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根據平行世界的情報, 羂索會對夏油傑下手,同時又很謹慎,除非是夏油傑落單并無力還手的情況才會出現。

三人在謝花梅的領域裏商量, 制造一個這樣的契機。

夏油傑提議:“我先去連續執行幾天任務,讓身體處于一個比較疲憊的狀态, 再因為什麽事和悟大打出手?……‘決裂’可以讓我暫時離開高專不被懷疑, 悟也不會找過來。然後我盡量去沒有人的地方……”

是有些冒險的方法。

五條悟沒有說話。

“不然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引出那家夥吧,一般的咒靈也不是我的對手, ”夏油傑溫聲道,“被那種陰溝裏的家夥盯上,讓我也很不舒服。”

“——就交給你了, 悟。”

五條悟:“放心吧!”

黑發少年轉眸望過來:“也拜托謝花了。”

謝花梅拿出兩個用細的帶子編成的梅花結。

“把這個帶在身上,羂索一出現你就用咒力毀掉它, 這樣我和悟都能感應到。”

說着也分給了五條悟一個。

五條悟神色自然地接過。倒是夏油傑因為這個稱呼神色微妙地多看了他們幾眼。

——安排就是這樣。

……

雖說提前有計劃部署, 但當半個月不見的友人突然冒出來一句“我要去找謝花告白”的時候, 五條悟還是驚得嘴裏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上。

“……你說什麽?!”

“很驚訝嗎,”他的友人面不改色,語氣平淡,“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和謝花相處了這麽久,會因為什麽事産生好感,發覺她和別人不一樣, 然後再進一步産生更多的感情——這種事也很正常吧。”

咒術師,另一個身份還是男子高中生, 是一個充滿躁動和對異性好奇的年齡。大部分人在這個階段都留下了灰色或薔薇色的記憶。

五條悟愣了愣, 漂亮的藍眸瞪得大大的, 似乎完全沒想過夏油傑竟如此“心機深厚”, “摯友變情敵”這種情節竟然會真實上演。

他深呼吸了一下, 大概是想借此平複變得急促的語氣,但沒起到太大作用。

“這種事……你以前根本沒提過啊!是什麽時候?!”

……還當真了啊。

夏油傑壓下嘴角想翹起的弧度,維持住表面冷淡的樣子。同時極短地反思了一下用這件事來當打起來的開場白會不會不太好……但只有這個借口看似合理。要是以游戲為借口,因為游戲就打得你死我活似乎也難以說服人,何況暗中觀察的人是那個羂索。

再找找理由,說不定這樣一刺激,悟就會去告白了呢。

“為什麽要提?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想說出口的事,悟。我不是那種心裏有什麽想法都會說出來的類型。”

……啊,總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拿着根逗貓棒在逗貓一樣……這有點糟糕的惡趣味。

五條悟還在追問:“為什麽不是硝子、冥冥、或者歌姬?”

“……這種事還要問為什麽嗎,”夏油傑挪開視線,擺出不想多談的樣子,“謝花是特殊的。”

“你又不了解她——”

“我确實不夠了解她,我承認,我和謝花的相處時間也沒有你的多。”

夏油傑話音一轉。

“但那又如何,還有時間,以後總有機會慢慢了解的。”

他認真地凝視着想說什麽的摯友,微微一笑:“悟,你總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就不讓別人喜歡了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而且說到底,你也沒和謝花提起過這件事吧——表明心意這件事。”

“我——”

五條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大概又是下意識否認的話的話吧,夏油傑猜想。

情窦初開的男子高中生總是不知該如何直面自己的心意,大概還要加上些性格因素,他們總會笨拙地去掩飾,再試圖用別的辦法引起對方的關注……直到某個契機,或是這種心情堆積到再也無法掩飾的一天。

等到發覺氣氛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時,夏油傑才發現,銀發的摯友并沒有像往常那樣糊弄過去或避而不談。

甚至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是因為,對梅來說……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咒術師耳力甚佳,他甚至沒有聽清對方壓低聲音說的這句話。

比這更重要的事……謝花?

看來……悟的确知道了很多謝花的事啊,比他們多得多,是有很認真地在去接觸和了解呢。

那兩人之間已經形成了彼此心照不宣、別人難以插足的二人空間。

思索之際,五條悟擡起頭來注視着他,眸子像是泛起陰霾的海面,語氣沉沉。

“傑你……認真的?”

不認真還怎麽打。

表面上聽是在問是不是真的要去告白的,實際上的意思是——認真地、現在、開始打嗎?

之後可能會有不明正體的家夥出現哦?

會有危險哦?

……看來終于對上號了啊。

夏油傑點頭,勾起唇角,垂在身側的手微擡,掌心出現咒力波動。

他們是最強組合,會怕一個腦花?

“來打一架吧,悟。”

五條悟和夏油傑這一架打得山崩地裂。

聽到這一消息,夜蛾正道紮毛氈的針紮到了自己手上。

……那兩個糟心玩意兒!

