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壽安宮裏的東西被砸了個遍,太後的氣還沒消。

之前她認為是荀紹勾引應璟,但中間有些事情看起來模棱兩可,如今她就快認為二人根本沒有什麽關系了,又成了應璟勾引荀紹。

太後認定這其中必有貓膩,偏偏應璟是她應家人,她就算心裏對他有一肚子不滿,如今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該維護的還該維護,更何況還有個幼帝在旁邊替他游說。

她平息了一下怒火,叫來郭公公傳了懿旨,為應璟和荀紹賜了婚。然後轉頭又去找東西砸了。

這不是什麽好聽的事,自然需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賜婚的旨意也沒在朝堂上公布。

不過朝中是遮掩不住消息的,一夜之間大小官員便知道了此事。要說議論,自然也有。畢竟當初大家都以為公主一定會嫁給寧都侯,誰曾想短短數月,公主同意外嫁,寧都侯被賜了婚。衆人也只能感慨嘆息世事無常了。

消息傳到荀府,竹秀比誰都高興,她不知內情,還以為荀紹最近立了功勞被太後賞識了呢,拉着荀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嫁女兒呢,這麽千叮咛萬囑咐的。”荀紹從寧都侯府回來後就沒好臉色,但見竹秀高興成這樣子,又覺得好笑,想想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也難怪她總将自己婚事挂在嘴上。

竹秀怪她不識好人心,一邊嘀咕着要找管家去招幾個手巧的繡娘入府來繡些錦被羅帳做嫁妝,一邊朝外走了。

荀紹獨自坐在房中,将诏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忽然想到,遠在南康郡中的永安公主若是收到消息,不知會作何感想。

就快到中秋,天氣卻不是很好,這幾日一直在下雨。

坊間有人将荀紹三樁姻緣編成了趣談,傳得沸沸揚揚。

“都說事不過三,此次若是還不成的話,那荀将軍看來是要做一輩子老姑娘喽。”

荀紹倒是聽說了這種話,不置可否,只是連着好幾日早朝都被諸位大臣觀瞻,心裏才說不出的窩火,再看看始作俑者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着好幾日都沒理睬他。

秋天的氣候反複無常,晴了兩天,又下了一場大雨。

荀紹一早起身,和往常一樣上朝,出門時卻見有人騎馬立在大門外,有些意外。

天色昏暗,她走近才看出那人是誰,詫異道:“大将軍?你回都了?”

周豐容似剛回神,頓了頓才應了一聲:“嗯。”

“你在這裏多久了?”

“剛到。”

荀紹琢磨着他一早便來找自己,必然是為了職位的事,忙道:“大将軍放心,你既然回來了,末将這便上呈陛下,請他讓你官複原職。”

周豐容這次隔了許久才又“嗯”了一聲。

荀紹笑道:“既然趕巧了,待末将牽馬,與大将軍一起上朝吧。”

“好。”

天光熹微,二人策馬同行,一路都相顧無言。荀紹已經很努力了,但對着周豐容這種冷冰冰的性子,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不知過了多久,快到宮門口了。周豐容忽然停了一下,開口道:“聽說荀将軍與寧都侯好事将近了?”

荀紹勒馬轉頭,讪笑了一下:“大将軍知道了啊。”

“嗯。”他垂眼道:“我還有些事,荀将軍先入宮吧。”

“啊?那好吧……”荀紹覺得跟他說起自己的婚事實在很尴尬,既然有機會走,趕緊二話不說就溜了。

她前腳剛走,周豐意後腳就到了。

“大哥,我昨日收到你回都的消息,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兒了?”

周豐容沒做聲。

周豐意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朦胧晨光裏依稀能看出那是荀紹,他皺眉道:“你該聽說她和寧都侯被太後賜婚的事了吧?現在若是說後悔可晚了。”

應璟也明白這次的事惹了荀紹不快,恰好中秋佳節到了,便派人去請她來府上過節。

荀紹自然不肯,竹秀好勸歹勸也沒用。結果當天應璟就帶着東西自己上荀府來了。

禮品大多是給竹秀的,他嘴甜得很,張口便叫嫂子。竹秀雙手拍拍臉頰,誇張道:“哎呦天吶,堂堂國舅爺叫我嫂子,覺得好有面子呀。”

荀紹抱着胳膊在旁冷哼。

應璟裝作沒看見,親昵地和竹秀話家常,跟早就是一家人似的。

“我還在想荀府女婢太少了,婚事也不知道準備的如何,過些日子婚期定下,我跟阿紹也不能常見面了,若有哪些地方需要人手,嫂子你可千萬要開口,不要客氣。”

