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娘誰做?
應九霄三人很快到了出事的鎮子,被妖怪襲擊的是當地的一家富商。這個富商有一個兒子,和領鎮一家同樣大戶的女兒定親。成親的那一天擡轎的迎親隊伍路過一片墳冢,刮了一陣陰風,然後轎子裏就多了一位新娘。
這兩個新娘的樣貌,身形,聲音都一模一樣。陪同的人辨不出真僞,便把兩個新娘都擡到了殷家,想着殷家和新娘餘家是世交,應該有人能認出來。沒想到兩人實在是太像了,新郎一家沒一人能認出真新娘是誰。
高堂就位,賓客已到,若是拜堂沒有新娘子可如何是好?
新郎殷公子思慮再三,突然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賜。本來求娶餘小姐,女方家裏要求此生不得納妾。但現在花轎裏突然又多出了一位“餘小姐”,這說明他命裏就合該妻妾雙行。
新郎滿心歡喜,和兩位新娘拜了高堂,一起入了洞房。等到晚上,新郎喝遍親朋入洞房的時候,殷府的家丁們卻突然聽到兩聲慘叫從洞房裏傳出。衆人推門而入,見新郎新娘倒在血泊裏,被啄了雙眼。而房梁上停着一只簸箕大的灰鶴似的大鳥。這鳥的羽毛雖是灰色的,但喙和爪子卻是白色的,像人的骨頭一樣。
這鳥的喙上帶血仿佛還在咂嘴,見到有人來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抖了抖翅膀發出一陣難聽的嘶叫聲,然後就化作一陣陰風飛走了。
任虛聽完殷老爺的講述,頗為內行地說:“怪物異聞錄上有載,有一鳥,名曰羅剎鳥,積屍氣而生,寝于棺椁之內,禦陰風而飛,善變幻,嗜貪,喜食人眼球。貴公子和貴兒媳遇到的應該就是羅剎鳥。”
積屍氣而生?
殷老爺吓得面色劇變:“這樣邪的一種鳥,這可如何是好!我家的小兒子還沒成親,要是他娶妻的時候也出現了這種事,可叫我們家怎麽活?”
任虛道:“殷老爺莫急,既然我們蝶衣派的弟子來了,就一定會除了這只鳥再走,不會讓它為禍他人。”
殷老爺不勝感激,拉着任虛的手一個勁兒地說謝謝。仇九燭在一旁看着安撫殷老爺的二師兄,又看了一眼從進門就坐在一邊喝茶的大師兄,覺得任虛比應九霄更有大師兄的擔當,在心裏默默地給應九霄打了一個叉號。
事情交代完畢,一直不說話的應九霄突然發言:“老頭,這抓鳥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天色都晚了,給我們準備三間廂房吧。”
殷老爺道:“那是自然,我府自是不敢怠慢三位大師。”
殷府盛情,給應九霄三人準備了獨立的院子。因怕他們不自在,晚飯也沒有強留着一起用,而是派丫鬟将好酒好菜送到了他們的住處,讓他們師兄弟三人同席。
仇九燭身為外門弟子,平日是和其他外門弟子一樣在後堂吃飯,沒上過桌。蝶衣派也沒有內外門弟子同席的規矩,故而飯菜來了仇九燭也不敢上桌吃飯,只等着兩位師兄吃剩下自己再吃。
菜上齊了,一直隐在暗處的穆竹突然落下來端了一盤菜飛走了。除仇九燭外,其他兩人都習慣了他這樣神出鬼沒的人設,故而沒太多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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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竹飛走之後,任虛落座開始拿着筷子優雅的吃飯。應九霄見狀也落座了,他正準備開吃,突然見仇九燭縮在一邊沒上桌,便站起來将他按到飯桌前道:“如今沒在師門,沒有那麽多規矩。吃吧。”
仇九燭還是不敢吃,他擡眼看了一下任虛,從剛才各自的表現裏,他已經在心裏将任虛當做這個隊伍的領頭人了。
應九霄看到仇九燭的目光,察覺他的意思,便對任虛道:“二師弟是不會介意的對吧?”
任虛擡眼,無比高冷的點了一下頭。仇九燭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他又一點修為沒有,這一路早就餓壞了。
應九霄看了眼吃相瘋狂的仇九燭,對任虛道:“雖是我院裏的人,倒是很聽你的話。”
任虛夾過一盤仇九燭沒有碰過的菜道:“以德服人,才能長久。”
應九霄摸摸鼻子,這是在暗示他言行失德了。也是,如果是第一世的應九霄遇到第四世的應九霄估計早就忍不住動手了。任虛還算是比較能忍的。
應九霄也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看仇九燭那吃相,他害怕坐晚了菜就沒了。
不過吃歸吃,正事還是要談的。
應九霄夾起一口菜道:“你打算怎麽捉那只羅剎鳥?”
這次任虛眼都沒擡,啓唇道:“食不言,寝不語。”
呵,龜毛玩意!年紀不大,規矩比他這個太子都多。
好不容易吃完飯,應九霄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打算怎麽捉那只羅剎鳥?”