還好其他學生都外出了。

打了一架過後,五條悟留在了高專,夏油傑離開了,是“和摯友打架後獨自出去收拾下糟糕的心情”這種類型的離開。

謝花梅從外面回來正走到高專門口,感受到梅花結上傳來的咒力波動,神色一凜。

——來了!

下一瞬,五條悟閃現到她面前,不用多說,帶着她瞬移到了夏油傑所在地。眼前是巨大的壁壘,像是蓋在地面的大蛋殼,呈現出渾濁的黑色。

是「帳」。

羂索這一操作也在意料之中。

接觸那刻五條悟的手就被彈開,反倒是謝花梅能暢通無阻地進去。

“……原來如此!”

五條悟分析:“這是‘除了我,其他所有人都能自由通行’的帳。”

謝花梅:“那我先去——?!”

她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再順着往上看向手的主人,用眼神表達困惑。

“你會回來的吧?”

五條悟問。

似曾相識的話讓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吸血的事被發現,對方以為她要離開,分別前也是這麽問的。

是多久之前了呢,五六個月吧,按人類的時間來算也不是太久啊,為什麽會感覺很久……可能是這段時間也經歷了很多事吧。

……但和那時不太一樣了。

五條悟的神色、動作、語氣、抓住她的力度……

明明現在要做的事跟平時也沒什麽區別啊,就是普通的對付敵人而已,頂多就是這次的敵人更難纏些。

為什麽氣氛會有些沉重。

到底……

……是不是她想多了?

沒等她回答,五條悟語速飛快地接着往下說。

“在裏面等我,別輕舉妄動,和傑一起想辦法牽制住羂索就行。半個小時……不,最多二十分鐘,我就把這個「帳」破壞掉!”

“——一定要等我!”

少年定定地凝視着她,像要把她此時的樣子印到眼底,模樣少見地有些焦急,因為壓抑情緒而顯得有些陰沉。

謝花梅哼笑一聲。

“算了,你就在外面待着吧。”

“說不定等你進來,那家夥已經被我打倒了呢。”

她能感受到五條悟還有話想說,弄得好像現在不說就再沒機會了一樣,但也許……是知道不合時宜,又迫于情況緊急,他還是松開了手。

“等羂索的事結束——告訴我你的事吧?”

“等結束了再說!”

丢下這句話,謝花梅沖進了「帳」裏。

夏油傑靠坐在一棵樹邊。

經歷半個月的出差消耗又和友人打了一架,黑發少年的模樣看上去少有的狼狽,閉着眸子似乎睡了過去,完全沒意識到危險将近。

一雙穿着木屐的腳出現在他身邊,手指慢慢伸近……在離夏油傑額頭僅有咫尺之距時,少年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清醒有神,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疲憊。

“……啊。”

來人收回手,後退兩步,露出得體的笑容,“你沒事吧,我剛才路過,看你一個人睡在這裏,很危險哦?”

夏油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理理衣袖。

“危險的是你吧。”

青年左右環顧,發現自己已經被夏油傑的咒靈包圍。

他露出無害又不解的神情,但黑發少年沒有跟他周旋,發起了攻擊。

被察覺了嗎……

青年當機立斷選擇脫身,找到咒靈之間的空隙準備沖出去——

唰!

幾條帶子插入他腳邊的地面,擋住了他的去路。

“終于上鈎了啊。”

謝花梅走來,舔舔唇,露出獵食者的笑容。

眼前的青年正是她第一次吸血那晚在巷中碰到的人。

“好久不見,羂索?”

被叫出這個名字,讓身着袈裟的青年微怔,又很快隐沒在面具般的表情後。

“你們……”

“不要再裝了!”

謝花梅不耐煩地打斷,“我們早就知道了你的計劃,今天就要在這裏把你收拾掉!”

聽到夏油傑說出“六眼”“同化”等關鍵詞後,青年周身氣氛倏然改變。

看來現在是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

但這并不意味着結束。

戰鬥激烈地進行。

即便是現在這種狀況,羂索仍處變不驚。上千年的運籌帷幄給了他冷靜的資本。

“憑這樣就想攔住我?”

不是說這兩人不夠強,而是……還太稚嫩。再過個十年二十年或許可以。

他這一千年來遇到的突發狀況不計其數。即使不能跟謝花梅和夏油傑硬碰硬,也能很快想出逃脫方法。

——而下次,他就不會再上當了。

夏油傑也清楚這點,專注戰鬥的同時,眼神也控制不住往遠方的黑色屏障瞥去。

這種特殊的「帳」強弱跟施術者的強弱是無關的。

這很明顯是針對悟專門設置的「帳」,應該是設置了強力的對等條件,所以才一時半會兒難以突破。

他們能拖到悟進來嗎?

……

和憂心忡忡的夏油傑不同,謝花梅這時突然笑起來。

“當然——不止這樣。”

她擡手,掌心出現一團晶瑩的蛛絲。

【蜘蛛之絲】

“蜘蛛絲”曾是天國出于剎那的憐憫之心,為地獄血池中受苦的強盜犍陀多投下的一線生機。

所以,在地獄的設置中,必要時,這根纖細的蛛絲可以将地獄裏的人暫時召喚出來。

謝花梅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後大聲呼喚。

“歐——尼——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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