竹秀笑顏如花:“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荀紹已經無力冷哼,只能垂頭嘆息了。

晚上吃飯時,荀紹是硬被竹秀塞着坐到了應璟身邊,本也不想給他面子,起身的剎那卻聽他喜滋滋地道:“這麽多年孤家寡人,總算今年能吃個團圓飯了,這感覺可真像極了當初在西北我在荀将軍府上時的光景啊。”說完他便自然而然扯住了荀紹的手:“阿紹,以後你我得相互扶持了。”

她終究還是坐了下來,大約是被那句“相互扶持”給說動了。

竹秀見她總算有點好臉色了,趁機對應璟道:“待會兒我領你們去看看我準備的東西,我對中原禮節不熟悉,萬一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們可得告訴我。”

應璟笑眯眯地說了聲“好”。

南康王府裏此時也在設宴,永安公主坐在席間,捏着酒盞一言不發。

南康王看了看她燈火下的臉色,無奈道:“永安,不是五哥說你,那個應璟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般惦念?”

“五哥又何必說我,你自己也下過深情,最懂這是何等滋味。”

南康王愣了愣,繼而失笑:“說的也是。”

永安公主擡眼看他:“五哥有何打算?”

“我有何打算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也不會千裏迢迢來見我了。”

永安公主笑了一聲,滿含嘲諷的意味,手中酒盞撰得更緊:“也罷,我若不得,寧可毀之!”

竹秀帶着荀紹和應璟走在回廊上,刻意拉開一大段距離。

廊上沒懸燈火,荀紹平常也不在意,今日應璟在旁卻不斷提醒她看路,她反倒有些不耐煩:“放心好了,我可沒你想的那麽嬌弱,就算跌一跤又如何?”

應璟低笑着跟她咬耳朵:“不如何,但我會心疼啊。”

荀紹耳根燒的火燙,幹咳幾聲,悄悄去看竹秀,好在她離得夠遠。

應璟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我自然知道你不嬌弱,但你我以後是要相互扶持走一輩子的,若是這些小事都不知照顧你,遇到大事還得了麽?”

這話說得極其熨帖,荀紹心中暖暖的,之前那些不快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竹秀打開廂房的門,一進去就是滿眼大紅色。竹秀頭一回笑得赧然:“真是的,居然叫我這個做嫂子的來問未來姑爺嫁妝準備的對不對,實在有些丢荀家的人啊,哈哈……”

荀紹抽了抽嘴角:“知道丢人你還說出來啊。”

應璟笑道:“無妨,其實我也不是太了解,回頭我叫一統派幾個嬷嬷過來照應着就是了。東西不重要,都是些充臉面的,只要當日你們家将軍上花轎就行了。”

竹秀哈哈大笑:“你放心,她不上我會押着她上的。”

三人接着又去書房坐了一會兒,竹秀便識趣地找了個借口走了。

應璟翻了翻荀紹的書案,發現她實在懶得很,只怕平常只知道練武,這裏就沒來過幾次。他忽然擡頭問:“我聽說嫁衣得新娘自己繡,你會麽?”

荀紹翻白眼:“你說呢?”

“總得意思意思繡點東西,繡娘繡花,你總該繡片葉子吧?”

“呵呵,我只會把繡花針當暗器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應璟朗然笑了幾聲,忽然走到身後一把摟住了她,“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你穿嫁衣的模樣了。”

荀紹有時對他這些甜言蜜語真的是無法招架,皺着眉,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麽覺得自從太後松口賜了婚,你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呢?”

“是啊,反正都要成親了嘛。”

應璟的臉貼在她頸邊,原本溫存的氣氛漸漸暧昧起來,他的手也有些不安分,順着她的腰輕輕摩挲,唇印在她頸邊。荀紹覺得麻癢,扭頭想要回避,卻被他正面抱了個正着。他的唇貼了上來,分外熱切,手牢牢扣着她的腰貼向自己。

荀紹有些昏昏沉沉地找不着北,忽然感覺人被他攔腰抱了起來,回神時是被冷風吹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被他抱出了書房。沒等她細想這是要去哪兒,他已經找到她的房間,徑自抱着她進了門。

荀紹掙紮着跳下來,沒好氣道:“你對我們荀府還真是了如指掌。”

應璟手撐在她身側,将她禁锢在門邊,聲音低沉的醉人:“阿紹,我有些等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君:國舅,你在人家家裏這麽禽獸,你家裏人知道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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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歡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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