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罪的都應該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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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沈千鶴的回憶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而沈千鶴也有點精神恍惚，他也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的自己，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地球上，真的有那些以傷害別人為樂趣的人存在的。

沒有任何緣由，就單純只是因為一個“好玩”而已。

看了看自己手，他并不是兇手，但和兇手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別，因為死者，是通過他的雙手，失去了呼吸的。即便他的行動不帶任何的自主思維，但終究是罪過了。

也許會有人說‘這不是你的錯’，但沈千鶴覺得，他大概無法原諒自己了。

如果沒有這個世界的記憶就算了，但因為得到了這段記憶，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一樣。。

雖然他是一個愛逃避的人，但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要逃避的話，那麽他相信他未來的日子，永遠只會帶着一種恐懼，永遠不會安寧。

可是沈千鶴現在有一個疑惑。

那個紋身店的店長，到底在裏面扮演着一個怎樣的角色。

會遇到這群人，起因是因為他在一年前撞到了紋身店的店長，然後被那群人發現，當成玩具一樣被玩弄了一年，可是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就沒有再見到紋身店店長了。

如果說那個店長和那群人沒有關系，沈千鶴是千百個不信的，因為那時候他都被打到骨折了，可是紋身店店長還在旁邊看着，而那群社會人士也就這麽讓他圍觀。

而且他看着他被打的時候，表情還帶着微笑。

狠狠的抓了一下耳垂，那麽他是為了什麽才會讓他打了這麽耳洞，還在車站偶遇送了他一個耳釘的？

想想就有點後怕。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你們抓我是對的。”沈千鶴有點頹喪的垂下頭，對于這麽可怕的事情，他也只能接受了。

什麽懲罰他都受着。

心理醫生整理了一下膝蓋上的資料，然後站起來拍了拍沈千鶴的肩膀，“你會忘記這段回憶，應該也是受到刺激後的應激反應而已，至于接下來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心理醫生的話帶着堅定，似乎真的正如他所說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心理醫生又說了幾句寬慰沈千鶴的話語，但是他知道沈千鶴現在還處于沖擊當中，也沒有多少回應，因此也只是簡單說完幾句就走了。

“那麽，你能夠描述一下犯人的樣子嗎？”等心理醫生走了之後，柯木勳帶着他的助理進來的，沈千鶴有點懵懵的眨了眨眼，然後點了點頭。

“我記得他們的樣子，我可以畫給你們。”

沈千鶴說這話的時候柯木勳才想起來了沈千鶴那驚人的畫畫天賦，他點點頭，然後示意助理去拿東西，然後審訊室裏也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柯木勳猶豫了一下，然後上前握住了沈千鶴的手，“這一切都是我們不希望發生的，但那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

那些渣滓們強迫着沈千鶴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讓知道真相的柯木勳真的倒吸一口冷氣，這時候判斷沈千鶴是否有罪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沈千鶴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從而發生了什麽改變。

如果他能不忘初心，繼續好好生活還好，但是如果因此多了報複社會的念頭，柯木勳會覺得十分可惜，也十分痛心。

他憎恨那些仗着沖動或者好玩兒犯罪的人，卻也心疼這種明明心懷善良卻被折磨到變樣的人。

可被傷害，也不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

沈千鶴聽完柯木勳的話，搖了搖頭，把手抽了回去，他其實內心除了震撼和愧疚之外，也沒有仇視這個社會的想法，畢竟很多時候只能用一個理由來說明他遇到這些事情——

——因為他倒黴。

他從小運氣就不太好，所以養成了那種喜歡逃避現實的性格，但是卻因為掩飾的很好，所以也沒什麽人清楚這一點，不過他自己一直是知道的。

“我錯了。”沈千鶴有點沉郁，“我如果一開始就選擇報警，也許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雖然即使選擇報警也有可能遇到更加可怕的事情，但是總歸受到警察關注的話，那群混蛋應該也不會那麽肆無忌憚的抓着他不放了。

“如果我更相信你們一點就好了。”沈千鶴擡起頭，在昨天還能瞪出銳利的視線的眼睛，現在恢複到了原來的圓眼狀，他眼底裏帶着強烈的罪惡感和悔意，那濕潤的眼眶似乎下一秒就會流下眼淚，“這樣那個女孩就不會……”

