

五條悟:“你這個變态!”

“……你說什麽?”

七海建人皺眉,有一點上頭了。

他絕對是在場人裏最不可能和這個詞沾邊的人好嗎。

(灰原雄:?)

……

結果還是變成了大家一起穿。

恨不得把裙子扔掉的七海建人深深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我去那邊穿啦。”

五條悟走到儲物間裏,關上門。

“那我就在這裏吧。”

灰原雄鑽到講桌下。

夏油傑無聲一笑,走到窗簾背後。

站在原地的七海建人:“……”

這種東西他是不會穿的,死也不會。

總感覺穿上後,某種他還具備但五條悟快沒了的東西就會支離破碎了啊。

幹脆趁這個機會走掉吧。

像是察覺了他的心理活動,五條悟暗含威脅的話語伴随着窸窣聲從門那邊傳來。

“不要臨陣脫逃哦,七海。”

七海建人嘆了口氣,選擇去隔壁男廁。

五分鐘後。

四個男人都暫時沒從藏身處出來,隔着遮蔽物對話。

五條悟:“都換好了吧?”

夏油傑:“好了。”

灰原雄:“我也是。”

五條悟:“七海呢,那家夥是不是逃了?”

“……我在。”

五條悟:“好,那數三二一,大家一起出來——”

“三——二——一——”

響動聲響起。

有人從儲物間出來,有人從窗簾後出來,有人從講臺下鑽出來,有人從教室外走進來。

然而穿了裙子的只有一個人。

五條悟:“…………”

“你們——?!”

竟然背叛了我!

夏油傑捂嘴想笑,根本捂不住。

以為他會配合換女裝,想太多了吧?

他就是為了這一刻!

“怎麽想真會換上那個人才不對勁吧。”

七海建人冷酷道。

五條悟轉移炮火:“灰原——?!”

那兩人也就算了,你怎麽回事,你不是最尊敬前輩的嗎,為什麽連我的話也不聽。

灰原雄搶在五條悟前開口,比出大拇指。

“不愧是我尊敬的前輩,就是擁有與常人不同的換女裝的勇氣!”

他的語氣和表情都無比真誠,一時竟讓人分不清是真心贊嘆還是在放嘲諷。

“……啊哈哈,是嗎,那當然,老子可比你們厲害多了。”

“看啊,我就是高專美少女謝花梅!”

五條悟得意不到兩秒。

教室門四分五裂。

正主站在門口,飄帶亂舞,臉黑得能滴出墨來。

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五——條——悟——!!!”

五條悟渾身一激靈。

大事不好!

“是嗎,厲害?穿裙子可真是‘厲害’啊,要不要我再給你找套十二單啊?!”

謝花梅一步一個坑地走進來,完全把教室地板當成了五條悟在踩。

五條悟咽了咽唾沫,有種沒由來的心虛。論誰被正主抓包都會這樣。

可他轉念一想,心虛什麽,不就找了一塊布穿穿看嗎。

“可以啊,十二單,要是你能找到的話。”

轟!

謝花梅踩裂了地面,攻向五條悟。

五條悟立刻跳窗逃跑。

兩人身影消失,只能聽到謝花梅的怒罵。

“竟敢偷老娘的裙子穿,你這個變态!給我站住!”

“穿成這樣你還敢往外面跑?!”

“還扮演我?你這個醜八怪!”

“老子明明那麽帥——嗷——”

發覺穿着裙子跑确實涼飕飕的,導致五條悟分心一秒,被謝花梅逮住。

慘叫聲盤旋在高專上空。

教室裏。

七海建人和夏油傑站在窗邊,眺望外面的藍天白雲。

悟,一路走好。

夏油傑轉身,拍拍灰原雄肩膀。

“準備辦葬禮吧,灰原。”

“……啊?”

三人從破爛的門框走出教室,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的三巨頭。

三人:“……”

瞬間懂得五條悟剛才的心情。

可他們明明是被連累的啊!

庵歌姬:“你們剛才在教室裏幹了什麽?!”

冥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夏油傑無比真誠:“我們什麽都沒做。”

集體坑了一次五條悟而已。

“……等等。”

家入硝子眼神一動,“把手舉起來。”

三人照做。

裙子掉落到他們腳邊。

“…………”

天地良心,他們只是打算将“作案工具”還回去而已。

會瞬移的家夥跑了,他們只能自己做,不然被發現就糟了。誰知在走廊就碰上了。

但解釋不清了——

殺氣已經令女生們的眼瞳失去高光。

七海建人擡頭,透過走廊天花板望向不可能望見的天空:“……”

葬禮……要變成四人份了。

夾心面包,好想再吃一次啊。

校門口。

五條悟發絲淩亂,狼狽不堪,緊緊抱着一棵樹不撒手。

他現在面臨人生最大危機!

“啊啊啊別扯我裙子!”

“什麽你裙子,這是我裙子!”

“給我脫下來!”

謝花梅拉住裙子使勁往外扯,為了方便用力,她還蹲了點身子壓低重心。

這就導致裙身下滑,胖次腰部隐隐有露出的跡象。

五條悟不得不騰出一只手拉住裙子腰身,在拉鋸中大喊。

“要脫也不能在這兒脫啊!!!”

那他不就成在學校裏裸/奔了嗎?!

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的。

謝花梅顯然不會考慮五條悟的面子。

笑話,穿女裝的時候怎麽不談面子!

五條悟咬牙切齒:“你這個瘋女人!”

謝花梅毫不示弱:“你這個死變态!”

“放手啊!”

“你才放手!”

“裙子、裙子要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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