任虛顯然是不想和應九霄多說話,他看着仇九燭對剛才的問題避而不答。
“還沒有問,這位師弟叫什麽名字。”應九霄的築基禮他正好做任務沒回來,所以并不認識仇九燭。
仇九燭見任虛問自己,回答道:“任師兄叫我阿醜就好。”
蝶衣派的人都叫他阿醜,他為以防萬一還是這麽稱呼自己吧。
仇九燭想避諱應九霄的名字,但應九霄可不幹,前三世的經驗讓他明白仇九燭對“阿醜”這兩個字是深惡痛絕的,上次他聽到穆竹這麽喚仇九燭已經吓得魂不附體了,可經不起再這麽折騰。
應九霄趕忙打斷說:“什麽阿醜,可不是阿醜,我們九燭姓仇,人九仇,全名仇九燭。”
築基禮雖不在,但是傳聞倒是有聽說,當朝太子願意和一個乞丐出身的小童同字。任虛道:“師兄這次倒是大度。”
應九霄假裝沒有聽懂反語,道:“本師兄一向大度,你還是趕緊說說這羅剎鳥要怎麽捉吧。”
任虛喝了一口茶道:“師兄心裏已經有了盤算,何必問我。”
應九霄笑嘻嘻地道:“确實有了盤算,那殷老爺不是說他還有一個小兒子嗎。我們幹脆給他小兒子再辦一場婚禮呗。”
“殷家業大,已經瞎了一個兒子,是不可能再讓小兒子涉險的。”
應九霄道:“又沒說真讓他去,就是借用一下他的身份。修行之人遇到危險當一馬當先,我來扮殷小公子。”
任虛瞬間發現應九霄挖的坑。
“那誰來扮新娘?”
應九霄笑的不懷好意,“你說呢?”
任虛試探性的将目光轉向仇九燭。應九霄見了立馬道:“任師弟你該不會是要我們家九燭當這個新娘吧?這可不行,九燭才12歲,還沒到出嫁的時候呢。這小身板,那一點像發育好的新娘子?”
任虛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又不是真嫁人,他不像,難道我這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像啊?”
應九霄勸解:“哎~當代新娘以壯碩為美,好生養。再說花轎裏的新娘子,可是要與那羅剎鳥同處一路的。”
應九霄這句話點醒了任虛,仇九燭沒有修為,如果再在轎子裏提前表露出害怕的話可能會被羅剎鳥提前吃掉。在他們的這個計劃裏,新娘才是最危險的角色。
萬般無奈之下,任虛做了新娘。他們提前在新房裏布好法陣,等羅剎鳥“入洞房”時讓它有去無回。
殷老爺連夜給任虛找了一個“娘家”,接親的時候花轎吹吹打打特地又路過了那片墳地。果不其然又刮起了陰風。
這風饒花轎三周,吹的亂沙眯眼,行人無法睜目。等到殷老爺家,應九霄接任虛下轎時花轎裏果然出來了兩個人。
已經有過殷大公子的先例,花重金雇來圍觀的人都知道其中有一個是妖怪,故而都吓得腿軟要逃。為了避免界外生枝,應九霄立馬道:“哈哈,娶一送一,這把賺了。合該我妻妾雙行。爹,我拜您一下就當拜堂了,新娘子直接送入洞房。”
殷老爺吓得一腦門虛汗,他擺擺手示意下人領新娘子入洞房。沒想到捏着紅綢的那個下人吓得腿僵了,走不動道。應九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仇九燭頂替下人的位置過來。
仇九燭也入山門沒幾天,沒見過真正的妖怪,心裏也害怕。但他的主子叫他了,他不敢不去。他咬咬牙,顫巍巍地走過去,在接過紅綢的那一刻,他吓的有些發抖。應九霄察覺到他的害怕,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安慰似的按了下。然後彎腰湊在他耳邊說:“不要怕,你若想修仙就必須走過這一關。一切有我。”
如何“一切有我”?向自己說出這句話的人也只不過是剛剛築基,他雖然是齊雲國的太子殿下,身邊有神秘莫測的高手護佑。但自己只是一介蝼蟻,值得那位高手出手相助嗎?
仇九燭明明知道應九霄說出的這句話只是安慰性的言語,但他就是心安了,因為這麽多年,頭一次,有人趴在他耳邊對他說“一切有我”。
仇九燭回頭看了應九霄一眼,在應九霄的鼓勵下把一對新娘送入洞房。應九霄先在自己身上澆了些酒,假裝應酬過然後推開門,他把兩位新娘的紅蓋頭挑下。兩張化了濃妝的任虛的臉赫然出現在應九霄面前。
應九霄“嘔”地一聲向後轉頭,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吐出來。真任虛一看立馬怒了,道:“應九霄你什麽意思?!”
那個妖怪想來是剛化妖沒多久,智商可能不太夠。“新郎”“新娘”都如此互動了,她還裝作女兒家嬌羞模樣,粘膩膩地叫了一聲夫君。
應九霄幹嘔一聲,活了四世,他發誓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惡心的妖怪。
“任師弟,趕緊把這只妖給我收了!”
任虛也惱了,把對應九霄的氣撒在羅剎鳥身上,吼道:“別用我的臉說這麽惡心的話!”
這個羅剎鳥雖然智商不夠,但法力還是可以的,在他們布置好的天羅地網內,竟然還能和已經是金丹期的任虛過上數十招。
任虛見這麽多招還沒有制服羅剎鳥,心下就有些着急,中間又有好幾次差點撞到應九霄,心下便有些氣。
“大師兄你還不如不進來。你不幫忙也不要亂跑!”
任虛才金丹期,他哪裏知道,應九霄看似亂跑,實則每一步都是在堵羅剎鳥的退路上,好讓它結結實實的撞在任虛的劍招上。