眼淚終究還是沒有流下來，想到了女孩死前的樣子，沈千鶴什麽情緒都縮回去了。

他想，他以後一定會經常做噩夢。

後來，因為沈千鶴筆下跟照片一樣的畫像，所以犯人很快就被抓住了，經查明，這些人竟然是慣犯，之前那綜把屍體凝固在水泥裏後扔進海裏的罪行也是他們做的，天理難容到了極點。而那個紋身店的老板卻沒有任何蹤影。而且即使問那群人渣，他們也沒有說出任何關于紋身店老板的事情，所以基本上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個紋身店老板似乎是出國了，但沈千鶴總覺得甚是不安，又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說明那個老板和這群人有直接的聯系，因此警察也沒有把視線放在這個只出現在沈千鶴開頭記憶的這個人。

沈千鶴的父母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們對于忽視了沈千鶴這件事情充滿了愧疚，如果不是他們太過自私，就不會沒發現自己的孩子竟然遇到了這種窘境。

佘霁空和秦琅都對于這個結果表示驚訝，想到了很多，卻沒想到結局會是如此，讓人唏噓不已。

而那個女孩的父母即便知道了沈千鶴在這件事情裏面也是受害者，但卻也無法原諒殺死自己女兒的沈千鶴。無論任誰怎麽說，他們也将沈千鶴當做殺人犯之一，這無形之中也給了沈千鶴一種巨大的負重。

因為這個事件十分典型，所以作為新聞被報導了出來。

網絡上一邊讨論着沈千鶴真是太倒黴了，根本就是躺着也中槍，不應該受刑，一邊讨論着沈千鶴無論有多無辜，他也成為了脅從犯之一，不可以放過，這個事件成為熱門，連續一個月都被頂在首頁上。

這件事的犯罪者們有的被判了幾十年，有的被判了十年，而主犯是那個紅發男，他被判了終身監禁，可是即使他落入監獄，依舊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讓人恨得牙狠狠。

沈千鶴因為是未成年，所以被帶到了少管所，他被判了兩年三個月，但是柯木勳私底下跟他講，在少管所裏少說話，多做事，很快他就可以緩刑甚至出來了。

沈千鶴對此不置可否。

“媽媽對不起你啊……”沈千鶴面對着媽媽的愧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媽媽确實是有些地方讓他覺得無奈和傷心，但也止步于此了，也沒有誰能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不是麽？媽媽似乎看到了牆上他曾經希望媽媽看到，但是最後卻用畫筆覆蓋了的話，所以面對沈千鶴的時候哭的更加過分了。

其實沈千鶴也沒有寫什麽，只是寫了些希望媽媽不要經常出門，錢少點就少點無所謂的話，但這對于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不喜歡跟自己溝通的兒子內心想法的媽媽，根本就是最大的打擊了。

以前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麽跟兒子溝通，所以每次只能用教訓的方式制造話題，然而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因為這樣，所以就關上了可能傾訴的念頭，她在想，如果她不是這麽過分，這麽自私，這麽不重視沈千鶴，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而爸爸卻一副尴尬的模樣，因為他确實如同沈千鶴所說的，因為沈千鶴無視了他，他就沒再主動去和沈千鶴溝通了。那時候也因為離婚的事情比較倉促，事情比較多，而沈千鶴那時候又是一臉憎恨，所以他為了減少沈千鶴的抵觸，就沒有再去主動交流了，後來的幾年也因為長時間未和沈千鶴見面，所以變得更加怯弱，不敢去找自己的兒子。只是沒想到這樣膽小的行為，這會給自己兒子帶來多大的傷害。

這些事情，還能怪誰呢？

怪自己倒黴吧。沈千鶴如是想到。

雖然沈千鶴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個世界的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人格，但是他擁有的二十四年的記憶卻十分清晰，因為他并不覺得這個重生是錯覺。

大概會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因為稍微長大了那麽一點點的自己，已經開始可以承受以前覺得絕對承受不來的打擊了吧。

進少管所的時候，他的頭發被剃成了寸頭，這讓他想到了之前和佘霁空的約定，說他帶他去剪頭發。沒想到還沒實現呢，他的頭發就被這頭的人給剪了。

摸了摸自己圓碌碌的腦門，沈千鶴決定在這裏洗心革面，安安靜靜的當個美少年。

但懲罰是下來了，可是自己的心……

又什麽時候才能得到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